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心慌。


    夏琛意亂。


    夏琛失眠。


    躺在床上的夏城主捂著心跳失衡的胸口, 久久難以入睡。


    他輕輕側頭,身旁子箋正閉眼安眠, 濃長的睫毛乖巧地在眼瞼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雙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身體, 用力到好像生怕他跑掉。


    夏琛心裏湧起一股心酸,就是這個罪魁禍首,亂了他的心緒,自個倒是躺下就睡,一場好眠。


    嘴唇有輕微的刺痛感, 夏琛努力忽視這點兒略顯怪異的感受,心底隱約泛起一絲絲甜意。


    迴想不久前,他聽見子箋的話,簡直驚呆了好嘛


    什麽叫他們倆結契,什麽過繼南哥兒的孩子, 他覺得自己好像失憶了,什麽時候發生的這些事, 他全不知道


    還有, 他爹誤會就算了, 為什麽他哥嫂都是一副他跟子箋是一對並且理所當然好像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的樣子。


    現在的古人, 都對男男關係接受度這麽高的嗎他本來還想過,萬一真能把子箋追到手,要怎麽說服家人,所以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而且子箋說起這些話,未免太過淡定了吧。


    夏琛戰戰兢兢地問“你知道結契是什麽意思嗎”


    溫束答“當然知道, 就是易杉和巫奇那樣,互相結為契兄弟,共同生活。”


    說完他又加了一句“好像跟我們差不多。”


    夏琛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差不多差太多了白天跟咱們差不多,晚上人家可是要醬醬釀釀的


    溫束見他一臉噎得說不出話的表情,疑問“難道我說錯了嗎”


    錯大方了夏琛心裏瘋狂呐喊,但是卻不敢說,他很怕自己說了之後,子箋會問,有什麽不一樣


    那他要怎麽跟他家單純的子箋解釋,光想一想都覺得頭禿。


    於是夏琛咬著牙點了點頭,一口老血哽在喉嚨“對,沒錯。”


    當即溫束就露出一個極燦爛的笑容“那我們是不是也要結契”


    夏琛“”


    我覺得不太行。


    夏琛覺得自己本質上還算個正直的好人,不能因為子箋單純,就這樣欺騙人家感情。結契在他看來,就相當於結婚,許下一生之約,不能就這麽隨隨便便,糊弄著答應了。


    如果他們真的要結契,也得讓子箋明白結契的具體含義,並且心甘情願才行。


    夏琛長久的沉默是無聲的迴答,溫束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他眼裏的光也暗了下去,抿著唇在原處愣了一會兒,扭頭去擺弄那堆字模。


    一連刻壞好幾個字模,看著刻刀用力地戳在模體上,夏琛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就怕他一刀下去戳自己手上了。


    在溫束又刻壞一個之後,夏琛趁著他去拿下一個,一把拉住他的手“子箋,你、你先停一停。”


    溫束手上的動作停住,但刻刀卻沒放下,也沒扭過身子麵對夏琛,依舊側對著他。


    不麵對麵也好,夏琛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猶豫半晌,小聲問“子箋,你覺得,易杉和巫奇那樣,好嗎”


    溫束掀了掀眼皮,斜他一眼,聲調冷淡“我覺得挺好的。”


    隻有他們兩個人,彼此相依為命,再好不過了。


    夏琛咬咬牙,繼續道“那你知道,他們不光是你看到的那樣,他們還”


    “還什麽”溫束終於舍得轉過身,麵對夏琛,好奇地問。


    還親親抱抱。


    還這樣那樣。


    你都不知道。


    夏琛語塞,眼見溫束嘴角一撇,又要生氣,他心一橫,伸手捧著溫束的臉,閉著眼睛親過去。


    然後,嘴唇撞在了溫束鼻子上。


    溫束“”


    夏琛“”


    讓我死了算了。


    溫束臉上的冷淡像是被暖風吹化了,他眉眼都漾起一層笑意,摸了摸剛才被親的鼻梁,笑吟吟道“他們也這樣”


    夏琛捂著被撞疼的嘴唇,半天說不出話,又羞又窘,覺得再沒有比現在更難堪的時候了。


    “我看看,是不是撞疼了。”好歹溫束還有點兒人性,戲弄夠了,見麵前的少年兩眼含著一包淚,下垂的眼角看起來分外委屈,捂著唇可憐巴巴地樣子,心裏又有點心疼。


    夏琛被他拉開兩隻手,他用力太猛了,嘴唇磕了一下,被自己牙齒把內側的唇肉刮破了一個小口,滲出點點殷紅的血跡。


    溫束眼神頃刻間變得幽深,犬齒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癢,他舌尖在尖銳的犬齒上掃過,身體前傾“呀,受傷了,我看看。”


    他手指捏著夏琛兩頰,讓他張開嘴,紅潤的小舌頭無處可躲,害羞地蜷縮起來。溫束心口燥熱,麵前的人對他的吸引力大到不可思議,他控製不住地想狠狠地咬住他,讓他在自己的唇齒下求饒。


