我已經被蟲子包裹住了,根本看不清楚四周發生了什麽,就聽見嘩啦一聲拉開鐵門的聲音,接著咕咕咕……的叫聲響個不停,我收斂心神,念誦咒語,片刻的功夫,眼前的蟲子開始減少,我也看到了非常壯觀的一幕。


    無數隻大公雞撲棱著翅膀,輕快的跑來,見到蟲子就叨,掀起一陣陣風潮,尤其是嘴裏發出咕咕咕……低沉的叫聲,使得蟲子慌張躲避,不在跟我較勁,公雞性陽,身上更是陽氣十足,有句話話說的好,雄雞一唱天下白。


    晉代《拾遺記》講雞能辟邪,“使妖災群惡不能為害”,“魑魅醜類,自然伏退。對於公雞的本事,沒有人比哥們了解的更清楚,一隻雄雞都能鬥巫毒娃娃,一千隻公雞是個什麽規模?簡直就是隻軍隊了,當真是妖邪辟易,尤其是蠱蟲,本性上來說就害怕公雞,片刻功夫,千隻大公雞就把圍攻我的蠱蟲一掃而盡,更牛逼的是,許多公雞像是沒吃飽,撲棱著翅膀直奔街頭郭佑說的那家小店的位置而去。


    一千隻公雞上街遊行,當真是壯觀,但最吸引人眼球的卻不是這些公雞,而是寇真,丫的是真能得瑟啊,都特媽得瑟出花來了,身在公雞群眾,手裏搖著三清鈴,梗著脖子,瞪著眼珠子,仿佛他是雞中之王,大唿小叫,指揮這個,指揮那個,跟著公雞朝街對麵快走。


    他太能得瑟,鈴鐺有點看不過眼去了,拽住寇真照眼睛上就是一拳,把丫的給打老實了,哥們跟蟲子鬥了幾個迴合,感覺有點累,站著沒動,朝慕容春喊道:“你們咋才來?”


    “堵車,前麵出車禍了,連環相撞,路被一輛出事的大卡車堵住了。”慕容春迴了我一句,快步走到我身邊,輕聲道:“紅海棠出招了,前麵十幾輛車連環相撞,死了好幾個人,紅海棠感覺到咱們殺過來了。”


    小聲說了兩句話,馬冬冬滿頭大汗的趕了過來,身邊跟著兩個身穿便衣,都是二十多歲的平頭男人,腰間鼓鼓的顯然是槍,馬冬冬快步走過來拍了下我肩膀道:“監控裏都看到了,辛苦,辛苦。”


    感情這幫貨一直在車裏看監控,看著哥們被蟲子圍攻?我無奈苦笑了下,馬冬冬不在理我,扭頭問慕容春道:“現在該怎麽辦?”


    慕容春看了看身邊的我們幾個,又看了看天空,烏雲密布,大團的雲朵盤踞在街道對麵上空盤旋,風雨欲來,慕容春輕聲道:“蠱陣快被破了!耐心等待一下。”


    慕容春朝我們使了個眼神,跟在一千隻公雞後麵朝街角走去,我們幾個跟上,就見從街道的井蓋裏爬出更多的蟲子,這些蟲子都是蠱蟲,醜陋無比,背上有殼,跟王八和蟲子雜交的似的,並沒有迎著公雞而上,而是向後爬去,把街角那一小塊位置圍住,不在向後退縮。


    雞最愛吃蟲,越毒的蟲越喜歡,尤其喜歡吃蜈蚣之類的毒蟲,蠱蟲在我們眼裏很恐怖,可在公雞們的眼裏無疑是可愛的,好吃的食物,頓時翅膀振動,蜂擁朝著蟲子們撲了上去,伸嘴就叨,蟲子連連後退,卻像是被無形的屏障被阻擋住,再也後退不得半點。


