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一聲cut停下,所有人都鼓起了掌。這一幕,真的是太完美了!這麽一場考驗演技的戲,倆人怎麽能一次頭就配合得這樣天衣無縫?根本就是出乎意料!


    譚雅和黎羽芝的經紀人也趕緊把兩位從湖裏拉出來,引到休息的地方。各種遞熱水袋,讓她們脫鞋襪換衣服,拿吹風機吹被水弄濕的衣物。


    執行導演:“陳導,這次肯定是要一條過了!”


    陳知墨看著監視器沒有吭聲。


    執行導演又說:“顧編劇,你還能挑點什麽?洗耳恭聽。”


    顧念:“非常好。”


    執行導演“哼”了一聲,心裏卻對這個迴答相當滿意。


    “但是,白弦把手放到容落華手裏的瞬間,我覺得譚小姐的眼神裏還缺點什麽。”顧念看著監視器說得一本正經。


    這迴執行導演真的是爆發了。他把手裏的喇叭往顧念麵前用勁一頓:“你還當什麽編劇?!幹脆副導演也署上你的名字好了!”


    重重的一聲響,把眾人都嚇了一跳。顧念也好尷尬,小聲問道:“王導,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執行導演:“我哪敢對你有意見?你不要對我們有意見就好了!什麽都不滿意,我真不知道這個戲要拍到什麽時候?你不是要學黑澤明嗎?你知不知道這位黑澤天皇的戲好多本土投資商都不敢投?”


    顧念被他兇得說不出話。


    陳知墨:“王導消消氣。”


    執行導演看著陳知墨:“陳導,我消不了氣!”指著顧念:“她就是來砸場子的!您就已經夠苛刻了,沒想到人外有人吧?”


    陳知墨的苛刻,怎麽會比顧念少?隻是她拍攝時除了講戲,不怎麽說話。過就過,重拍就重拍,不會有太多解釋。是導演,加之後來的名氣,沒人敢當眾反駁。


    製片人也很不高興:“我說顧編劇,你就行行好,別在這挑三揀四了。”


    他一開始對顧念還是客氣的,現在態度轉變也並不完全是因為顧念過於吹毛求疵。主要還是因為之前執行導演的幾句話。


    執行導演:“我想你也聽說過,這位顧編劇和我們投資人敏總監一起出席過場芭蕾舞劇。”


    製片人怎麽可能沒聽說。敏舒很少去那樣的場合,她突然去看還帶了個漂亮的姑娘一起,在文藝圈肯定算條新聞。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執行導演:“我想你也該知道,後來敏總監和這位顧編劇不來往了吧?”


    在鳳翔集團的那場討論會,龍鬱之親臨的冷餐會,製片人腦子轉著。


    執行導演: “有小道消息,敏總監投資《花虛影》就是想名正言順給她錢打發她走。三千萬啊,這顧編劇也夠本了。”


    顧念:“我沒有挑三……”


    max直接火爆地打斷:“你這不是挑三揀四,什麽是挑三揀四?你再這麽下去,我們立馬解約!告訴你,我們成娛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冷笑:“你挑也要看人挑吧!我們雅雅是你能挑的人?陳導都沒發話,就數你口才好會說?”max這一通炮轟,顧念想還口都插不上嘴。


    顧念:“我不是……”這個意思……


    max:“我管你是什麽?你先管好自己!不滿意也憋著!”


    顧念咬了下嘴唇,迴轉目光看著監視器不吭聲了。小手放在膝蓋上,指間都是冷的。她的鼻子止不住發酸,淚水將要蓄上眼眶。顧念從未被別人這樣對待過。她真的好委屈呀,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了。隻是指出演員的不足,就是被別人批評挑三揀四的理由嗎?時間仿佛靜止,她都不敢想今後在劇組的日子會多難熬。


    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顧念先是沒感覺到,那人加了點力又拍了她一下。顧念遲鈍地迴過臉,發現身後站著的竟是譚雅。


    “你說我眼神還缺點什麽,能倒迴去看一下嗎?”她聲音不大,態度也算平和。


    陳知墨立刻將畫麵倒迴白弦把手放入容落華手裏的那一幀,順手將屏幕裏譚雅的臉放大,好讓人看清那一瞬譚雅眼中的神色。


    譚雅:“有什麽不足,你說”


    顧念看著顯示屏不敢說話。她怕自己開口,還說不上兩句就繼續被執行導演、製片人和max炮轟。


    譚雅對max使了個眼色,max雖一臉憤憤卻還是搬了把椅子放在顧念旁邊,讓譚雅坐下。


    譚雅:“沒關係,是我想和你請教,盡管說。”


    顧念仍然看著屏幕不敢開口。


    譚雅足足等她三十秒,見她還是沒有說的意思便道:“顧編劇,被人講兩句就成悶葫蘆了?我也想看到你的專業。”


    顧念還是很猶豫,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捏著褲子。


    “別怕,如果再有人講你,我幫你懟迴去。”陳知墨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棚子裏的人能聽見。她看著顧念,笑得溫柔卻暗藏一絲痞氣。


    聽到她這句話的人都很震驚,誰能想到溫和守禮的陳導會講這種“俏皮話”呢。


    有譚雅的請教在先,又有知墨的鼓勵,顧念暗暗吸了口氣說:“這段表演總體來說是非常出色的。尤其是你的麵部表情……”


    “誇讚的話就不用了。”譚雅打斷她:“我隻想聽不足。”


    “好。”顧念輕輕吐了口氣:“你將手放進容落華手裏時,有注意到她掌心的溫度嗎?”


