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苓當即拽了劉老總管要進院子,小齊忙過來攔著,瞧著柔柔弱弱的,力氣可是不小呢,沒得拽壞他爺爺了。


    玉苓激動啊,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也不過如此,當下叮囑小齊扶著老總管進來,她則捧著手帕急急忙進了王妃的臥室。


    王爺還在床邊坐著呢,玉苓上氣不接下氣的道,“王爺,這碧玉鐲是先王妃的。”


    王爺臉色沉著,眸光冷冷的盯著玉苓,玉苓才不管呢,“劉老總管說這碧玉鐲是先王妃的。”


    王爺眉頭扭起來,旁人說他不會不信,可劉老總管說,他還是有那麽三分信服的。


    那邊王妃也睜開了眼睛,眸底寫滿了不信。


    其實王妃早醒了,隻是不想睜開眼睛罷了,王爺瞥了王妃一眼,蹙著眉頭起身,玉苓丟下王妃屁顛屁顛的跟著王爺去見劉老總管了。


    劉老總管在正屋裏站著呢,見了王爺就要行大禮,王爺沒讓。


    玉苓在王爺的桌子上把手帕給打開,王爺拿了一個碎玉鐲,蹙著眉頭問劉老總管,“這碧玉鐲當真是母妃的?當初母妃把它送給了誰?”


    劉老總管被問的滿頭霧水,眸底茫然的不行,王爺的心都沉了下去。


    果然是騙他的,還沒來及生氣呢,劉老總管開口了,“這碧玉鐲不是您親自送給王妃的嗎?為了這碧玉鐲,您不是還被先王爺拖進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啊?”


    王爺不大記得了,實在是因為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惹惱了先王爺也是要去祠堂跪上一天半天的,劉老總管歎息啊。


    他一個半隻腳都邁進黃土的人記性都比王爺好,“當年梅花宴,王爺不是有十八歲了麽。


    還沒有定親,先王爺就想著給你娶門親,可又不想逼迫你隨意娶,不就給了您一木盒子,讓您瞧見喜歡的姑娘就給她麽,不記得了?”


    王爺記得有這麽一迴事,“盒子裏裝的是碧玉鐲?”


    劉老總管沒差點就吐血而完,血濺當場了,重重的點了下頭。


    “後來您不是去了一趟寧王府,木盒子也送了人,先王爺還問您送給誰了。


    您不是說不知道麽,說了理由先王爺沒信,先王爺懷疑您把木盒子給扔了,所以才說不出來給了誰,拖著你就去祠堂罰的跪啊!”


    狗屁記性的王爺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麵上不由的露出來三分喜色,另外七分是苦惱,眉頭扭的沒邊。


    繼續聽寸步不離先王爺的劉老總管說及碧玉鐲的事,“當初是奴才陪的先王爺去國公府給您提的親,國公爺一眼就看中了王妃。


    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個鐲子,這鐲子是他和先王妃的定情信物,碧玉都是他親自挑的。


    您要先王爺幫著娶溫貴妃,可鐲子卻是在王妃手裏,先王爺認為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所以才沒有幫您娶貴妃娘娘,而是娶的王妃。”


    王爺更懂了,難怪先王爺當初說要麽他這輩子都不娶王妃,要麽隻能娶雲謹,就因為這鐲子是他和母妃的定情信物?


    王爺要吐血了,左右翻看著手鐲,瞧見上麵有字,不由的蹙了下眉頭,“傾城?母妃不是這個名諱吧?”


    劉老總管點點頭,“傾城的確不是先王妃的名諱,當初先王妃和王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報了下名字,先王爺沒記清楚,隱約記得一個青字。


    後來就刻了傾城兩個字,還被先王妃笑了好幾迴呢,後來先王爺又重新製了一個碧玉鐲給了先王妃,上麵才是先王妃的名諱。


    和這個正好是一對,當時先王爺說,生了女兒就叫傾城,沒生女兒,就傳給兒媳婦。”


    王爺扭了眉頭,傾城?青寧?這也能弄錯。


    要是他不弄錯,不就沒今天這麽多事了,王爺撥動著帕子上的碎玉,腦子裏在迴想當時送鐲子的場景。


    因為從未放在心上過,所以沒什麽印象,但是事情發生過,總還能想到一點半點的。


    漸漸的,就全都記起來了,那邊王妃就站在那裏聽著,臉上說不出的震驚和詫異,被雷給劈了也不見得有王妃這麽震驚的。


    王爺扭了眉頭,抑製住心裏的狂喜,問王妃道,“我是拿的你的簪子刺的人?”


