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照, 初春的陽光,暖而不曬, 但是幹著活的人們卻耐不住這日頭, 一個個早脫了薄襖, 隻著一身單衣。那采石夯路的漢子,更有的連上衣都脫了去, 光著膀子賣力幹活。


    自當日夏琛將彩幣推行出去之後,借著建城修路的活, 用以工代賑的方式讓彩幣在村民間流通起來。各司其職各行其是, 清河村整個村子進入一個良好的運行環境。


    因著今天春耕, 村民種下的大都是土豆紅薯, 這些東西倒是比水稻小麥好侍弄,空出的人力, 全被夏琛用新發的錢幣勾著去賣力氣做基建的活兒。


    采石處離清河村有一刻多鍾的腳程, 去采石的漢子每日一早就得起床, 迅速吃過早飯,然後就要去商鋪旁邊新建的任務處領牌子接取當天的任務。


    一般情況,如采石這種須得趕路的, 不到辰時就得出發, 若過了辰正還未去,當日就隻能算半日的工, 其他工種也差不多。


    當然也有那憊懶的, 領了牌子故意拖拖拉拉不去上工, 或者幹脆就磨洋工, 吝惜著力氣,別個采三塊石頭或是夯一米的地,他采一塊,幹了半日夯錘還在腳下沒挪地兒。


    這樣的,第一次抓住,扣當日工資,公示警告。第二次,就直接開除了,短期內別想再接到活兒。


    夏琛這裏沒什麽再一再二不再三,他壓根就不會給你第三次機會,反正他現在是整個清河村唯一的包工頭,所有的活都是他發派出去的,都是人搶著做,就沒有招不到人的情況。實在不成,他將工期拖慢一些便是,總之是不會慣著這些人的壞毛病。


    當然,做得好的肯賣力氣的,也不是沒有獎勵,護衛隊每日會在村中各處巡邏,采石場那塊也安排了兩組人,一是為了防備突然竄出的僵屍,二也能監察各處做工情況。


    通過他們,那些老實肯幹的,雖然不至於直接漲工資,卻會給他們發些獎勵。


    夏琛上輩子的爹媽都是做生意的,他耳濡目染也沾染了一些習氣,給個獎勵不但不發錢,還惦記著村民手上的錢。


    他不直接發錢,而是給實物獎勵,或一個紅糖饅頭,或三兩個糖塊,又或幾塊餅幹,都是村民們拿了錢也舍不得買的稀罕東西。


    這些東西又都在商鋪裏標了價的,一換算白幣,這些得了獎的村民都覺得夏少爺著實仁厚大方。


    東西拿迴家,又不能換錢,家裏小孩饞的不行,平日舍不得花錢買,但是這可是當爹的賣力幹活得的獎,吃用起來,便心安理得了。


    一家子分享了這些吃食,既是不花錢的,還貴得很,本身味道又不差,吃在嘴裏那滋味便又上升了一個層次,個個都覺得美味無比,不怪賣那麽貴。


    沒嚐過味兒還好,一嚐過,可不就惦記著下一迴,當爹的下定決心要更加努力,爭取再掙獎勵迴來。孩子們吃了難免出去說嘴炫耀,勾的一群玩伴迴去哭鬧質問,自家爹怎就沒能去幹活,沒領到這獎勵。


    這就紮心了,其他沒領到活兒的,沒得到獎的心裏又嫉又羨。沒領到活的暗恨那些領了活兒還不肯好好幹的,若是自己領到,肯定不會偷懶,一樣也能得獎,領到活的後悔那一時憊懶,竟讓那些憨貨占了這麽大便宜。


    那獎勵也不是日日都發每人都發,每隔三日選中間幹活最賣力的幾人,舍出去的不過是一些零散貨物,總價值不足一個綠幣,卻大大提高了村民們的積極性。


    這般恩威並施,村裏的工程進展極快,從采石場到村口的路,已經夯實了一大半。夏琛隱約記得一種獨輪車的大致結構,跟村裏的木匠商討過之後,他琢磨出一種差不離的車子來,領著幾個小徒弟日日趕工。


    石頭運到村口,該搭建城牆了,夏琛央了好久,好話不要錢一樣往外拋,才哄得溫束去做了個監工。


    好不容易哄得人去幹活,夏琛暗自嘀咕,他這包養人的金主做得還真是心累,自家子箋這脾性,卻是越養越嬌了,以往多好說話,溫柔和善有求必應,哪裏像現在,就得哄著供著。


    不過夏琛也樂在其中,以前子箋好說話是好說話,可不知哪兒戳到他,立刻就變了天,整個人沉鬱陰鷙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劍殺人一般,心思忒陰晴不定。


    現在或是跟他相處久了感染到樂觀的情緒,心性放開許多,雖然時有傲嬌,但他順毛捋,好好哄一哄,便擺著一副自矜的姿態,很輕易地遂了他的意。


    話說迴來,建城牆不是個簡單的活兒,從挖地基到砌牆,都有其學問在裏頭。溫束雖然自己不幹活,但什麽都能說得頭頭是道,連諷帶嘲的,手底下人幹活倒是不慢。


    另外經過一番清掃,整個村子也大變樣。雖然還是原先的土路,但水坑泥窪被填起來了,厚厚的浮灰被掃過一遍,雜亂的枯枝敗葉和糞便被清理一空,連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知道夏琛愛幹淨,還專門請人幹灑掃的活兒,村裏人也不敢放著雞鴨滿村子跑,隨處大小便的小孩被薛廣宗帶著一群學生圍觀嘲笑過一迴之後,終於懂得了羞恥心這種東西,慢慢開始改變這些不好的習慣。