    “你說什麽?”譚雅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溫度?”


    “對,她掌心的溫度。”


    譚雅的眼珠轉了轉,她還真沒有在意:“這點很重要嗎?”


    “它會給白弦一個微妙的感受。”顧念如是說。


    要說這一感受是什麽,有多微妙,顧念無疑是有過體會的。又要追溯到她大學的時候,追溯到與敏舒相處在一起的歲月。


    這樣說來,無論是她那段最值得懷念的年華,還是她引以為傲的小說,無一處不存著敏舒的影子。


    顧念控製不住地看了眼敏舒,隻見她靜靜佇立在離湖不遠的地方。風吹著她鬢邊的碎發,吹著她的衣角。她抱雙臂站著,背挺得很直。看側顏更顯得鼻梁如刀削般立體。可能是覺得有人在看自己,敏舒也望過去。二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的交接,顧念心裏一跳,慌亂地避開自己的目光。


    “容落華的掌心是熱的,但白弦的手是冰的。”顧念說道。


    她和敏舒認識的第一個學期,當時倆人還是朋友。正是夏天往冬天的過渡,察覺不到秋日的變化,天黑的時間漸漸變早。


    “話說來這裏這麽久,我還沒去沙灘邊看過海呢。”顧念站在教室外等敏舒下了課出來,晃晃手中的旅遊宣傳冊。這一小時,她就是坐門口看這個打發時間的。


    顧念:“我們周末去玩好不好?”她自然地挽住敏舒胳膊隨著人流往樓外走:“今晚去哪吃?去city還是就學校附近?遠點也行,反正明天我們都沒課。”


    敏舒:“去沙灘邊看海吧。那裏吃的也多。”


    “啊?!”海灘離學校並不是很近,晚上迴來肯定很晚了。


    敏舒:“你剛剛不是說,遠點也行,反正明天我們都沒課。”


    顧念:“話是這麽說啦…可是……”可是也不一定非要今天去。


    敏舒:“擇日不如撞日。”聲音一頓:“除非你不想。”


    “沒有沒有!”顧念趕緊反駁,她看宣傳冊時就已經想去得不行。隻是擔心迴來太晚沒有車。畢竟現在都下午五點了。


    敏舒:“如果現在迴宿舍放了東西就走,應該還趕得及看落日。”


    她話音剛落就被顧念拉著跑了起來:“別說了,我們快點!”


    坐在開往海邊的公交車上,顧念乘敏舒看窗外風景的間隙偷看她的側臉。睫毛纖長而又上翹,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臉頰,瘦削的下巴。茶色的短發落在兩邊,顧念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嗅了兩下鼻子,敏舒真的好好聞。


    “你在幹什麽?”聽到敏舒的聲音,顧念心髒重重跳了一下,偷香被抓現行。


    顧念矮著腦袋,圓圓的眼珠向上看,見敏舒的眼睛寫滿困惑,於是慢慢坐正身子:“沒什麽,就是覺得你的洗發水蠻香的,哪個牌子啊?”


    敏舒也側著鼻子嗅了嗅,這個動作和她冷豔的外貌很不相襯,逗的顧念心裏直樂:“就是普通的洗發水。我沒在意牌子,迴去找給你看。”


    “好好好。”顧念忙不迭點頭,慶幸敏舒沒發現自己的小心思。


    安靜了幾分鍾,顧念:“小舒,我餓了。”她一邊說一邊抱著敏舒的胳膊,把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像貓咪一樣蹭了蹭。


    坐在公車上,肯定是沒有東西吃的。但顧念就是單純地想要撒個嬌,借機和小舒來一個親密接觸。


    敏舒沒有說話,從口袋裏拿出袋小餅幹遞給顧念。


    顧念接過來時的動作很愣。敏舒從來都不吃零食,早餐用的也是麥片麵包之類。看敏舒從衣袋拿出小餅幹的震撼絕不亞於顧念從自己口袋裏掏出把槍。


    看她拆開小熊餅的包裝袋,敏舒仍然不說話,側頭看向窗外。顧念不知是夕陽的暈染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敏舒的麵頰竟爬上一抹嫣紅。


    顧念嚼著巧克力味的小熊餅,口齒不清地問敏舒:“你餓嗎?”


    敏舒:“還好。”


    顧念偷著笑,敏舒怎麽可能不餓,她都聽見她肚子響了。不由分說地把塊餅幹塞進敏舒嘴裏:“好吃的要一起分享才能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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