    那邊辛若聽到消息和展墨羽趕來,就一直站著屏風處聽著。


    王爺問劉老總管的每一個字,辛若都好想讓人把他拖出去活刮了算了,就算糊塗也得有個度吧,這估計就是傳聞中所謂的二到無窮了。


    辛若嘴角一直抽著,半點停歇的時候都沒有,她身側站著的展墨羽一直處於淩亂的狀態,額頭黑線密布叢生。


    辛若忍不住咕嚕的感慨出來一聲,“父王已經強大到我找不到形容詞可以形容父王的糊塗了。”


    王爺問的這一句足矣告訴王妃,當時戴麵具的就是他了。


    王妃不信,連著搖頭,連著說不可能,最後直接就轉身進了屋,王爺把那碎玉連著手帕拿好,追著王妃進了臥室。


    辛若覺得這麽重要的時候,不能不聽聽事態的發展情況,這不才抬腳要饒過屏風進屋。


    那邊一個小廝急急忙的奔過來,冒冒失失的差一點就要撞人了,墨蘭伸手止住了他,“這麽急,著火了不成?”


    小廝一邊急切的行禮,一邊迴道。


    “火燒眉毛也不見得有這個急的,二十年送王妃鐲子的人主動送上門來,此刻就在王府外麵站著呢,王爺說過要活刮了他的。”


    辛若聽得直覺得頭頂上,一排烏鴉飛過去,呀呀的叫喚著。


    辛若抽著嘴角瞥頭看著展墨羽,展墨羽輕揉著太陽穴,有些翻白眼。


    辛若以為他會袖手旁觀的,沒想到展墨羽倒是來了一句,“請他進來。”


    展墨羽說完,邁步進屋,臉色早已沒了之前的淩亂,直奔王妃的臥室而去。


    盡管辛若已經知道王妃臥室的門七零八落了,可親眼瞧一瞧,還是有種想爆粗口的衝動,這破壞力也太強了吧。


    這還是輕輕一推,要是用力,屋頂在不在都是兩說了,辛若現在很想知道王爺麵對自己氣那個碧玉鐲所做出來的一些事,此刻心裏是個什麽感想?


    展墨羽走在前麵,臥室裏一地的碎片,展墨羽隨腳踢過去,撞到牆壁反彈砸到另一些碎片。


    清脆的碎瓷片的聲音在這空寂的屋子裏,顯得異常的空靈和詭異。


    瞅著這滿目瘡痍的屋子,辛若初步估計了一下,要複原沒個萬兩銀子估計是難了。


    王妃抱著璃兒坐在床內側,頭低著,璃兒一雙小手揪著王妃的袖子,依依哦哦的叫著,完全不受幹擾。


    那邊王爺坐在床頭,就那麽看著,半句話沒有,估計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辛若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得盯著展墨羽。


    展墨羽是一路走一路踢,近前,無視王爺的蹙眉,對王妃道,“母妃,當年送您鐲子的人此刻在正屋候著呢。”


    王妃沒什麽反應,王爺要跳腳了,碧玉鐲是他送的,也敢有人冒死前來。


    王爺正要說話呢,那邊展墨羽蹙著眉頭給他使眼色,讓他出去。


    王爺瞥頭去看王妃,有些不大願意,但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手帕擱在床上,起身出去了。


    展墨羽隨後出去,辛若坐到床邊,輕聲道,“母妃,我抱璃兒吧?”


    王妃輕抬了下頭,那邊璃兒胳膊朝辛若伸手,辛若把手伸過去,王妃就把璃兒給了辛若。


    辛若抱著璃兒,看著帕子裏的碧玉鐲,思岑了幾秒,才開口,“母妃,現在碧玉鐲是誰送的也查清楚了,您……?”


    王妃的眼睛也是盯著碧玉鐲,半晌,才出來一句,“你把璃兒抱出去吧,母妃想一個人靜一靜。”


    辛若知道王妃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靜了,這個打擊對王妃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這二十年來,她頂著福寧王妃的頭銜,可王爺不愛她,愛的是她的姐姐。


    雖然和溫貴妃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可愛就是愛。


    在內院,隻有這麽一個男人的情況下,二十年想要愛上他是件很容易的事,王妃就會時時告誡自己,自己不愛他,他愛誰都跟她沒關係。


    她愛的是當年送她鐲子的那個人,這基本就是自我麻痹了。


    不愛王爺,王爺對誰好她都不會吃醋,活著就能輕鬆些。


    久而久之這個想法就會深入骨髓,現在卻來告訴她,當年送她鐲子的人就是王爺,那等同於告訴她,她像個傻子一樣活了二十年!


    辛若站起來,瞥到王妃的手,有兩道很長的淤青,還有些泛紅,隻怕是王爺強硬取下血玉鐲和碧玉鐲導致的。


    辛若額頭直突突,抱著璃兒出了屋子,正屋裏,一個相貌上乘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裏,王爺坐在首座上,展墨羽坐在一側,整個就是看好戲的表情。


    王爺嘛,臉色倒是很平正,隻是眸底的怒氣足矣席卷整個王府了,卻是壓抑著。


    辛若知道,這怒氣越是壓抑,一會兒爆發起來就越是嚇人,她要不要抱著璃兒去院子裏溜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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