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家裏翻了一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自己的畫稿,迴到學校的淺川愛梨整個人都焦慮了起來。她將課桌裏的書本全部傾倒而出,反反複複翻了好幾遍,卻依然沒有找到。


    這些畫稿就像是莫名其妙失蹤了一般,讓淺川愛梨的腦袋一片慌張的空白。


    她無暇顧及爸爸特地做給自己的鰻魚壽司,開始不停地詢問班級裏的同學有沒有看見自己的畫,在得到一個又一個的搖頭後,失落地坐迴到了座位上。


    “淺川同學,今天叔叔做的鰻魚壽司特別的好吃哦,你真的不吃嗎?”


    見淺川愛梨完全不理自己,如同霜打的茄子完全沒有曾經的活力和閃閃發亮的光芒,狛枝凪鬥慢條斯理地用完飯盒裏的鰻魚壽司,手撐著腦袋若有所思地開口道:“淺川同學有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一直找不到的畫稿是不是被誰給偷了呢?”


    他隨意的語氣輕飄飄地說了出來,淺川愛梨則在聽到的那一霎那,臉色迅速地沉了下來。


    “狛枝君為什麽會認為,是有人偷了我的畫?”她硬邦邦地反問道。


    “為什麽?因為淺川同學擁有著才能和希望啊!”狛枝凪鬥像是想到了什麽愉悅的事情,笑咪咪地開口:“犯人一定是嫉妒淺川同學的才能才偷的畫吧,那就是說犯人並不希望淺川同學參加繪畫大賽。唔……所以,也可以這麽解釋,犯人的行動源於希望……”


    “源於希望?”狛枝凪鬥隨意的語氣讓淺川愛梨想到了遊戲裏的第一幕,花村輝輝就是被這個超高校級的攪屎棍暗暗慫恿才動手殺人,他那時也是微笑地說:“一切都是為了希望”。


    花村輝輝殺人的行動源於“希望”。自己也願意成為希望的墊腳石。


    希望你妹的!挑起無辜的殺戮怎麽可能是希望。


    淺川愛梨一直無法理解的就是狛枝凪鬥喪心病狂的希望觀。


    “如果真的是有人偷畫,這可是偷竊罪!才不是什麽希望,狛枝君請不要給犯罪者套上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啊偷竊罪。”狛枝凪鬥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雙手抱胸地說道:“犯人冒著這麽大的風險要偷畫,說明犯人對淺川同學有著不小的厭惡情緒。但是光偷畫稿就以為能擊碎淺川同學的希望,實在是太天真了,這對於淺川同學來說恐怕隻是一個墊腳石而已,淺川同學所擁有的希望才不會被這麽輕易簡單地打倒呢……”


    “狛枝君,現在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對於狛枝凪鬥天馬行空的漫談,淺川愛梨有些生氣了起來,“現在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畫是被人偷的。”


    “我並沒有在開玩笑啊,我是很認真地在幫淺川同學分析。難道淺川同學認為是自己弄丟了畫嗎?難道淺川同學覺得自己平時就是這麽粗心的人嗎?我可是不那麽認為呢。淺川同學對繪畫的在乎程度,會讓畫稿平白無故地失蹤嗎?哪怕房間裏亂糟糟的,畫稿都會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文件夾裏……”


    “所以淺川同學,現在不是難過和遲疑的時候,不被任何絕望打倒,全力以赴地把犯人找出來,這才是希望應有的姿態。”


    “狛枝君的意思是,犯人是班級裏的同學嗎?”狛枝凪鬥的同桌鬆本晴子突然開口問道。


    “淺川同學隻有在晨跑的時候離開座位半個多小時,這個期間並非沒有被偷的可能性。”狛枝凪鬥撐著腦袋,一向麵具式謙卑溫和的笑意微微流露著興致與期待,“以上是渣渣一樣的我,一些淺薄的推理,如果能幫忙淺川同學的話,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但最主要的是淺川同學你自己的想法,你是相信自己的才能呢,還是更相信一切隻是自己的失誤呢?”


