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道:“蕭棋。這狗爺怎麽了,要不你去勸勸他吧。”我道:“這個時候讓他一個人靜一靜要好。”


    因為光線和太陽的變化,彩虹慢慢地消失。美好的事物結束,進入了漫長的黑夜。吃過晚飯。狗爺讓我在十字路口,燒一些紙錢給譚爺,莫要因為口袋沒錢,讓譚一指路上被惡鬼惡鬼差欺負。我問狗爺,為什麽不跟我一起燒。狗爺揮揮手:“我一個瞎子,這些事情還是你去做吧。”


    暴雨過後,濕氣很重。


    十字路頭靜悄悄,看著村外一片漆黑。在黑暗之中,我知道抽穗的稻子在雨後盡情地成長。很多時候,我麵對黑暗的時候,我總會去想黑暗之中那一片抽穗的稻子。


    我暗暗下定決心,這季的水稻收了,種下新的秧苗,就該離開。瓊花的事情壓在我的身上,總不是個事情。發現想遠了。我丟紙錢下去:“譚爺。譚爺。譚爺。”念叨了幾句,不知道想說什麽。


    狗爺在院子踱步,聽我迴來聲音,找我說道:“我之前說過,讓你成為真正的五行蟲師。咱們開始吧。”


    我知道,我雖然具有五行蟲師的資質,但是在養蟲了解蟲的方麵卻是一知半解,一隻金蠶蠱或者毒蛤蟆跳到我的麵前,我唯一的辦法是想控製它們,一般的蟲子或許會屈服,但是遇到厲害的蟲子,這一招並不管用。


    我搖頭道:“我是鬼派弟子。不能拜在你們下。”狗爺笑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方麵的考慮。”


    小賤跟狗爺玩熟了,本來要找小老鼠一起玩。可老鼠一隻都睡著,根本不搭理小賤。小賤因此失落到了極致。我給狗爺點煙:“我怕外公說我。”


    狗爺哈哈笑道:“也罷也罷,我也不想收你這麽一個徒弟。咱們算朋友之間的切磋。有一本書,我給你看一下。有什麽問題可以探討。這樣,咱們頂多算交流。”狗爺伸進布包裏麵,拿了一本袖珍書,娟秀的字跡,似乎是一個女人寫的。


    狗爺拿著書道:“如果不想學我也不為難你。你或許應該賺錢買個房子生個娃……”


    我心想狗爺裝著書,便道:“狗爺,你到底能不能看見東西。”狗爺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是笑我不識你……其實我看得見的。在罩子中間有一條縫隙……隻是我拿著竹竿裝瞎子,偶爾還能算命賺點錢。”我忍不住笑道,原來狗爺可以看見東西。


    我接過書,翻開扉頁,書上麵寫著《蟲經》,在一旁還留著寫書人的名字:謝水柔。


    字跡雖然大體娟秀,卻有幾絲剛毅之氣。似乎隱隱有些嶽武穆書法的影子。


    此女子對嶽飛肯定是敬仰不淺。足見這個叫做謝水柔的女子柔中帶剛,是一個巾幗英雄。從書法上麵可以推斷,這本書是兩宋之際靖康之難後才會出現。


    狗爺道:“這書我借你看兩天。明天,咱們上山去把譚一指養在山裏麵的蟲子都給挖出來。順便我教教你蟲師世界。”


    我挑燈夜讀,發現寫這本書《蟲經》的謝水柔,學識淵博到很恐怖的程度。書上麵洋洋灑灑十萬字,理論性極強,上麵對蟲類進行和嚴格的定義和分類,又對因蟲而產生的蟲師做了定義和分離,而且在該書的最後,還把蟲術與風水術、道教和佛教相關命題進行了比較,作了相互論證。最後一卷,就是蟲術和解蟲術。


    開頭便講,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天地開,山川成,先有草木,而後漸漸演化出現了蟲子,最後有一些進入了水中成為了魚,而後進化出現了鳥獸。這是進化論的知識,書中開頭便說到這一點。


    從廣義上講,蟲子可以說有生命動物。


    簡單舉兩個例子。猛獸都可以稱為大蟲,從這個角度上馴獸師也可以說得上蟲師。甚至人也可以稱為蟲子,圈養這些蟲子的人,多半是思想家、哲學家、宗教高僧、政治家等等,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些人都可以稱為蟲師,隻是他們的蟲子比較特別,是人而已。


    從狹義上說。蟲子獨指一類現代生物學上昆蟲綱一類。如蜥蜴、螞蟻、毛毛蟲等。目前這樣的蟲子,全球範圍裏麵有百萬品種。


    不過從玄術的角度上,蟲子一共有四類。


    第一類是自然生存的蟲類,這些蟲子都是實體存在的;


    第二類還包括了經過人類的改造,出現的新種類,有點符合現代生物學所講的雜交產生新的品種,這些蟲子都是有實體的;


