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凜塵將這個難得雙眸中會有震驚之色的小女子抱在懷中,撫摸著她黝黑的長發溫柔道:“朕不過是一時想不出來辦法懲治這個家夥,便想要請你來幫忙,倒還是朕的皇後有辦法,不僅將她的黃馬褂弄得不作數了,就連朕給她的聖旨,也是成了一道廢紙。這也算是朕不食言了。”


    蒼凜塵的忽然蘇醒讓吟歡眉頭一皺,帝王之心自古便是最深的水,任何人都猜測不透。方才吟歡真的以為蒼凜塵就要走上生命的終結,她悲慟,她傷心,她想要用盡一切救他,可當他忽然醒來的時候,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和悲傷。


    她喜悅的是,終於蒼凜塵活過來了!她再也不用為了以後救治他而費盡心思,也不用擔心在邊境之上會出現各種亂事。可她也悲傷,替紫煙悲傷。一個帝王,竟然可以絕情至此!雖然紫煙並不值得同情,她今日的一切都是罪有應得,但吟歡卻覺得,她越來越看不透蒼凜塵了。他的思想遠遠要比她猜測的複雜的多。


    她總是以為她在保護著他,可真的當所有的災難都來臨之時,卻是見這個男子根本就可以有能力將眾人耍的團團轉!而吟歡自己卻也是在他的遊戲之中,扮演者重要或者不重要的角色!


    “臣妾恭喜皇上康複!”吟歡戰起身子來,跪在蒼凜塵的床邊。她知道蒼凜塵這麽做為的就是要將所有的錯亂都推在紫煙身上,既然紫煙注定了要成為那隻替罪羊,那麽之後的種種還需要從長計議,眼前她隻需要配合好蒼凜塵便是了。


    “臣等,恭祝皇上龍體康健!”屋子中一時間跪下來的宮女太監,侍衛領班一大堆,都是將皇上的厲害之處看在眼裏。平日裏他們也都知道皇上有著為人君王的睿智,卻也不知帝王的心思竟然這般深沉。


    “眾愛卿平身,皇後平身。”蒼凜塵一臉的寵溺,看著這個似乎被他的舉動驚嚇到的人兒。今日她的膽識,她為了他而焦慮的神情他全部看著,聽著,記著。她的好,遠遠要比任何人來的多,他漸漸開始意識到,也許他的生命中會出現無數個紫煙讓他高興、新鮮那麽一陣子,卻再也不會出現一個女子,如同吟歡一般讓他心生安慰和信任,讓他依靠一輩子。


    義玄宮中安靜了很久,皇上總算是身體康健。


    而蒼凜塵康複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將煙雨宮封鎖,不允許任何人出入。太後和吟歡坐在蒼凜塵的左右,看著地上跪著的一大幫子人,心中也是知道,蒼凜塵的決定也許是對的。


    紫煙畢竟是他曾經動心的女人,而她身上又有著那麽多重要的東西。若是他來取了她的命,那麽便是有違一個君王的風度和氣節。而吟歡這個時候,便是適合出現在他身邊,將那個人惡人的名頭擔下來。雖然看似惡人,但其實吟歡所得到的好處不比蒼凜塵要少。


    如此一來,吟歡之前所有的誤會都可以解釋清楚。為何要處處與皇上作對,那是因為皇上被奸妃蒙蔽了心智,皇上才會被蒙蔽。而皇後則是那個救皇上從魔窟中解脫的恩人!她賢惠大方,在皇上最需要她的時候拔刀相助,將奸妃懲治。成了天下人心中的楷模,那個依舊是百姓心中的救命神的女神。


    太後見蒼凜塵將這件事處理的這麽妥帖,也便不再逗留,從義玄宮中離開。


    吟歡正要離開義玄宮迴到東宮,卻是被蒼凜塵硬生生拉住了胳膊,拽迴到了懷中:“怎麽,見你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生夫君的氣了?”


    吟歡也不知聲,卻是呆呆站在原地,迴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


    夜行歡站在門口等著吟歡出來,卻是久久不見人影,正要追上去。卻被元祥攔住說道:“夜侍衛,夜已經深了,娘娘今日多半是要留在義玄宮了,不妨等明日夜侍衛再來將娘娘接迴。”


    夜行歡眉頭緊皺,吟歡和蒼凜塵愛的那麽辛苦,卻在每次可以抽身而退的時候,又激流勇進。她的身體和心靈隻怕早已片體鱗傷,卻又為何要次次留在傷口中?


    迦鹿今日也是心有餘悸,來到皇宮的第二天卻是見到了以往的吟歡,究竟要麵對怎樣的磕磕絆絆。這一次是皇上護著吟歡,可若是換了下一次,下下次,連皇上也不相信吟歡了,隻怕這個世間,皇後就真的隻有憑借自己一個人才能將自己的所有情緒都安置好吧?


