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沒敢再說話,跪在地上磕頭稱是。


    這個平陽王本是皇上的堂兄,賢王之子,賢王於十年前曾經暗中積精兵,欲謀朝竄位,但此事被人發現之的一,先皇便奪了賢王兵權,將他投閑置散。而平陽王十七歲時,曾經因在一戰之中成名,是難得一見的將士之才。可是,因為有賢王的前車之鑒,皇上。將他安置於漠北一帶,駐守大擎左翼要塞,雖然快馬加鞭,離京城也不過幾日的時間,可是卻得未得傳召,不得迴京城的聖旨。


    也由此,這十年來,平陽王雖說有封王之號,卻從未迴過京城。


    常有傳言流迴京城,說平陽王曾經幾次醉酒,言談間都對朝廷諸多不滿,更是對當下的皇上不敬,也正是因此,皇上曾經說過,隻要他在位一日,平陽王永不得迴京師。賢王也已經於五年前去世,本以為個中恩怨,功可抵過,可是,皇上仍然沒有鬆口。


    太後在這個時候宣平陽王進京,萬一被平陽王反咬一口,京城不是更加的危機重重麽?無奈,他隻是一個奴才,人微言輕,隻希望三日之內可以找到皇後,避開這場浩劫。太後這樣做,也必然是有她的道理,他也隻希望,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安德到達靖王府的時候,蒼承靖正在準備起征之事,已經身披鎧甲,威風凜凜,他上前拱手參拜,“奴才參見靖王爺。”


    蒼承靖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原來是安公公,你來找本王,可是皇後娘娘有什麽旨意?”


    “靖王你沒見過娘娘麽?”安德驚喚一聲,當日娘娘親審紫煙,就是為了靖王府被人刺殺一事,在了解全部之後,娘娘再次離宮,想必是應該是為了這件事而奔走,她是不想在靖王大婚之初再生事端。


    蒼承靖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將他的‘流火’戰馬牽至一旁,他冷冷的看著安德,“你這話是何意思?”


    安德唯有將這件事的原由從頭說了一次,“娘娘心急靖王府,已經嚴審紫煙了,可是她口風嚴密,與肖正恩之間所說的供詞無半點可疑之處,此事,娘娘也未曾驚動宮裏的人,想必是怕對靖王你不利。事後,娘娘出宮,便再也沒有迴宮了。”


    蒼承靖眼神一緊,繼而,一聲輕笑,“皇後向來讚你有顆玲瓏心,也不過如此,你家主子緊張的根本就不是本王,而是夜行歡,她之所以不驚動官府,也不是為了要保護本王,而是因為,以她的惠質蘭心,必然已經想到,這次的殺手與夜行歡之間的關係。怕這件事鬧大之後,會讓夜行歡人頭落地,所以才沒聲張。至於她現在為何會失蹤,恐怕你要去問夜行歡了。”


    說完,蒼承靖上前兩步,緊盯著安德,“本王言盡於此,你找到你家主子,也替本王轉告一聲,這次她阻止那些人對本王狠下毒手,但也不表示她包庇夜行歡之事本王能夠容忍。如今本王要出征,這事,容本王迴京之後,必會追究到底。”


    說完,蒼承靖便拂袖而去。


    安德站在原地,額頭上冷汗直冒,這件事,好像越來越複雜了,思及此,趕緊跳上馬車,往夜行歡的住處駛去。


    天朗將安德攔於門外,“安公公,主子身受重傷,如今還沒痊愈,你此刻進去打擾,恐怕不太好。”語氣雖然恭敬有禮,但逐客之意已經明顯,安德自然聽得出來,天朗上前一步,做了個請的動作,安德眼睛往院子裏掃,“安公公,主子確實是身受重傷,陌大夫才剛剛來給主子看過。在下追隨主子多年,還從沒見主子受這麽重的傷。皇後娘娘就算有事,相信主子現在也無能為力。”


    天朗護主心切,所說的話縱然有些不留情麵,但是安德現在更加憂心如焚。“天朗兄弟,我不知道那天在靖王府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是,娘娘於當日出宮之後,便再也沒有迴來過,現在京城麵臨一場大的浩劫,恐怕若是再找不到娘娘,一切便都無力迴天。若是娘娘來過,還請天朗兄弟如實相告。”


    天郎微微的歎了口氣,他與安德也算是有幾分交情,況且,他心裏也敬重吟歡的為人,可是,當他看著主子隻餘半條人命被人送至門口時,混身是血的模樣,更讓他害怕,輕輕的說道:“天下與京城的安危,都與我們這些江湖中人無關,娘娘也確實沒來過這裏,在下,倒也是希望她會出現,主子看到,也不會像現在這般了無生機。”


    “可是,或許夜大俠多少知道一些線索,我隻是想向他打聽一些,然後才能盡快的找到主子。”


    “安公公,在下看你也是忠心護主的份上,才與你多言了幾句,若是沒有別的事,請恕在下不能奉陪。”說完,天朗就要轉身,卻隻見一道人影,正冷冷的站於他的背後,心裏猛地一沉,“主子。”


    夜行歡沒多看他,撐著走到安德麵前,安德抬頭一看,隻見他唇色發青,臉色煞白,整個人像是隻餘半條人命牽著,“夜大俠……”


    “吟歡出了什麽事?”