    第三類就是半虛半實的蟲子,或者根本就是虛體的蟲子。最常見就是蠱蟲,還有後來出現的降頭蟲(南宋時期降頭術還未興盛,降頭蟲是我加進來的、降頭術是元代,邪道術興盛,流入雲貴地區,最後進入東南亞,結合當地的巫術才慢慢形成),這一類蟲子極其複雜,因為養蠱之人甚微謹慎,隻能列出常見的:蛇蠱、犬蠱、螳螂蠱、金蠶蠱、蜈蚣蠱、野道(野遊蠱蟲,無主之蠱)等等。用一句話概括“非人所能想”,也就是說在這一方麵,蟲術的發達,幾乎超過人類的想象力;


    第四類就是生活在人類範圍之外的一些蟲子,謝水柔認為,早在很久之前,華夏先民為了營造一個平穩安全的繁育環境,將很多兇狠敵人趕到人類範圍之外,當然這裏麵就有很多怪蟲。或者生存在雪域高原,或者生活在幽冥地府之中。


    謝水柔認為《山海經》裏麵就有這方麵的記載,內部世界是人生活的環境,環繞外部世界之外就是怪獸怪蟲生活的領域。謝水柔猜測,對於這樣的毒蟲,華夏一定有神秘家族對其監視。


    《蟲經》後麵的章節就是講述玄術角度對以上,四種蟲子進行了分析了分析。其中因為人類範圍之外的蟲子記載比較少。所以隻是帶過。


    第一類實體性的蟲子,結合了鄒衍的陰陽五行和《易經》之中變的思想,進行了劃分。分出了金木水火土五種蟲子。當然,也有一些蟲子,卻超出了五行。就想人群之中永遠有特立獨行的,難以被分類。


    第二類是人類改造的蟲子。最簡單的例子就是,養殖一種毒蛇,讓毒蛇具備蜘蛛的毒性,這就是改造。實體還在,這樣的蟲子,往往具有多種習性,兇險程度也會增加。依舊可以分為五種屬性,不過很多蟲子是交配雜交,屬性可能不是單純的金木水火土其中一種。


    第三類是養出虛體的蟲子。以蠱聞名天下。在江南楚地閩粵雲貴湘西,甚至藏北高原上,各地的蠱蟲豢養過程特色各異,與巫術有一定的交流。


    第四類則是蟲子,因為神秘沒有記載。


    根據蟲子的屬性和分類,會有不同的蟲師。因為五種屬性的不一樣,就有五種蟲師,一個蟲師可以養多種屬性的蟲子,但是卻隻能精通某一類。


    謝水柔在書中寫到,高明厲害的蟲師往往不太喜歡弄出稀奇古怪的蟲子。很多喜歡用普通的蟲子或動物,比如說蝸牛,比如說烏龜。


    接著就是講養蟲和解蟲的法門。隻是看到最後,發現《蟲經》後半部關於破解一般下蟲的法門不見了。


    也就是說這部《蟲經》其實是半部《蟲經》!


    ☆、第二十二章 七十二養蟲處


    其中有一段文字裏麵,我終於找到了一些資料,來說明譚爺壇子裏麵的大肉球。這種大肉球,其實是一種很原始的怪蟲,和一些地方挖出來的太歲是一樣的。大肉球胃口很多,吃的是養好的蠱蟲,甚至是人的魂魄。


    譚爺的大肉球,其實是他的蠱神。養蠱養蟲的人都會有蠱神,類似於一種自己造出來的神。一般會放在家裏麵,或者藏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


    譚一指讓蟲子上了自己的身子裏麵,其實是向大肉球獻祭。


    他讓大肉球把譚昭的魂魄吃下去,然後轉化到傻蛋的身上。然後大肉球把傻蛋的魂魄給吃了。這樣就起到了一個轉換的作用。道理事實上十分簡單,但是要養成這樣的蟲子,卻有很大的難度。


    而七個警察的出現,就是為了把譚昭的魂魄引來。


    看了一晚上的書,到了淩晨才睡過去。


    第二天。天氣晴好。


    我準備了糯米和一些雞血,畫了兩張鬼派的鎮屍符,打來清水,把玉尺洗幹淨,這把黑色蟲尺也洗幹淨,上麵的八個刻度摸著怪怪的。


    我讓母親準備一些貢品,臘魚臘肉都帶上,帶上一把柴刀。小賤已經好了,就是身上的毛脫落了不少。原本就很醜的一條狗,現在更醜了。不過,醜得如此有型的。放眼全宇宙,應該不多。於我而言,小賤醜還是帥,都是我的小狗。


    狗爺提著壇子,裏麵放著大肉球,用大肉球去找山裏麵的養蟲的地方,並不是難事。


    狗爺奇道:“你整這些玩意是弄啥子啊?”


    我道:“昨天上午王祁氏的棺木炸開,跑了蟲子出來的。她已經屍變有段時間。”


    狗爺敲了一個手指道:“走。”狗爺剛才說話的表情,我差點給他跪了。狗爺的表情十分古怪,讓我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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