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蘋果嗎?”


    “不要。”


    “橙子呢?”


    “也不要。”


    “喝水?”


    “……嗯。”


    席然自清醒後,再度見到席尚明,兩人之間就一直保持著如此詭異的相處狀態。


    席尚明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的每一個細節,比專業護工還要厲害。


    一開始,席然還以為隻是像以前一樣,可慢慢的,他發現了些許不妥。席尚明什麽都願意為他做,但對待他的態度十分奇怪,不是兄長,也不是愛人,簡直就是一個卑微的還債人!


    席然調侃他,他順著附和;席然指使他,他任勞任怨;席然湊上前,想親他一下,他抿著唇像躲瘟疫一樣迅速避開,但又為防席然摔倒,立即扶住。


    席然都要被這呆子氣死了,想都不用想他是一個人鑽牛角尖,陷入死胡同不出來了。


    某天,他們去花園曬太陽。


    為了不讓席然產生殘疾人的糟糕感覺,席尚明給他買了一個高科技智能輪椅,外形設計感十足,靈活穩定,類似鼠標的控製器,一眼望去更像是什麽新型的個人代步工具。


    除了上下輪椅需要別人幫忙,其餘時候,席然甚至能比一般人活動更加自如,比步行要快。


    席然就像拿到新玩具的小孩,歡樂地試過了每一個功能,科技感太足,比玩獨輪車還要過癮。


    他控製著輪椅去到席尚明跟前,仰頭笑眯眯說:“哥,你低頭。”


    席尚明:“怎麽了?”


    席然:“你低頭,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席尚明微微皺眉,終還是抵不過他的眼神,彎下腰來。


    席然彎唇,然後,一抬頭就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席尚明瞪眼,猛地往後推開,似受到了什麽驚嚇。他迅速退到輪椅後麵。


    這讓想要動搖他那木疙瘩腦袋的席然很是失望,緊抿著唇,氣唿唿地就控製著輪椅一下滑開了去,一副對他眼不見為淨的樣子。


    席尚明愣了一下,隨即快步一瘸一拐地努力跟上,甚至到後麵變成了艱難地跑。


    他的右腿,在那次車禍中,也留下了永久性的損傷,不會太妨礙日常生活,但要像正常人那樣跑步是不可能的了。可他麵對著席然的時候,都不願表現一絲一毫的無力,堅持什麽都親力親為。


    席然偏頭瞥了他一眼,歎氣,終是放慢了速度。席尚明就這樣,始終跟在他身後,一步之遙,不近不遠。


    實在怎麽都撩不動他的席然,終於沒辦法,選擇向席母求助。


    席母說,其實我也不清楚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但為你的事悔恨自責絕對是很大一部分。他大概……是覺得自己沒資格和你在一起了吧。那孩子,太容易……唉,你們年輕人自己看著辦吧,過得開心就好,我也老了不管那麽多了。


    她還跟席然說到了他昏迷的兩年間一些事情。


    席家不是什麽豪門權貴,無權無勢,根本無從談起怎麽去報複懲治那個罪魁禍首。但席尚明誓不罷休,執拗地動用了一切人脈和力量,就是要讓那人受盡牢獄之災,苦挨折磨,要他的人生就毀在牢中。


    所以,他被挖去雙眼,打斷雙腿,獄中生活慘不忍睹。席尚明要他嚐盡他給予別人的災禍,是十倍百倍奉還。


    那陰狠冷厲的模樣,是席母從未見過的,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些都是在席然危險期過去後,席尚明才下了狠心去做的,之後,他就辭掉工作,選擇了做自由職業者,工作時間自控,地點自選,一直就陪在席然身邊,等待著他蘇醒。


    席然抬頭,深深的眼神像是要探進他心底去,“席尚明,你是覺得你對不起我,欠了我,所以有義務要幫我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情嗎?”


