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挑釁,是諷刺,也是無情的玩弄。


    晚晴幾乎是用力全身的力氣從泥濘不堪的地上爬起來,她的頭發,臉頰,統統占滿汙漬,隻有那雙杏眸依舊閃爍著清瑩的光澤。


    身體釀蹌著往前麵移動,因為剛才幾次重力,眼前有些昏沉,即便剩下最後一秒,她要跟他做一次拚死掙紮。


    10秒,她隻有10秒的時間可以離開,10秒之後,所有的自由便重新複燃。


    身體再一次被保鏢拽迴,她朝著上官邪冷冷的勾起唇角,撐著勁兒開始一步步往前爬,眼睛直直的望著前方,仿佛那裏,就是自由的國度。


    此時的她,就像籠子裏待宰的羔羊,即便麵臨可怕的死亡,它也要奮力一搏。


    上官邪銳利的眸光一頓,心口猶如壓下一塊巨石,轉瞬即逝


    該死的女人,她像一頭倔強的獅子,就算是冒著生命危險的爬,也要逃出他的視線。


    他是至高無上的王者,腹黑慘絕,威嚴邪惡。


    沒有人可以違背他的命令,也沒有人不會畏懼他的冷酷。


    沒有人


    一雙鳳眸漸漸眯起,如一隻即將捕捉獵物的豹子,身體裏那股巨大的駕馭力被激發的更加熱烈。


    “我給你次機會後悔現在的決定。”


    更加森冷的聲音。


    晚晴沉默著撇起嘴角,盡是不羈和堅定,更加賣力的往前爬行。


    看到這一幕,上官邪不禁啞然失笑,可眼神中射出可怕的氣息。


    很好!


    “上官。”


    安妮雙腿一拍,白色的烈馬立刻靠上去,“那女人是誰?”


    臉蛋還蠻標致,但雙腳被拷著鐵鏈,說她平凡卻又不平凡,竟然能有這麽一個女人可以讓上官邪注意。


    這不得不讓她好奇起來。


    “邪少,一隻野兔”


    “嘣……”


    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兔子瞬間斃命,上官邪的反應速度和槍法令人驚歎。


    晚晴有瞬間的怔住。


    “好帥啊上官,可男朋友更帥。”


    “男朋友?”


    眉頭一皺,眼底閃過一絲寒冷。


    安妮羞澀一笑,趕忙轉移話題,“我覺得我們應該玩點刺激的,獵一隻老虎怎麽樣?”


    “好主意。”


    一句話,點醒了上官邪,腦海中一閃,轉而將視線落在晚晴身上,唇線一斜。


    繼續說道,“加一個誘餌,效果應該更好。”


    馬上,保鏢就遵照他的命令過去抓人,當晚晴知道,自己要被上官邪拿去當人肉誘餌獵捕老虎的時候,整個人一驚。


    當人肉誘餌?


    這幾個字,帶著嗜血的冰冷和殘忍,在他輕易的脫口而出時,對於別人是怎樣的傷痛不已。


    別人的生命對於他竟如此低賤,低賤到用來充當誘餌。


    她開始有些厭惡他,甚至恨他


    晚晴被人用繩子綁住了腰際,另一頭死死的係在樹上,她隻是沉默著,任由他們擺布。


    因為她知道,在上官邪麵前,再多的掙紮也是徒勞無功,反而更加滿足他的變態需要。


    夕陽的餘暉打下,穿透樹葉的縫隙,陰影零零碎碎的落下。


    微風瑟瑟,樹木蔥蔥,出奇的安靜,偶爾鳥的驚嚇聲更讓這片森林顯得恐懼。


    一雙杏眸死死的盯著馬上的男人,就像上次在泳池邊一樣,看似沒有任何怒意,卻有著燃燒地跡象。


    如果可以,她早就想一命抵一命,事情也好做個了斷。


    可他都將她殘忍的推至生死邊緣,卻又不給她消失的權利。


    目的,就是讓她體驗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她承認,他的確成功了。


    上官邪揚了揚下巴,臉如前麵的冰霜,可以冰凍周圍的一切。


    空地上卷起暗黃色的塵土,久久不能消失,眼前一片渾濁。


    他們藏在暗處,耐心的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忽然,一人多高的草叢一陣湧動,發出不小的動靜。


    所有人多屏住唿吸,視線一刻不離的觀察著。


    喉嚨滾動,晚晴的心猛然被吊起來,她不知道,下一刻,自己還有沒有命活下去。


    果真,從草叢裏竄出來一隻老虎,成年虎,足有一米多高,移動著雄壯的身體,眼神兇惡的尋找獵物。


    “嗷唔”


    一聲森林王者的吼叫,將樹上的葉子震得來迴搖動,隱匿在深處的鳥兒被嚇得四處逃竄。


    很快,便發現了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食物,步步逼近,鋒利的牙齒閃著刺眼的光芒。


    晚晴的心髒劇烈的跳動,極度不平穩的喘息。


    腳步開始不由自主的向後移動,可是她被繩子牢牢的控製著,還沒幾步,就被反作用力給一下扥了迴來。


    “嗷唔”