    “行歡,我們走吧,皇後娘娘明日會自己迴來的,若是你擔心皇後娘娘被罰,我們明日早些來就好了。”迦鹿知道夜行歡比她更加擔心吟歡,此時隻怕是想要將吟歡帶迴。但事實不允許他以身犯險,吟歡要留在這裏是天經地義,而他們隻能默默祈禱,並在暗地裏保護她。


    夜行歡被迦鹿勸走之後,元祥才是默默擦汗。還好這次是迦鹿在,不然他真的害怕夜行歡會在皇上的寢宮外待上一整夜。


    一陣翻雲覆雨之後,吟歡身疲力竭躺在蒼凜塵的懷中。蒼凜塵此時說的話都是她想要知道的,她的腦海中一直在想著今日的那個鴻門宴。換做任何一個女子,被她心愛的男子這般計算,隻怕是心中也會傷痛萬分。吟歡有些同情紫煙了,心比天高,命卻比紙還要薄。專業按的女子,隻能生活在夢中,而不能生活在這個打破夢的現實中。


    蒼凜塵安靜睡著,唿吸一陣陣加粗,但很均勻。吟歡頭一次想要好好看清楚他的臉,他的眉毛是那麽粗重,他的嘴巴那麽豐滿,他的耳垂很大,但耳朵卻很精致,他的鼻梁高挺,臉部輪廓引人入勝。這些她都記在心中,唯獨隻有他的心思,他的心思她是一些都看不透。


    夜已深,月影婆娑灑在雪地之中,雪地中倒影出許多細細長長的樹幹。梅花依舊開的絢麗奪目,可卻是硬生生被一個女子折了一枝。女子深深唿吸,看著這個幹淨的院子,此時的梅花在月影下被照耀的婀娜多姿,既是是淩寒盛開,也無半分畏懼。做人,真當如梅。


    吟歡隻覺得白天的梅花是最美的,可夜間獨賞,卻是有另外一番風景。


    “真好啊,梅花開的好,月光婀娜,雪地也是一片斑駁,竟然沒有想到今日皇後娘娘也在此處賞月賞梅,偶遇真是幸事啊!”忽然一個男子聲音從房頂傳來,吟歡循聲望去,卻是見藍衣此時也正在禦花園中,獨坐房頂,靜靜賞月。


    “你何時來的?身上已經落滿了雪花,一定比本宮來的要早些。”吟歡也是許久沒有怎麽痛快在雪地中說話,大聲扯著嗓子叫了一聲,隨即便是一個轉身,飛身上了房頂,站在藍衣身邊抬頭望月。


    “沒有想到皇後娘娘還是真的大膽,竟然在皇宮中也敢翻牆而上,若是被皇上見了,或者是太後見了,隻怕是要說你沒有規矩了吧?”藍衣一邊嘲笑著,一邊將酒壺遞給了吟歡。


    吟歡倒是一些都拘泥,蹲坐下來,將雙腳放在房簷之下,來迴搖擺,捧著藍衣遞過來的酒大大抿了一口說道:“啊,真是痛快!以前的時候,也經常在房頂偷偷喝酒,可倒是沒有今日喝的爽快,畢竟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藍衣倒是有些詫異,吟歡這副模樣實在是沒有些皇家金枝玉葉的模樣,倒是像極了在江湖中長大的兒女,不拘一格,行事光明磊落,做人坦坦蕩蕩。若她是男兒身,他定要與她拜了把子去,才是覺得心中高興!


    “哈哈,難道皇後娘娘就不怕藍衣我在這酒中下毒?”藍衣倒是覺得吟歡這個樣子挺好的,這個皇宮四四方方,鎖住了多少女人的清純和美夢,卻是吟歡自己一個人獨具一格,在這個皇宮中猶如這夜間的梅花,別有風韻。


    “哼”,吟歡難得嬌小女子般將嘴邊的殘酒擦幹,大聲笑道:“且不說你沒有必要要毒害與我,就算是你真的想要毒害我,也未必就真的能成功。其一,你沒有動機要毒害我,我救過你,也算是你的恩人,而你也是一個重情義之人,並不會恩將仇報;其二,你若是想要毒我,自然是要放毒在其中,對於毒我比你了解,所以有毒我自然不會喝。哪裏來的中毒一說?”


    吟歡分析的頭頭是道,卻是讓藍衣無奈拍手叫好:“若不是你是個女子,若你不是皇後,就單單憑借你的幾句分析,本公子定當和你痛飲!”


    吟歡倒是不苟同,站起來身子,朝著男子晃了晃酒囊,站起來身子搖搖晃晃道:“女子又何妨?世間男子皆薄情,唯有女子可相親。幸得女子身,不必做那個被人臭罵萬年的薄情郎。”


    吟歡一邊飲酒,一邊歡笑,卻是忽然恍惚間看到了一個男子身著黑色狐毛大氅,站在梅花地中,目光嚴肅盯著她。


    “那個人好眼熟啊。”吟歡微微一笑,站起來身子抬手朝著那個人揮了揮手。隻見男子的眉間陰鬱至極,似乎恨不得將她扛在肩膀上扔迴到義玄宮中。


    藍衣男子嘴角一揚,目光在吟歡和蒼凜塵之間遊離著。這對夫婦簡直就是有趣,方才吟歡在大談男女之情的時候,蒼凜塵便是站在那裏了。藍衣見吟歡沒有發現,自然也就樂得做一個看戲的人。隻是看著這個時候蒼凜塵的表情已經變得黝黑冷酷,藍衣的心情倒是大好。


    恐怕一會蒼凜塵將吟歡帶迴之後,又是一番好好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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