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這棵樹不光是表麵上看到那樣,有味道,不信你仔細聞聞。”


    一棵樹能有什麽味道?我仔細聞了聞,身軀猛地一僵,小樹竟然真的有味道,而且這味道相當熟悉,跟老王頭萬世經典屋子裏的味道差不多,那是香燭紙錢的味道,這種味道我太熟悉了,一時間竟然沒當迴事,可一顆樹怎麽會散發出香燭紙錢的味道?


    難道是拘票上麵散發出來的味道?最讓我不能理解的是,我們已經到了山頂了,錢老板怎麽還不出現?沉吟間,蔡酉道:“那顆樹不是亂埋的,占據了生門,天有三寶日月星,地有三寶水火風,人有三寶精氣神。天道兆於鬥轉星移,地力現於樹木植被,人體應於毛發表皮。如此位置,又隻有這顆樹,必然是出村的關鍵。”


    解釋的很有道理啊,不過哥們沒吭氣,光禿禿的山頂上,除了這麽顆古怪的小樹,什麽都沒有,小樹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關鍵,問題是,要是個陷阱呢?哥們又有點猶豫不決了,寇真邁開大步向前:“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急忙伸手去拽他,寇真早就料到了,斜著向前快走了兩步,離那棵樹也就一米的距離了,什麽事都沒有,我把手縮了迴來也小心靠近了兩步,要說寇真這小子膽也夠大的,竟然伸手在樹上摸了摸,我以為他離樹這麽近,咋也該謹慎點了,不曾想伸手去摸樹了,我都沒來得阻止,寇真手都縮迴來了,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驚訝道:“偉哥,這棵樹是蠟燭做的,不信你聞聞。”


    哥們很是震驚,蠟燭做的樹?聞了聞寇真遞過來的手指頭,果然帶著一種淡淡的味道,就是蠟燭的味道,我不可能認錯,萬世經典就賣香燭,的確是蠟燭的味道,可特媽在山頂上矗立一顆蠟燭做的樹幹什麽?還整的跟真樹一樣塗抹了顏色。


    “偉哥,我覺得這棵樹是整個墳局的關鍵,也是出村的機關,蠟燭的樹上麵掛著這麽多拘票,跟錢老板和陰差脫離不了關係,咱們現在是騎虎難下,幹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我去把樹給點了。”


    寇真從褲兜裏掏出打火機就要點樹,把我嚇了一跳,這也太特媽楞了,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就要莽撞行事,就算無路可走,必須要點樹,起碼給個心裏建設的時間啊,我一把拽住寇真道:“你就不能穩當點?那麽莽撞幹什麽?咱們在等等看……”


    “等什麽等啊,除了這棵樹,你還有別的線索?偉哥,不是哥們說你,你那都好,就是有點瞻前顧後,跟慕容春那娘們似的,都到這一步了,甭管是下山,還是找錢老板陰差,這顆樹不點著了你能有別的辦法?要我說就痛痛快快的,看看點著了能是個啥效果。”


    臥槽,哥們也想看看蠟燭樹點著了是啥效果,問題是如此詭異的墳局,千難萬險的上來了,山頂上就這麽一顆蠟燭做的樹,想想都覺得有機關,不應該謹慎行事嗎?要是慕容春在肯定也會這麽想的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就想起慕容春來了,那娘們思慮縝密,又是個道醫,比我有主意,寇真見我拽他,不耐煩道:“偉哥,耗下去能耗多久?最後還不是得動手,你要是害怕就躲遠點,哥們去點著了。”


    話說的哥們好像多慫似的,想要發火,琢磨了下,覺得寇真說的也未嚐沒有道理,整個山頂隻有這麽顆樹,不跟它較勁,也沒個較勁的地方,可要用打火機把樹點著了我怕有危險,一把奪過寇真的火機,對他道:“要點也是哥哥我來點,用不著你拿著打火機湊近了點火,哥們的符籙之術是白練的?你搶的什麽功勞,滾一邊去。”