    席尚明愣住,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席然:“我現在腿都廢了,就是因為你。現在你還不要我,難道讓我和別人一起,禍害對方一生嗎?既然你想對我負責,那就負責一輩子。”


    既然招惹了他,就別想半途放棄。下一刻,他就放大招了。


    席然微一挑眉,說:“我躺在病床上兩年多,男人的需求你也是懂的,那這個你也要幫我麽?”


    如果他敢說找個女人來幫忙解決,看不咬死他!


    席尚明猶豫著,深深擰眉,說:“我幫你。”


    他的這個幫,是脫了褲子幫擼。


    席然坐在床上,看著這個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著他,手上不停動著,即便是做這樣情.色充滿*的事,他也還是一臉認真,務必要讓席然舒服到。


    席然在他手裏釋放,靠身後的懷裏低聲喘息著,也發現了席尚明的唿吸變重,有了反應。


    可即便是這樣,他依舊一聲不吭,放開了席然幫他細細清理幹淨,轉身就打算走去浴室。


    但席然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放過,瞪著一雙黑眸,朝對方的背影硬氣低吼:“媽的!勞資後麵癢,你要怎麽辦?!”


    席尚明一下狠狠僵住了。


    席然咬牙——艸!要不是勞資行動力有限,早就趁機上了他好嗎?!


    “你坐到床上來。”


    席尚明微微一動,轉頭眼定定地看著他,聲音喑啞:“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叫你過來。”


    席尚明真的很聽話地走了過來,站在他麵前。


    席然仰頭看他,覺得幾分壓力,忍不住舔了舔幹澀的唇,說:“坐下,把我抱到你腿上。我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


    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很鎮定,但天知道他握著的手心,緊張到直冒汗,皮膚也從耳根紅到了脖子。


    這種僵住的狀況下,必須有一方大膽主動邁出一大步,不然兩人中間隻能一直隔著一層厚厚的牆。既然他都豁出老臉說了這樣羞恥的話,某人要再不配合,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


    這晚,席然展現了骨子裏的強勢一麵,即使不是上麵的那一方,他也很好地爽到了,不管是*層麵的,還是精神上的。


    席然懶懶地趴在他身上,累得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席尚明輕撫著他的臉,貪戀地緊緊盯著,像是要把它刻進腦子裏。之前照顧他的時候,極力克製著,用溫熱的毛巾擦過他的臉時,手都在隱隱的顫抖,多麽害怕被他發現。


    躺著喘了一會,席尚明起身,把懷裏的人托著抱起來,放在腿上,像以前那樣抱小孩的動作,寵溺地摸著他的頭發。


    長大之後,這樣的姿勢讓席然頗為別扭,手都不知往哪放好,抿著唇下意識想要抓住點布料,可兩人都是光.裸著的狀態,隻摸到溫熱的皮膚觸感,不由得臉上一熱。


    席尚明久違的坦然彎唇,溫聲說:“我抱你去洗澡。”


    看到席然點頭了,才把人抱起來,一瘸一拐,但腳步很堅定地走進了浴室。


    席然窩在他懷裏,眼簾半闔,享受著頭頂輕柔到位的按摩。不得不說,席尚明對他的照顧已經非常熟練。


    當席尚明伸手到他後麵,指尖輕輕刺入,幫他把裏麵的東西清理出來。席然不自覺繃緊,緊抿著唇,按耐不住地低哼出聲,帶著顯然的情.色,發顫的尾音異常撩人。


    席尚明眸色頓深,感覺到手指被溫熱裹緊,下意識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隱忍著啞聲問:“可以……再來一次嗎?”


    席然的注意力都被身後的感覺奪了去,沒聽清,無意識迴應:“……嗯?”


