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過周亮亮給我的照片,和照片上的郭芙蓉相比,眼前的郭芙蓉臉部發生很明顯的變化,眼睛看的不那麽黑,眉毛也很長,指甲那麽長,她已經不完全是一個人。郭芙蓉的麵容變化很大,和我在舊樓第一迴見到她那時相比,已經發生很大的變化,她的臉上的肌肉變得僵硬,而且動作也緩慢了不少,似乎情感也變得緩慢。


    和當初年少時候相比,郭芙蓉已經是變得難看,變醜了。似乎青春不再,年老過去。


    周亮亮接著說道:“芙蓉。你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吧……”周亮亮的臉色越來越白。我心中堵得慌,推開車門,將車門關上,單腳靠在車門上,點上了一根香煙,看著迷迷糊糊的風景,夜色急不可耐地降臨。


    煙霧升起,充滿了迷蒙一樣的夜色。車裏麵,生死別離。


    郭芙蓉終於說話:“你真傻。那顆子彈打在我的身上。我不會痛的。”


    周亮亮說了很多俗話,他又說了一句俗話,即便你不會痛,但是我的心會覺得痛。鮮血從車裏麵流出來,滴滴地落在路麵上。周亮亮喊道:“蕭大師。快快……把我變成僵屍吧!”


    我將煙蒂掐滅,開門進去。周亮亮一把抓住我的手,喉結在動,眼睛已經無力了。


    我看著郭芙蓉道:“要不,你上前咬一口他。讓他變成僵屍。我再想辦法幫你們。”我這句話是違背鬼派宗旨。周亮亮也想郭芙蓉投來眼神,可是郭芙蓉一直沒有動好似感情枯竭一樣。


    郭芙蓉搖搖頭,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忽然淺淺地低下頭,用嘴唇吻在了周亮亮的額頭上麵。


    周亮亮的氣息慢慢地沒了,身邊變冷。郭芙蓉終於也流下來了眼淚。


    她說道:“沒事的。讓他安安靜靜地死去吧。變成僵屍,還是算了。哪能那麽容易就變成僵屍了?”我也愣了,郭芙蓉很沉默了一會道:“我隻是郭家的一個失敗的產品。我原本是變成香屍,奇怪的是魂魄卻還留在身上。整個人也慢慢地發生了可怕的變化。我指甲長得很快,而且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僵硬,而起我還會變醜的。”


    我沒有再問下去,關乎郭家養屍的秘法,肯定是極為隱秘。我問了另外一件事情,你們郭家和蟲家最後怎麽樣了?郭七七她怎麽樣了?


    郭芙蓉說道,蟲老四策劃了很久,再加上了他得到了郭天劫的《養蟲筆記》和養在山裏麵的蟲子,所以占據很有利的地位,再加上郭家內部幾人都不團結,在蟲老四帶領的蟲家麵前,幾乎不堪一擊,若不是家主郭維新苦苦撐著,隻怕郭家將倒下去。


    我道,郭老爺子倒是個了不起的人。


    郭芙蓉道,後來郭決伸手幫忙,蟲老四這才收斂,解開種在郭家人的蟲子,後來血契也解開,從此郭家和蟲家已經沒有任何關聯。


    我沒想到,郭決出手幫忙,看來他還是承認是郭家的人。


    郭芙蓉又說道,不過蟲老四拒絕交出郭天劫的《養蟲筆記》,和郭決鬧起來,有些人無辜而死。


    我罵道,充老四,我早有一天迴收拾他的。郭芙蓉憂慮地說道,他要真是學會了《養蟲筆記》的所有內容,怕是……


    周亮亮死了,他沒有變成僵屍,或許這對於他而言,死在情人的懷中,並不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而我,最終食言,對不起周亮亮。


    但世上,能如他這般死去的人並不多。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


    海洋公園的槍戰發生,很快就上了新聞,鏡頭裏麵看到幾個戴著麵具的人在跑動。我新買了兩件衣服,把衣服和鞋子全部扔到了垃圾桶,給小玉換上新的綠色外套,又換上一雙平底鞋,戴上了帽子。迴到金鍾附近的酒店。所幸沒有人發覺。


    但香港警察的辦事效率很高,我內心深深地覺得擔憂。


    第二天,花爵爺花重陽帶著花長生和錘爺來香港,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蘇富比登記了名單。


    花長生長滿了胡須,頭發也很長,一看就陽剛不少,和之前的奶油小生有千差萬別。花長生訂好了五星級總統套房,讓我過去跟他一起住,商量關於拍賣的中的事情。我便帶著謝小玉一起去了。對於和土豪做朋友這件事情,我從來不會反對。