    經過一番整治,整個村子風貌一新,以往看慣了不覺得,但是被夏琛讓人這麽一弄,慢慢就覺出好來。


    東哥兒還提議,要不給村裏鋪上石板路,就如縣城裏那條主幹道一樣,被夏琛否了。


    一是人手不夠,現在修路的那邊還在夯運石頭的路,二是夏琛手裏的很多卡,要土壤不要石頭。


    不過現在這還不是最要緊的,可以先往後放,反正他一直沒停下複製卡牌和把卡牌拿去進化,雖然失敗率高的讓他心疼,但進化過的卡牌確實能力大增,指不定以後使用就沒有那麽多限製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整個清河村呈現蓬勃向上的狀態,各項事務都走向正軌,凸顯出來的問題也不少,首要的就是,缺人。


    因為要搞基建,種地的活都被盡量交給家裏的女人老人還有大點兒的孩子了,可是人手依舊不夠。


    還沒等夏琛發愁怎麽招人迴來,修城牆的那邊先傳來消息,樹牆後頭來了很多人。


    樹牆就是夏琛種的那一排鐵樹,本來還留了一塊兒準備打個足夠厚重的大門,可是村裏唯一的木匠近段時間忙著做獨輪車騰不出手來,夏琛琢磨著空著也不是個事兒,又種了一顆鐵樹把那處空缺堵上了,等以後門做好了再把那樹收迴來。


    因著有這樹牆在,在不遠處建牆的村民都十分安心。先頭幾日聽見鐵樹外傳來的僵屍嘶吼聲,縫隙裏瞄見僵屍猙獰的模樣還嚇得不行,隨行的護衛隊成員,當時就如狼似虎的撲過去,隔著那半人寬的縫隙毫不留情一通戳刺,他們配了短槍,就是專為了在這種屏障下作戰的。


    現在建牆的村民再聽見僵屍叫聲,手都不抖一下,依舊各忙個忙的,反正那些僵屍有護衛隊的解決,他們還得努力幹活爭取獎勵呢。


    可今個兒倒是奇了,來的不是僵屍,而是一群衣衫襤褸瘦骨嶙峋人,那些人形容極其狼狽,餓的顴骨外突狀若骷髏,比僵屍也不差了。


    夏琛得到消息被叫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從鐵樹縫隙裏擠了進來,正跪在擋成一排的護衛隊成員麵前低聲哭泣哀求。


    鐵樹中間的縫隙是夏琛算過的寬度,正常人側著身子會被卡住,可是這些人實在太瘦了,硬是從中間毫不困難的擠了進來。


    夏琛一到,嚴陣以待的護衛隊成員頓時鬆了口氣,讓他們打僵屍沒問題,可這些人光看著就慘的讓人側目,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今天在這裏輪值的護衛隊小組組長是董大牛,就是當初在山洞裏被變異僵屍抓傷差點死掉的那個,他一見夏琛,便走過來把情況簡單匯報一遍,然後帶著護衛隊其他成員一起站在夏琛身側,把那些要撲過來哀求的人擋在前麵。


    夏琛大致看了一眼,還在樹外頭的人看不清楚具體數目,已經擠進來的幾個,確實慘得很,四月份天氣已經暖和起來了,這些人穿得卻是破破爛爛的舊襖,露出的手腳和皮膚上可以看見大片凍瘡潰爛的痕跡,爛得都能看見骨頭了。


    一個個黑汙得看不出麵容就罷了,還瘦,像是一層皮裹在骨頭架子上,比僵屍也好看不到哪去。


    夏琛一看就是能做主的,當即那些人就在他麵前跪下,他們連磕頭的力氣都沒了,趴伏在地上低低嗚咽,眼淚也似流不出,幹啞的哭聲從嗓子眼裏憋出來,淒哀悲慘。


    “先別哭了,找個能迴話的出來。”夏琛聽得頭疼,雖然知道末日普通幸存者必定會過的淒慘,但真親眼看見,該難受還是得難受。


    跪在地上的人立刻扭頭去看樹牆外頭,縫隙裏趴了一個高瘦的人影,臉太髒看不清年歲,但骨架頗大,應該是個正在壯年的漢子。


    那人進不來,隔著樹牆給夏琛跪下,啞聲道“夏少爺,我等是附近河源鎮、榕樹村、後山村等地的逃民,現在已無處可去,求夏少爺可憐可憐我們,救我們一命吧,為奴為仆,隻求夏少爺給一口飯吃。”


    夏琛還未說話,正在建城牆的人卻嘩然大驚,這幾個村子都是附近有交往的,甚至互相通婚。末日之後,隻聽說外麵亂起來了,路上又堵了那般多的僵屍,沒人敢提去別村看看。


    隻是他們村雖有動蕩但未傷其根本,就以為別各村跟他們差不離,誰曾想現在才知道,竟然已經成了這般模樣。


    逃民,好幾個村子,還有一個鎮子,就逃出來這麽些人,那沒逃出來的人呢這些村民一瞬間隻覺得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涼氣兒,從頭頂灌到腳底。,,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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