    有的蟲子被逼急了,朝著公雞使勁,張嘴就咬,蠱蟲無疑是有毒的,對公雞的作用卻不大,公雞挨了兩口咬也不當迴事,雞爪子扒拉開蟲子,掀翻,伸嘴就朝蟲子肚皮上叨……


    一場雞蟲大戰,以公雞壓倒性的優勢朝著勝利前進,讓我們大開眼界的是,無數蟲子從各個井蓋裏麵鑽出來加入了戰場,不斷在消耗,卻又不斷出現,密密麻麻,鋪天蓋地,雄雞逼迫之下,本來什麽都沒有的街角,影影綽綽出現一間小房子。


    那是一間特別小的店麵,該怎麽形容呢,也就一間臥室那麽大,一扇門,甚至沒有窗戶,顯然紅海棠是用法術把店麵整個給隱藏了起來,尤其是今天,隱藏起小店不說,還布置下如此大的陣仗,說明我們沒有猜錯,鬼蠱已經快要成型。


    小店前方一米左右的距離,蒸騰出一片粉紅的氣息,不知是藥粉還是煙氣,所有蟲子守護在粉紅色氣息的外圍,卻無法在向裏麵靠近半點,一千隻公雞把小店包圍了個水泄不通,卻有更多的蟲子蜂擁而來,維持了個奇妙的平衡。


    我看的有些著急,問慕容春:“就這麽看著?”


    “不,等一下,風雷起才是咱們進攻的時機。”慕容春淡淡迴了一句,從藥箱裏拿出個五孔的塤來,塤是漢族特有的閉口吹奏樂器,音色樸拙抱素獨為地籟,乃是樂器中最接近道家天籟的。五孔塤更是稀少,代表的是宮商角羽徽五音。


    慕容春拿出塤來,說明迷音該出現了,正如我想的,公雞們跟蠱蟲鬥得正酣之際,忽地從小店裏麵傳出一聲詭異的音調,音調是拐著彎的,發出的聲音類似於嗚嗚……的風嘯,像是屈死的女鬼在哭泣,總之聽到耳朵裏很別扭。


    蠱蟲的聽覺係統應該跟人不一樣,聲音一發出,蠱蟲就像是吃了興奮劑,突然就激動了起來,頭上怪異的兩根觸角糾結到了一起,眼睛中散發出慘綠的光芒,朝著公雞們悍不畏死的層疊而上,操蛋的是,在這些怪蟲當中還隱藏著一些會飛的怪蟲,聲音一發出,蟲堆中飛出無數藍色翅膀的怪蟲,朝著公雞的雞冠子上狠狠撲下,這些怪蟲全都長著鋸齒一般的牙,撲上去就咬。


    雞冠子是公雞雄性的象征,跟男人那地方一樣,被咬中後,頓時慌了神,咕咕咕……叫著亂蹦,翅膀使勁扇唿,看的哥們都心疼,畢竟我跟公雞有交情,一起對付過巫毒娃娃,有心幫忙,又不敢衝動,扭頭去看慕容春。


    慕容春神色仍然是淡淡的,像是天塌下來也就是這個德行了,不慌不忙舉起塤來,輕輕一吹,聲音一出來,哥們立刻就無語了,我突然發現最邪乎的是慕容春,丫的像是什麽都懂,太特媽妖孽了,塤那種東西,吹出來的聲音都是很低沉的,這是在一般人的手裏,到了慕容春手裏就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慕容春的手指在塤的五孔上快速點動,輕輕吹出來的聲音,竟然……跟公雞打鳴的聲音一樣,咯咯咯咯……激揚,雄烈,塤裏發出這樣的聲音,不光是我驚訝,在場的人都傻了,每個人都跟看怪物一樣的去看慕容春。


    公雞打鳴的聲音響起,所有的公雞都像是補充了雞血,猛地昂揚了起來,跟隨著塤聲一起打鳴,咯咯咯咯……一千隻公雞打鳴?簡直聲震天地了都,太震撼了,明天會不會上騰訊新聞頭條?


    隨著清脆的打鳴聲響起,所有的公雞撲騰著跳起,互相朝著對方的雞冠子上的怪蟲叨去,哥們眼前頓時一片雞毛,在空中飛舞……飛舞……


    第一百九十五章小店


    雞和蟲的戰鬥在繼續,慕容春塤聲中,公雞們占了上風,奇異的是,公雞也無法靠近那一層粉紅色的無形屏障,讓我十分不解,天空之上風雲突變,怪風刮起,雨要來了!


