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彎彎的月亮已經隱去, 房間內靜謐一片。


    一米多長的深灰色的沙發上, 男人的長腿曲著,像是無處安放, 而他的眼睛閉著, 薄唇抿緊,依然能看得出他的神色不悅。


    下一瞬,江詞睜開了眼睛, 看著天花板上暖黃色的吊燈,他眯了眯眼。


    懷裏空蕩蕩的, 他不習慣。


    鼻間沒有了淡淡的奶香味, 他睡不著。


    江詞側過身體, 因為沙發距離床, 有一定的距離, 他隻看到對麵大床上,被子起伏的曲線。他冷嗤一聲, 他為什麽要委屈自己睡得這麽憋屈,明明他可以舒舒服服,抱著蘇悅又暖又軟的身體睡覺。


    薄唇越發抿緊。


    江詞從來就是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他坐起身體,拿起抱枕直接往大床那邊走去。


    誰睡沙發,誰笨。


    蘇悅的頭疼痛, 鈴聲吵得她睡不著, 她隻是閉著眼睛而已。聽到微細的腳步聲, 隨即大床的另一邊陷了下來。還開不及錯愕,一隻大手已經從後麵將她抱緊了。


    “ 江詞” 低低的,蘇悅輕喊了他一聲。


    “ 閉嘴,睡覺。” 江詞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下巴擱置在她的項頸側,聞著她淡淡的奶香味,眉心舒展開來。


    果然,這樣最舒服。


    蘇悅睜開眼,清澈水潤的眼眸轉了轉,她沒有理會江詞兇巴巴的嗬斥,而是轉過了身體,看著他,“ 江詞,你還在生氣”


    “ 你不喜歡的話,等小狗的腿好了以後,我就將它送走。” 她伸出手,放在了他兩側的臉頰上,溫軟的手掌心貼著傷疤。


    有點癢,江詞沒有推開她的手。


    柔和的燈光下,江詞清冷的神色緩了幾分。


    蘇悅主動湊過去,下巴抬了抬,親了一下江詞繃緊的下巴,“ 江詞,別生氣了。” 他生氣,她一整晚都不能好好睡覺。


    女人溫聲細語,瀲灩的一雙黑眸看著他,目光柔和似水,江詞垂下了眼簾,胸口處一整晚躁動煩亂的奇怪異感,一下子便消褪了。


    “ 又想敷衍我。” 江詞冷嘲。


    “ 嗯” 還沒有待蘇悅反應過來,溫熱的指腹抬起她的下巴,她的唇已經被微涼的觸感壓著了。唇上細細密密的吻落下,清冽的味道突然闖進了嘴裏,蘇悅驚得黑密翹長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


    一雙濕潤的黑眸不經意地對上了江詞的漆黑的眼睛,深沉泛著微光,她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睛這樣好看。


    “生氣值0。”


    蘇悅睜大了眼眸看著江詞。


    溫熱的氣息在安靜的夜裏互相交換著,下巴被微微帶著薄繭的指腹磨得發癢。這一次和以前的淺嚐即止完全不一樣。


    蘇悅的手沒有意識地拉扯著江詞的衣擺,緊緊拽著,瑩白的小臉上逐漸地,有紅暈蔓延而上。就算是以前拍戲,不是借位,就是用的吻替,在她看來,口水交流是一件很惡心的事情。


    江詞漆黑的眼眸看著蘇悅,舌尖攪動了一下,他像是嚐到了蜜。這樣貼近的距離,他能看見她漂亮的眼眸裏,流轉的眸光,盈盈似水,還能看見她盡顯無遺的羞赧和無措。


    心尖猛地跳動了幾下。


    江詞忽然停了下來,漆黑的眼眸第一次亮亮的,他稍稍退離了一點,唿吸有點不穩,“ 蘇悅,你在害羞” 剛才小舌尖躲躲藏藏的,生澀又被動,他對這一發現,新奇又覺得有趣。


    蘇悅怔怔的,聽到他的話,雪白的小臉霎時間漲得通紅。指尖緊緊拽著衣擺,微微泛白,她覺自己噴灑出來氣息,很熱,很熱。胸間的一顆心怦跳個不停,她恨不得伸手去捂住它,好讓它不要跳出來。


