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從石門上飄下來,立刻落到地麵,又變成一灘似乎在流動著的黑水。但是這一次我們都有了防備,再不可能讓它如此輕易的逃脫。胡靈的手指很靈活,不斷的彈動,一團一團的火苗嗖嗖的飛出,不大不小的圈成一個圈子,恰好就把那片流動的黑水給圍在火苗之間。


    烈焰燃燒,一圈火苗立刻變成了火海,那片漆黑的影子被圍在其中,再也衝不出去了。


    也就是這時候,那片漆黑的影子驟然間像是崩裂了一般,裂成了無數的碎片。周圍的火光比火把要亮堂的多,黑影崩裂的同時,我察覺到,那好像是數都數不清的蟲子。


    全部是老藥之前中招昏厥後吐出來的那種黑蟲,無數的黑蟲聚集在一起,聚成了那片漆黑的影子。我心想著,難怪那片黑影能在地上像是水一樣的流動。


    密密麻麻的蟲子聚集在一起,隨時都可以變幻形體,它們附著在石門上,石門的影像就會變來變去。


    一大片蟲子想要從周圍的火海中逃出去,但是發現了它們,就不可能讓它們再逃掉。胡靈丟出來的一圈火燃了一會兒,火勢稍稍變小,這個時候,火猴的手在地上一按,衰減的火苗下,升騰起了一片略微泛青的火。


    這片青火看著很不起眼,但是青火升騰起的一瞬間,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溫度一下子高了許多。


    “這一片地火,足以把它們燒成灰了。”


    黑色的蟲子被圍了好一會兒,沒有被火燒死,可是火猴勾動出來的青火非比尋常,仿佛連金石都能融化,火圈裏的蟲子劈劈啪啪作響,一死就是一大片,眨眼之間,無數的黑蟲好像就變成了一片灰燼。


    火圈漸漸小了,蟲屍遍地,看的人想吐。不過,我心裏輕鬆了很多,這一大片蟲子死去,就等於消除了一個無形的隱患。我本來已經萌生了一點點退意,現在情況有變,退意無影無蹤,隻想著再朝這個洞的深處走,看看洞中究竟隱藏著什麽。


    “那道門估計不好打開。”火猴對我說道:“耐著性子想辦法吧。”


    我點點頭,石洞的唯一通道被石門擋住,這道門的存在,本來就是阻止進來的人繼續向前,那麽厚的石門,估計得成千上萬斤重,已經不是老藥他們的術法可以控製的,的確得耐著性子想想別的辦法。


    幾個人湊在一起商量,各抒己見,但是商量了好一會兒,卻沒有穩妥之計。


    “哎哎哎!!!”老藥正聽我們說話,偶爾一扭頭,突然就從地上蹦了起來,指著那道厚重的石門喊道:“看!!!門開了!!!”


    我們三個人立刻扭頭觀望,一眼望去,我心裏也說不上是激動還是訝異。那道幾乎和山一樣沉重的石門,正在悄無聲息的慢慢朝兩邊滑開,沉重的石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打開了一道足以容人通過的縫隙。


    透過石門的縫隙,我隻能看見門後依然是一片漆黑,還不知道有什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石洞的盡頭。


    但是,有的秘密,很可能就隱藏在這片誰也看不透的黑暗中。


    “我咋覺得,這是有啥東西一步一步把我們朝裏麵引呢。”老藥剛才吃了一次虧,這會兒就小心多了,站在洞開的石門外,也不敢朝裏麵走。


    “那也有可能是天意。”我讓老藥放輕鬆些,搶先一步在石門外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邁步走了過去。


    這一道門,好似是這個石洞的一條分界,石洞這邊是有點涼颼颼的,可是一跨過石門,立刻有一股難以抵擋的寒意撲麵而來。我的身子骨算是很結實的了,卻覺得有點撐不住。


    幾個人依次從石門走了過來,石門後有一條狹窄的小路,就貼著暗河的邊緣蜿蜒向前。暗河的流水讓洞裏潮氣很大,又冷的要死,小路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


    小路綿延了大約有二十丈遠,腳下的路麵隨即拓寬了,而那條暗河的河道,也朝著西邊延伸,如果這樣走下去,就會遠離暗河。我巴不得離暗河遠一點,但是朝前望望,石洞依然沒有盡頭,根據我們已經走過的路程來判斷,現在估計完全到了盤龍主峰的正下方。


    又走了一會兒,前麵原本黑咕隆咚的一團,可是驟然間閃起了一點一點晶瑩的亮光,在火把的映照下,可以看到周圍全部都是凍結的冰。無數冰塊交織成了一片,比大河灘最寒冷的冬天結的冰都要厚,一眼望去,仿佛進入了一片山底冰宮。


