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的承諾,這是我聽過的第三次,然而前兩次,你都對我許諾會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不讓任何人傷害我,可是到頭來,我居然每一次都那麽碰巧的受到傷害,那麽,我該責怪你不信守承諾嗎?”


    蘇淺淺麵色平靜,聲音裏沒有一點點感情的將這些話說出,卻無形中透露著深深的哀傷和受傷的情緒。


    她一定是失望透了,才會講出這些話。


    蘇淺淺甚至能感覺到,那雙本來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正在慢慢放鬆,或許,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信。


    堂堂清風山莊的莊主,對著天下人允諾都可以實現自己的諾言,而對著口口聲聲心愛的人,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信,讓她受到傷害,試問,換作是誰都會傷心的吧。


    終於,沈青風再次握緊了蘇淺淺的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那麽,我想懇求你再給我一次失信的機會。”


    聞言,蘇淺淺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青風。


    他剛剛說什麽?是她的耳朵出了問題,還是確實是沈青風所言?


    “你再說一遍。”蘇淺淺能聽到自己聲音的顫抖和哽咽,帶著小心翼翼和不相信。本以為沈青風真心認錯,卻不料,僅僅是失望源頭的開始,他來道歉,是想要再多一次機會對她的拋棄。


    蘇淺淺承認,說“拋棄”有些誇張,不過是新人笑舊人哭的戲碼,蘇淺淺在現代看到了太多這樣的肥皂劇,本以為不會降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無奈穿越了,還穿到了三妻四妾的年代,她還能說什麽呢?


    在這樣一個女子卑微的年代裏,三妻四妾才正常,反而是她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在人們的眼中被稱為是不合乎情理和規矩的怪談。


    沈青風很認真的盯著蘇淺淺,看穿了她所有堅強背後的脆弱和不願就此認輸的負隅頑抗,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開口道:“既然已經第三次承諾你,我懇求你再給我一次允許我失信的機會。”


    他不是不想將所有的實話和真相都告知蘇淺淺,隻是,正如他一開始所打算的,家族仇恨和對親人的思念,唯有他一人承擔便可,至於蘇淺淺,知道的越少越好,他不想她跟著自己終日活在痛苦和自責當中。


    承諾,終究還是說出了口。因為對象是她,所以總是情不自禁地開口,因為想要給她最好的,所以才不忍心傷害她,那麽多的默默付出,卻是在一邊造就對蘇淺淺的成全的同時,一邊又在傷害她。


    在皇家宴會,他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離開,因為離開就意味著犯上,犯上就意味著沈青風就此背負上不把皇上放在眼中,有造反傾向的賊子的罵名。


    仙玉苑中,沈青風對流心的關注和溫柔,完全源於尋找親人的急切和流心過於與娘親相似的眉眼,還有那唯有娘親才會彈奏古箏的指法,太多的跡象讓沈青風欣喜和激動,他並非不關心、照顧蘇淺淺的情緒,隻是,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子,那種有望尋到親人的喜悅籠罩了他的身心,讓他一時之間無暇顧及蘇淺淺。


    而最終,造成現在的局麵。


    在蘇淺淺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總是不能如願出現在她的麵前。


    蘇淺淺愣愣地看著沈青風,滿心紛亂的情緒波濤洶湧,讓她頭腦混亂不堪,她想不明白,這樣傷人的話語,沈青風怎麽能那般隨心所欲地說出口,就好像再平常不過的一句“嗨,你最近過的好嗎”。


    難道在沈青風的心中,兩人之間曾經有過的甜蜜迴憶和珍貴的愛情,真的比不上流心姑娘的迴眸一笑嗎?


    還是說,沈青風和所有的人心理是一樣的,總認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沈青風能感覺到蘇淺淺的手在發抖,不僅僅是手,她渾身都在發抖,卻不是因為病痛和寒冷,而是因為沈青風說的話令她難以自抑的發抖。


    她是那麽相信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所有話,即便已經失信了兩次,她依舊沒有埋怨他,依舊一如既往的相信他,可是為什麽,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沈青風曾經那樣令她甜到心裏的承諾,竟然成為了傷害她的最大的利器。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憋了很久,不知道是因為真的什麽也不想說,還是沈青風的話已經將她本來升騰起來的希望盡數都澆滅,徹底無情地打入黑暗之中,蘇淺淺最終也僅僅是顫抖著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聞言,沈青風的心不置可否的揪起來,疼的難以唿吸。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殘酷,也知道說出這樣的話對蘇淺淺究竟有多大的殺傷力,可是,與其做了之後讓她對自己絕望而傷透了心,倒不如現在就告訴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很殘酷,很無情。沈青風自己心裏也難過,但是他別無選擇。