    江詞鬆開抬著蘇悅下巴的指尖,而是上移,撫摸上了那過分鮮紅的唇瓣,他微微用力,壓了壓,“ 這裏是甜的。” 他第一次覺得,如果能每天咬上一口次話,就算不吃芒果蛋糕,他也是能接受的。


    “ 你” 喉嚨有點幹,聲音有點啞,蘇悅抿了抿唇,羞赧地瞪了江詞一眼,“ 你別說話了,我要緩一緩。” 她鬆開拽著衣擺的手,將身體轉了過去,背對著江詞。


    以前覺得親吻惡心,但放在了江詞的身上,她一次都沒有抵觸的。


    江詞大手抱緊她,低笑著慢悠悠地開口“ 蘇悅,我不生你氣了。”


    她剛才就知道了。


    蘇悅閉著眼睛,沒有應他。


    第二天,天色完全放亮,陽光透過玻璃,落在了窗口旁擺放的翠綠竹子上,深灰色調的房間裏,多了幾分盎然生機。


    蘇悅醒來後,便如常地起床,走去洗手間。


    看著鏡子裏的傷疤比之前又恢複了不少,她不由得會心一笑。剛開始的時候,好幾處疤還黑紅黑紅的,現在隻剩下三處比較大的疤,而且被硫酸燒灼的黑色已經褪去,現在隻是暗紅色的痂。


    估計江詞再生氣多幾次,她臉上的疤便完全好了。


    出來的時候,江詞還沒有醒來,想到昨晚那個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久,都要親膩的吻,蘇悅不由得臉上一熱。


    江詞醒來的時候,發現懷裏空空的,他坐起身來,隨意地掃了一眼,正好看蘇悅套上衣服,而那白嫩的小細腰,一閃而過。


    江詞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他發現,之前模糊的視感已經消失了。


    現在,他的眼前是一片清明,光亮。


    他能清晰地看到蘇悅身上穿著一條短牛仔褲,露出了兩條過分白皙纖細的長腿。他不知道其他女人的腿是怎麽樣的,他也不會關心,但此時看著麵前的這兩條細白筆直的腿,他不由得皺緊了眉心,平常她就是穿成這樣去學校上課的


    就算江詞再不通人情,再不懂得欣賞女人的美,也知道蘇悅的腿是好看的,又白,又細,完全是男人喜歡的腿型。


    他冷眼盯著她的腿,神色不悅。


    “ 你醒了”


    蘇悅關上衣櫃,轉過身後,看見江詞已經醒來了,“ 江詞,早。”


    漆黑的眼眸危險地眯了眯,江詞開口,聲音還帶著剛起床的慵懶沙啞,“ 蘇悅,過來。”


    “ 做什麽” 蘇悅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擺,她準備去看看小狗有沒有好一點。


    “ 你過來。” 江詞重複道。


    蘇悅猶豫了一下,到底是走了過去,“ 怎麽了”


    江詞伸手,將人捉住,扯進了自己的懷裏。


    措不及防,蘇悅被嚇了一下,她輕唿出聲“ 你要做什麽我今早第一節的課,不能跟你鬧。”


    江詞嗤笑出聲,他伸出手指彈了一下蘇悅的額頭,“ 誰要跟你鬧。” 現在視線清晰,江詞能清楚地看見蘇悅軟軟的的雪腮,而左側臉上暗紅色的疤痕很礙眼。


    大手落在了蘇悅的腿上。


    他拍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啪 ” 一聲。


    “ 江詞,你幹嘛。” 蘇悅無端被打了一下,她微微錯愕,隨即指控道“ 你打我”