    晶瑩的冰塊混在漆黑的洞中,前方看著更讓人眼花繚亂。原本我以為還要走很久才能找到洞的盡頭,不過置身於無數寒冰之間的時候,前麵的路,似乎到頭了。


    “那是啥?”老藥的眼尖,雖然站在後麵,但是瞧的倒是很清楚。


    我看見前麵大約五六丈之外,好像是一團完全被冰覆蓋起來的冰窟。冰窟隻有一個圓形的入口,裏麵是什麽情景,暫時不知道。但我的感覺很強烈,這個冰窟,大概就是石洞最深處的盡頭了。


    我朝前走了走,隨著距離的拉近,冰窟裏的景象,也漸漸清晰了那麽一點。我看不到有別的東西,但模模糊糊中,辨認出了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就在冰窟的正當中。


    我分不出那黑乎乎的影子到底是什麽,更分不出是死的還是活的,火猴湊到我跟前瞅了幾眼,說道:“好像是口棺材。”


    第五百四十章 烏蘇樹棺


    “是口棺材?”我仔細看看,也不知道火猴說的對不對,不過憑我的感覺,冰窟裏的那團影子,的確是死的,不會動。


    火猴慢慢走到冰窟的入口,我們跟在後麵,多點了一支火把,火光一亮,那團影子,也露出了真容。


    第一眼看上去,我看不出那是一口棺材,反倒像是一截木頭。木頭是黑的,兩丈長,四尺寬。


    “老藥,你當年走的地方多,見過這東西嗎?”


    “是截木頭吧。”老藥眯著眼睛說道:“你沒瞧見,樹皮還在呢。”


    “這就是一口棺材!”火猴的眼睛好像直了,看著這截如同木頭一樣的東西,連聲音也開始發顫:“是棺材……”


    我從小在大河灘上,沒有去過別的地方,對於棺材,我的印象裏就覺得應該是頭高腳底,長方形的一塊。河灘的喪葬風俗持續了不知道多少年,棺材都是那樣子,沒有什麽變數,所以火猴一說這是棺材,我就想象不出,這怎麽會是一口棺材。


    “有可能是棺材。”胡靈也在旁邊插嘴,她爺爺丹朱老人活的年頭很久,見過的事情也多,胡靈小的時候,丹朱老人給她講過很多見聞。


    在很早之前,喪葬習俗並沒有現在這麽完善,而且各個地區根據實際情況,風俗也各不相同。那個時候的人們,還沒有什麽棺材的概念,在大河灘的上古,人死去之後,會挖坑掩埋,而在南方多山的地區,有人把死者葬入峭壁上的岩洞,多河的地區,盛行水葬。


    還有一些地方,有一種樹葬的習俗。用整顆樹的主幹,掏空之後放入死者的遺體。後世的人稱這種習俗為樹葬,而用來藏放遺體的樹幹,就叫做樹棺。


    “這是樹棺?”我聽完胡靈的講述,就去問火猴。


    “咱們……咱們可能遇到神物了……神物……”火猴的眼睛好像還是直勾勾的,喃喃的說道:“世間僅此一件的神物……”


    “什麽神物?”


    “長生不死,萬世不腐的神物……”火猴直到這時候好像才迴過神,問道:“你知道蓮花神木嗎?”


    “知道。”


    “這截木頭,看著黑漆漆的,毫不起眼,但它是和蓮花神木齊名的神物。”


    火猴來自昆侖山,對昆侖山,乃至自然道的事情,比我們知道的都多。很早很早之前,九黎始祖曾經去過昆侖山,那個時候,還沒有什麽自然道,不過,自然道的開山祖師已經在昆侖山居住了許久。開山祖師給過九黎始祖很多好處,天機盤就是那時候落到九黎始祖手中的。


    除此之外,九黎始祖還得到了產於昆侖山的兩株神樹,這兩株樹被稱為雌雄木,雄樹通體金黃,有蓮花一般的樹紋,雌木通體烏黑,比雄樹小了一點。


    這兩株神木,九黎始祖都帶出了昆侖,種植在南域。後來,九黎始祖和黃帝大戰之中失敗,遠走極西,黃帝追擊其殘部時,從南域帶走了雄樹,種植到了今天的孟津。這株雄樹,後來被稱為蓮花神木。


    “那你的意思是?”我想了想,說道:“這截木頭,是那株雌木?”


    “雌木留在南域,人們叫它烏蘇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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