    狛枝凪鬥和鬆本晴子的一番對話自然也被班級裏的同學們聽到了。


    淺川愛梨一直在班級裏特別低調,和影山茂夫坐在一起後,就像是班級裏的一對沒存在感的龍套。她的高調是在繪畫課上被美術老師表揚之後,眾人才意識到原來淺川愛梨的畫並非他們想象中的隨意塗鴉,已經到了和香川美子一樣參加繪畫大賽的水平。


    與淺川愛梨相反的低調,作為班花和書畫世家的身份,香川美子在班級裏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在學校裏也有著不少的追隨者。但越是這樣高調的身份,越會讓人對她的一舉一動產生特殊的關注。


    例如,大家都能看出香川美子對狛枝凪鬥抱有好感,一向對同學高冷的她竟幾次相邀狛枝凪鬥參加美術社的活動。


    但淺川愛梨不僅坐在狛枝凪鬥的前桌,兩人又是隔壁鄰居的關係,今天早上淺川愛梨還給狛枝凪鬥送飯盒了呢,晨跑的時候狛枝凪鬥還故意跑在她的身邊一直有說有笑。


    這樣看來,狛枝凪鬥對淺川愛梨似乎更加親密一些。


    這會讓身為嬌嬌女的香川美子心生嫉妒而心理不平衡嗎?


    畢竟這個班級裏,隻有香川美子與淺川愛梨一同參加繪畫大賽。若非同場競技的參賽者,誰會關心淺川愛梨的畫啊!


    見不少同學的目光紛紛望來,原本壓根不關心此事的香川美子,麵色冷了下來。


    “凪鬥,你說犯人是不希望淺川同學參加繪畫大賽才偷的畫,你是在懷疑我的意思嗎?我們相處了那麽久,你難道還不了解我的為人?繪畫才能,我並不需要嫉妒任何人,不管是誰參加繪畫大賽,對我來說,都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因為我相信自己能得第一。”


    “是啊是啊,狛枝君,你把淺川的才能看得過分重了,又不是什麽名畫,怎麽可能有人偷呢。誰都有粗心的時候,或許真的是掉在了什麽地方。”


    “我們班級裏怎麽可能會有小偷呢,狛枝君你太小題大做啦。”


    “會不會是夾在作業本裏不小心交上去了?”


    “淺川,如果真的找不到也不要灰心,還有兩周時間,繼續加油畫吧,說不定還能趕上參賽日期!”


    “就算這次無法參賽,明年還有機會嘛~”


    香川美子的話音一落,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顯然沒有人把狛枝凪鬥的陰謀論當真。


    在他們眼裏看來,這真的隻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了。


    畫沒了,再畫不就行了嗎?比賽年年都有,淺川愛梨現在的水平也不一定能得獎。


    同學們的話響在耳邊,令淺川愛梨的心口壓著一塊沉重的大石,但也覺得以香川美子的繪畫實力根本不屑於做這麽下三濫的手段,所以她根本不相信班級裏真的存在著小偷。


    是狛枝凪鬥在誤導自己……嗎?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畢竟他天天腦補著希望希望,恨不得時時刻刻攪屎棍一下。


    “或許真的夾在了作業本裏,我去老師的辦公室再找找吧。”


    淺川愛梨揚起一個勉強的笑意,鞠躬道:“很抱歉,讓大家費心了。”


    她說完,目光下意識地望向狛枝凪鬥,不知為何總是很在意他的一舉一動,卻見他手托著下巴不知在思考著什麽,也沒有繼續再糾纏有沒有小偷這件事,隻是在她望來時,輕輕地歎息了一句:“淺川同學的希望就隻是這種程度的東西嗎?”


    淺川愛梨抿了抿唇,臉色有些蒼白的難看,正要離開教室時,拿著相機的米裏一卻突然衝進了教室,大喊道:“news!news!三年級一班出了一件大新聞!”


