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幹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非常不自然地說:“我又沒想幹什麽,你不用這麽緊張。”


    蘇暖用目光略略一掃,心說:都已經這樣了,我不緊張才怪。


    冷寂感受到她的目光,頓時更加不自然,把手上的毛巾塞給蘇暖,說:“那個……你先自己擦擦頭發啊,屋裏太熱了,我出去透透氣。”


    “嗯。”蘇暖也覺得,現在還是暫時分開一下比較好,省得萬一冷寂把持不住,可就麻煩了。又或者,就算冷寂能把持住,這麽一直憋著,也肯定很煎熬。


    可是冷寂才出去了幾分鍾,就又迴來了,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非常平靜地對蘇暖說:“頭發還沒幹透吧?我幫你。”


    說著,就又繼續幫蘇暖擦幹頭發。蘇暖支吾了一下,卻被冷寂搶了先——


    “乖,我知道分寸。別再提了。”


    蘇暖隻好點點頭,不再提起剛才的事情,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冷寂沉默了一小會兒,才歎息著說:“跟你遭的罪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麽?暖暖,你那麽辛苦才給我生下了寶寶,是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生孩子是女人的天職啊……”


    冷寂搖頭道:“不,生育的確是老天爺賦予每個女人的能力,但要不要使用,為誰使用,卻是女人自己的選擇。你為我吃了那麽多的苦頭,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他輕輕地撫摸著蘇暖柔軟黑亮的發絲,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無限柔情,無限關愛。


    在江城的另外一邊,另一張跟蘇暖一模一樣的臉,此刻卻沾滿了淚水。


    蘇淺用兩個手指拈著一根長而卷曲的金發,哭著質問慕少:“這頭發是誰的?你說啊!這是誰的!”


    慕少的眼底裏有不耐煩的神色一閃而過,卻又很快掩飾起來,裝傻道:“不知道。我每天接觸那麽多人,身上偶爾粘上一根頭發,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我整顆心都已經給你了,你難道還要懷疑我麽?”


    蘇淺忽然上前,一把扯住慕少的衣領,用力拉開,指著後頸出的一小塊紅色痕跡,質問道:“那這個你怎麽解釋?不小心撞到的?還是蚊子咬的?”


    “夠了!”慕少一時沒控製住脾氣,喊了出來。


    蘇淺被他嚇得打了個哆嗦,抓著他衣領的手立刻鬆開了。但是下一秒,她便感到左邊的胸腔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她淚如雨下,痛苦地說:“我為你付出了這麽多,毀了自己原本的容貌,毀了身材,毀了皮膚,你就是這樣迴報我的麽?你口口聲聲說要娶我,卻在我肚子上挨了一刀,躺在醫院裏養傷的時候,把別的女人帶迴這裏鬼混!你對得起我麽!”


    慕少把一隻手背到身後,死死地握住,拚命地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花了將近半分鍾的時間,他才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對蘇淺說:“寶貝兒,我承認,我這麽做是不對……可是你也要理解啊,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有那方麵的需求也是正常的……你不能滿足我,我不怪你,可是你不應該阻止我找別的女人解決需求吧?”


    “乖,我找別的女人純粹隻是為了解決生理需求而已,沒有任何感情的!我的心裏,真的就隻有你一個人啊!你自己想想,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人,我現在對你怎麽樣?我要是不愛你,可能會這麽低聲下氣地跟你解釋麽?我早就甩你巴掌叫你滾蛋了對不對?”


    “淺淺,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在慕少的花言巧語之下,蘇淺漸漸停止了哭泣,雖然心裏還是非常不痛快,卻也還是不得不接受了慕少的邏輯,相信對方是真心愛著自己的。


    豪門子弟的生活,以及對待感情的方式,注定是跟普通人不一樣的。蘇淺在心裏暗暗地告誡自己,隻要慕少還肯遷就自己,還肯娶自己,她就應該學著像那些豪門貴婦一樣,在這種問題上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苛責自己的丈夫。


    她放軟了語氣,輕聲道:“那好吧,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可是我現在迴來這邊了,你就不許再領別的女人迴來了!我也是要麵子的,你要是真的愛我,就也考慮考慮我的感受,不許當著我的麵胡來!”