    花長生辦好手續,等著五天後的拍賣會,在這期間參加了一些業務洽談。一切都是錘爺陪伴,花長生出門辦事。倒把花爵爺留給我,這個老怪物,性子高傲,讓然受不了。


    花重陽讓我帶他出去玩一下。我在海洋公園上演了槍擊事件,怕出去招惹風聲,加上外麵太陽大,謝小玉又不能出去。我找來撲克牌,和花重陽玩起了撲克,兩人玩牌著實太無聊。


    熬到晚上,沒等花長生迴來。花爵爺就要出去走走。看看香港夜生活。我也憋得不行,看著花重陽這種老臉,實在是受不了。但花爵爺身上的褂子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完全不像是都市人。我給他弄了幾件牛仔褲和格子襯衣,弄了一定帽子,隻是皮膚黑的嚇人,進了店子,把美女店員給嚇過去。我眼睛一紅,告訴她們,這是我爺爺得了絕症,現在沒有多少日子了,你們一定不要歧視他。


    美女店員露出同情的眼神,看著幹癟要死一樣的花重陽,選好了幾件衣服,換下來的黃馬褂提在手上麵。花重陽讓我帶著他找一找吃狗肉火鍋的地方,捉摸了半天,隻找到家羊肉火鍋店,花重陽笑得牙齒都要掉下來,我讓他把帽子壓低一點,他還是把帽子給摘下來。我抱歉地說道:“我爺爺得了絕症,所以變得要這個樣子。你們不要介意啊。”


    店老板嘀咕道:“今天也真是奇怪。好幾個得了絕症的人趕來吃羊肉火鍋。”


    老板的話我沒當迴事,真是遇到絕症病人,那還是有緣分,至少不會讓花爵爺覺得難看。


    吃羊肉火鍋店,最難受的當然是小賤,它高傲的靈魂對於這樣一群食客表示極度的憤怒很不滿。叫了兩聲,店老板目光看來,小賤終於不叫了,怕是要被人殺了做成狗肉火鍋。


    我無意之中看過去,隻見火鍋店最西段坐著的,不就是吃著羊肉火鍋的老乞丐,隻不過這迴衣服稍微整潔了一點。而坐著他身邊,全身銀白應該就是老板口中另外一個絕症病人。


    這不是銀甲屍,這不是三金嗎?


    第6章 越來越好玩


    店老板估計納悶了,今天還真是來了不少絕症的病人。一個皮膚銀白,露出一張臉,樣子看起來跟死了一樣。忽然隻見又來了一個臉上幹煸幾乎沒有肉的人。估計一個是白化病,一個是食道癌很多年沒有吃飽飯才會餓成這樣的。


    店老板有個遠方表哥,多年之前生過食道癌,後來就是花重陽這個樣子。吃不得東西,看著東西都流口水,最後隻能吃粉條,一根根地往胃裏麵吸進去。所以店老板特意端上了一盤米線過來,十分同情地看著花重陽。店裏麵人很多,霧氣升起。我看著三金。三金也看著我。


    老乞丐也就是郭決。他忽然也看了過來。郭維新說過,郭決和外公起爭端的,我之前身上的百陰也是他種上來的。隻是沒想到郭決帶著銀甲屍就這樣出現在香港羊肉火鍋店,不知道他是怎麽樣躲過海關的,把三金帶進來的。


    郭決朝我示意,伸筷子夾起了兩塊羊肉曬給了三金。三金咕咕地咬起來,吃了兩口,骨頭也沒有吐出來。再看花爵爺,吃了羊肉,也很開心,不過花爵爺好在一點,就是還能吐骨頭的。


    過了一會,郭決帶著銀甲屍三金過來拚座。謝小玉警覺地看著三金,我輕拍她冰涼的手,安慰她不要害怕。花爵爺一直忙著吃羊肉,抬頭看了一眼郭決,喊道:“老板,加兩雙碗筷。”


    店老板看著兩人坐在一起,一黑一個銀白,趕緊跑過去加了碗筷,隻是覺得兩人太可憐。店老板道:“你們好好吃一頓,這一頓我請。”


    花爵爺聽了老板的話,喊道:“你再加點肉來吧。”店老板趕緊讓服務員加肉,估計是最後時刻,還能吃多少啊。郭決也沒有說話,拿起幹淨的筷子,將鍋裏麵的羊肉夾起來放在三金的嘴巴裏麵。


    人生最荒唐的事情之一,就是出門吃火鍋,對麵坐著兩隻老僵屍。


    郭決很耐心地喂著。花爵爺很仔細地吃著。完全不像是有仇的人。小賤更是氣憤,但是還是放棄反抗,感覺把腦袋縮了迴去,安安分分,守著四條腿和一個腦袋,還好,沒有把自己燉成火鍋。


    花爵爺吃得差不多:“還是差了一點。蕭棋啊,你的狗味道肯定不錯。什麽時候可以吃起來就好了。”郭決說道:“是的。肯定不差。”


    我這心裏麵更納悶了。郭決不是帶著銀甲屍都打到了花家總部去了嗎。現在還可以坐在一起吃羊肉,而且還很友好地商量著把我家的小狗哥給燉成火鍋。如果我不是親眼看到銀甲屍打到花家去,我真以為兩人是很好的朋友,多少年沒見,見麵就趕著一起過來吃火鍋。


    我問道,你們二位,確定不會在這裏打起來,要是打起來,我就躲遠一點,你們打完之後我再出來。


    郭決夾起塊羊肉,自己吃了起來,吃完之後才說道:“誰沒事天天打架,我們是多年好朋友,見麵之後吃點火鍋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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