    “瘴氣,裏麵隱藏著細小的瘴蟲,人畜無法靠近,薛偉,剩下就看你的了!”慕容春吹著塤,還抽空對我說了句話,特別的從容不迫,我明白慕容春的意思,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全了,瘴氣看似厲害,隻要哥們借雷而下,雷霆強大衝擊之下,什麽怪異玩意也能一蕩而空。


    哥們振奮精神,掏出張雷符,剛要念誦咒語,天空之上一道霹靂降下,朝著小店屋頂正中心狠狠劈去,哢嚓!一聲,轟打在房頂上麵的豎起的金屬棒上……借著雷霆光芒我看的清楚,屋頂上竟然擺放了十幾個從網上購買的避雷針。


    用現代手段來對付天劫雷罰,隻要不出屋子,還真奈何不得人家,怪不得慕容春讓我借雷,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引雷不轟屋頂,而是把那一層裏麵全是瘴蟲的瘴氣掃蕩幹淨,大家在一鼓作氣拿下小店。


    我深吸了口氣,黃符拉展,朝前麵快走了兩步,兩步過後腳踏雷罡步,朗聲念誦咒語:“雷光威猛,風雨之精。幹天雷電,攝之立至。救九天元命,飛雷鎮定乾坤。東方箕星尊,南方火輪壁,西方白吊星,北方黑鎮星,驅輪日月攝將兵。律令敕行。”


    九天擊伐都烈咒,光聽這名字就很威猛,也的確是雷符之中比較威猛的,哥們動作如行雲流水,體內真氣轉運,感應到天空之上雷電氣息,手中黃符瀟灑朝著前麵那一層瘴氣甩了過去,不是亂甩的,是在我感應到天空中蘊藏著雷霆即將要劈落之際甩了出去。


    轟!哢嚓,一道碗口般粗細的紫電光芒落下,在空中拐了個彎,朝著黃符而去,正好劈在瘴氣上,強烈的雷霆氣息把瘴氣轟擊的四分五裂,卻也驚到了正在吃蟲的公雞,千多隻公雞都驚了,咕咕叫著四散,更有無數蟲子屍體四處飛濺。


    避雷針的存在似乎激怒了天雷,還沒等哥們繼續用符,一道更威猛的天雷朝著剛才的地方轟下,緊接著又是一道,接連三道天雷落下,天空上烏雲翻滾,再也沒了動靜,想必正在積蓄力量,對我來說,足夠了,三道雷,猛烈的雷霆氣息把四周的瘴氣,蟲子,掃蕩一空,連公雞們也都嚇得四處散開亂跑,剩下一地雞毛。


    哥們被接連三道天雷給震住了,以往借雷,從來沒這麽威風煞氣過,一道符,三道雷,太牛逼了有沒有?我愣神的這麽個功夫,聽到馬冬冬身邊的一個便衣驚訝的對他道:“隊長,他們是什麽人?怎麽看著跟仙俠小說裏的人物似的?”


    “他們是現代都市中的奇人異士,世界之大,遠不是你看到的模樣,不要學井底之蛙,要多學,多看……”


    馬冬冬特裝逼的跟問他的便衣得瑟了兩句,好像他不是井底之蛙一樣,旁邊的另一個便衣,是個話不多的人,但也表達了他內心的震驚,說了兩個字:“牛逼!”


    哥們清醒過來,眼前障礙已失,該是擒拿元兇的時候了,我朝著小店猛地跑了過去,以慕容春的聰明不會不跟上來,而我必須搶占先機,手中黃符也準備好了,時刻能甩出去,同時嘴裏輕聲念誦著雷咒,甭管小店裏蹦出什麽玩意來,都能給他來個狠的。


    我是個特別喜歡陰雨天的人,喜歡陰雨天是因為哥們道行不夠,自身發雷,也就跟兩節五號電池電人的感覺差不多,可我畫的黃符卻能借天時,在陰雨天中,哥們簡直就是如魚得水,一般人還真不怕他。