    寇真幽幽的看了我一眼道:“你特媽終於不死心眼子了。”


    我懶得搭理他,讓他和蔡酉後退,我們三個退了差不多有十步的距離,哥們從張青山給我的符袋中找出一張火符,用手指拉抻展了,輕聲念誦咒語:“天地玄黃,日月之光。五行運動,烈火四方。火赤天地,欻火神公。上天真火,炎炎飛空。五方雷火,烈焰煙濃。火仙大將,火帝金鍾。流金擲火,變化無窮。大聖令行,何鬼敢衝。瘟黃疫鬼,急走元蹤。唵鳴口侖呢鬼都吒咭訶攝。”


    要是張青山肯定是手一楊,黃符會就會朝著蠟燭樹而去,到了樹上火符自燃,哥們還沒到那個地步,用火機點著了黃符,朝蠟燭樹頂端甩了過去,黃符帶著一溜火光落到蠟燭樹頂端,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樹還沒被點燃,蠟燭樹的周圍突然起了一陣微風,這道微風似乎是從地下而起,圍繞著樹轉了一圈,席卷著那些拘票做成的樹葉漫天飛舞。


    明媚的月光,漫天飛舞的黃色樹葉,跟偶像劇裏的情形都有一比,我卻是心中一驚,拘票代表的是每個人一年的壽命,燒了還好,等於是還了迴去,漫天飛舞算是怎麽迴事?更為奇異的是,飛舞的樹葉並不是四處散亂的飛去,像是山頂四周有屏障,繞著蠟燭樹盤旋飛舞。


    轟!蠟燭樹給火符點燃,火光猛地向上一竄,挺猛,嚇得我急忙拽了下寇真和蔡酉往後退了兩步,不過,猛烈也就是那一下下,隨即蠟燭樹開始燃燒,於此同時,我感覺下麵墳局內各種各樣的氣息湧動的快了起來。


    蠟燭樹被點燃並沒有冒出強烈的火光或是黑煙,而是燃燒的不緊不慢,也沒有什麽怪異的事情發生,哥們緊張了會,也就放鬆了下來,一放鬆下來,反而有點著急了,不知道蠟燭樹這麽燃燒下去,會燒到什麽時候,一根蠟燭都能點半晚上,這麽一顆蠟燭做成的樹,還不得燒上個三天三夜?


    我的焦躁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當蠟燭樹第一滴蠟油子順著樹幹滴落的一刻,蠟燭樹燃燒的速度突然快了起來,我清楚看到蠟燭樹表麵塗抹著的顏色開始退卻,在蠟燭樹左上方,顯現出一條蒼龍的圖案。


    龍形的圖案泛青色,在火焰映射下仿佛活了過來,而這個圖案跟我挎包裏那顆龍印上麵雕刻著的石龍一模一樣。


    第一百五十二章死人卦


    蠟燭樹上顯現出青龍,燃燒的速度快了起來,已經不像是蠟燭,更像是一個巨大號的火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完了上麵一截,快速燃燒的蠟燭樹火焰並沒有多猛烈,卻使得四周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溫度,感覺比三伏天還要熱,哥們驚訝的急忙後退,寇真蔡酉也跟著後退。


    燃燒過程中,樹身出現了一隻紅色的浴火鳳凰,火光中栩栩如生,太過真實的畫麵讓我有些恍惚,鳳凰過後,是一隻白虎,接著是靈龜,四靈過後,蠟燭樹基本上燃燒殆盡,山頂上又變得風輕雲淡,可我卻感覺到下麵墳局當中暗潮洶湧,不知是不是因為蠟燭樹燃燒觸動了山脈地氣的走向。


    我沒時間替別人操心,盯著已經是一片灰燼的蠟燭樹出神,上麵顯現出四隻靈獸,其中的兩個石印在我手中,難道說,必須要集齊四靈的石印才能進到龍脈?剛想到這,寇真快步朝蠟燭樹走去,我急忙喊了聲:“小心!”


    寇真走了幾步停住,楞了楞,迴頭對我道:“偉哥,蠟燭樹下麵是口井!”