    席尚明彎唇,還不忘一本正經說:“謝謝。”


    然後,就從後麵進入了席然。


    浴室內發出難耐的低吟急喘,還越發激烈起來。


    一室溫.存。


    再迴到房間,席尚明把人輕輕放到床上,熟練地把浴巾掀開,手指搭在他腿上,用力按壓,時輕時重,根據穴位按摩。


    席然專注地看著他,眼神不自覺放柔,輕輕撫過他被紗布蓋住的右眼。他倏地頓住,偏頭,臉上神情似有些不堪。


    席然一手按在他眼角,一手碰著自己的右眼,扯扯嘴角:“這是你給我的眼睛,你還嫌棄它?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了,就算它原本待的地方怎樣也是由我說了算。”


    席尚明動作一頓,眼簾低垂,臉上的情緒十分複雜,終是點了點頭。


    每日例行的按摩結束後,席然就讓他上床躺到他旁邊,也把手搭在他腿上按來按去,可席然不懂什麽穴位,隻是隨意捏來捏去,幫他消除些許肌肉疲勞。


    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肩並著肩,靠得十分之近,輕微的唿吸聲都能感覺到。


    席尚明翻身,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席然,聲音裏帶著期待和征求,“我想抱你,可以嗎?”


    聽到席然一聲輕嗯,他就把手臂橫過去,把人圈在懷裏,臉埋在席然頸側,貪婪地吸著他的氣息。


    “謝謝……”


    席然輕歎,有些無奈地慢慢側身,勾著他的脖子一按,瞬間兩人湊近得幾乎鼻尖相抵。


    “怎麽過了兩年,你就一點情商都沒漲呢?蠢得慘不忍睹。”


    不挑明了說,他真懷疑這呆子能傻一輩子。


    “席尚明,我喜歡你,想和你一直走下去,就我們兩個人。我這是在告訴你,你沒有反駁的權利。”


    席尚明一震,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望著他,整個人止不住的微微發顫,“你、你說真的……?”


    席然一點頭,就被人牢牢地圈在了懷裏,生怕他反悔消失一般,肌膚緊緊相貼,才能稍微壓製住心底狂躁的情緒。


    兩人又迴到了曾經膩歪親密的關係,甚至比以前還要過分,天天不間斷狂撒狗糧。


    好比某次,席母去他們的公寓送東西,經過房間聽到床板嘎吱嘎吱的激烈聲響,忍不住老臉一紅。


    “現在的年輕人啊……”


    然後,默默給他們的菜單裏加了道補湯。


    時間慢慢流逝,即便席尚明再想親自照顧席然,也逐漸有了力不從心的傾向。


    兩人頭發花白,已經是要從滿頭白發裏尋找那麽些黑發。有次席尚明要把他從輪椅抱到床上時,手哢嚓一聲,斷了。


    席然說什麽都不肯再要他抱,故意挑眉笑他:“看你手腳抖的,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席尚明坐在輪椅下的地毯上,手搭在席然的膝蓋上,臉輕輕依偎著,另一隻手無力地垂下,沙啞地嗯了一聲。


    席然摸著他黑白交雜的短發,揉亂了,又慢慢地理順。他輕歎一聲:“謝謝。”


    把臉埋在他腿上的人搖頭,無聲握住了席然的右手,不停撫摸著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這枚戒指是在席然上大學之前,席尚明給他戴上的,用紅繩串起來戴在脖子上。在後來的手術中,戒指到了護士手裏,護士又把它交給了病人的家屬席母。看到戒指的那一瞬間,席母竟然沒由來的心頭一酸,眼淚幾乎都要掉下來。


    最後,又戴迴了席然的無名指上。


    他感覺到膝蓋上的濕意,心裏倏地一疼。


    後來,兩人用上了情侶輪椅,灰黑色的,科技含量又上升了一個檔次,非常方便。


    他們經常一起控製著輪椅去喝茶逛超市。有時,還會童心未泯地玩起了比賽,操控著轉圈滑行,要把對方圈進自己的地盤。


    席然離開的時候,是一個很普通的下午,陽光燦爛。


    席尚明控製著輪椅來到他旁邊,幫他拿了一顆奶糖,可叫了好幾次,都沒有得到迴應。


    他雙目微睜,動作僵住,慢慢地握住了那隻垂下的手,輪椅相碰,不能再靠前了。他傾身,艱難的把人輕輕摟住,把臉很依賴地靠在對方肩上,慢慢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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