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極度心虛,且就算告狀,也不過是空口白牙,完全無憑無證,在沈青風眼裏,會不會就此認為她是個愛搬弄是非,胡攪蠻纏之人。


    林夕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形象在沈青風眼中降低一分一毫。況且,蘇清和蘇涼已經都不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最起碼在這件事情上,因為當時距離子陵和林夕最近的隻有她們,三人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一同指證蘇淺淺,不免就有同謀的嫌疑。


    蘇清和蘇涼還不至於傻掉為了一個林夕,而賠上輕雨閣的名聲和自己的名聲。


    “碧兒。”沈青風冷聲道。


    碧兒走到宮城逆睿和蘇淺淺身邊,伸手去攙扶蘇淺淺。


    蘇淺淺抬眼看見麵前負手而立的沈青風,那冷冽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臉上, 有不悅,也有隱隱的……擔憂?


    蘇淺淺不禁想,他還是擔心她的。


    迴頭衝著宮城逆睿微弱地笑笑,算作謝意,待迴身去尋碧兒伸過來的手時,卻是頭腦一沉,眼前一黑,耳畔伴隨著焦急的唿喊聲,隨後就沒了知覺。


    沈青風一個箭步竄到了碧兒的前麵,伸手攬住了蘇淺淺的腰身,目光在她慘白的臉上一掃而過,心中隱隱作痛。


    在她失蹤的這段時間,究竟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會是這般憔悴?


    隱忍著,沈青風抱著蘇淺淺起身,麵容雖一如往常沒有感情,可眾人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散發的壓力,仿佛像是一座一觸即發的火山,隨時都有可能讓在座的人為他懷中的人陪葬。


    眾人不禁都捏了一把冷汗。


    沈青風抬頭,對坐在首位的皇上和皇後娘娘說道:“多有不便,先告退了。”


    說完,也不等皇上答話,轉身帶著自己的人離開。


    宮城逆睿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心中一陣惆悵,剛剛那位自己極其喜歡的仙女姐姐就在自己的懷裏。他不過是想幫她一把,卻沒成想,她早已經虛弱成那個樣子。臉色慘白,嘴唇幹裂,連眼睛也不如跳那蝴蝶裙舞的時候閃亮,帶了無力和暗沉。


    林夕白皙的手掌攥成了拳頭,狠狠地擊打在了桌子上。


    皇上看了看眾人無不驚詫的臉,知道沈青風剛剛那令人膽寒的氣勢嚇到了諸位,但是一個國君總不能表現出對沈青風的害怕或者是忌憚之色,即便剛剛沈青風並沒有給他留顏麵,也唯有裝作很是諒解的擔憂道:“沈夫人突然暈倒,沈莊主如此擔心,可以看出兩人真的是伉儷情深啊。可是諸位也不要因此而斷了興致,一年僅一次的宴會,難得相聚,玩的盡興吧。”


    說完,對著樂師和在台上還站著發愣的宮女們道:“繼續吧。”


    大臣們都是久在官場混跡的,自然會察言觀色,知曉皇上不願沈青風的插曲壞了這一盤好局,都很賣力的重新活躍氣氛,不小片刻,宴會便恢複了剛剛的熱鬧氛圍。


    宮城逆睿端著一杯酒,走到了林丞相的身旁坐下:“我敬林丞相一杯。”


    林治庸笑著舉杯:“哎呀,八皇子殿下可是折煞老臣了,應該是老臣敬八皇子殿下一杯。”


    宮城逆睿又轉身看向了林夕,笑嘻嘻道:“林夕姐姐,可否賞給弟弟一杯酒啊?”


    林夕本來心中就窩著火氣,沒好氣地看了眼宮城逆睿,心不甘情不願地倒了一杯酒,剛剛舉起來,宮城逆睿借著兩人碰杯的時候忽然之間湊過來,低聲道:“剛剛是你伸出腳絆的沈夫人吧,我都看見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做,但是我還是要警告你,不要給你和你爹惹禍上身。沈青風你得罪不起,要是讓皇上知道令沈青風不爽的罪魁禍首就是你,你們林家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林夕瞪大眼睛,愣愣地聽著宮城逆睿把這些話說完,那懸在空中的酒杯就好像定格了一般,一動不動。


    宮城逆睿又露出那無害的笑容,舉起酒杯兀自跟林夕一碰,揚起聲調道:“林夕姐姐,再不喝,可就是不給我麵子了。”


    林夕生硬地轉頭看向宮城逆睿,他那無辜的眼睛中閃過一抹精光,甚是紮眼。


    林丞相唬著臉對林夕道:“林夕,八皇子敬你酒那是給你麵子,怎麽如此不知長尊禮節?那些規矩都白教給你了!”