    慕少趕緊說:“你都迴來了,我還胡來什麽?你放心,我從今以後隻要你一個……”


    說著,他便欺身上前,把蘇淺壓倒了床上……


    在看到蘇淺肚子上那條刀疤的時候,慕少還是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但是他很快就掩飾住了眼底的厭惡之色,擺出心疼的表情來,對蘇淺說:“淺淺,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你要說話。”蘇淺輕聲道:“我可以不管你在外麵怎麽樣,但是慕家少奶奶,隻能是我。”


    “好好好,我答應你。”慕少吻住了蘇淺的嘴,不讓她繼續說著些掃興的話題。


    蘇淺肚子上的刀口雖然已經愈合了,但是被拉扯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有些疼,想來應該是皮膚下的組織還沒有徹底長好的緣故吧。她小聲地哀求著,讓慕少遷就自己,可是慕少卻毫不憐惜,隻顧自己的感受。


    傷口雖然沒有崩裂,可是蘇淺的心裏,卻似乎裂開了一道傷口,被拉扯得生疼。


    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打轉,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似乎看到了慕少皺起眉頭,不耐煩的表情,心裏不由得狠狠一顫。


    疼。


    真的好疼。


    刀口疼,心裏……更疼。


    這天,冷寂跟蘇暖說:“我想把你和寶寶的照片發給爺爺,你應該沒意見吧?”


    “當然沒有。”蘇暖笑著迴答。她隻是有些小小的緊張而已。可是一想到,自己遲早都是要和冷寂的家人打交道的,早點兒讓爺爺看看自己和孩子的照片,也是好事兒。省得以後老人家怪罪,說她和冷寂不懂事,生下孩子了,都不知道通知長輩一聲。


    冷寂拍了好多張照片,從中挑選出最滿意的的幾張,才在網上給爺爺發了過去,又打電話說了這事兒。老爺子在電話裏問了問孩子是什麽時候出生的,就佯怒道:“好哇!孩子都生下來半個多月了,你才想起來告訴我是吧?我看你這小子的心裏,就沒有我這個老頭子!”


    冷寂聽得出來,爺爺並不是真的生氣,就笑著解釋道:“孩子剛生下來那會兒,我和暖暖都沒有經驗,手忙腳亂的,再加上各種事情也都,就忘了這一茬了。爺爺,我和暖暖都是頭一迴當爸媽,新手沒有經驗,您就別責怪我們了……”


    “哼!”爺爺哼了一聲,又問:“那丫頭叫蘇暖是吧?瞅著挺乖巧懂事的,你可要好好對人家啊。”


    冷寂趕緊說:“爺爺您就放心吧,現在大事小情都是我親自包辦的,要不然您說我至於這麽忙麽?”


    “這還差不多……咱們家可沒有苛待媳婦兒的傳統,人家辛辛苦苦給你生了閨女,你要是還敢欺負人家,我就第一個不饒你!”


    “爺爺你放心好了,我疼她還來不及了,哪舍得欺負她啊。”冷寂笑道。


    “嗯,這才對嘛!”老爺子頓了頓,又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啊?孩子都已經生下來了,婚禮還沒辦呢,這也太不像話了!抽個時間,趕緊補上!”


    冷寂說:“我是打算等暖暖出了月子以後,就立刻辦婚禮的。場地我都已經租好了,婚紗也早就找人做好了,就等著她穿上了……不過我一直都沒告訴暖暖,打算等她做完月子以後,給她一個驚喜的。爺爺,到時候,您能迴來參加一下我們的婚禮麽?”


    老爺子想都不想便說:“那當然得迴去!我就你這麽一個孫子,你的婚禮,我怎麽能不迴去參加?”


    “那您迴來以後就別再走了吧。”冷寂笑著說:“爺爺,我跟暖暖商量過了,我們都覺得您一個人在國外,身邊沒有親人照顧著太不方便了。您幹脆就搬到江城來,跟我們一起住吧。正好還可以每天逗著重孫女玩兒,肯定不會無聊的……”


    “你們真願意跟我這個老頭子一起住?”


    “爺爺!瞧您說的這是什麽話,我盼著你迴來還來不及呢!”冷寂說:“您也別怪我以前都沒邀請過您,您也知道的,從前的事兒我都想不起來了,甚至剛做完手術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您這麽個爺爺。但是上次接觸過之後,我心裏的那份親切感就找迴來了。爺爺,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迴來,跟我一起住,你就答應我吧……”


    老爺子能夠聽得出來,冷寂說的這些話都是真心實意的,但他想了想之後,還是拒絕了冷寂的這個提議。


    “你們的婚禮我肯定會迴去參加的,但是迴國定居這事兒……還是算了吧。我在歐洲生活了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這邊兒的環境和氣候了,迴去反倒是有可能會不習慣。而且這邊的福利設施也都很好,我也不算是沒人照顧……你們年輕人有自己要過的生活,我就不過去幹擾你們了。你們自己好好過日子,不用擔心我,我在這邊兒挺好的。”


    冷寂又勸了幾句,見老爺子堅持,便也就隻好選擇尊重爺爺的想法,不再強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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