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塔內,第一層塔的穹頂上畫的是浩瀚的星辰圖,穹頂之下,是一張王座,王座的靠背一直延伸到穹頂的位置,其上刻畫著奇異的星圖,嵌有各色的寶石。


    王座之上,一位身穿袞服頭戴十二冕旒的中年男子,不是昊皇還能是誰?


    不過此時的昊皇,已經隻剩下一縷殘魂,透明如稀薄的投影。


    自小鬼進入昊靈塔範圍內,就隻有他一個人,這是規矩。據說,每一位新人的經曆都不一樣,獲取的地圖也不一樣,而潛力越大的新人獲取到的地圖也就越詳細。


    潛力巨大與否如何評判?


    “我很好奇,先生到底選擇了怎樣的繭,那唐天也不過才九十七層而已。”劉康坐在酒館的一個角落裏,品著上等的玉米酒,金黃的色澤,醇而烈,迴味悠長,令人沉醉。


    酒館內光線偏暗,沒人看得清劉康的表情,不然會覺得他此時像一個毒癮發作的癮君子,他的嘴唇泛青,臉色泛白,渾身瑟瑟發抖,口裏念念有詞:“老天待我不公,我要打敗所有天才!”


    劉康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自己的太子哥哥。


    如今,新人潛力榜將迎來一次更替,那五個代表著至高榮譽的稱號更是競爭的核心,分別是東掣西霸,南擎北牙,中皇子。


    稱號在你做到一定貢獻值時獲得,約定時間內無法再被別人用貢獻值獲取,但是可以通過挑戰來更改歸屬。


    昊皇殘魂就那麽坐著,雖然已經過去了上萬年的時光,但是天威猶在,不可冒犯。小鬼隻是跪伏在王座之前,腳下踩著一個玄奧的圖案,他不卑不亢,不知敬畏為何物。


    “成為衛神者也好,獵魔士也罷,我們必須以生命為代價。我們必須守護這片土地,因為這裏承載著我們所有的一切,我們的家園,我們親人,還要千萬無辜的生命。你,做好覺悟了嗎?”


    昊皇的聲音如高懸天際的皇鍾,聲音在耳際久久縈繞而散,懾人心魄。


    “老爹告訴我,我們這個世界,是封閉的,黑暗的,血腥的,墮落的,絕望的,我們需要一個這樣的人出現,他將帶來希望。”


    小鬼才七歲,聲音奶聲奶氣,天真無邪,頗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膽氣


    “他說那個人就是我,還把他的信仰傳承給了我。是帝圖騰,帝圖騰是一張藍圖:願有一天,我變得強大,我將獲得自由,我將守護我愛的人,我將在大千世界裏遊蕩。”


    “這樣很好,小帝是個好孩子。”


    “呃……他以為小孩子有那麽好騙?我都不好意揭穿他。”


    “如果你做好準備,就站起來,全身放鬆,閉上眼睛,什麽都不要做。”


    小鬼站了起來,依言閉上了眼睛,他腳下的圖案似乎在這一刻被觸發,燈光般亮起,開始旋轉,小鬼雙腳離地,雙手張開手心向上,臉仰頭望天狀,一道光束自塔的穹頂投下,直指小鬼眉心。


    下一刻,小帝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離體而去,穿過了穹頂,穿過了昊靈塔,飛到了天空,迎著風,麵向正午的太陽,俯瞰大地,人群如螻蟻,房子如玩具,山脈如沙丘。一種淩雲壯誌在小鬼小小的心胸裏引燃,爆開,在他的血脈裏奔湧,久久不能平息。


    “啊——我飛起來啦——”


    小鬼扯著嗓子,釋放全身的力氣呐喊著。


    他還在繼續往上升,到達某個高度時,他看到了四座城,看到了四座城之間,透明的天穹壁。


    他的身體有不受控製地往前飛去,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瞬間就遊遍了整個神境,他看到了五顏六色的山川,深不見底的裂穀,沒有盡頭的河流,還有好多隻大到令人發指的弑邪,離神都越遠,黑暗就越濃,最後伸手不見五指,你會感到一雙眼睛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死死盯著你,那目光如利刃,直刺心髒……


    下一刻,小鬼迴到了昊靈塔內。


    小鬼除了長相出眾外,沒有學過武技,沒有拿過武器,小帝給他定的目標是,拿下稱號“北牙”,力爭成為武狀元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神都大街小巷都充斥著各種人物,各種話題,各種喧囂,他們大多都在飯館或家裏吃著午飯,教育著孩子,與兄弟痛飲,與女人調情……或雅或俗。


    小帝也縮在一處偏僻的角落,一邊小聲罵著神都的居民一邊啃著一隻羊腿。


    幾乎沒人注意昊靈塔此時有個叫“小鬼”的七歲小孩在做著測試,因為這實在是很正常的事,這段時間昊靈塔的亮光就沒停過。


    此時,黑色的昊靈塔從第一層開始,眨眼一般,亮了。


    第二層。


    第三層。


    第四層。


    ……


    這種跳躍很平淡,特別是在陽光強烈的正午,更是可以忽視。


    九十一層。


    ……


    很多都人不經意瞟了一眼,又很稀鬆平常地繼續低頭吃飯,或者摳著自己的腳丫子。


    九十五層。


    九十六層。


    九十七層。


    聒噪的蟬聲停了,酒家裏碗筷被碰撞聲停了,街道上的吆喝聲停了,摩肩接踵的人流也停了,整個神都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昊靈塔上——


    九十八。


    昊靈塔上,光芒大盛,像一輪紅日,把正午的太陽光都比了下去。


    神都居民愣住了幾個唿吸的功夫,一下子聒噪起來。


    教育孩子的母親對孩子說:“娘希望你也能成為這樣的職業者。”


    與兄弟痛飲的大漢說:“真羨慕這些天才,不過俺們也過得瀟灑哈哈!”


