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我要迴學校了。”她輕聲地說著,語氣當中不自覺地帶出了一絲絲失落與難過的情緒。


    冷寂是多麽敏銳的人啊,立刻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連忙追問:“怎麽,你剛才不在學校裏麽?還有……暖暖,你是不是在學校裏受了什麽委屈啊?我怎麽覺得你好像不太願意迴學校呢……”


    蘇暖為冷寂的敏銳而感到暗暗心驚,同時也暗恨自己居然沒有把愉快的情緒保持到最後一秒,而且居然還在語氣當中表現出來了。她趕緊努力地把狀態調整成非常開心的樣子,然後說:“沒有啦,你可真是會多想!我……我不過就是有點兒緊張罷了,從明天開始,就要正式上專業課了,我怕自己會跟不上,所以有點擔心。”


    “這樣啊……小傻瓜,你不用擔心啦,我相信你肯定能跟上的。我的小傻瓜那麽聰明,一定沒問題的。”冷寂也隻能這樣安慰、鼓勵她了。


    蘇暖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後說:“又叫我小傻瓜又誇我聰明的,你不覺得自己特別矛盾麽?”


    “不啊,‘小傻瓜’是愛稱,誇你的。”冷寂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笑意。


    “哼,鬼才信你!”蘇暖小小地傲嬌了一下,眼角餘光卻瞥到了某個熟悉的背影,心髒一下子就收縮起來,連冷寂後麵說了什麽話都沒有聽清楚。


    那人其實隻是班級裏的某個同學而已,軍訓的時候剛好站在她的前麵,所以格外熟悉一些,但實際上交集並不是特別多,也談不上什麽矛盾。但即便是這樣,蘇暖見到對方之後,心裏的第一反應也是緊張和躲避。


    她不願意讓同學看見自己,她不敢想象,原本關係平淡的同學,在誤以為她是富二代以後,變得跟米晨或者淩婉兒一樣討厭她、排擠她的話,會是什麽樣的場麵。


    她害怕,她不敢麵對。


    她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當中那麽堅強無畏。


    “暖暖?暖暖?你怎麽了?”冷寂見蘇暖半天都沒有說話,立刻有些擔心起來,不斷地在電話裏叫著她的名字。


    蘇暖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說:“我在聽呢。”


    “你剛才怎麽了啊?叫了你半天你都不迴應,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遇到壞人了呢……”冷寂收住話,心裏有些暗暗地後悔,不知道最後一句會不會讓蘇暖產生不好的聯想。可是已經說出口的話,他就算是再怎麽後悔,也收不迴來了。


    好在蘇暖現在完全沒心思去聯想什麽,隻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說:“沒什麽啦,就隻是看到了一個同學而已,本來想跟她打個招唿的,結果她沒看見我,所以就算了。”


    她在撒謊。她其實一邊跟冷寂說這些話,一邊加快腳步,朝著與那個女生相反的方向快步前進,避免對方發現自己。


    其實蘇暖知道,自己不可能躲一輩子的,但是至少這一刻,她不想見到任何認識自己的人。


    就算要被人當麵說什麽刻薄的話,她也希望是在打完電話以後。至少……不能讓冷寂聽見那些那些不好的話,不能讓冷寂在病床上還為她擔心。


    蘇暖的心裏,現在也隻有這麽一丁點可憐的願望了。


    好在現在天色很暗,加上那個女生跟蘇暖不是很熟,才沒有發現她。當然,也有可能是對方看見了,卻因為關係不熟,所以沒有開口叫她。但是蘇暖更願意相信,是前一種答案。


    電話裏,冷寂究竟說了什麽,蘇暖沒有聽清楚內容,隻是覺得那溫柔的帶著磁性的低沉嗓音讓自己非常心安,等到確認附近沒有認識的人了以後,她的心情才終於徹底放鬆下來了。


    冷寂問她為什麽之前沒有在學校裏,蘇暖覺得沒有欺騙他的必要,便直接說了實話。


    “是這樣的,張姨今天過來看我了,還給我買了燕窩,她那麽破費,我也不好意思叫她跟著我一起吃食堂啊,所以就領著她去找了個比較高檔的飯店吃了一頓。”蘇暖解釋著。


    “哦……張姨就是那個跟你關係挺好的傭人吧?”冷寂對這個人還是有點兒印象的。雖然張姨很少直接跟他打交道,但是冷寂沒少從蘇暖的嘴裏聽到這個名字,知道那是一個把蘇暖當成自家閨女來照顧的傭人。


    蘇暖說:“沒錯,就是她。先前我來報到的時候,她還特意陪著我一起過來呢,今天也是特意過來看我的,現在已經迴去了。”蘇暖隻挑好的說,至於張姨不小心害得自己被寢室同學孤立,還有可能被全班同學一起孤立的事情,她半個字都沒提。


    冷寂聽她的描述,覺得那個傭人的確是待她不錯的,便說:“她對你的確挺好,有她照顧著你,我也放心了。”


    “嗯。”蘇暖應了一聲,忽然頓住,旋即輕唿一聲:“壞了!”