    我都準備好了迎敵,卻發現破除了瘴氣之後,暢行無阻,一溜小跑到了小店門口,店門緊閉,我猶豫了下,用黃符包住了手去拉店門,吱呀……一聲,店門毫無阻礙的開了,我邁步走進小店,身後傳來寇真的喊聲:“偉哥,你小心點,千萬別大意。”


    寇真就在身後,也沒什麽好顧忌的,我進了小店,發現跟郭佑描述的基本一致,二十來平米的小店,左邊有一張供桌,供桌上沒有供奉任何神像,右邊是一張茶幾,樟木的,上麵放著一盒香煙,一個煙灰缸,一壺茶,茶杯裏的水還冒著熱氣,顯然剛才還有人。


    除此之外,就是牆壁上掛著的兩幅油畫,左邊畫的是一片片的廢墟,畫風很淩亂,沒什麽稀奇的地方,挨近供桌旁邊的牆壁上,卻掛著一幅非常詭異的油畫,畫上的人物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第一眼看兩個孩子,隻要看臉就會發現這兩人已經遲暮老人,特別女孩子臉,眼睛深陷,仿佛骷髏一般空洞,沒有眼珠,隻有黑暗。


    男孩臉滄桑冷峻,像是被驚呆。後麵窗子裏的人影看上去像是一部恐怖片,更像是地獄裏的鬼魂努力從通道裏向外爬,帶著嚎叫,帶著掙紮,血跡斑斑,許多隻手拍打窗玻璃女孩沒有眼白,男孩沒有眼珠……


    這副油畫非常有名,我在網上也看過,用的是一種暗示畫法,畫麵有點呆滯有點灰暗,兇狠和陰暗是畫麵基調。人的眼睛不經意看到,都會下意識的躲開,但畫麵上的暗示卻留在了心裏,甚至可以產生幻覺。


    尤其是意誌不堅定的人,很容易就被帶著走了,怪不得郭佑進了店之後,買運氣如此荒誕的事都會相信,丫的是被影響了,尤其這幅畫就在供桌旁邊,我試著在蒲團位置彎了下腰,發現油畫的位置相當巧妙,跪下之後,隻要朝前麵看,眼角的餘光就會看到牆上的畫麵。


    我對紅海棠感覺越來越好奇了,說她是個老怪物吧,卻懂得用避雷針,還整出這麽一副西方油畫來,說她不是老怪物,又穿著紅色的旗袍,真是奇哉怪也,而且小店空無一人,我站起來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郭佑所說的門簾子。


    難道是暗門?我繞著牆根底下小心走了一半,慕容春幾人趕過來一起進了小店,進了小店之後,寇真和慕容春朝我走來,馬冬冬和兩名便衣拿出手機拍照,我扭頭去看慕容春,她仍是一副淡淡模樣,輕聲對我道:“用遣符!”


    遣符是專門用來搜精捕怪的一種追蹤型黃符,店麵雖小,布置的卻甚是高深,我從符袋裏找出遣符,靜心念誦咒語:“天神行符,天道自然。地神行符,殺戮鬼神。自知非真,莫當吾真。自知非神,莫當吾神。避者莫傷,當者滅亡。普天之下,雨地之上,隨符前去,顯露真形,明彰報應。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脫口,我將手中黃符向上一揚,黃符在空中旋轉了下,嗖!的聲朝著右邊角落而去,啪!的貼在牆上,金光一閃,就見黃符貼在了一道門簾子上。


    倒也沒有什麽太稀奇的,跟窗簾布一樣的厚布做成的門簾子,顏色是紅色的,跟四周牆體的白顏色沒有半點相同的地方,自上而下,正好耷拉到地麵。隻要不瞎,進小店後第一眼就會被紅色的門簾子吸引住,可要不是甩出張遣符,我們愣是誰都看不見。


    看到了門簾子,大家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兩步,卻是誰也沒有莽撞的伸手去掀門簾子,不掀開是因為門簾子上麵的圖案無比詭異,正中間畫了個法輪,像是西藏那種六道輪迴的法輪,不同的是,法輪裏麵分成五塊,每一塊空間上,都有一個活生生的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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