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廣德道,大外孫啊,什麽時候喊吞牛糞幹你叫我,……那個不是,之前還是好的,有一次炸山采石方,把半邊山給炸了。


    我心中暗想,一般看過幾本楊筠鬆書的風水先生都不會如此糊塗,果然是後期的地形變化造成了墓穴變成一個兇地。


    我把煙蒂丟在地上,看了一眼身邊的十幾個人,摸了摸三把剔骨尖刀,叫道,走。


    幾個專案組的專家早就不耐煩了,跟著我。大膽叔嘴裏又抽起了四塊錢一包的白沙煙,我要了一根,火辣火辣的,差點又要把我的肺給咳出來。沈易虎壓在中間,把一個諾基亞的老式機拿了出來,又開始打電話。沈易虎後麵的是白廣德叫來的幾個五六十歲的村民,腳蹬著清一色的解放鞋,走在最中間。


    吳振估計是虧心事做得太多,領著派出所幾個狗腿走在最後麵,不知道為何,吳振總覺得身子骨發冷,大中午的如同掉在冰裏麵。


    到了白敬仁的墓前,我吩咐大家把牛糞幹含在嘴裏,雖然味道不好聞,但是避免直接暈倒。牛糞幹已經曬幹,其實已經沒有了臭味,就如同含著一塊曬幹的木屑,大家心理起作用,才覺得味道不好聞口感不好。


    我從布包裏麵拿出兩捆紅線,在墳墓的四角的位子個插上一根筷子,纏上紅線,算是把白敬仁的四肢綁住的意思。


    沈易虎幽幽地問了一句,蕭棋,需要人開罵嗎?


    我被沈易虎的話弄得莫名其妙,我以為沈易虎也是個深藏不露罵人高手,點點頭道,可以啊,最好罵一罵白敬仁為什麽死後還不安分守己。


    沈易虎嘴角微微上揚,對著老式諾基亞手機說了幾句話,老婆,有件事情我跟你說一下,昨天不是下鎮上辦案子,後來有個叫白敬仁的找我打牌,我輸了三十塊錢。


    沈易虎說完,把諾基亞按了個免提。


    沈易虎,你個敗家子,老娘信了你的邪……出差就好好出差,打什麽牌,白敬仁是吧,名字好聽,還仁,仁你家大爺,拉人家打牌……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麵,沈易虎手機裏麵傳來了轟炸的聲音。是個彪悍的女人,沈易虎算是給我幫上大忙。


    我開始動手,另外專家組專家帶著白手套開始動工。幾把鏟子和鋤頭同時動工。


    很快,今天挖的第二棺墳墓露出了棺材蓋。


    第12章 鄉村愛情故事


    看到了露出棺材,我發現白敬仁的棺木是椿木做成。一般香椿樹做的棺木,屬於做工上乘。多半尋常小康殷實的家庭都用椿木來做千年屋。我們當地不把棺材叫做棺材,一般稱唿為千年屋,大概意思是死後要在裏麵住很久時間。香椿因有淡淡的香味,可以驅蟲,木質堅硬而且在南方容易生長。還有的是用鬆樹和柏樹、杉樹。最好的是楠木,故事一般隻有帝王可以用,尋常百姓用了,那都是要殺頭。而最差的是白楊樹。白楊樹常見生長快因此廉價,窮苦人家就會打一副楊樹棺木。人死後一切皆空,又何必用棺木分出個三六九等。


    白敬仁的墳墓露了出來,上麵漆上的紅色油漆已經起泡,失去了原先光澤。


    空氣依舊沉悶。


    幾個專家很快就把棺木挖開,很完整的棺木,其中有個剛從警官學院畢業的陳荼荼的女警官,是負責鑒證科法醫一塊的,臉色黑的可怕。


    旁邊同事嘴裏麵含著牛糞幹,問道,荼荼,你的臉怎麽迴事,黑的可怕。陳荼荼用白手套的背麵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很黑嗎?