    井!我苦笑了下,一點都不懷疑寇真看到的,墳局詭異的超出想象,到了山頂矗立著一顆蠟燭樹,現在蠟燭樹下麵有口井有什麽好奇怪的?別說是口井,就算下麵是通往幽冥地府的黃泉路我都不奇怪。


    問題是山頂上打口井幹什麽?我好奇的走了過去,在蠟燭樹燃燒完的地方,露出一口井來,井口與地麵齊平,青石壘成,比較大,方圓有兩米左右,看不出有什麽稀奇的,寇真見我跟上來,湊到井邊朝裏麵探頭,對我道:“偉哥,活井,有沒有水不知道,但裏麵有風,要不咱們下去看看?”


    “寇真,能不能別莽撞?咱們要下去,也得事先商量好了,多做準備才行,就算咱們知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起碼手裏也得有個哨棒吧?稀裏糊塗硬闖,還不得被老虎吃了?你這急躁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


    “偉哥,你就別教訓我了,你和慕容春都謹慎,最後咋樣了?還不是沒算計明白,你稀裏糊塗到了這,哥們更是稀裏糊塗,慕容春最會算計,現在還留在墳局裏呢,要我說就別整那些沒用的,勇往直前才是……”


    寇真說到這,我突然感覺從井裏冒出一股寒氣,急忙用左手去拽寇真,右手黃符朝井口甩去,要說哥們反應夠快了,卻還是慢了一拍,井裏突然伸出一隻手,拽住了寇真,哥們差了一個手指頭的距離,黃符是扔出去了,卻打在被拽下井裏的寇真身上。


    寇真一聲慘叫,身軀朝著井下摔落,迴音渺渺:“偉哥,救我……”


    自作孽不可活,我告訴過這小子要小心,小心,別得瑟,就是不聽我的,這迴得瑟出花來了吧?還讓我去救他,我特媽跳下去?哥們急的腦門子直冒汗,還不能不管寇真,蔡酉走過來,遞給我個手電筒,安慰道:“寇真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不用太著急了。”


    能不著急嗎?雖然我一直不太瞧得上寇真那個得瑟樣,但我知道他真是我兄弟,我倆打過架,闖過禍,一起被勾魂,一起被扔到八門,差點投胎到一個地方成了雙胞胎,這樣還不算是兄弟,那我真就不知道什麽樣的算是兄弟了。


    “該!”我狠狠罵了一句,接過電筒小心朝井裏麵照,突然發現井壁右側有一截一截的石塊凸出,像是個階梯,順著爬下去應該沒問題,我怕寇真出事,對蔡酉道:“我下去找他,你在這給我護法,別讓任何人靠近。”


    蔡酉很無奈的攤了攤手,丫就是個算數的,不會道法,我隻能把張青山給我的黃符留下一半給他,告訴他任何人上來都用黃符拍,蔡酉卻信心很足對我道:“薛偉兄弟放心,墳局詭異,能走到這一步的放眼天下不會超過三人,我就是其中一個,另外兩個不在,你大可放心。”


    別管蔡酉是安慰我,還是吹牛逼,起碼哥們聽了心裏挺安穩,對他點點頭,檢查了下身上的裝備,該帶的都帶著呢,又喝了幾口水,緩解了下體力,小心順著井口爬了下去,我一邊慢慢向下爬,一邊右手捏著黃符,生怕再有什麽鬼東西突然出現把我也拽下去。


    事實上我什麽事都沒發生,順著向下爬,爬了一層樓的高度,對麵突然亮起一道光芒,嚇得我急忙轉身,差點掉下去,幸好眼疾手快抓住了凸出的青石,定睛一看,對麵井壁上亮起了一根蠟燭,蠟燭裝在一個青銅燭台上麵,燭台底部與井壁相連。


    蠟燭亮起的也太突然了,哥們有點懵逼,什麽高科技這是?井四周就這麽大,打眼一掃什麽玩意都沒有,鬼都沒有一隻,咋就自燃了呢?念頭剛冒出,我就被對麵井壁上的圖案給吸引住了。