    老虎再次狂叫,仿佛是對這個做白費掙紮女人的嘲笑。


    身形一點點接近,晚晴被埋在一片陰影之中,身體不住的顫抖著,眼神裏盡是無奈和恐懼。


    粉嫩的拳頭緊緊的握著,關節越發的發白,這個瘦小的身體裏燃燒出如岩漿一樣的憎恨。


    絕不能,絕不能像一塊食物送入它的口中。


    一咬牙,晚晴加快了步子,可惜,她的逃跑路線隻是以這顆樹為中心的圓圈。


    如一隻被牢牢捆綁的山羊,等待敵人的屠宰。


    她笑。


    沒有人會出來救她,命運,到此結束吧。


    晚晴的閃躲引起了老虎的躁動,身形一弓,兇猛蓄勢待發。


    一撲,卻被她閃躲開。


    整個人由於力道太大滑到在地上,膝蓋曾破,滲出鮮紅。


    聞到血腥味的老虎如受了魔咒,更加發狂起來。


    齜牙咧嘴,勢必要吞掉這個人。


    雙眸氤氳,可她依舊不讓自己掉下一地眼淚,堅定的咬緊嘴唇,穿過一段距離,絕望的望著那個男人。


    現在他滿意了?


    看著這幅垂死掙紮的畫麵,上官邪嘴角一咧,可是心口,一陣刺痛。


    隻見老虎血盆大口一張,足有人頭大小,晚晴雙臂撐著身體,緊緊的閉上眸子,麵帶微笑。


    來吧,還給你,統統都還給你。


    “嘣……”


    “嗷”


    隨著一聲突如其來的槍聲和一陣狂大的慘叫,晚晴強迫自己掀開了眼簾。


    受到麻藥的作用,老虎沉重的倒在她麵前,一動不動。


    她沒死?


    眼神恍惚的望著這一切,和那張俊逸到不行,卻冷到極致的臉,大腦一片空白


    夢境裏出現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人,還有一模一樣的對白。


    可一切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直到現在,晚晴也不明白,為什麽母親當初會忍心讓她代替姐姐嫁給上官天華,為什麽出事後她和家人沒有來看過她一眼。


    是因為愧疚不敢來伯爵城堡?還是擔心更加惹怒上官邪?


    晚晴笑,因為她知道,即使自己身在這裏,可並不是她一個人,還有很多愛她疼她的親人,更會相信,有一天家人會來接她迴家。


    淚水,順著眼角往下蔓延,消失在發絲間。


    嘴角卻是帶著笑意的,讓人看不懂她到底是開心,還是悲傷


    拇指指腹在她白嫩的臉頰上婆娑,動作小心的害怕劃破她的肌膚。


    看到她此時這個樣子,上官邪淡淡的蹙眉。


    “喂上官,原來你真的在這裏?”


    安妮動靜頗大的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她和他,果然如此的點點頭。


    “一起喝杯紅酒怎麽樣,我帶來了72年芝華士,順便交流下管理經驗。”


    “你很吵。”


    上官邪依舊背對著安妮,冷冷的冒出一句,視線卻始終定格在那張看起來憂傷的臉上。有些不甘心,“她到底是什麽人?”


    什麽人,竟然堂堂的上官邪如此失神,什麽人竟他恨到差點讓他綁起來喂老虎?


    “容管家已經準備好了晚宴,相信會合你的胃口。”


    明顯的答非所問,故意轉移目標?


    語畢,上官邪大步走了出去,安妮忘了忘躺在床上陷入熟睡的晚晴,覺得更加費解,踩著酒紅色高跟鞋跟了出去。


    夜,安靜。


    書房裏,木質的設施文藝氣息強烈。


    燈光從書桌上的台燈刺出,不夠大,卻足以將整個房間照的通明。


    上官邪坐在木椅上,俯身拉開抽屜,顫抖的手捧著一張照片。


    這是十八歲那年和父親的合影,也是最後一次合影。


    年輕時的叛逆不羈,讓他後悔沒有好好珍惜和父親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等到他迴頭相望時,人,卻已經不在


    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存在。


    所以他恨她,恨到可以失去理智,恨到可以瘋狂的嗜血。


    抓著相框的手顫抖的越發厲害,眼眶裏是可怕的血紅,泛著點點晶瑩。


    清晨,風和日麗。


    空氣中徘徊著昨日的雨水氣息,沁人心脾。


    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晚晴就被人從床上拎起來打掃衛生。


    隻要微微一動,身上的傷口引得她全身細胞的戰栗,不由得倒吸涼氣。


    魔鬼既是如此,隻給對方留下半條命來折磨。


    到最後連做人的靈魂都被他活活吸幹,可惡。


    一邊打掃衛生,晚晴一邊偵察著城堡內各個出口的情況。


    現在上官邪步步都想將她至於死地,稍一猶豫,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見到家人了。


    絕不能再等了。


    這裏不是被設置了機關,就是有保鏢日夜堅守,別說是人,就是隻蒼蠅飛出去,恐怕都在逃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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