    “天才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哎喲,不錯哦!”


    “今年的新人競爭肯定特別有趣。”


    “那是我兒子!”小帝跳到大街上指著昊靈塔振臂一吼道。


    唿啦一下子,大街小巷,房子裏,房頂上,無數神都居民湧了出來,組成了人海,小帝在人海中心。


    “跑,你倒是接著跑啊!”


    神都居民是很執著的。


    “男的把紙準備好,女的可以是身體的任意部位,大叔大嬸負責維護秩序,爺爺奶奶退後觀望……謝謝你們七年來的厚愛……你們看,我簽名印章都準備好啦。”小帝從懷裏掏出一個用石頭雕成的章來,“大家不要擁擠,我保證人人有份。”


    居民們沉默了,有些茫然。


    好像是很崇拜他?


    好像是很羨慕他?


    好像是很喜歡他?


    “我就是不服,你以前比誰都差勁,憑什麽就可以升級發家當上大財主,帶著傾國傾城的嬌妻走向人生巔峰了呢?”


    有居民說道。


    “就是就是,你運氣那麽好?我不信!老天不公啊。”


    一大片居民附和著。


    “哈~”小帝嘴角上揚,帥帥地甩了一下額前一縷白發,指著那些人,很鄙視地說道,“無知,是種病。”


    小帝雙手抱在胸前,用著居高臨下的眼神,質問的口吻:“你不服,他不服,我們不信。那麽,誰來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麽你不成功,他不成功,我們依然貧窮!依然一無所有!請問,你們有沒有抱負?”


    “抱負,那是什麽?”有居民不解。


    “你為你的抱負做了什麽?有沒有十年寒窗苦讀,是不是無論任何打擊也不會停下腳步,能不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始終如初地堅持。”


    “轉換成人類年紀,我今年二十一不到,我十歲的時候,遭歹人所害,父母雙亡,萬貫家業被霸占,流落街頭。那時候我發誓,定要讓仇家血債血償!”


    “我要活下去,我要變強——”


    “所以我裝了一百年的傻子、奇葩,我刷過茅房倒過夜香,吃過泔食睡過豬圈,我在各種巢穴裏九死一生,甚至遭遇過弑邪。這一百年我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經常被惡夢驚醒。”


    “很可悲,當我的女神向我告白的時候,我盡管願意為她付出我的生命,但是我必須否認我真實的感情……因為我背負血海深仇,我不能連累她。我還一無所有,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不願她跟著我吃苦。”


    “有誰比我慘嗎?肯定有。我要證明什麽呢?你窮你苦你累你懷才不遇你受人排擠你臭罵老天的不公平,這些關我屁事啊!你連嫉妒本帝狼的資格都沒有。”


    “想要成功,別扯沒用的……還愣著幹什麽?抓緊時間馬上行動!”


    小帝說完,環視一周,狼性魅力擴散開來。


    “啪啪……”有人帶頭鼓掌。


    “嘩啦啦……”掌聲如浪潮般迭起。


    小帝換著方向連連鞠躬。


    忽然,居民發出驚唿,還未停下的掌聲忘我地響成一片。


    小帝抬頭,朝昊靈塔望去。


    九十九。


    昊靈塔尖,一個複雜的輪形圖案緩緩一筆一筆勾畫而出,神聖威嚴的光芒隨之而出,有仿若實質的光塵在跳躍歡唿。


    一位七歲的小男孩就在這些光塵裏凝聚而出,以輪形圖案為背景,他懸浮而立,雙手張開,掌心向上,嘴角上翹,蓬鬆的黑發輕揚。


    他模樣俊美,有一雙丹鳳的眸子。


    小鬼的腦袋海裏,有山川、河流、房屋正在出現,轉眼間,整個神境都被他裝到了腦袋裏。


    這個感覺很奇妙,小鬼找不到詞藻來形容。他隻知道,神都那堪稱迷宮般的街道此時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地展現出來,他不用看,但是他知道。甚至街道上的實時動態,他也能看到,比如現在他看到自己的老爹正被包圍在人海裏。


    最讓小鬼感到不可思議不敢相信的是,在腦海裏,他可以隨意放大或縮小底圖的任意區域。


    “朕恭喜你獲得地圖——神之視角,期待你的成長。”昊皇的聲音不可察覺地變得柔和了些,“接下來是兩大職業的介紹,請斟酌自身情況來選擇合適自己的,選擇後不可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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