    “怎麽了?”冷寂被她嚇了一跳。


    “張姨送我的燕窩被我落在飯店裏了!”蘇暖脫口而出,但是馬上就後悔了,因為她肯定是要迴去拿的,冷寂那麽了解她的性格,肯定也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吧張姨的心意隨便弄丟而不盡力尋找的。可是現在天都已經黑了,她又要走那麽遠的路折迴去,冷寂能不擔心麽?


    冷寂還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兒呢,聽到她的迴答之後,稍稍地鬆了一口氣,但是一顆心還沒完全落到底,就又再次懸了起來。


    “你要迴去找?”他問她,但實際上心裏已經知道答案了。在一起這麽久了,對於蘇暖的性格,他自問還是非常了解的。


    蘇暖知道自己就算是否認也沒用,冷寂不可能相信的,也隻能硬著頭皮說:“是啊,那畢竟是張姨的一片心裏,總不能丟在那裏不管,白白便宜了陌生人吧?”


    “路遠麽?你怎麽過去?”冷寂追問。


    蘇暖隻好一一迴答:“還好啦,路也不算特別遠,我跟你打電話的這段時間,剛好從那邊走迴來。”


    “這麽遠?”冷寂相當擔心,同時也非常想要確認一下,康寧和埃莫森有沒有跟著蘇暖,在暗中保護她。如果他們跟著的話,倒還好說,要是沒跟……


    不行,他得確認一下心裏才能踏實!冷寂心裏如此想著,耳朵裏聽到的卻是蘇暖口中說的“其實不怎麽遠,是我剛才走的速度比較慢”的解釋。他隨口應了一聲,叮囑蘇暖路上小心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蘇暖心裏有些以外,沒想到冷寂這麽容易就允許讓自己迴去拿東西了。但是時間越來越晚了,她不能過多耽擱,因此也就沒有多想,隻是重新朝著酒樓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冷寂在掛斷之後,立刻就撥通了康寧的電話,然後急急地問:“你現在跟著蘇暖呢麽?”


    康寧稍微怔了一下,迴答說:“跟著呢,埃莫森也在,冷少可以放心。”


    冷寂這才稍稍舒了一口氣,說了句:“那沒事了。”旋即掛斷電話,又重新撥蘇暖的號碼。


    “怎麽了?”蘇暖接通之後問他,心裏稍稍有些擔心,怕冷寂是突然改了主意。


    然而冷寂卻說:“沒什麽,就隻是有點兒不放心你,想要跟你打電話,聽聽你的聲音而已。”


    其實他知道有康寧和埃莫森兩個退役特種兵跟著蘇暖,暗中保護,心裏已經沒什麽擔憂了,隻是為了找個借口繼續跟蘇暖打電話,才如此說的。可是蘇暖卻聽得心裏一酸,暗暗感歎,冷寂那麽想要保護她,現在卻什麽都做不到,隻能聽著她的聲音來讓心裏稍稍踏實幾分……冷寂的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


    “寂,我跟你說點兒好玩的事情呀。”蘇暖努力地想要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以此來讓冷寂的心情好起來。


    冷寂笑著說:“好啊。”


    蘇暖開始努力地迴憶自己以前聽過的笑話,挨個講給冷寂聽,倒也不覺得一個人走夜路有什麽可怕的了。她沒有發覺,馬路的另外一邊,有一個又高又壯的男人,一直都是跟她走同樣方向的。也沒有發現,身後很遠的地方,也有一個人,默默地跟著她……他們是冷寂特意為她請來的保鏢,埃莫森和康寧。


    冷寂為她做的事情,遠比她知道的更多。


    笑話很快就講完了,蘇暖想不出來新的,就隻能跟冷寂講講張姨過去都是怎麽對自己好的。那些零碎的小事,她有些提過,有些沒有提過,自己都有點分不清楚了。但是這也不重要,反正想到什麽說什麽就好,重要的是一直保持說話的狀態,讓冷寂知道她沒有遇到危險,才能安心。


    “……還有一次,打雷的時候我特別害怕,當著張姨的麵兒又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明顯,就隻能努力忍著,可糾結了。結果啊,張姨還是看出來了,但是一點兒都沒有笑話我,還告訴我她女兒其實也跟我一樣,特別害怕打雷,每到雷雨天就會要求她陪睡……”對於那段記憶,蘇暖的印象非常深刻。她努力地過濾掉所有不好的聯想,隻是單純地描述,自己當時有多麽的安心和踏實,以及在她的心裏,張姨有多麽像是自己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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