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阿語？”她不確定的，恍若夢囈一般的輕輕唿喚。
“怎麽是你？”那美麗得不真實的女子稍稍迴眸，清透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淡淡的訝異。
“是我，我是阿樂。我來帶你走了。”郝歡樂將拳頭握得死緊，卻仍然努力的望著聞人語的眼睛。無論她的目光再如何的冰寒震怒，她亦不會再閃躲！
“帶我走？”聞人語整個人轉過身來，嘴角浮起輕淺的笑意，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甚至帶著一絲好奇。
這至少比立即冷了臉要好得多，郝歡樂連忙解下身上的背包，將一大摞a4紙整整齊齊的遞到聞人語身前。“你瞧瞧這個，這是我們的過去。一個月以前，你還是我的愛人。”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踏實。“這人設……似乎在哪裏見過？”聞人語秀眉輕蹙，似乎並不在意她的那句“我的愛人”。而是主動拿起一疊紙，細細翻看。她忽而抬起頭，“你在抄襲獨罪餘生的《我未曾愛過你》？”郝歡樂微微一怔，麵色有些尷尬，“獨罪餘生就是我。想不到你居然也看過。”“所以，你就是一個月以前的我一直在追的那篇小說的作者？如果你說，我們是認識的，我還是你的愛人，那我們又怎麽會需要依靠這種讀者與作者的關係來維持聯係？”她深邃的眸子漸漸轉涼，盯得郝歡樂漸漸慌亂。
“這是，這是因為——”郝歡樂的手心又開始冒汗，心跳如鼓，那冰冷的目光令她窒息，卻有催著她將心裏藏著的千言萬語通通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她還是猶豫了。那略微的遲疑似乎真正激怒了聞人語，她連聲音也冷了下來，“不能說？你是打算憑借這一堆紙稿，就讓我自行代入劇中麽？”“不是，我隻是怕自己說不好。我們幾乎有三年未見了。那段時間，是我一直在躲著你，避著你。然後你找到了我，再然後你卻發生了車禍，我聽到消息趕迴來，你已經，已經——”郝歡樂的眼角滲出了淚，卻仍倔強的迎向聞人語並不友善的目光。“已經和謝瀾在一起了。”她說不出口的話，讓聞人語說出來，卻令她自己更心痛。
“我尚且不能憑你的一麵之辭相信你所說的故事，不過至少在你說的那三年裏，謝瀾一直陪在我身邊，倒是不爭的事實。若如你所說，我們相處不過一年多，你便離我而去，而她則在我身側守護了整整三年。你覺得，你是我，你會怎麽選擇？是糾結於一段空白的記憶，還是去接受一份就在眼前的真實的感情？”聞人語站了起來，足下的高跟鞋讓她足以居高臨下的俯視側頓在身前的郝歡樂。
郝歡樂的手裏，還捧著半摞密密麻麻的紙稿，隻可惜，似乎已經沒用了。她捧著那疊紙的手一直在打顫，卻仍不願放下，那裏存了她所有的希望，她又如何能放手？“阿語，你聽我說，至少，至少讓婚禮延期吧。才一個月，未免太過倉促了。”她虛弱的辯解，卻似乎更激怒了聞人語。
“所以，郝歡樂郝老師，你打算讓我等到什麽時候？是等到連謝瀾也一言不發的離開我三年麽？還是等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突然記憶中多了一個你？”
“不，不是的。”郝歡樂死命的搖頭，淚水如決堤一般湧出，在她哀淒的臉上留下蜿蜒的濕痕，“是我托付謝瀾照顧你的，她隱瞞你我們的過去，才一個月就讓你讓出了股份，你要小心她啊！”她已經語無倫次，驚慌無措，隻想著把阿語留下來。
“嗬，托付她照顧我？”聞人語嘴角勾起一個冷笑，點漆墨瞳透出了陌生的嘲諷，“你真讓我失望。原來我早在失憶以前就被你拋棄了，還是親手送人啊。既如此，你還是自己想清楚了，究竟是失憶了還是我失憶了吧。”說完，她微微偏過頭，不再看地上跪坐的人一眼，翩然離開。
郝歡樂跪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在聞人語開門離去的一瞬間，連同手中厚厚的紙稿一起重重的砸到地麵上，她便趴在那遍地的紙張上，痛哭流涕。屋外，教堂的鍾聲響起，她仿佛聽到了賓客們的喝彩，以及那句本該屬於自己的“yes,ido.”