    見眾人的目光全都望來,米裏一揚著手裏剛拍的照片,用著吊人胃口的語調八卦道:“剛才三年級一班發生了一件偷竊事件,學生會一番搜查後,在鬼瓦學長的課桌裏發現了女生們失竊的豎笛,據說還帶了幾隻放在書包裏打算迴家後偷偷舔呢!”


    米裏一口中的鬼瓦學長是鹽中學的不良頭目鬼瓦天牙,是連學生會都特別關注的不良,綽號是“鬼之天牙”。


    此時,她手中揚著的照片正是剛才她站在三年級一班門口拍攝的幾張照片。


    第一張是鬼瓦天牙的課桌裏藏著幾隻女生的豎笛,課桌邊站著大義凜然的學生會長神室真司和一臉嚴肅的影山律。


    第二張是鬼瓦天牙的書包被影山律翻出,裏麵同樣藏著好幾隻豎笛,地上則是因為翻書包掉落出了一些被撕碎的畫紙。


    第三張則是鬼瓦天牙一臉暴怒地拎住影山律的衣袖,全班同學圍堵在他的周圍,憤怒地聲討著他的罪行。


    “不會吧,這麽變態!”


    “好惡心!”圍上來看照片的女生們紛紛喊了起來。


    “幸好我們班級沒有這種變態。”


    “重點不是這個!”米裏一指著第二張照片裏掉落在地上的碎紙,攔住了正準備去辦公室的淺川愛梨,“淺川同學,麻煩你看一下這些畫紙。如果的確是你今天早上丟失的畫稿,我懷疑你的畫稿是被鬼瓦學長所偷!”


    “?!”淺川愛梨動作一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吧……”同學們紛紛露出吃驚的表情。


    “怎麽不可能,今天鬼瓦偷偷摸摸地出現在我們班級門口好幾次呢,很有可能是趁著我們去晨跑教室無人時,趁機偷走了淺川的畫!”


    “我早上也看見鬼瓦學長在教室門口鬼鬼祟祟的身影!我可以作證!”


    “不會吧?!鬼瓦為什麽要偷淺川的畫?”


    “他是一個偷豎笛的變態,怎麽可能不偷其他東西!”


    “聽說淺川同學報名參加繪畫大賽,是擠掉了三年級的一個名額,那個名額正好是鬼瓦學長喜歡的真理子學姐,鬼瓦學長可能是為真理子學姐報複的。”


    “太過分了!”


    耳朵嗡嗡作響,心口透著從沒有過的恐慌,此刻的淺川愛梨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她二話不說地朝著三年級一班跑去,急於求知這整件事情的真相,因為米裏一所拍攝的照片距離較遠,根本看不清碎掉的畫紙是什麽。


    一定一定不要是她的畫稿……


    跑到三年級一班時,教室裏依舊是亂哄哄的一團。


    鬼瓦天牙的桌子已經被踢倒在地,女生三兩個聚在一起心有餘悸地談著剛才的事情,學生會會長神室真司和影山律則是安撫著受驚嚇的學生們。


    “大家請放心,學生會務必會保護大家,創造出和平的學校。”


    聽著神室真司的話,影山律有些心不在焉地站在一邊,而這時,他看見了慌張闖入的淺川愛梨,連忙走過去問道:“愛梨,你怎麽來這裏了?”


    淺川愛梨沒想到會在三年級看見一年級的影山律。若是有理智的話,她一定會從前因後果中聯想到什麽劇情,但現在的她腦袋完全發懵,眼睛有些紅紅地問:“我今天丟了畫稿,米裏同學說,鬼瓦學長書包裏的很有可能是我的畫稿……律,是米裏同學看錯了吧?我的畫稿不在他的書包裏吧……我和他從來沒有任何交集,他怎麽可能偷我的畫呢?一定一定是搞錯了吧……”