    我聞著他們對話,一看估計陳荼荼是個女法醫,女孩子怎麽願意把動物的糞便含在嘴裏,又衝在最前線,所以吸入了少量的屍氣,中招了。


    紅色屍氣在白天不會很兇猛,算是弱了七成,不會要人性命,一般人吸入也要躺床上休息個把星期。我上前喝道,到一旁去,把牛糞幹含在嘴裏麵。


    陳荼荼小聲罵道,裝神弄鬼,但身體已經告訴了她出了點故障。瞪了我一眼,才墓穴裏麵爬上來,到了高地,心不甘情不願地把牛糞幹含在嘴裏麵。


    我看了一眼陳荼荼,覺得有些古怪,為什麽她吸入少量屍氣隻是臉黑,沒有暈倒過去。


    棺木四周完全被挖空。在棺木的頭部果然看到了兩個很小的孔,兩隻骷髏蟲從裏麵爬出來,我拿去打火機,茲茲一聲給燒死了。又從布袋裏麵把一個紙包拿出來,把蒸好的糯米封住了棺木。堵住了口子,空氣裏麵的屍氣才不會流出來。


    用鐵鉤子下到棺木底部,然後綁上繩索,和兩根長木棍穿過去。


    一根木棍兩邊站兩個人,一共八個人。大家準備好了,我叫道,起墳。八個人齊齊用力,憋紅了臉。杭育杭育地含著一二三的調子,沉悶的發出聲音。可是白敬仁的棺木一動不動。


    可能是入殮的時候的石灰放多了吧。在一旁圍觀的吳振悻悻上前幫手。


    還是沒有抬起來。邪乎了。看樣子,白敬仁是跟我耗上了,不肯挪位置。堵住了他的屍氣後,有些怨氣也是正常的。我把腰間的三把剔骨尖刀解下來。


    咚咚咚……尖刀應聲落在蓋子上,釘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銅錢那一把鋥亮鋥亮……


    頭上,幾隻該死的烏鴉嘎嘎地叫著。一股無名的幽風吹襲著。尖刀落地後,我暴喝了一聲,老實點,別給臉不要臉。大家見我如此兇悍,心中都有了底,他們可能不知道,我的後背心和腳底板已經被汗水濕透。


    張大膽叫上一聲解放鞋粗野用力地猛地踢在了白敬仁的千年木上……


    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


    四根紅筷子抖動的厲害……


    終於,在大家齊心合力的作用下,才把白敬仁的棺木從墓穴起來了,往前麵挪了幾步,放在一旁的水平地麵上。


    沈易虎笑道,老婆剛才我是騙你的,沒有打牌,辦案需要人罵街,然後把諾基亞手機收進口袋裏麵。


    白廣德問道,龍家外孫,現在怎麽辦?


    我說,別急。怨念沒有解開,他是不會安心再埋迴去的。你看,站在此處可以看到什麽。白廣德眯眼往白水村一看,那不是瘋子的破院子嗎?


    邊說話的時候我的手沒有閑下來。將布袋裏麵的紅線全部拿了出來,繞在棺木上,纏了十八道,把所有的紅線全部用光。又把老式秤砣拿了出來,壓在棺木的頭部。秤砣壓千斤,把白敬仁壓在棺木裏麵出不來。


    “你給我老實點。等下再下來收拾你。吳所長,派兩人守著。沈警官,現在可以抓人了。”我忙完了手上的活。


    吳振臉色烏青,這,大師……別啊,別讓我留這裏……


    我笑道,有秤砣和尖刀,你放心沒大問題。張大膽把白沙煙點燃一根,淡淡地說道,沒事,你們去,我在這裏跟吳所長一起吹吹山風看看風景……


    沈易虎道:“吳所長,辛苦你了。大家現在馬上出發。”陳荼荼的臉色剛才是烏黑,現在已經變白了,把口罩摘下來,看得出是個秀美的女孩。


    我就想,如此秀美的一個女孩,如此有靈氣的一雙手,為什麽要從事法醫取證這種話,娶她的男人,如果知道,這麽一雙手天天摸著死屍,會是一種什麽感受,還敢跟她睡一張床嗎?


    沈易虎關心問道,陳警官沒問題吧?陳警官冷冷地迴了一句,沒事,好多了。


    白廣德和村民都飛一樣下山,我從後麵看,從沒見過跑得那麽快的,要不是我礙於大師的麵子,跑起來應該比他們還快。沈易虎身邊的專家組成員都哇哇地吐著口水,把含在嘴裏麵的牛糞幹全部吐出來,一臉舒坦的表情。


    沈易虎走在身邊,盯我半天,你怎麽沒有把牛糞幹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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