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煙畢竟是寒宵宮宮主江墨城所送的人,總歸還是要忌憚一些友人之間的顏麵的。


    可是,蘇淺淺知道退讓,那個斐煙反倒是得寸進尺,越發不知道收斂,若非上一次被山莊中的眼線看到了實情,否則,莊主就要因為斐煙的無理取鬧而冤枉蘇淺淺了。


    最好斐煙不要找到,也省得總是挑撥離間,冤枉好人,掀起莊主和夫人之間的戰爭。碧兒這樣自私地想著,但也僅僅隻是想想,為了了走到一樓大廳,坐在了張炳陸的身邊。


    “湯藥已經給夫人送過去了?”張炳陸問道。


    碧兒托著下巴,極其沒有神采地點了點頭,聲音也是有氣無力:“嗯,送到了。”


    然後張炳陸繼續悠閑地喝著自己的茶水,沒有再說話,臉上是一副了然的神情。


    “哎,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隻是在屋子裏待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碧兒轉頭詫異地看著張炳陸。本以為他會問夫人的身體狀況,捎帶著問一下她為什麽那麽快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張炳陸笑嗬嗬地重新拿了個杯子,放置在碧兒麵前,用茶壺為她倒了一杯茶,並用眼神示意她嚐嚐。


    碧兒狐疑地瞅著他,又低下頭看了看茶水,不知道張炳陸的葫蘆裏究竟賣的的什麽藥,卻還是聽話的拿起杯子淺嚐了一口。


    “這是從清風山莊帶過來的吧,還是隻有莊主才喝的茶葉,張大夫還真是什麽都有啊,或者說,這是莊主賞給你的?”碧兒雖然剛在蘇淺淺的房間裏慘遭了沈青風的驚嚇,可到底還是脫不掉那點兒調皮的心性,對張炳陸開玩笑道。


    張炳陸也不在乎,打著哈哈:“你這丫頭,還說這茶珍貴呢,如果你沒有嚐過,又怎麽知道這茶是什麽味道,僅是嚐了一口就嚐出來了。如實招來,是不是平常給主子泡茶的時候經常自己預留一杯偷著喝啊?”


    張炳陸別看年紀一大把了,要說耍嘴皮子,一點兒都不比碧兒差。


    碧兒撇撇嘴:“我就在夫人身邊伺候,夫人脾氣好,想要喝這茶的話,不用開口,夫人就讓喝了,哪裏至於做小偷小摸的事情。”


    張炳陸遞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張口閉口夫人長,夫人短的,現在你對咱麽家沈夫人可是越來越有好感了。”


    碧兒梗著脖子:“嫁過來就是咱們清風山莊的人,而且她人本來就不錯,雖然有的時候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可是那又怎麽樣,莊主喜歡她啊。”


    張炳陸看了眼二樓蘇淺淺的房間,壓低聲音:“你也看出來了吧,現在沈夫人就是咱們莊主的寶貝,誰都動彈不得。”


    碧兒又想起剛剛的尷尬事情,不禁跟著搖頭歎氣:“真是世事難料啊,本以為輕雨閣送來的三小姐是個癡傻的廢物小姐,卻沒想到,不僅僅鬼點子多,還對張大夫的醫學感興趣,如今,又牢牢的拴住了莊主的心,可謂是個奇女啊。好在她比她那兩個姐姐善良多了,為人也和善,和我在一起,很少分什麽主子奴才的,一點兒主子的架子都沒有……”


    張炳陸笑眯眯地聽著碧兒不住誇讚蘇淺淺,知道她剛剛從屋子裏出來的那股怨氣和不悅都已經消散。


    說了半天,碧兒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兒,暮的扭頭看向張炳陸,瞪了他一眼:“你個奸詐的老頭,不和你說話了,我還要去熬藥呢!”說著起身就往樓上走。


    張炳陸好笑地說道:“剛剛不才送了一碗嗎?剩下的明天再熬吧,不然涼了、幹了可就降低藥效了。”


    碧兒迴頭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張炳陸誇張性地睜大眼睛:“當然關我的事情,病是我為夫人看出來的,藥方子是我為夫人寫出來的,你說關不關我的事情。”


    “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說完,碧兒沒好氣地上了樓,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張炳陸笑嗬嗬地重新悠閑喝茶,其實凡是跟來的這些莊主的手下,哪一個沒看出來沈青風對於蘇淺淺的特殊之處?