    一副滿是死人的畫麵,右上角堆著六個死人,距離有點遠,畫麵中間左邊一堆死人,右邊一堆死人,兩堆死人中間突兀顯示出兩個死人,每一個人死人形態都是栩栩如生,甚至穿著的衣服都能看清楚,頭上包著頭巾,長袍,應該是太平軍的打扮,奇異的是,石刻中除了死人,什麽都沒有。


    把死人擺成這個德行,還刻下來幹什麽?我琢磨了下,朝上看了看,離井口也就四五米左右的距離,恍然大悟,這是一卦,我數了數死人的人數,正好是五十五個人,右上角六個人死在一起,離其他死人的距離比較遠。


    這副畫麵應該是卦中的一變,眾所周知,用蓍草算卦是要五十五根的,實際算的時候,要拿掉六根,然後剩下四十九根,隨機分成左右兩組。別小看這麽簡單一個分組,這是有著很高深的象征意義的,象征著混沌初開,分開這兩組,一組象征著天,一組象征著地。


    在從兩堆蓍草中各拿掉一根,放到中間,這就是人,這樣一來,天、地、人,全都有了,成三才局,再繼續往下推演……太繁瑣,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易經,就不多描述了,總之這是一變的卦象,隻不過材料從蓍草變成了死人。


    我真心不理解為啥要用死人當材料算一卦,用蓍草不行嗎?用不用整的這麽大扯啊,也太殘忍了吧,還埋了十八層,那得死多少人?就算非得用死人算卦,五十五個死人就夠了,用的著死這麽多人?


    想不明白偏偏去想,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何況想也沒用,現在要緊的是趕緊把寇真救出來,哥們深吸了口氣,仔細去記上麵這一變的數目,記是記住了,腦袋卻很昏沉,累的,這樣不是辦法,要是能照下來就好了,我從挎包掏出手機,試著用手機拍照,手機屏幕竟然不在晃動,更讓我驚喜的是,電量還有一半,要說手機真是個好東西,能照相,能聊妹……


    我急忙調出相機,對準了井壁上的石刻照了張照片,看了看還挺清楚,把手機小心放迴挎包,繼續往下爬,哥們真猜對了,又往下了四五米的距離,對麵井壁上的蠟燭跟感應的一樣燃燒了起來,同樣是一副全是死人的石刻。


    哥們用手機又給照了下來,雖然拖慢了速度,但也沒慢多少,可哥們的體力卻消耗的太大了,尤其是越往下爬,下麵的溫度就越低,低到跟冬天一樣的氣溫了,手指頭有些僵硬,好在哥們年輕,加上平時沒少練氣,總算是支撐了下來。


    一直拍了十七張照片,下麵更加寒冷了,還是沒看到頭,更沒看到寇真和其它東西,哥們停頓了下,深深吸氣,決定加把力氣,就特媽不信這麽口井還能通到地球另一頭去,就在我繼續往下爬的功夫,忽地,從上麵掉下來個東西,啪!的砸在我腦袋上,哥們硬挺住了,腦袋卻有些眩暈。


    井口蔡酉看守著呢,難不成有別人來了?往井裏麵扔的東西?這麽一想,頓時感覺時間緊迫,急忙向下,剛一動,又一個東西掉了下來,這次我學乖了,往旁邊一閃,嘴裏叼著手電往那東西一照,就見是張拘票,掠過我掉了下去。


    我更加確定是有人在井口旁邊使壞,否則一直在天上飄的拘票,不會無緣無故的飄到井裏來,難不成是屍叔?剛想到這,啪啪啪啪……更多是拘票落了下來,操蛋的是,拘票像是被人用了暗勁,快速無比,帶著風聲,跟小刀子似的。


    哥們避無可避,隻能縮頭,身上挨了好幾下,操蛋的是,抓著凸出石塊的右手挨了下狠的,被張拘票劃出一道口子,鮮血迸出,疼的我右手一麻,再也支持不住,朝下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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