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的允諾出口,連他自己都開始不相信自己,隻因為流心姑娘的身份還是個未知,他不知道還要用多久的時間才能出結果,才能向蘇淺淺解釋清楚這一切。


    周遭都是熱鬧的氛圍,祝賀的言辭,可是蘇淺淺和沈青風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難以自拔,有種冰冷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就連站在蘇淺淺身邊的碧兒都能感受到兩人忽然之間變冷的氣氛。


    剛才不還好好的嗎,夫人一旦露出不適,莊主立馬過來噓寒問暖,又是關心又是體貼的,最起碼在碧兒的眼中,這是兩人漸漸和好的跡象。至於那個什麽流心姑娘,到底還是個外人,總不能真的被莊主放在心上。


    莊主對流心姑娘,大抵隻是新鮮,一旦觀賞的厭煩了,發現到底還是自己的妻子最好。


    雖然碧兒極為不願意將莊主想象成為花花公子,可她寧可莊主僅僅是因為新鮮感。然而,突然跑進來的葛畫卻是打碎了碧兒的美好幻想。


    葛畫在沈青風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然後就見沈青風臉色一喜,卻還是下意識看向了正在慢條斯理吃飯的蘇淺淺一眼,動了動嘴唇,似乎欲言又止。


    蘇淺淺明明感覺到了沈青風的目光,卻置若罔聞,他若是真的有事情,自然會說,但是不想告訴她的話,她也不強求。那些大家閨秀慣用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做法對於她來講完全不適用,她也絲毫不屑於用那些偏激的手法來綁住一個男人的心。


    愛,就在一起,不愛,最好趁早一拍兩散。


    蘇淺淺不是一個灑脫的人,可也不是一個喜歡糾纏的人,表麵上的甜蜜和溫柔不是她想要的,而這樣的情感也注定持續的時間不長久,倒不如解放了彼此,即便傷心也僅是傷心一段時間,快刀斬亂麻,總比長時間的互相折磨的好。


    蘇淺淺並非是那種卑微的能站在一旁看著心愛的人生活的幸福她就跟著快樂的人。她承認自己的心理很強,所以,為了避免自己在失去理智之前做出了什麽偏激的事情,她還是想要避開沈青風和流心姑娘。


    當然,那是在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之後才會做出的決定。


    沈青風幾次撩眼看向蘇淺淺,而葛畫又幾次三番地在沈青風的耳邊低語,沈青風的神色越發的不淡定,似乎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讓他如坐針氈,在自己的位置上,再也坐不住。


    “淺淺,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先行離開,一會兒葛畫會送你們迴去。”


    語氣中應該含有點滴的歉意吧,不然他也不會幾次鼓起勇氣才說出這類似於拋棄的話。


    說完,沈青風連招唿都沒有和宮城逆霆打,直接奔向了府門外,要知道,廳堂之上,還有皇上和皇後娘娘呢。


    他難道在這個時候就不怕被皇上和皇後娘娘看見之後心有介懷嗎?不怕宮城逆霆看見之後心中會有什麽想法,覺得沈青風於他有什麽疑問,或者是對他有什麽不滿的地方嗎?亦是不怕在場的百官於沈青風這種不尊重皇上、皇後娘娘和三皇子殿下的做法會有不滿,議論紛紛嗎?於他今後在京城中會不利嗎?


    “夫人,莊主這……”碧兒有些著急的看向蘇淺淺,見蘇淺淺麵色平靜,半分慌張都沒有,半分想要挽留莊主的意思都沒有,焦急中又將目光看向葛畫,目光中帶著埋怨,對葛畫輕聲道:“你到底對莊主說了什麽話,讓莊主這麽不管不顧的離開,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後果!”


    葛畫一時之間被碧兒訓斥蒙了,看了看早就已經消失在府邸門口的沈莊主,又略帶探尋地看向沈夫人,最後看向了碧兒,張口想要解釋,可這件事情也不是該當著眾人說的呀。到底還是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口。


    碧兒恨恨的瞪著葛畫,急急地說道:“葛畫,你們就氣著夫人吧,讓莊主將夫人一個人拋在這麽多人麵前,合適嗎?莊主為什麽從來不為夫人想想,總是將夫人置於這種難看尷尬的境地,還要讓夫人一個人收拾殘局,你們是不是唯恐夫人的身子骨太好了,所以盡情的打擊!”


