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理台邊的女人彎腰清洗手裏的工具時,垂在胸口的項鏈吊墜懸在半空,有某個瞬間微弱地閃了閃。


    鄭柯餘光瞥見,下意識側過頭看一眼,正好看見吊墜被窗外光線折射出的微光。


    眼花了吧。他心裏嘀咕,又埋頭做菜。


    兩人都沒留意側後方的冉寧,後者眼下正盯著手機,有些錯愕。


    ……剛才她編輯好的微博在她點了發送的一瞬間顯示“發送失敗”,現在正躺在草稿箱裏,而且她配的那張照片也怎麽也找不到了。


    手機相冊裏翻來覆去地看過了,也沒有半點蹤影。


    怎麽迴事?手機出問題了?!


    這手機怎麽在關鍵時候拖她後腿!正咬咬牙準備重新拍一張,結果手機剛抬起來一點,不遠處的女人就關掉水轉過身,目光無意中掠過她。


    冉寧一僵,再不甘也隻能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放下,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邊接電話邊走出廚房。


    ……


    接下來的一天半鍾虞都沒見時嘉白再出現過。那扇房門緊閉,隻有鄭柯會在飯點把吃的送到門口。


    時越倒很沉得住氣,自顧自去打打高爾夫,反觀冉寧,焦躁都直接寫在了臉上。後來兩人大概也覺得是自討沒趣,周日中午就迴程了。


    晚上,鍾虞也被莊園的司機送迴了家。她坐在車上百無聊賴,有一搭沒一搭地思索著。


    她從前就算戀愛也是愉悅自己為主,身邊總有各色男人因為各種理由大獻殷勤,就算稍微冷淡點的也不像時嘉白這樣難搞定。


    雖說現在有了點進展,可這麽下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任務。即便她在虛擬世界中時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速是靜止的,但她還是想盡快離開這裏。


    鍾虞覺得,自己大概需要一個契機。


    ……


    周一到了公司,鍾虞拿到了一份新出爐的策劃案,看清上麵的內容後她有些詫異。


    時嘉白要辦個人畫展了?時越還要做獨家的讚助方?


    怪不得周末她看見時越和鄭柯神情嚴肅地湊在一起討論什麽,現在看來大概就是在說畫展的事了。


    其實按照時嘉白的名氣,他根本不愁找不到讚助方,甚至他完全可以不需要讚助方提供經費。


    雖然奇怪,但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幹脆暫時不想了。


    晨會之後,時越把她叫到辦公室。


    “畫展已經籌備了很久,隻是一直沒有公開消息,所以日期看上去定得有些倉促,”男人笑著指了指那個日期,“下個月三號開始展覽,你作為女伴跟我一起去。”


    鍾虞應聲,時越站起身走得近了些,麵對著她,“辛苦你了,常常休息日還忙得沒辦法休息。你也在我身邊工作了這麽久……那就從這個月起讓人事部給你加薪,怎麽樣?”


    她才發現這人長了一雙桃花眼,笑起來時隱隱含情,更不用提言行舉止都溫柔體貼,用詞也有點曖昧。


    鍾虞心裏輕笑,可惜時越麵前站著的是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那先謝謝時總了。”她垂眸笑了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我還以為這算是個好消息呢,”男人仿佛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怎麽你好像一點也不驚喜不高興?”


    “能加薪當然高興,不過因為是在公司,麵前站著自己的老板,總不能太不穩重了。”


    時越失笑,“那樣也很可愛。”


    話音剛落,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對話被迫終止。鍾虞見他上前接起,於是放輕腳步出了辦公室。


    路過盥洗室時她進去清洗手指上的墨點,洗到一半抬眼無意中瞥了一眼鏡子裏。


    嗯……沒人願意頂著一張陌生的臉,當然還是維持著原本的樣子舒服。


    隻是,要說時越有什麽所謂“潛規則”的念頭的話,他眼裏卻看不出男人對女人的貪念與情/欲。她猜不透他的目的是什麽,所以保險起見隻能虛以委蛇。


    正想著,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鍾虞擦幹手拿出來一看,是一條鄭柯的短信。


    “有點重要的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可以下班後來畫室詳談。”


    重要的事?