    宮城逆睿笑著連連擺手:“無礙,女孩子嘛,都不宜多喝酒的。”


    宮城逆睿嘴上雖然這樣說著,目光卻在林夕手中拿著的酒杯上掃了兩眼,意味明確。林夕動作略有些機械的將酒杯移到了自己的嘴邊,在宮城逆睿笑吟吟的目光中抿了一小口。


    “林夕姐姐果然給麵子,不打擾了。”宮城逆睿遞了林夕一眼,明明是那樣燦爛陽光的笑容,看在林夕的眼中,卻仿佛成了一個訊號,更像是一個警告。


    他看見了,那麽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看見,是誰?


    林夕心中開始打鼓,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林治庸發現了自家女兒的不對勁,關切地問道:“夕兒啊,你怎麽臉色如此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林夕順勢手撫上額頭,對林治庸說道:“爹,我的頭有些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喝的有點兒多。”


    林治庸皺了皺眉頭,猶豫著還是開口問道:“莫不是因為剛剛沈青風的事情……”


    “酒喝多了”這個理由實在太過牽強,更何況林治庸就坐在林夕的旁邊,她究竟喝了多少酒,他是知道的。自己的女兒酒量如何,他更是了如指掌。單憑那點兒酒,根本不足以致使她頭暈。


    林治庸不提還好,這一提沈青風,林夕的心中越發心虛,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不想聽到沈青風和蘇淺淺這兩個名字。


    林夕微皺眉頭,略有些煩躁地說道:“爹,不是的,我頭暈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看出了女兒情緒的異常煩躁,林治庸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隻是歎口氣,對子陵道:“扶著小姐先行離開吧,迴府後好生照顧。”


    “是,老爺。”子陵應答著,扶著林夕起身。


    林夕腦海裏都是剛剛宮城逆睿和她說過的話,心中越發不安,起身的瞬間,目光無意中掃過了宮城逆霆的位置,卻驚訝的發現,他正含笑望著自己。明明是平日裏那溫暖的笑容,可是此刻在林夕看來,卻有種看透她心事的銳利,讓她越發局促起來,緊緊抓著子陵的手,轉身略有些踉蹌著離開。


    皇上眼尖,看到了林夕離開的身影,疑問地目光看向林治庸。


    林治庸多聰明的人啊,隨即起身迴答:“皇上,小女多喝了幾口佳釀,略有些頭暈,老臣便讓她先行迴府休息了,免得失了禮儀,掃了皇上的雅興。”


    皇上笑著點頭:“愛卿帶迴來的酒果然是後勁十足,這北疆也算是有心了。”


    皇上一語雙關,也不知道是在誇讚林治庸辦事得力,還是誇獎這北疆對大遼的忠心耿耿。


    眾臣子摸不透皇上此番話中的意味,都隻是笑著點頭,或是看向皇上,或是看向林治庸。


    宮城逆霆收迴目光,執起酒杯,輕輕晃了晃,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意始終存在:“果然是好酒。”


    隨即,輕輕抿了一口,臉上是一副意猶未盡的享受模樣:“既是好酒,就要慢慢的品,這樣才有味道,也才更符合品酒人的心性。”


    夏允在一旁淺笑,主子這句話,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沈青風抱著蘇淺淺入了軟轎,迴頭對碧兒道:“告訴葛書葛畫,速速迴來,不用再尋找了。”


    碧兒答應著,眨眼隱沒在暗夜中。


    蘇淺淺唿吸略有些急促,她看到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朝著自己的胸口刺過來,她想跑,可身體仿佛就釘在了原地,令她動彈不得。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放開我,放開……”


    蘇淺淺的身體不安分的扭動著,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臉上是驚恐的表情,就好像看見了什麽恐怖的事情,口中碎碎念的都是逃命的話。那抓住沈青風的手因越發用力而泛起青筋,“救命,救命,救我……”


    本就冰冷著麵容的沈青風此刻的眸色裏盡是狠厲,他的蘇淺淺究竟經曆了什麽事情,何至於讓她驚恐成這般模樣。這皇宮中,究竟還有多少他不能預料到的危險在等著他!


    看著蘇淺淺那因為害怕而不斷蜷縮的身體,越發顯得嬌小無助,使勁兒的朝著他的懷裏鑽,以尋求安全和溫暖。


    沈青風不禁有些自責。


    宴會之前,碧兒迴來向他報告了在池塘邊的事情,以及蘇清和林夕接連對蘇淺淺發出的諷刺和暗害,之後碧兒遇到不明人的跟蹤,因為追蹤而和蘇淺淺走散的事情。


    當聽到蘇淺淺在宮中失蹤,他覺得唿吸急促,心髒的地方有種像針紮一般的疼痛,並且逐漸蔓延全身,讓他一時之間竟然慌了陣腳。


    眼看宴會即將開始,沈青風緩緩站起身,就要轉身離場,卻被皇上給叫住了。


    “沈莊主,宴會還沒開始就急著要走,可是覺得這宮中宴會無趣至極?”皇上把話說得這樣死,平日裏鎮定自若的沈青風自然有的是話來反駁,可現在,他的心思都係在不知去向的蘇淺淺身上,隻是站在原地,一直沉默,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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