多年以後，一位衣著考究的年輕婦人牽著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路過遊樂園的一家小賣部。小女孩指著冰櫃，可憐兮兮的哀求，“媽媽，媽媽，小樂想吃可愛多，你給我買一個吧。”她歪著小腦袋似乎思考了一下，粉嫩的小嘴一噘，“不對，買兩個，媽媽一個，我一個。”被她喚作媽媽的年輕婦人定定看了冰櫃裏的可愛多一眼，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她嘴角泛出一絲淡淡的苦笑，俯身摸了摸女孩烏油油的頭發，“你剛才已經喝了冷飲了，再吃冰淇淋容易鬧肚子，不如我們吃點別的？”“可是我真的好想吃啊。”小女孩不肯放棄，可憐兮兮地盯著冰櫃裏五顏六色的可愛多，亮晶晶的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渴望，還漸漸濕潤起來，令人看得心都要萌化了。
善良的店主看得心都化了，選了一個與女孩視線沾膩的同樣口味的棒棒糖，“阿姨送一個草莓棒棒糖給你好不好？不過以後要聽媽媽的話哦，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冰淇淋，肚子裏麵會結冰的喲。”小女孩經她這麽一哄一詐，不由得躲到了自家媽媽身後，可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卻盯著那顆可愛的草莓棒棒糖。“謝謝。”婦人對著女老板淡然一笑，端莊溫婉，卻讓女老板同樣帶笑的臉當即怔住。“阿——不用謝。”她最終還是吞掉了那個不可能再出現的名字。
婦人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中年女老板，歲月毫不客氣地在她的臉上刻上風霜愁苦，害她居然現在才認出她來。“阿樂？”她咬得發白的雙唇翕動開合，終於喚出了壓抑在心底的名字。
“夫人，你認錯人了吧。”女老板側過臉，用長發遮擋對方探尋的視線。然而即便她縮得再深，那人的目光卻像穿透了時間，穿透了任何阻擋，直接落在了她的心上。那道經年的傷口突然撕裂般的疼，似乎又有鮮血衝破了那顆支離破碎的心，竄到眼眶化為了冰冷的淚，一滴一滴的無聲流下。
一隻微涼的手撫上了她淚濕的眼角，一點一點擦拭，溫柔一如當年，可手的主人這次卻也哭了，記憶中深邃似海的深眸湧出了滴滴晶瑩。倒教先哭的那位反而哄起人來，“不哭了啊，不哭了啊，阿語不哭，不哭。”她的聲音含著濃濃的哭腔，那一句久違的阿語卻讓對方哭得更兇。“混蛋，你居然不認我了，不認我了。”聞人語索性摟著她哭得痛快，什麽高貴優雅，端莊卓然通通消失不見，隻剩下兩個抱頭痛哭的女子，在人來人往的遊樂園裏，緊緊的，幾欲把對方嵌進自己體內的相擁。
那一刻，她們忘記了相隔的歲月，忘記了彼時的身份，忘記了早已橫亙在她們之前的所有一切，就仿佛她們從未分開過，假裝她們仍能愛著彼此。可她們都已經不在年輕了，早已過了依靠幻想而活的日子。也不知是誰先停止了抽泣，是誰先浮起了笑容。
“最近過得還好嗎？”聞人語蝶翼般的睫毛猶自滾動著淚珠，卻已經可以淺笑著發問，盡管這個問題是如此的滑稽無用，眼前人眼角眉梢的風霜足以迴答她的問題。可是人類就是喜歡聽謊話和說謊話的神奇物種。隻見那被生活蹉跎了棱角的人粗魯的用袖口抹了一把臉，努力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還好。你可別小看這小賣部，我好不容易盤下來的，淡季旺季都算穩定。明年月娥要高考了，我沒讓她來幫忙，所以才會顯得忙了一些。”她若無其事地一揚下巴，“你們的孩子嗎？長得真像你，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說完又對一直抱著聞人語大腿躲在身後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叫郝阿姨，有糖糖吃哦。”小女孩看了看眼前的邊流淚便還死命撐著笑容的怪阿姨，又看了看正在悄悄拭淚的媽媽，怯生生的說了聲“阿姨好。”