    碧兒略有些激動的說道,雙眼不知不覺就蒙上了一層霧氣。


    和蘇淺淺在一起時間長了,她太清楚蘇淺淺的脾氣了,永遠都把自己包裹在平靜的外表之下,無論她的內心世界是多麽的洶湧澎湃,是多麽的悲傷任性,在值得的人麵前,她不會掩飾自己,悲歡喜怒都表現的淋漓盡致,雖然偶爾也會克製自己的小情緒,但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極力掩飾和控製自己。


    葛畫見碧兒這樣激動,再看看過分平靜的沈夫人,也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在這樣的場合將消息告知沈青風,如果再晚一些,或者等這場婚宴結束再告知也可以。


    但是那個老人已經沒有時間等他了,沈莊主如果這次不去的話,可能今後都沒有機會再見到那個老人了。


    葛畫對自己做出的決定不後悔,隻是覺得有些對不去夫人,讓沈莊主拋卻她一個人來收拾殘局。


    宮城逆霆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草草結束了敬酒,好似是漫不經心地往蘇淺淺這邊走來。


    身為三皇子殿下,宮城逆霆並非是每個來往的賓客都要敬酒的,有的時候舉起來的一杯酒,一桌的賓客都會極為配合的端起酒杯來迎合宮城逆霆。故此,早先蘇淺淺所擔心的那種喝酒喝過多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除非宮城逆霆自己喝酒沒有節製。


    然而,看宮城逆霆的樣子,似乎這種沒有節製的喝酒生活與他無緣。


    宮城逆霆走到了沈青風剛剛落座的位置,眼神裏帶著疑惑,蘇淺淺唯有起身,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地說道:“三皇子殿下真是抱歉,那位對青風重要如父親的張大夫突然不知道為什麽重病,青風一急之下也沒有來得及和三皇子殿下說明,就急匆匆的走了,還望殿下能夠諒解。”


    分明就是在說謊,分明就是在替沈青風掩飾,分明就是為他收拾殘局,不想任何人誤會他。即便他幾次三番地一言不發地傷害了蘇淺淺,即便在這樣的人海中將蘇淺淺一個人丟下不管不顧,任由她遭受他人的非議和異樣的眼光,可蘇淺淺還是選擇維護他,保護他,為他說話。


    宮城逆霆即將要展開的笑容在最角冰凍了片刻,最終還是綻放出來,幾多苦澀,幾多心疼。為蘇淺淺的付出而心疼,為她遭受的冷落而心疼,為沈青風對她的不公而心疼。


    雖然,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如若不是宮城逆霆發現了流心彈奏的手法和當年魏夫人所彈奏的一樣,又怎麽會將沈青風引去仙玉苑,讓他看見流心。


    而麵對眼前這個臉上掛著擔憂神色和歉意,一心隻為沈青風說話的蘇淺淺,宮城逆霆也唯有笑著點頭:“我知道了,無礙事,既然是對沈莊主重要的人,自當要好好的珍惜和照顧,也許錯過,便成了一生的遺憾。”


    宮城逆霆這句話說的好像是沈青風和張炳陸,可是聽進蘇淺淺的耳朵裏,卻似在說沈青風和她自己。


    錯過,便是一生。他們沒有錯過,卻是在在不斷的遺憾中傷害著,蘇淺淺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多長時間,在日積月累中,他們終會有一天會走散在人群當中,尋不到彼此。


    想到這兒,蘇淺淺的眸色漸漸暗淡下來,臉上掛著苦澀而又無奈的笑容,對宮城逆霆說道:“多謝三皇子殿下的諒解,你的話我會傳達給青風的。”


    宮城逆霆還想說點兒什麽話,可是眼下的場合不適合,也唯有作罷,最後看了眼蘇淺淺,舉著酒杯去往其他的桌前。


    然而,那些其他官員的各種竊竊私語還是傳入了蘇淺淺的耳中。


    “這個沈莊主不是很**沈夫人的嗎?怎麽丟下她一人就離開了?”


    “對呀m,那天在皇家宴會的時候,還覺得沈莊主對她**愛的不行,當時就在猜想,不過是一個長相極為出色的女子罷了,到後來卻是發現她何止是長相好啊,舞姿都是那麽的**,難怪沈莊主會如此的迷戀她。可是你看看,才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已經冷落到如此的地步,看來這沈莊主是對她厭煩了吧。”


    有爆料者則說道:“你們猜怎麽著,我聽別人說啊,長信湖那邊新開了一個遊舫,叫什仙玉苑,裏麵有一個絕色美人,不僅人長的沒,琴藝更是一流。而這個美人在近些日子總會被沈莊主招到他所住的青風客棧去彈奏表演,我猜測啊,八成是移情別戀了。故此才不會顧及沈夫人,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兒的。”


    人們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邊看向蘇淺淺的方向。


    碧兒覺得極為委屈和憤怒,卻不是對那些說風涼話的人們,而是對於沈青風。


    碧兒一個銳利的眼神看向葛畫,言語中帶著諷刺,臉上是譏諷的笑意:“葛畫,看你做的好事情,如果迴去之後夫人身體有什麽不適,我看你也不用迴青風客棧了,以死謝罪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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