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喧側頭看見秦牧秋臉上沒來得及掩飾的失望,意味深長的癟了癟嘴,感覺自家影帝好像有了了不得的大秘密。[]


    秦牧秋一路拿著大喧的手機,於言卻沒有再繼續打來,這直接導致了他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方麵,他很怕於言對“陳溪”念念不忘,這樣《劍芒》的事兒恐怕就真的玄了。另一方麵,他又怕於言對自己毫無眷戀,畢竟這幾日的時間和對方卿卿我我的人,是他自己。


    到家之後,大喧把最近的事情撿要緊的跟他說了說,如今他是陳溪的身份,自然還要留意陳溪的工作。好在快到年底了,公司沒給陳溪接什麽戲。


    大喧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催著他迴房睡了。臨睡前他把陳溪的卡和證件都給了大喧,並囑咐對方往他取過錢的那張卡裏打一千塊錢。


    經曆了數日的提心吊膽,秦牧秋終於迴到了自己家裏,可是他突然發現,原本這個讓他踏實安心的所在,如今卻不再擁有往日的吸引力。


    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蓋著柔軟的羽絨被,周遭的空氣暖和地令人昏昏欲睡,可秦牧秋卻總是在昏昏沉沉之間徘徊,老也睡不踏實。


    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秦牧秋終於理解了那些在愛情中不惜豁出命去相愛的男男女女,那種玄而又玄的情愫,實在是有著超乎想象的魔力。他獨身了那麽多年,於言隻給了他一個有懷抱可以依靠的夜晚,他竟離奇地開始厭倦這份孤單了。


    秦牧秋像一個出於好奇而試吃了毒/品的人,事後才發覺自己原來那麽容易上癮,念及那種令人心悸的感覺時,他恨不得把原則和自尊都丟到一邊。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宿,秦牧秋無奈隻得起身在箱子裏翻出了私自帶迴家的《劍芒》劇本,然後坐在窗戶邊的沙發上開始讀劇本。


    大喧半夜起來倒水喝,發覺了他房中的燈光,敲門進來發覺他沒睡,不禁有些意外。看到他手裏《劍芒》的劇本,大喧便想當然的認定他是在憂心角色的事情,於是開口安慰道:“事情還沒有確定,你也不要做那麽壞的打算。”


    秦牧秋自然不會告訴對方自己睡不著的原因是想念於言了,於是順著對方的話題道:“不瞞你說,剛開始的那幾天,我覺得自己隨時都會醒過來。可是越往後,我越覺得這個可能渺茫,今晚在醫院看到自己的時候,我覺得我已經找不到那種和自己的聯係了。”


    “秋哥……”大喧聽他這麽說不禁有些傷感。


    “也不能太悲觀。”秦牧秋又改口安慰道:“醫生也說了,一般前兩個月之內蘇醒的可能還是很大的,隻要還沒到這個期限,我們就有希望。”


    大喧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點頭,“那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兒告訴丁姐?畢竟工作的事兒還是要她來安排。我今晚仔細想過,其他人怕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事情傳出去不知道會被有心人說成什麽樣,到了微博熱門說不定直接造謠你失心瘋的都有。”


    秦牧秋點了點頭,“外人確實不宜知道,不過也千萬不能告訴丁姐,要不然以她那個唯利是圖的個性,一定會趁機逼著我把陳溪捧紅!”


    陳溪外表原本就出眾,如今有了秦牧秋的氣質和演技加持,要想快速捧紅並不難。可是秦牧秋不願意做這樣的事兒,他自己是靠著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所以想當然的覺得所有人都會在意這個奮鬥和攀爬的過程,若有人代勞,難免失了其中興味。


    事到如今,病床上的自己隻要還有一絲蘇醒的可能,他都希望自己能盡量不要幹涉太多陳溪原本的生活。當然,於言是唯一一個違反了他原則的變數。


    “那這件事兒暫時就先瞞著,不過這樣一來,丁姐那邊如果安排了陳溪工作上的事情,你就得無條件配合了。”大喧鄭重的叮囑道:“秋哥,陳溪和你不一樣,你原來那種配合度至少要翻個幾倍才符合陳溪現在的身份,你可要有個心理準備。”


    新人瑣事很多,各種雜七雜八的通告也很多,秦牧秋知道這個,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


    秦牧秋失眠的同時,於言也沒睡。


    他拿著紅酒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感覺杯子裏的酒怎麽品也品不出滋味,所以隻啜了一口便擱在了旁邊。


    看著外頭的燈火,於言突然想起了那晚坐在這裏看夜景的秦牧秋,他記得對方說過自己住的是兩層的獨棟,高牆大院連外頭的馬路都看不見。他想象了一下,如果對方這會兒望向自家窗外,估計隻有黑漆漆的一片或者是映著路燈冰冷的光。


