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定要忍。隻要等到王爺迴到樊城,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白羽是三年前,看著安雅千裏奔襲,在城樓上發出驚人一箭的那個守將,他深深的被她的英勇所折服。


    聽到安大人被冊封為西北王,即將定居樊城的時候,天知道他的心裏是多麽的激動。


    是不帶有一絲雜念,純粹的覺得從此能夠並肩作戰,共同保衛大好河山的革命情懷。


    可是沒成想,她竟然是來養傷的。


    他是知道她一刻不停的奔走於大魏的每一個角落,意圖拯救這天下的每一個蒼生。東奔西走,哪有不受傷的,可是不曾想,她傷的那樣重。


    第一年,她虛弱的甚至沒有辦法步行,隻能終日坐在輪椅上……


    第二年,她終於能夠站起來,卻是個一動武就會血崩的“廢人”……


    直到今年,紀先生身邊的那個老神醫,據說終於找到了能夠讓她起死迴生,重新恢複當年風采的藥泉。


    他怎麽能夠為了心中那一點虛無縹緲的擔憂,而讓她留在樊城,繼續過那種病怏怏的生活。


    卻萬萬想不到他的一絲僥幸的心理,終究鑄成了大錯。


    “打開城門。”白羽再次冷冷的說道,在黑衣人即將躍上城頭的那一刹那間,城門終於晃晃悠悠的打開了。


    特使大人冷哼一聲,抖動了一下馬的韁繩,指揮著身後的人緩緩的步入樊城。


    他在心中狠狠的啐了一聲,怒罵道:“好個乖覺的東西,老子還以為你不準備開城門呢?不開城門多好啊,老子就能上報朝廷,給你辦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操你十八輩祖宗,還得費事給你安個罪名,真是受累。”


    “大人,迴頭進了城,你看是不是給弟兄們開開葷啊,這都半個多月沒見著女人了,弟兄們想啊!”


    一旁坐在馬上的狗腿子嘿嘿的笑著,搓著雙手笑嘻嘻的問道。


    “這樊城中上至八十老母,下至二八少女,都是你們的了。”說著特使收了笑意,狠戾的看著他,說道:“玩歸玩,正事要做好,還有……”


    他舉著馬鞭,指著前邊一座隱藏在周圍高大建築中的宅子,想了想,“西北王的王府還是先不要動了,萬一那邊沒成事呢,也給咱們自己留條退路。”


    “聽說西北王病的都快不行了,還能有什麽威勢?再說了,我看皇上也不是多在意她,要不怎麽不接到宮裏去。把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放在樊城,就不怕遼國打將過來,便宜了那幫蠻子?”狗腿子一夾馬肚子,不以為意的說道。


    這狗腿子乃是特使夫人的娘家侄兒,向來情分比別人要深厚些,膽子也大,除了馬屁拍的好,時不時的還能給提個無關痛癢的小意見。


    反正說的好了就是功勞,說的不好也不過就是哈哈一笑,僥幸幾次有了特別好的想法,得了稱讚。


    又禁不住旁人在一邊拍馬屁,抱不上特使大人的大腿,抱抱他娘家侄兒的小腿也是好的不是,直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性子便越發的張狂起來。


    那特使深邃冰冷的目光幽幽的掃過狗腿的臉,用少有的凝重的眼神看著他。


    狗腿子一哆嗦,隻覺得渾身都像被浸在了冬日的冰水裏,忙慌慌張張的答應著:“是,大人。”


    特使大人看著他這個侄兒,搖了搖頭,覺得他滿不耐煩的口氣,顯然是沒有把自己的話記在心裏。


    不過料想總在自己身邊跟著,也無不妥,終於一行人,在樊城守軍整齊的,包含著濃濃的憎惡之情的目光中,跨過了樊城的城門,進入了城中。


    從有人看到檢察院的特使大人們到達樊城城外,到白羽權衡了利弊,無奈的打開城門,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原本熱熱鬧鬧的街道瞬間空無一人,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散落了一地的狼藉,甚至平日裏一毛不拔的商販,將貨物丟棄在路邊,絲毫不覺得心疼。


    白羽穿著銀色的盔甲,邁著沉穩而憂傷的步子,從城樓上步履艱難的走了下來。


    隨著他的走動,盔甲碰撞的金屬聲,在此時這個空曠寂靜的樊城聽得格外的清楚,似乎在不斷的提醒他,他是樊城的守將,要守護樊城百姓的生命。


    可他卻親自為他們迎來了一群長著猙獰獠牙的惡狼。


    “特使大人,這邊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唿吸變得平穩。


    “張齊,你帶兩位小姐走,快走。”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婦人焦急的催促著,她隱隱能聽見府宅門口傳來的馬蹄聲。


    那群瘋子就要來了,她怎麽能不焦急?


    “娘,我們和爹爹一起走……”一個長著娃娃臉的孩子,滿臉的淚痕,死死的拉著婦人的手臂,苦苦的哀求著。


    婦人迴頭看了看居住了多年而變得異常熟悉的院子,一時間想到了和夫君在院子裏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


    她又看了看自己引以為傲的一對女兒,終於狠了狠心,將怎麽都不願放開的那雙嬌嫩的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開,冷冷的說道:“張齊,我把我的女兒就托付給你了。”


    婦人仍舊不放心的叮囑著,“不管發生了什麽,活著是最重要的。”


    張齊噙著眼中的淚水,點點頭,和田七兩人拖著兩位平日裏深受守軍喜愛的小姐,毫不客氣的堵上了嘴,扛在肩上,向著西北王府前進。


    說完,她閉上眼睛,不去看門那頭女兒不舍的眼睛,猛地將門扣死。


    她靠在門上,慢慢的從懷中掏出帕子,擦去了眼角的淚痕,勉強的展露笑顏,向著前院走去。


    當監察院特使的鐵騎踏進樊城的那一刻起,安雅的王府中立時湧入了從樊城的四麵八方奔來,尋求庇護的人群,黑壓壓的一片。


    他們倒也並不強求,隻是將自己年幼的孩子和沒有抵抗能力的女子放進王府的內院,便躬身行了一禮,退到了府門外。


    樊城的百姓們手持著他們僅有的“兵器”,平日裏下田勞作的鐮刀、斧子,試圖在最後的關頭,用自己的生命拖延這群惡魔殺戮的腳步。


    安雅向來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若不是紀明軒一直呆在樊城,將名劍山莊的人帶了一部分過來,王府的占地甚至還要小些。


    用她的話來說,她討厭上個茅廁都要走半刻鍾的宅子,忒惡心了,萬一趕不及拉在了褲子上,豈不是人生最大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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