    剛才翻書包的正是影山律,他怔怔地愣了一下,想到自己翻出豎笛時,裏麵的確有好幾張被撕碎的畫紙,不過剛才他隻顧著給鬼瓦天牙扣上罪名,並沒有注意這些畫紙的內容。


    “裏麵的確有被撕碎的畫紙……”他見淺川愛梨神色緊張,有些艱難地啟口:“不過,他的書包已經被丟到了垃圾桶裏……而那些碎紙也都被掃進了垃圾桶裏。”


    不等影山律說完,淺川愛梨已經飛快地朝著走道角落的垃圾桶跑去。


    鬼瓦天牙的書包果真如影山律所言一整隻都被丟在了裏麵,而在一堆垃圾中,非常顯眼地散落著早已碎得麵目全非的畫稿。


    淺川愛梨的腦袋瞬間嗡了一下,整個人頓時僵在了原地。


    哪怕碎得麵目全非,被各種垃圾糊得皺皺巴巴,淺川愛梨也都能很清楚的認出,這些是她的畫啊。


    看著自己的畫稿被人毫不留情地撕成了碎片,哪怕跑過來的路上早就做了心理準備,淺川愛梨一直紅紅的眼睛還是忍不住濕潤了起來。


    她顫顫抖抖地從垃圾桶裏撿著早已被撕碎甚至皺巴巴揉成一團的碎紙,然後一張張擦幹淨小心翼翼地拚接著,眼眶裏什麽滾熱的東西隨著她的動作唿之欲出,伴隨著增強的揪心和窒息感。


    雖然這次隻畫完了十張,但是每一張都是淺川愛梨她小心翼翼一筆一畫地描繪出來的。無論是時間精力還是一遍一遍修改的熱愛程度,都傾注了淺川愛梨這幾周的心血,每一張稿紙從線稿到上色都最少花上三到五天的時間。


    但現在,眨眼之間,自己的努力全部功虧一簣,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重要畫稿全部毀於一旦,淺川愛梨怎麽可能是不在意。


    而是太在意了,在意得都快瘋了!


    因為這幅畫不僅僅是這次繪畫大賽的參賽作品,更是她重生以來的第一副作品,傾注著自己曾經未完成的夢想,承載著對過去幸福的留念,以及對未來的憧憬和向往。


    如果可以的話,她特別希望自己的重生能有一個順利的開端。


    可現在,剩下的兩周時間已經不足以淺川愛梨重新繪畫,這樣的結果很明顯是,自己很有可能完成不了繪畫大賽的作品……除非粗糙地趕工……


    淺川愛梨越想越難受,哪怕想要忍住,但是淚水還是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她的眼前漸漸模糊成一片,最終全部不爭氣地流淌了下來。


    “果然是被偷了嗎?而且還把畫撕碎了……真是惡毒的做法。”狛枝凪鬥手撐著下巴,輕輕地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垃圾桶和蹲在地上默不作聲地拚接著碎片的淺川愛梨,隨後走到了她的身邊,一同蹲了下來。


    “犯人的目的果然是不想淺川同學參加繪畫比賽啊。可惜對於淺川同學來說,畫稿被毀恐怕也隻是一件墊腳石的小事吧。作為對於犯人希望的迴報,淺川同學一定能從這份絕望當中孕育出更加閃閃發亮的希望!唔……這麽一想想,我反倒有些期待起來了呢。”


    “畢竟能親眼見證希望誕生的瞬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啊!淺川同學接下來想怎麽做呢?無論想要做什麽,我都會協助你哦!”


    狛枝凪鬥朝著淺川愛梨展露了一個燦爛到略微愉悅的笑容,然而對上的卻是淺川愛梨眼眶濕紅,緊緊抿著唇瓣的柔弱神色。


    他的話音突然一頓,深碧色的瞳孔微縮,臉上的笑容也一同斂了一斂。


    “淺川同學,你不會被這小小的絕望打擊到了吧?應該不會吧,畢竟你是擁有才能的,現在遇到的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了能抓住希望的一種試煉。隻有那些喪家犬般羸弱無能的希望的才會被這種小小的絕望所打倒,而變得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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