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驟然間,我的眼睛猛的一花,我隱隱約約看見應龍的身上,仿佛唰的衝出一條淡到無可察覺的影子。這條影子,宛如一條升騰而起的龍,直接把斑斕的花蛇給卷到了一旁。


    啪嗒!!!


    花蛇掉落到距離應龍五尺遠的地方,我抖掉身上的衣服,一個箭步衝過去,一腳踩在花蛇的七寸上。應龍嚇的臉色慘白,可是看到花蛇半截身子纏到我腿上的時候,他一把抓起身邊的龍頭棍,衝到我麵前,對準蛇頭就是一通猛砸。


    父子兩個聯手把這條花蛇打死,應龍的小臉上全是汗水,驚魂未定。


    “爹,你沒事吧?”


    “沒事,好孩子,爹沒事……”我摸了摸應龍的小腦袋,心裏一陣一陣的暖意,這個孩子,雖然脾氣急了些,但是心眼很善,又這麽孝順,這十年裏頭,我天天替他擔驚受怕,也都值了。


    “我當時,似乎是看走了眼了。”


    就在我和應龍說話的時候,小院的門外,響起了一道聲音。天已經快要黑了,不過當我看到院子外麵這個人時,心裏又驚又喜,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他來了。


    小院外的人,還是穿著一件風塵仆仆的破舊道袍,滿頭銀霜般的發絲,站在門外,撚著胡須微笑。這人,居然是當年給應龍留下那道保命符的遠塵。我當時信不過遠塵,專門跑到鬆樹嶺問過張龍虎,得知遠塵是一個心懷慈悲的世外高人,這才放心的把保命符給應龍用了。


    “道長。”我快步走到院門處,把遠塵給迎了進來。


    “約莫能有十年了吧。”遠塵看看應龍,笑著說道:“我又迴了河灘,還記得當年給你這孩子留過一道保命符,今天專程來看看,保命符雖然沒有保住,可這孩子,卻長的結實。”


    “道長,當年你給的保命符,我的確給孩子用了,可是……”我自失的搖了搖頭,說起保命符,又得扯到白瓷龍瓶,我不想繞那麽多圈子:“可是出了些意外,保命符沒有了。”


    “這孩子的命數若是久遠,沒有保命符,也能健康安泰,現在瞧著,不是很好麽?”遠塵也笑了笑,隨即正色說道:“有兩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道長,有什麽,但說無妨。我和鬆樹嶺的張龍虎是忘年之交,他對道長也是敬仰的很,道長的話,我信得過。”


    “當年我見到你妻子的時候,確實覺得她肚子裏的孩子,命數很差,我年輕的時候,學過小望氣術,算是略知一些皮毛。”


    遠塵老道年輕的時候,所學甚雜,常言說,雜駁必不能精純,可遠塵老道是不世出的奇人,涉獵百家,無一不精。他的望氣術已經到了至高境界,甚或能夠隔胎望氣。


    當年如蓮懷著應龍的時候,遠塵老道已經看出來了,應龍身上的氣,是灰黑色的,而且灰黑之間還夾雜著一團隱隱約約的紅色的血光之氣。在小望氣術裏,這樣的氣,意味著人的命數不好,還會受到上輩人的牽連和影響。因此,遠塵覺得跟我們家投緣,專門送了一道保命符。


    但這一次遠塵再到小盤河,看見長大了一些的應龍時,就發現應龍身上那團灰黑又夾雜著血光的氣,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霧蒙蒙的氣。


    “這樣霧蒙蒙的氣,又代表什麽?”


    “氣渾濁不清,外人無法看透,我也看不透。”遠塵說道:“這種氣,極其罕見,可能一千年也出不了一個。”


    遠塵說,常人的氣是怎麽樣的,學過望氣術的人基本一眼就能看到,命數或貴或賤,都一覽無遺。唯獨這種先天混沌不清的氣,是如天機一般的命數,誰也揣摩不透。


    但這樣的氣,隻有極兇或者極貴兩種可能。


    “有破法嗎?”我一聽這種氣或許意味著極兇的命數,立刻就慌了,應龍是我的命根子,我不希望他有任何意外。


    “命既如此,何必破之?”遠塵笑著說道:“剛才那一幕,你瞧見了,我湊巧也瞧見了,若是極兇的命數,會有龍氣護體麽?”