    若是放在以前,沈青風從來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變換任何的表情,或者是在一個女人房間的時間超過半天,即便是江墨城送給沈青風的女子斐煙,那樣會察言觀色,知道什麽時候該哭,什麽時候該笑,什麽時候該收斂,什麽時候該張揚的一個女子,都不能很好的打動沈青風。


    唯有蘇淺淺,讓沈青風自願在她的房間過夜,自願一天十二個時辰的陪著她,自願吃他從小就不喜歡吃的雞肉,自願將他十分喜愛且昂貴的茶葉,分送給身邊的下人們。所有的這些自願,前提都有一個蘇淺淺。


    蘇淺淺啊蘇淺淺,你就是上天派來改變我們莊主的女子!


    張炳陸喜滋滋地想著,喝茶水的胡子一翹一翹的,不用想也知道,剛剛碧兒進屋送湯藥的時候,一定見到了不該看到畫麵,不然的話,也不會被莊主給“轟”出來。


    若是按照以前沈青風的性子,他一定不會繞過碧兒,讓碧兒為她的冒失付出代價,不是生命就是挖掉雙眼,可是由於蘇淺淺對碧兒的侍奉很喜歡,平時也透露出對碧兒的喜愛,故此,沈青風考慮到這一點,才沒有對碧兒痛下殺手。或者說,是沈青風現在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改變了,變得不再那麽的殘忍。


    碧兒自己也正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性命因為蘇淺淺而僥幸逃過一劫,所以心中才越發的鬱鬱寡歡,隻因為她在宮中的自作主張,去追蹤什麽人影,才害得蘇淺淺找不到她而迷了路,造成現在的這種情況。


    歸根結底,蘇淺淺現在的一切,碧兒都認為是她所造成的。如果她謹守沈青風對她的囑咐,一定要守在蘇淺淺身邊保護她,那麽蘇淺淺便不會出事。


    想來,沈青風對於碧兒,說沒有埋怨是不可能的,因此,碧兒對蘇淺淺才會又內疚又心生感激。


    張炳陸的目光在大廳中巡視一圈,發現總有或多或少異樣的眼光投向自己。從他一開始坐到這裏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而且他也曾聽葛書囑咐過他,要小心被人跟蹤,莊主和夫人迴來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現在這個清風客棧也是越發的不安全了。


    張炳陸似是無意間,發現了在大廳左側角落的兩名男子。衣著雖然樸素,長相也是十分的大眾,但是那被張炳陸捕捉的目光,卻是極為銳利和犀利。再看他們旁邊,每人的身側都放有一柄長劍。


    張炳陸雖然不是練武之人,可好歹在清風山莊也待了這麽多年,見識了那麽多的練武之人,他們手中的兵器是好是壞,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這研究藥草多了,對各種事物的好奇心也就重了許多,進而也就跟著研究了一些兵器。


    看著兩個人的手中劍,並非在普通的打鐵鋪子見不到,也並非是尋常人才能用的劍,暫且不說它價格的昂貴與否,單是這種鐵器的材料,一般人就很難找到。


    張炳陸想,看來跟蹤他們的人還並非是江湖中的一般人啊。


    自從莊主應承了皇上的邀請進入京城,這一路上張炳陸早就做好了隨時就醫的準備,想要拉攏莊主的人不少,可想要害莊主的人更加不少。這就是典型的得不到就要毀滅的偏激做法。


    因為沈青風這個人實在難辦,拉攏他並非是件容易的事,太多的人在嚐試之後不能成功,為了謹防他人成功,自然要將莊主這個寶貝的天下情報網的總指揮給殺死,以免好的寶貝落入他人之手,成為他人成功的嫁衣。


    眼下,這等非常人才能使用的劍,恐怕是源自皇室中的那幾位之一的手下吧。


    果然是,自從了進了這個帝都,就沒有一天的消停日子。不過現在看來,似乎近期要好一些了,因為有人想要拉攏沈青風了,那麽必定會好好保護沈青風這塊在嘴邊的肥肉,即使吃不下去,也不會讓別的小老虎給搶了去。


    不過是一把龍椅的事情,何苦要自相殘殺的這麽厲害!


    張炳陸收了目光,繼續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水,看著外麵越發黑暗的天,起身拿著茶壺上了樓。


    就讓那些在暗中的眼睛,繼續為他們莊主守夜吧。


    與此同時,在宮城逆霆的府邸,也在進行著和宮城逆霜相似的布置。


    隻是,宮城逆霆的屋子裏,除了夏允之外,還多了一個身影,而且是個女子的身影。


    “我要你將你所知道的沈青風和蘇淺淺的一點一滴都細細道來,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遺漏,若是你有半句謊話,你應該知道後果。” 宮城逆霆坐在書案的後麵。


    搖曳的燭光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有種若隱若現的距離感,讓人辨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此刻,宮城逆霆目光中透露出陰森冰冷的光芒,就連臉色,也都深沉冰冷的不像話,和他白天在眾人麵前的那副溫和麵孔相比,現在的這副麵孔,相比宮城逆霜,更令人心生畏懼和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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