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鴻哲霍地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轉身出門,寒著臉給當年的那兩個手下打電話,想要問個明白!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他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冷淡地問:“還記得你當初陪我綁架的那個女人麽?你有沒有背著我對她做過什麽?”


    “啊?”他的愣了一秒,才問:“是冷寂的那個情人麽?”


    “不然還能有誰!”陸鴻哲心裏本來就不痛快,現在聽到這種近乎廢話的問題,更是幾乎要壓抑不住怒火了。他這輩子總共就幹過那麽一次綁架的事兒,怎麽被說得好像是經常如此的慣犯一樣呢?


    手下聽出來他發火了,戰戰兢兢地說:“老大,我什麽都沒有幹過啊!當初你親口交代過的,說是你跟冷寂之間的恩怨,不想殃及無辜,綁架那個女人也是出於無奈,絕對不能真的傷害到她……我一直都記著呢啊,好吃好喝地照顧著她,半點兒都沒敢違抗你的命令啊!”


    “真的?”陸鴻哲將信將疑地發問。


    “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半句假話啊!老大,我跟你那麽多年了,難道你就這麽信不過我麽?”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語氣裏已經明顯透露出了受傷的感覺。


    陸鴻哲心裏暗歎一句,開口安慰了幾句,又打電話給當年參與綁架的另外一個手下,重複詢問了一遍剛才的那些問題。


    另一個手下也是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一直都記著他的囑咐,不敢對蘇暖有半點兒不好,絕對沒有傷害過蘇暖。對於自己手下的品行,陸鴻哲還是相信的,如果那兩個人真的是那種品行不端的家夥,他也不會帶在身邊這麽多年了。


    即便是他當初不小心看走了眼,這麽多年的相處下來,難道就一點兒蛛絲馬跡都發現不了麽?


    不,他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那兩個手下,說的一定都是實話!


    陸鴻哲倍感頭疼,他再次迴到蘇暖的麵前,說:“我已經問過當年的手下了,他們都說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蘇暖,如果你也想解決問題的話,就不要再沉默下去了,也別讓我繼續亂猜。告訴我,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事,為什麽恨我?”


    蘇暖含淚譏笑:“他們說沒做過,你就相信他們?既然這樣,你又何必要來問我?反正他們才是你的心腹,你信他們不信我,或者是故意護短,都再正常不過了……你又何必這樣一直揪著不放,非得逼著我自揭傷疤呢?陸鴻哲!你是不是存心要讓我這麽痛苦,存心要逼死我麽!”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已經近乎控訴。


    陸鴻哲無奈地歎氣,說:“我沒想逼你,我隻是從來都不喜歡莫名其妙地被人冤枉。我想要弄明白自己被人憎恨的理由,這難道也有錯麽?”


    蘇暖把臉轉到一邊,淚珠簌簌落下,顫聲道:“我不是已經跟你道過歉了麽?你如果還覺得不滿意,我可以再多說幾遍‘對不起’。你就當做是我發神經病胡言亂語好了,我求你了,別再問了行不行!”


    不行!


    這是陸鴻哲心裏的答案,可他卻不忍心,把這麽冷硬的字眼說出口。但若是就此放棄,他又覺得心頭始終懸著一件事,就像是懸著一塊隨時都有可能砸下來的大石頭似的,會讓他寢食難安。


    一時間,陸鴻哲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但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讓自己好過一些。


    “蘇暖,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沒有故意要維護我的手下。如果他們真的對你做出了什麽惡劣的行徑,我可以立刻殺了他們清理門戶。但是如果他們什麽都沒有做過,我也不允許你一直誣蔑他們。”陸鴻哲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一字一頓緩緩地說:“現在,趁著我還有耐心這樣好言好語地問你,趕快給我一個解釋吧。不然等到我耐心消耗幹淨了,我恐怕會直接認定是你在撒謊……蘇暖,你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和傷害的模樣,哭哭啼啼半天,為什麽就不肯采用真正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案呢?”