    好在今天破天荒準時下了班,鍾虞從公司直接打車到了畫室。三層樓高的獨棟建築靜靜佇立在傍晚晚霞中,四麵錯落的落地窗透出室內吊燈的光暈。


    她推門進去,被前台帶去了一樓的小會客廳,然而卻隻有鄭柯一個人坐在裏麵。


    鍾虞有點失望。


    “來了?”


    她點頭,“時先生呢?”


    “他還沒迴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為了畫畫才繼續待在莊園裏。隻是想到鄭柯短信裏提到的重要的事,她忽然有了不太好的猜測,“那今天是什麽事?該不會是時先生畫作完成了,所以合約終止?”


    “啊?”鄭柯一臉茫然,接著忙擺擺手,“不是不是,是另一件事。”


    鍾虞靠迴椅背,放鬆下來。


    “是這樣的,”坐在對麵的人抽出一份合同放在她麵前,“其實畫室最近都在籌備畫展,嘉白最近也在準備新作品……以你為原型創作的畫可能也會放在這次的展出作品裏,因為考慮到肖像權,所以特地叫你來簽一下這個聲明——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


    “酬勞可以翻倍。”鄭柯補充。


    鍾虞將那幾頁紙看完,抬眸笑了笑,“我當然沒意見。”


    “那就好,直接簽字吧。”


    話音剛落,前台小姑娘來敲了敲門,“鄭哥,清理畫室的人來了。”


    聞言,鄭柯將兩份文件都推到鍾虞麵前,“我已經把兩份都簽好了,你簽好了留一份在這裏就行,我先出去看看。”


    說完就抬腳匆忙出去了。


    鍾虞按他說的簽好字,然後拿著其中一份合同慢悠悠走出會客廳。


    門外五六個穿著統一工作服的男人正往樓上走,她有點好奇地問前台,“這是在做什麽?”


    “時先生的畫室和裏麵的畫都會定期找專人來清理保養。”


    “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前台小姑娘有些遲疑,“這……”


    “放心,我就遠遠站在旁邊,”鍾虞衝她安撫地笑了笑,“不會磕碰到那些畫的。”


    前台想了想,點點頭。


    應聲道了謝,鍾虞抬腳上了三樓。


    一些畫被暫時搬到了走廊上,鄭柯盡職盡責地守在旁邊,避免中間的環節出什麽紕漏,而那幾個師傅則都在專心忙手上的事。


    大概是聽見腳步聲,鄭柯轉過頭往這邊看了一眼,接著一愣,“還有什麽事嗎?”


    “有點好奇,想上來看看。”她笑吟吟的,“保證不打擾你們。”


    “也沒什麽,你看吧。”


    鍾虞往前踱步,看見時嘉白存放一小部分畫作的房間裏變得空空蕩蕩的,但奇怪的是牆角還佇立著一個背對著門的畫架。


    “那個怎麽不搬出來?”她隨口一問。


    鄭柯答得很含糊,“嘉白不讓動。”


    不讓動?


    鍾虞有點好奇,但識相地沒有多問。她漫無目的地環顧一圈,忽然目光落在另一間畫室的寬大書桌旁。


    這間畫室就是麵試那天晚上,時嘉白突然一通電話把她叫來畫畫的那間。


    她慢慢走近那個書桌旁的畫架。


    畫架上擺著一個畫板,上麵色彩線條淩亂紛雜,即便鍾虞不懂畫,也能感受得出作畫人的焦躁和亂麻似的思緒。


    打量半晌,她目光往上挪了挪,看到了兩張用圖釘釘在木質畫架上端的照片,兩張照片好像都拍的是同一幅畫。


    ……不對。


    不是同一幅。


    鍾虞神色遲疑,微微皺了皺眉又上前幾步。


    的確……不是同一幅。


    雖然乍一看相似,但隻要走近了細看就能發現區別。兩幅同樣都是女人半側著臉的背影,第一幅顯然是那晚時嘉白對著自己畫的,而第二幅的畫中人容貌更加豔麗精致,隻可惜左肩上橫亙著一道猙獰傷疤。


    鍾虞神色有些複雜。


    這兩幅畫,其中一幅是她。


    ……另一幅,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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