    於言拿出手機幾次翻出了通訊錄,但是看到外頭已深的黑夜,終究忍住了打電話的衝動。對方的那部手機忘了密碼,他那天去商場原本打算提醒對方去找人解鎖,可後來轉念一想,便偷偷買了一部新的打算送給秦牧秋。


    手機還擱在於言的抽屜裏,沒來得及送秦牧秋就走了。早知道當場就給了,否則這會兒也不必麵臨這種境地,想打電話但隻有大喧的號碼,大半夜的打過去找人實在是不合適。


    戀愛中的人是不是都這樣?難怪會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誇張的成語!於言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戀愛時是什麽感覺了,但是這一次,他覺得他高估了自己從一段感情中隨時抽身而去的能力。


    現在看來,不僅是抽身而去有困難,甚至人家都走了,他還賴著在原地不想罷休。


    於言心裏煩躁的很,於是摸出手機打算找找看有沒有午夜場電影,順便借著看電影的由頭出去散散心。沒想到在某家影院影訊中,看到了秦牧秋出演的那部即將公映的電影。


    雖然還不到全國首映日,但是片方在零星的幾家影院安排了預熱的午夜場。於言幾乎沒猶豫就直奔電影院去了。


    影院裏來往的人不多,售票處隻有一個值班的小夥子和另一個售賣零食和飲料的姑娘。於言過去詢問了價格買了一張第一排的票,這種人少午夜場,坐在前排會顯得沒那麽孤單。


    他拿著票往放映廳的方向走的時候,無意中瞥見了角落裏堆放的還未來得及擺放的宣傳易拉寶。其中一張海報上是秦牧秋的劇照,旁邊打印著秦牧秋的簽名,於言走過去幾步,突然頓住又迴來盯著那個簽名看了兩眼。


    秦牧秋的名字沒有彎勾全是橫豎撇捺,於是他的簽名與大多數明星的簽名都不一樣,幾乎沒有用連筆,而是一筆一畫的脈絡清晰,像是用一堆筆直的細木棍組合而成,辨認度極高。


    很難想象一個成年男人的筆跡會冷清到那種地步,一眼看去就帶著幾分不打算引人注目的規矩,可偏偏太規矩了,擺在一堆鬼畫符裏就顯得十分高調。而這種高調的簽名字體還不是那種孩子氣的幼稚,而是自成一派的筆法,看上去就是經曆過訓練的筆跡。


    於言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一時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於是隻能帶著滿腹疑惑進了放映廳。


    秦牧秋在這部電影不到三分之一處就死了,但是前半部分的角色分量很重,而且因為死法太過慘烈,人設又很圈粉,所以是本片特別大的一個看點。


    影片裏,秦牧秋扮演一個臥/底警/察,在敵方的偽裝身份是個心狠手辣的保/鏢,後來因為自己人叛變而暴露了身份,繼而慘死。


    於言看著開場不久後秦牧秋獨自反複琢磨偽裝身份的那場戲,心裏突然湧起了一個十分微妙的念頭。劇中的秦牧秋,把自己從前的所有習慣都加以摧毀,然後根據偽裝的新身份,重新設計行為模式。


    可是很多習慣短時間內是改不掉的,例如筆跡,所以劇中的秦牧秋當了臥/底之後從來不寫字。


    對!字跡!


    於言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什麽在看到那副海報上的秦牧秋簽名時,會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了,因為他分明就在不久前才看到過那種字跡。


    沒等到電影中的秦牧秋壯烈犧牲,於言就匆匆起身迴了家。進屋之後他直奔垃圾桶,然後在裏頭翻出了那個被他團成了一團的紙團,紙團攤開之後,那種細木棍堆成的字體,毫無所覺的躺在那裏。


    於言盯著那個皺巴巴的紙條看了好大一會兒,然後他幾乎有些顫抖的打開手機,上網搜了一下秦牧秋的簽名。秦牧秋之前給粉絲的簽名和各種祝福語一搜一大堆,字跡幾乎不用對比,肉眼便可輕易識別。


    陳溪對秦牧秋感情已經深到會模仿對方的字體了?


    於言走到秦牧秋之前住過的房間,翻出對方忘了拿走的書,上頭陳溪的筆跡隨處可見,是漂亮的鋼筆小楷。於言把書放下,又在網上搜了一下陳溪的簽名和寫給粉絲的話,字跡與書上一模一樣。


    至此,於言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什麽重物碾壓過一般,昏昏沉沉亂成一團。真相太過缺乏真實感,可偏偏又能合理解釋對方先前的一切不合理。


    陳溪不是人格分裂,那個他一直以為是陳溪的人根本就是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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