    “娘娘她……她……”安德說到這裏,又不由得轉頭掃了一眼天朗,怪不得天朗如此不顧情麵,要將他趕走,原來,夜大俠居然受了這麽重的傷。


    “有話直說。”夜行歡沉聲說道,冷冷的看著安德。


    向來都懼怕夜行歡,安德不由得身子一抖,“是。”吞了吞口水,“當日娘娘突然離宮,奴才正在著急著尋娘娘的下落,可是娘娘又突然出現,奴才查覺到,娘娘似乎有些慌亂之色。她抓紫煙嚴刑逼問,靖王府刺殺一事的幕後主謀,甚至還找到了上官大人與肖提督二人。但是,在審問完無果之後,娘娘再次從宮裏走了,並且讓所有人都不得將此事泄露半句,也不得驚動到官府。從那之後,娘娘便沒再迴來,到現在為止,已經失蹤了兩日。”


    安德能感覺到夜行歡陡然之間變得更冷的眼神,硬著頭皮繼續輕聲說道:“奴才在來這裏之前,已經去過靖王府,靖王說,刺殺一事,與夜大俠你脫不了幹係,說娘娘之所以不驚動官府,是因為猜想到你與那些刺客之間的關係不尋常。所……所以奴才鬥膽前來,想要問問夜大俠你知不知道娘娘的下落?”


    夜行歡身子一歪,天朗趕緊上前將他扶住,輕喚一聲,“主子。”


    夜行歡看著安德,“你是吟歡最信任的人,她要出宮,你為何不跟著她?”


    “當時奴才正在安置紫煙,娘娘向宮人下令,任何人不得她手喻,都不得離開冷宮半步。”安德見到夜行歡現在的表情,已經猜想到這件事果然非同尋常,而且,就連夜行歡也定是不知道娘娘現在去了哪裏,他額頭上的汗已經如豆子般的落了下來,如果,連這最後一條線索也斷了,他該怎麽辦?


    “昨夜有刺客闖入宮中,救走了紫煙,殘殺獄卒多人,手段極其狠毒,奴才很擔心,這些人便是抓走娘娘的人,那,娘娘現在……”


    “你先迴宮去吧……吟歡的事,我自有打算……”夜行歡沉著眸子掃了安德一眼,“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說完,便示意天朗進屋。


    安德看著天朗不悅的關上房門,還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這一切,他都來不及多想了,現在他隻是擔心主子的安危。


    “夏吟歡,你將本主泡在這裏已經有四十個時辰,皮都皺了,還加了這麽一些亂七八糟的藥粉進去,臭味刺鼻,到底你是在捉弄本主,還是真心症治?”


    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吟歡不由得揚唇一笑,“就算我現在是在捉弄你,你也拿我沒辦法。”見冷傲天神情一變,立刻輕笑道:“再怎麽說我也是皇後,如今皇帝出征,宮裏隻有我在照看著,我的時間比你的要寶貴許多,我也很想能夠盡快把你治好離開這裏,但是,有些事,急不得。”


    這些天,她將腦子裏能有的記憶全都翻了出來,命人將她需要的東西送來之後,她居然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現在她麵前擺著的,全是劇毒之物,而這件事,那些人也必然已經稟告了冷傲天,可是,由始至終,他都沒問過她一句,隻是看她的眼神之中,帶了一絲防備。


    吟歡在每一種毒藥前都寫上了名字,並配上解藥,最後,走到冷傲天的跟前,伸手舀了一碗水,看著裏麵的五顏六色,也是不禁輕輕一笑,“身為一個武林盟主,居然要泡上這麽新鮮的玩意兒,怕是你心裏早就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了。要不是對我尚存一絲信任,也不會甘心受我擺弄吧?”


    “你知道就好,這些天本主又沒發病,可是,卻要泡在這熱水裏動彈不得,猶其是這些惡臭陣陣傳來,本主確實認為你是在戲弄本主。”他的眼神有些淩厲,冷冷的掃視著吟歡。


    吟歡笑了笑,端著水仰頭就要喝下去,“你做什麽?”冷傲天一聲冷喝。


    吟歡停下手,“你放心,我雖是對你沒什麽好感,但是,武林盟主便也是江湖帝王,你若是出了事,江湖必會大亂,我也絕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隻是你所中的毒與我平日所見的不同,若是不親自試毒,也不敢隨意給你用。”


    “夏吟歡!”冷傲天不由得征征的喚了一聲,“你可是皇後,母儀天下,六宮之首,若是你出了事,不也一樣會天下大亂麽?況且……況且,這不過是本主的洗澡水,你……你這樣做,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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