    既然已經預料到了今後他可能對她造成的傷害,而承諾又那麽斬釘截鐵地允了下來,他終歸還是要給蘇淺淺一個交代的。


    蘇淺淺將自己的手一點點從沈青風的手中抽離,即便沈青風想要握緊,可對上蘇淺淺滿是淚痕的麵容,他又沒有了勇氣。


    難不成要逼著蘇淺淺答應他這個過分的請求嗎?蘇淺淺將臉別向一側,慢慢躺下,背對著沈青風,強力抑製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顫抖和哽咽,輕輕開口:“你走吧,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沈青風抬手想要撫摸一下蘇淺淺的臉頰,可最後還是無力地放下。起身,默默離開。


    終於,蘇淺淺的淚水似決堤的洪水,洶湧而至,無聲的抽泣讓她本就混沌的思想更是紛亂一片,不一會兒就暈了過去。


    張炳陸、葛畫還有碧兒一直守在門口,見沈青風出來,張炳陸觀察他臉上的神情,心中暗道糟糕,第一個就要衝進去。


    沈青風伸手攔住他,目光恢複清明,神色冷峻:“你要幹什麽,她現在想要一個人安靜安靜。”


    張炳陸長歎一聲:“莊主啊莊主,現在夫人身子脆弱的很,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進去刺激她呢。本來這一路上顛簸而來,又是刺客又是中毒,又是受傷受驚嚇的,現在又發燒、鬧腸胃,神經脆弱,你說說你們怎麽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就不能讓夫人好好的休息嗎?”


    沈青風心中一驚,雙手猛地抓住張炳陸的雙肩,瞪大眼睛低吼道:“你跟我說實話,現在淺淺的境況是不是很危險?”


    張炳陸被沈青風抓的肩膀疼,可是在這個他分外焦急的節骨眼兒上,讓他鬆手定然不準,唯有快速迴答以求解脫:“我說莊主啊,難道非要危及生命了才算是危險嗎?總是這樣備受煎熬對夫人的身體很不好啊。她本來身子骨就不好,總是這樣經受刺激,會讓夫人的身子骨越來越不好的。我的意思是,莊主要好生的讓夫人靜養,不要再讓她遭罪了。”


    沈青風這才慢慢放開了張炳陸。張炳陸得到解脫立馬開門走了進去,碧兒緊跟在身後。


    葛畫定定地站在原地,觀察著莊主的神色,心中頗為擔憂,不僅僅是擔心莊主,更擔心裏麵的蘇淺淺。


    蘇淺淺是莊主最為重要的人,單是看他剛才驚慌失措的樣子就能猜到,一旦蘇淺淺有什麽三長兩短,沈青風甚至會癲狂。


    跟了莊主這麽多年,葛畫從未見過莊主這般失控,也唯有麵對蘇淺淺或者碰到和蘇淺淺相關的事情的時候,莊主才會顛覆自己之前的所有準則和原則,甚至於為人處事的風格,都隻是為了讓蘇淺淺開心。


    沈青風漸漸由剛才的失控轉為平靜,恢複之前的沉靜。


    他不能讓自己因此而失了方寸,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從張炳陸口中得知蘇淺淺沒事就好。


    張炳陸和碧兒進入房間,輕聲喚著“夫人”,而蜷縮在**上的人,一動不動。


    張炳陸和碧兒對望一眼,心中都有不好的預感,碧兒快步走到**邊,輕輕拍了拍蘇淺淺,聲音略有些顫抖道:“夫人,夫人?”


    不再多想,翻過蘇淺淺身體,卻是看見臉上還掛著淚痕,已經昏過去的蘇淺淺。


    碧兒的眼淚瞬間就控製不住了,輕聲啜泣起來:“為什麽,連莊主都要這樣對待夫人?夫人總是帶給莊主快樂,而莊主給予夫人的是什麽?悲傷和心痛,這一點兒都不公平。”


    張炳陸沒有功夫在這兒聽碧兒的哭泣和埋怨,伸手將碧兒拉到一邊,略有些著急地說道:“你先在一邊哭會兒,我還要救人呢。”說著,取出自己的銀針,對準蘇淺淺的穴位紮下去。


    碧兒又把重點引到了張炳陸的身上:“別以為我不知道,去遊舫都是你的餿主意,現在倒好,讓莊主和夫人鬧不和,害得夫人這般受罪,你是罪魁禍首。”


    張炳陸專心救人,哪裏管碧兒說了什麽。


    施完針,張炳陸又連忙寫了一張藥方,遞給碧兒:“你呀,趕緊的,照著這個藥方再抓幾服藥。事不宜遲,想要是聲討我,咱們迴來再聲討。”


    張炳陸說著,將藥方塞到碧兒的手中,推著還在雲裏霧裏的碧兒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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