“是郝阿姨。”郝歡樂笑著糾正。“是阿姨好。阿姨才不好呢，那麽大了還哭鼻子，還把媽媽欺負哭了！”大概是郝歡樂笑得實在太難看，小女孩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不滿。“小樂！”聞人語高聲遏止，竟讓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郝歡樂連忙笑著打圓場，“小孩子嘛，別兇她，再說她也沒說錯啊。”她蹲！！！下身，握住女孩的雙手，聲音寵溺如糖，“小樂乖，別哭了喲。阿姨向你道歉。打招唿是阿姨好，不是郝阿姨，嗯？”“你欺負了媽媽，也要向媽媽道歉。”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輕輕傳來，人也探出了小腦袋偷偷打量這位能把全世界最厲害的媽媽給欺負哭的人。“好好，阿姨道歉，道歉。”郝歡樂連連點頭，最後將目光對上了聞人語的。“對不起了，為當年，也為現在。”“傻瓜，你要好好的，這樣才算對得起我。”聞人語笑著迴應。
最後的最後，她們在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揮手告別。盡管留下了彼此的信息，可下一次相遇，卻誰也說不準了。她們分開了太久，以至於找不迴曾經的愛了。所以郝歡樂並沒有聞人語，黃月娥早已被自己的母親帶走，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聞人語同樣沒有告訴郝歡樂，她在三年前突然恢複了記憶，可那時她已經懷上了第二個孩子，她隻來得及給孩子起名樂樂，來得及和謝瀾分開，卻來不及把郝歡樂找迴來了。
往事如煙，她們，終不過路人。
“阿語？”她不確定的，恍若夢囈一般的輕輕唿喚。
“怎麽是你？”那美麗得不真實的女子稍稍迴眸，清透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淡淡的訝異。
“是我，我是阿樂。我來帶你走了。”郝歡樂將拳頭握得死緊，卻仍然努力的望著聞人語的眼睛。無論她的目光再如何的冰寒震怒，她亦不會再閃躲！
“帶我走？”聞人語整個人轉過身來，嘴角浮起輕淺的笑意，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甚至帶著一絲好奇。
這至少比立即冷了臉要好得多，郝歡樂連忙解下身上的背包，將一大摞a4紙整整齊齊的遞到聞人語身前。“你瞧瞧這個，這是我們的過去。一個月以前，你還是我的愛人。”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踏實。“這人設……似乎在哪裏見過？”聞人語秀眉輕蹙，似乎並不在意她的那句“我的愛人”。而是主動拿起一疊紙，細細翻看。她忽而抬起頭，“你在抄襲獨罪餘生的《我未曾愛過你》？”郝歡樂微微一怔，麵色有些尷尬，“獨罪餘生就是我。想不到你居然也看過。”“所以，你就是一個月以前的我一直在追的那篇小說的作者？如果你說，我們是認識的，我還是你的愛人，那我們又怎麽會需要依靠這種讀者與作者的關係來維持聯係？”她深邃的眸子漸漸轉涼，盯得郝歡樂漸漸慌亂。
“這是，這是因為——”郝歡樂的手心又開始冒汗，心跳如鼓，那冰冷的目光令她窒息，卻有催著她將心裏藏著的千言萬語通通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她還是猶豫了。那略微的遲疑似乎真正激怒了聞人語，她連聲音也冷了下來，“不能說？你是打算憑借這一堆紙稿，就讓我自行代入劇中麽？”“不是，我隻是怕自己說不好。我們幾乎有三年未見了。那段時間，是我一直在躲著你，避著你。然後你找到了我，再然後你卻發生了車禍，我聽到消息趕迴來，你已經，已經——”郝歡樂的眼角滲出了淚，卻仍倔強的迎向聞人語並不友善的目光。“已經和謝瀾在一起了。”她說不出口的話，讓聞人語說出來，卻令她自己更心痛。
“我尚且不能憑你的一麵之辭相信你所說的故事，不過至少在你說的那三年裏，謝瀾一直陪在我身邊，倒是不爭的事實。若如你所說，我們相處不過一年多，你便離我而去，而她則在我身側守護了整整三年。你覺得，你是我，你會怎麽選擇？是糾結於一段空白的記憶，還是去接受一份就在眼前的真實的感情？”聞人語站了起來，足下的高跟鞋讓她足以居高臨下的俯視側頓在身前的郝歡樂。