    江詞也錯愕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雪白沒有任何瑕疵的腿,沒想到蘇悅皮膚的彈性這麽好,拍上去,軟軟彈彈的。“ 生氣了” 江詞另一隻大手扣住了她的腰,漆黑的眼眸看著近在眼前的小臉,細膩光滑得想讓人咬一口。


    他沒有咬,“ 誰讓你不穿褲子的。”


    聞言,蘇悅瞪大了眼,氣恨恨反駁著,“ 你別胡說,我明明穿著一條短褲。” 他自己眼睛看不見而已。


    “ 哦,穿這樣短,還不如不穿。” 江詞看著麵前氣紅的小臉,突然覺得有趣。之前他眼瞎,不知道原來逗一逗蘇悅,她便會像小貓咪那樣發惱,想要伸爪子撓人。


    “ 哪裏短了,現在是夏天,很多女孩子都這樣穿的。” 蘇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 換掉它。” 江詞的臉湊近了蘇悅,對著她紅潤的唇親了親,漆黑的眼眸裏,藏著蘇悅看不見的笑意。


    蘇悅抿了抿唇,想說什麽,下一秒,她彎了彎眼眸,乖乖應下了,“ 好啊,你放開我,我這就去換。”


    然後,在江詞的目光下,那個說著要將短褲換下來的女人,脫離了懷抱後,邁著兩條細白的腿,明明晃晃地走出房間了。


    反正江詞看不見,她說換了,他也不知道她說謊。


    蘇悅跑去雜物房,打開門的時候,原本垂著腦袋,趴在地麵上的小狗看見她的時候,瞬間抬起了頭,對著她叫了幾聲,叫聲顯然比昨天有力氣多了。


    蘇悅蹲下來,摸了摸它皺巴巴的頭,“ 你好點了嗎”


    小狗的頭乖乖地蹭了蹭蘇悅的手掌心,毛軟軟的,哼唧唧地叫了一聲。


    “ 來,你應該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早餐。” 蘇悅將小狗抱起。


    迴到房間的時候,小皓皓已經過來吃早餐。


    “ 早安。” 小家夥禮貌地跟蘇悅打招唿,他望了望坐在不遠處的爸爸,隨即壓著聲音,小聲地問蘇悅“ 狗狗也要吃早餐嗎” 這機靈鬼的模樣,可愛爆了。


    “ 對啊,它也餓了。”


    那邊,江詞看著蘇悅那白得晃眼的兩條腿,被她氣笑,這迴還真是欺負他眼瞎啊。目光落在她懷裏的那隻蠢狗上,他皺了皺眉。


    “ 生氣值10。”


    蘇悅抱著狗子的手一頓,他們昨晚不是談妥了嗎江詞怎麽還生氣


    “ 江詞,我們昨晚說好了的。” 蘇悅抱著狗走到桌子那邊。


    江詞漆黑的眼眸看著她邁著的腿,懶聲道“ 我沒有同意你抱它。”


    “ 你”


    蘇悅坐了下來,她看著男人神色不悅的臉,好像他左側臉上的疤痕又小了一點。


    她輕聲說道“ 你別生氣了,現在它的腿受傷,根本走不了。” 在小皓皓蹲下來去抱香菜的時候,蘇悅快速地湊近江詞,在他的唇角親了一下。


    “ 生氣值0。”


    唇角上微癢,江詞挑了挑眉,冷哼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


    蘇悅笑著彎了彎眸,真好哄。


    想到了什麽,蘇悅繼續開口“ 江詞,你幫我給小狗取一個名字吧。”


    江詞冷眼瞥了她懷裏的那隻皺巴巴的狗一眼,麵無表情道“ 我為什麽要幫這隻蠢狗取名,蘇悅,你別想打著留下這隻狗的主意。”


    蘇悅臉上一熱,她確實是有這樣的打算,逐漸的讓江詞接觸這隻狗,慢慢地接受它。


    但她怎麽能承認


    “ 不是的,它的腿不會好得那麽快,這段時間裏,我養著它,起碼給它一個名字啊,我覺得你比我聰明,起名肯定比我好。” 蘇悅伸出手去拉了拉江詞的衣擺,帶著撒嬌的語氣,“ 你幫我起一個啊。”