    “別動,吹一吹就不疼了。”溫束甚至不敢去碰那處傷口,很怕自己隻要嚐到味道,就再也不會鬆口。


    他俯身湊近,輕輕地在那微小的傷口上吹了幾下。


    溫束的氣息噴灑在臉上,他太冷了,吹出來的風都是冷的,但是夏琛的臉頰卻像是熱極了一般,迅速染上一層紅暈,並以極快的速度朝耳後蔓延。


    “好、好了,我不疼了。”夏琛迅速推開他的手扭開臉,不敢麵對溫束,隻留下一隻紅得要滴血的耳朵。


    溫束心癢難耐,手指攀上那紅玉般的耳垂,輕輕揉搓兩下。


    夏琛像隻被揪了耳朵的兔子一般,一跳而起,捂著耳朵驚恐地瞪著罪魁禍首“你、你做什麽”


    溫束將手背在身後,手指撚動,似在迴味剛才柔軟的觸感。


    被夏琛質問了,他依舊笑眯眯的,心情實在太好了,好到想把麵前的小可愛一口口吞下肚子去。


    “我、你、我們”夏琛語無倫次,腦子已經不夠用了,他再聰明能幹,感情方麵也隻是個空有理論毫無實踐經驗的小白兔,被隨便撩撥兩下,就直接把自己燒暈了。


    偏偏他的對手還是個臭不要臉的,溫束摸了摸被親過的地方,一臉無辜道“元寶剛才先親我的。”


    他頓了頓,見夏琛臉上的紅暈又深了一層,心裏的滿足感無與倫比,才繼續慢吞吞道“公平起見,我得親迴來。”


    夏琛“”


    我覺得你不如打我一頓。


    “等等等等”眼見著溫束靠過來,夏琛慌忙伸手擋住他“先別動嘴,咱們有話好好說。”


    沒親到,溫束心裏有些不滿“你說。”


    夏琛憋了一會兒,深吸口氣,突然正色問“你喜歡我嗎真的願意跟我結契嗎”


    不待溫束迴答,他繼續道“我喜歡你,不是朋友跟朋友,是易杉和巫奇那樣,是我爹娘兄嫂那樣,是孟先生孟夫人那樣,戀人之間的喜歡,想要跟你相約白首,一輩子都不分開的那種喜歡。”


    似是怕溫束不明白或者理解錯了,夏琛又很詳細地加了一句“這種喜歡是具有排他性的,隻有我們兩個,誰也不能喜歡上第三個人,你願意嗎”


    願意嗎


    請把“嗎”去掉好嗎


    溫束快瘋了。


    他單知道自己溫水煮青蛙,早晚有一天能收獲到美味的果實,但沒想到還沒吃到嘴,就已經甜的讓他受不了了。


    他的眼神裏藏著一絲絲的瘋狂,心裏身體都在叫囂著,吃掉他,他是你的,他可以親吻他,對他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唯一的一點兒理智,壓抑住了溫束快要瘋掉的心,他嗓音幹啞“願意,我喜歡你,最喜歡你,隻喜歡你。”


    直白又甜蜜的表白讓滿心忐忑的夏琛愣在原地,他抬頭,剛剛被他告白過的男人,眼神熱烈地看著他。


    剛剛退下去一點兒的熱度又攀了上來,夏琛心裏像是剛吃了一塊甜津津的棉花糖,又軟又甜。


    他咽了口口水,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麽不矜持,結結巴巴道“那、那你知道,戀人要、要做什麽嗎”


    說完想想不對,趕緊補充一句“我是說男人和男人”


    話音剛落,嘴唇被溫軟的觸感覆蓋,下一秒,激烈地親吻奪走夏琛所有的神智。


    太過了。


    被親的暈乎乎的夏琛完全失去身體的控製權,耳邊是奇怪的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他的喉嚨裏控製不住的發出小聲嗚咽,像是小動物被欺負慘了。


    他腰肢發軟,全靠著攬在後背的手臂才沒摔下去。


    這親吻跟他想象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剛剛表白,不應該是,親一下就好嗎


    怎麽能這樣


    一直到溫束稍稍離開,夏琛好半晌都沒緩過勁兒,溫束的手輕輕拍撫著他的背,像在哄一個小寶寶,依舊戀戀不舍地在夏琛臉頰、耳側落下一個個親吻。


    “是這樣嗎”溫束的嗓音帶著一股靡麗的暗啞。


    “什、什麽”


    “男人和男人之間。”此時的溫束有無盡的耐心,他抱著懷裏人的動作無比溫柔“元寶告訴我,做得對不對,如果不對,元寶來教我好不好,我會好好學的,一定會讓你滿意。”


    夏琛“”


    夏琛一臉恍惚,你都已經自學成才了,我還有事什麽可教你的


    他無話可說,溫束卻不肯放過他,輕輕晃了一下,柔聲道“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抱歉,我是第一次,可能弄疼你了,要不我再試一次,這次絕對會讓元寶舒服呢。”


    “不用不用”夏琛再也不敢沉默了,瘋狂拒絕。


    今晚衝擊太大了,夏琛推開溫束,一頭栽進被子裏,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逃避現實道“我困了,我要睡了,你別吵我。”


    溫束立在原地,輕輕笑了一聲,啊,好像嚇壞了。


    不過也不能怪他嘛,實在太美味了,所以他才會控製不住呀。


    作者有話要說  我盡力了


    感情戲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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