    我一聽遠塵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剛才從花蛇嘴裏救下應龍的那團影子,果真就像是一條飛馳的龍影。


    我的心頓時就寬了,也覺得胸膛舒暢了許多,叫應龍去把家裏珍藏的一壇老白汾取出來,款待遠塵。遠塵雖然是道門的人,卻不忌酒,隻不過再好的酒,也是淺酌小飲。


    “當年我路過小盤河的時候,蒙你妻子款待齋飯,這一飯之情,我還記得。”遠塵拿著酒杯,淺淺喝了一口,又輕輕皺起眉頭:“可你妻子,恐怕已經不在了。”


    “是不在了,亡故了十年有餘。”


    “不必傷懷,你的妻子,心底淳樸善良,她並非死了,死對她來說,其實是開始另外一個很好的歸宿。”遠塵放下酒杯,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說道:“可我終究還是要償還這頓齋飯之情,你若是信得過我,我替你的兒子指一門親,如何?”


    “指一門親?”我楞了一下,應龍歲數還小,這些事情我連想都沒有想過,但遠塵這麽說,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忙不迭就點頭答應:“道長能指點的,必然是好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 賀家秀秀


    我信賴遠塵老道,他這樣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就說給應龍指一門親,所以我什麽都沒有多問,就讓遠塵老道做主。


    “既然信得過我,那就跟我來吧。”遠塵說道:“就咱們兩個去,不要讓孩子知道。”


    我和應龍交代了一聲,然而把他送到同村的廖七兒家裏。安頓好應龍,遠塵就帶著我出了門。


    最開始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遠塵要帶我去哪兒。我們倆在月光下走了能有十多裏,遠塵才開口說了些事情。


    “我來小盤河的路上,遇見了這個女娃子,當時就覺得,這是你那兒子的絕配,隻不過我還不知道這十年間,你們家裏有沒有什麽變故,所以暫時沒有多說什麽,想先來看看再說。如今一看,應龍那孩子已經平安長大了,這門親事,多半是能行的。”


    “那太好了。”我滿心歡喜,遠塵老道成名多年,不會空口說大話,他如果說多半能行,那就是肯定能行。這門親事,一定對應龍有好處。


    遠塵老道說,他遇見那個女娃子的地方,是小盤河南邊的一個村子。小盤河附近比較荒,南邊最近的村子,也在四十裏之外。我和遠塵連夜趕路,倆人腳力都快,天還沒亮,已經到了小村的外麵。


    那個年頭的村子,一般都窮,遠塵說的村子,連小盤河都不如。我們進了村,就在一戶人家的家門外麵等。我抬頭看了看,這肯定是個窮家小戶,房屋應該在汛期的時候被大水淹沒過,事後也沒有好好修葺,幾間低矮的小屋歪歪斜斜,搖搖欲墜,窮的一塌糊塗。


    我們倆人等到天色剛剛發亮,破舊的小院裏,就傳來了房主起床的聲音。緊接著,我又聽見一個小女孩叫喊的聲響,那聲音雖然不大,不過對我來說已經足夠聽的清楚。


    聽到這個小女孩的聲響時,我心裏就開始犯嘀咕,因為小女孩叫喊的時候,聲音含糊不清,而且有種神智錯亂的感覺。


    “遠塵道長……”我忍不住就想追問,可是話一出口,遠塵就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吱呀……


    小院的門從裏麵被人打開了,一個看上去能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手裏提著一個破的看不出模樣的水桶,像是要出去打水。一看見我和遠塵就站在門口,中年男人楞了楞。


    這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就是那種見了生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主兒。他看著我們倆,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唯唯諾諾的問我們,有什麽事情。


    “前天的時候,我從這裏路過,還在隔壁的人家討過水。”遠塵跟對方解釋道:“你怕是忘記了。”


    “討過水?”這個中年男人低著頭想了想,似乎是有那麽一點印象。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隻有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兒,從院子裏麵噔噔的跑出來,想要從中年男人身邊硬擠出院子。


    “秀,不要亂跑,不要亂跑……”中年男人迴身把這個小女孩抱到懷裏,輕聲細語的說道:“外頭還黑著,有大老虎要吃人,你這麽跑出去,被叼走了,以後可就見不著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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