    江詞垂下眼簾,看著黑色衣擺上,那過分白皙纖細的手指,他舔了一下嘴角,“ 生薑。”


    “ 什麽” 蘇悅疑惑地看著他。


    “ 你不是讓我起名字嗎那這隻狗就叫生薑啊。” 江詞漫不經心道。


    “ 為什麽啊”


    “ 你不是討厭薑味嗎” 這隻狗叫生薑的話,她討厭它最好。


    蘇悅哭笑不得,“ 這個不好聽,換一個。”


    江詞懶懶地撩起眼皮子,看著她笑得輕顫的翹長睫毛,他抿了抿唇,“ 香蔥。”


    “ 嗯為什麽叫香蔥”


    “ 因為我討厭香蔥。” 江詞對狗討厭得明明白白的。


    “ 那香菜呢” 蘇悅看向了正被小皓皓抱在懷裏的香菜,她現在才知道,它的名字是江詞取的。


    江詞扯了扯嘴角,“ 當時在吃香菜。”


    蘇悅聽懂了,當時給貓取名的時候,江詞在吃香菜。


    她摸了摸小狗的頭,笑道“ 好吧,從今以後,你就叫香蔥了。”


    像是聽明白了蘇悅的話,懷裏的小狗配合地叫了兩聲。


    接下來的日子,香蔥暫時地生活在了小洋樓裏。讓蘇悅沒有想到的,江詞是真的很討厭狗。


    知道蘇悅抱了香蔥,江詞生氣值10。


    蘇悅隻能趕緊親親他。


    知道蘇悅喂香蔥吃早餐,江詞生氣值10。


    蘇悅主動去抱抱江詞。


    還不到兩個星期,江詞因為香蔥已經生氣好幾迴了,蘇悅沒有想到因為這樣,自己臉上的疤好得這樣迅速。


    而香蔥的腿也快要好了,現在它能拖著受傷的後腿慢慢地走路,蘇悅既開心,又憂愁,畢竟依照江詞這樣討厭香蔥的程度來看,香蔥還是要離開的。


    最近,校慶的節目也下來了,蘇悅沒有料想到,她們的節目竟然會被選上。


    金明媛垂頭喪氣地走著,“ 怎麽就選上我們找個節目了我不想上台。” 如果是扮演大美女的角色,那她還樂意,現在竟然扮演一個醜醜的小矮人,她很嫌棄啊。


    “ 不是說這次校慶很受重視嗎,怎麽選節目這樣隨便。你看到那個校花跳舞沒有動作肢體生硬,不夠柔軟,那些評選的人竟然還熱烈鼓掌,嘖,真沒有眼光。”


    在家族裏麵,不少千金從小就培養禮儀,還有一些基本的特長,跳舞也包括在內,金明媛當然會跳舞,所以才看不過眼那個校花賣弄不成,還顯醜的行為。


    “ 你不能用你專業的目光去看。” 蘇悅說道。


    “ 那個係花的鋼琴也彈得不怎麽樣。” 金明媛嫌棄地挑著棄。


    蘇悅看向了她,“ 你管她們做什麽”


    “ 我就是有點不服氣。” 金明媛拍著蘇悅的肩膀說道“ 我們的小悅悅多漂亮啊,如果不是你的臉還沒有恢複,嘖嘖,哪有那校花,係花什麽事啊。” 金明媛還一度可惜當時校花已經競選完了,蘇悅才變美的,否則,b大的校花就是她啊。


    因為恢複得太快了,蘇悅隻要走出小洋樓便依然帶著口罩,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此時,口罩下的臉微微一熱,蘇悅想到自己已經痊愈的臉,對著好友莫名有點心虛。現在時間還不夠,再等久一點,之後她就可以讓大家知道她臉上的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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