    蘇暖的話哽在喉頭,許久之後,才顫聲道:“你的那兩個手下,絕對是在撒謊!他們……他們把我……”她終究還是做不到,把那樣屈辱的傷害說出口。她把臉埋進自己的掌心,嗚咽出聲。


    “他們做什麽了?侵犯了你麽?”陸鴻哲相當震驚,他很想立刻駁斥蘇暖,說自己的心腹不會做出那樣的禽獸行徑。然而,他最終還是無法在如此哀慟的蘇暖麵前,說出那麽冷硬無情的話來。甚至,就連詢問的時候,都刻意地斟酌了措辭,避免了會讓蘇暖更加難看的字眼。


    可蘇暖還是被這個問題給刺痛了,她的哭聲變得更加淒痛,許久之後,才重重地點頭。


    陸鴻哲緩緩地深唿吸,竭盡全力地克製著自己,用平穩的語調說:“好,我會調查清楚的。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以後,他霍地起身快步出門,像是一陣旋風般離開了蘇暖的視線。他臉色鐵青,雙拳緊握,甚至連骨節都發出了輕微的脆響聲。顯然,他已經忍耐壓抑到了極限。


    一口氣走出了十幾米的距離之後,陸鴻哲才終於停下腳步,卻依然覺得胸中怒火翻湧,他狠狠地一拳砸向牆壁,轉頭衝著自己的手下冷聲吩咐:“把汪城和連雲兩個人給我抓起來!我要親自審問!”


    手下大驚,忙問:“老大,他們犯什麽錯了?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他們兩個一直忠心耿耿的啊!”


    “少廢話,讓你去你就給我去!”陸鴻哲像是一頭即將暴怒的獅子,駭得那個手下再也不敢多話,直接帶人去抓那兩個家夥了。


    陸鴻哲迴房間洗了個涼水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沒舍得直接對自己的心腹動刑,卻運用了不少盤問的技巧,然而,那兩個人始終堅稱自己沒有對蘇暖做過那種事情。看他們的神色,也的確是被冤枉了的樣子。


    陸鴻哲不肯姑息,卻也絕對不願意冤枉了任何人,他放緩語氣,說:“汪城,連雲,我不是故意要懷疑你們,隻是想要把事情調查清楚而已。你們兩個也跟我很多年了,我相信你們清楚我的為人,知道我向來特別忌諱那種事情……我今天隻是想弄清楚真相,希望你們可以配合,並且不要覺得這樣的事情傷了你們的心。”


    汪城和連雲互相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老大,我們明白的。你就盡管問吧。我們沒有做過,問心無愧!不怕你問!”


    陸鴻哲笑著點了點頭,說:“那好,既然這樣,我相信你們也肯定不怕測謊儀的檢查。大東,去把測謊儀拿來。”他衝著另外一個手下吩咐。


    汪城和連雲麵色不改,情緒非常穩定,甚至眼神當中還隱隱地透出了幾分期盼之色。因為他們也非常想要盡快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並不抗拒陸鴻哲動用測謊儀,反而很希望可以用這樣的方式,讓老大徹底相信自己。


    等待的時間裏,陸鴻哲雖然一直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什麽,卻始終都在悄悄地觀察著汪城和連雲的神色,並且也在心裏暗暗地做出了判斷。


    剛剛聽到蘇暖說出那樣的事情,他的確是非常暴怒的,但是在冷靜下來以後,他其實還是相信自己的手下更多一點。畢竟,他的手下全都是自己栽培出來的,也跟在自己身邊很多年了,值得他絕對信任。而蘇暖卻不同,他和她其實算不得多麽熟悉,又隔了那麽久沒有見過,不能完全相信。


    陸鴻哲心裏的天平已經在慢慢傾斜了,但是在測謊儀拿來以後,他還是本著公平公正的態度,嚴謹地發問,不讓眼前的二人有任何可以鑽的漏洞。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辦法得出任何和先前不一樣的答案。


    汪城和連雲先前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陸鴻哲已經再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他們了,他命人撤去測謊儀,並且站起身,衝著他們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汪城和連雲瞬間大驚,幾乎是從椅子上直接跳起來的,趕緊一左一右扶住了陸鴻哲,口中道:“老大!你這是要幹什麽!”


    “我為我之前的審問向你們道歉。”陸鴻哲鄭重道:“先前是我冤枉你們了,我現在向你們承認錯誤,希望你們可以原諒我的失誤,然後忘掉剛剛發生的事情。”


    “老大!我們怎麽可能會怪你!”


    “是啊老大,你也隻是問問而已啊,又沒對我們動刑,我們不會多想的!”


    汪城和連雲趕緊表態,陸鴻哲這才露出了笑容,擁抱住他們二人,感歎道:“那就太好了……以後,我們還是好兄弟!”


    幾句話而已,他就把自己的這兩個心腹感動得紅了眼圈,幾乎要掉下淚來。雖說他的那些話也算是出自真心的,但若要說半點兒拉攏人心的意圖都沒有,那也顯然不妥。


    陸鴻哲就是這樣一個擅長操縱人心的家夥,可以讓自己的手下,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這是他的能力,天賦,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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