郝歡樂的手裏，還捧著半摞密密麻麻的紙稿，隻可惜，似乎已經沒用了。她捧著那疊紙的手一直在打顫，卻仍不願放下，那裏存了她所有的希望，她又如何能放手？“阿語，你聽我說，至少，至少讓婚禮延期吧。才一個月，未免太過倉促了。”她虛弱的辯解，卻似乎更激怒了聞人語。
“所以，郝歡樂郝老師，你打算讓我等到什麽時候？是等到連謝瀾也一言不發的離開我三年麽？還是等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突然記憶中多了一個你？”
“不，不是的。”郝歡樂死命的搖頭，淚水如決堤一般湧出，在她哀淒的臉上留下蜿蜒的濕痕，“是我托付謝瀾照顧你的，她隱瞞你我們的過去，才一個月就讓你讓出了股份，你要小心她啊！”她已經語無倫次，驚慌無措，隻想著把阿語留下來。
“嗬，托付她照顧我？”聞人語嘴角勾起一個冷笑，點漆墨瞳透出了陌生的嘲諷，“你真讓我失望。原來我早在失憶以前就被你拋棄了，還是親手送人啊。既如此，你還是自己想清楚了，究竟是失憶了還是我失憶了吧。”說完，她微微偏過頭，不再看地上跪坐的人一眼，翩然離開。
郝歡樂跪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在聞人語開門離去的一瞬間，連同手中厚厚的紙稿一起重重的砸到地麵上，她便趴在那遍地的紙張上，痛哭流涕。屋外，教堂的鍾聲響起，她仿佛聽到了賓客們的喝彩，以及那句本該屬於自己的“yes,ido.”
多年以後，一位衣著考究的年輕婦人牽著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路過遊樂園的一家小賣部。小女孩指著冰櫃，可憐兮兮的哀求，“媽媽，媽媽，小樂想吃可愛多，你給我買一個吧。”她歪著小腦袋似乎思考了一下，粉嫩的小嘴一噘，“不對，買兩個，媽媽一個，我一個。”被她喚作媽媽的年輕婦人定定看了冰櫃裏的可愛多一眼，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她嘴角泛出一絲淡淡的苦笑，俯身摸了摸女孩烏油油的頭發，“你剛才已經喝了冷飲了，再吃冰淇淋容易鬧肚子，不如我們吃點別的？”“可是我真的好想吃啊。”小女孩不肯放棄，可憐兮兮地盯著冰櫃裏五顏六色的可愛多，亮晶晶的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渴望，還漸漸濕潤起來，令人看得心都要萌化了。
善良的店主看得心都化了，選了一個與女孩視線沾膩的同樣口味的棒棒糖，“阿姨送一個草莓棒棒糖給你好不好？不過以後要聽媽媽的話哦，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冰淇淋，肚子裏麵會結冰的喲。”小女孩經她這麽一哄一詐，不由得躲到了自家媽媽身後，可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卻盯著那顆可愛的草莓棒棒糖。“謝謝。”婦人對著女老板淡然一笑，端莊溫婉，卻讓女老板同樣帶笑的臉當即怔住。“阿——不用謝。”她最終還是吞掉了那個不可能再出現的名字。
婦人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中年女老板，歲月毫不客氣地在她的臉上刻上風霜愁苦，害她居然現在才認出她來。“阿樂？”她咬得發白的雙唇翕動開合，終於喚出了壓抑在心底的名字。
“夫人，你認錯人了吧。”女老板側過臉，用長發遮擋對方探尋的視線。然而即便她縮得再深，那人的目光卻像穿透了時間，穿透了任何阻擋，直接落在了她的心上。那道經年的傷口突然撕裂般的疼，似乎又有鮮血衝破了那顆支離破碎的心，竄到眼眶化為了冰冷的淚，一滴一滴的無聲流下。
一隻微涼的手撫上了她淚濕的眼角，一點一點擦拭，溫柔一如當年，可手的主人這次卻也哭了，記憶中深邃似海的深眸湧出了滴滴晶瑩。倒教先哭的那位反而哄起人來，“不哭了啊，不哭了啊，阿語不哭，不哭。”她的聲音含著濃濃的哭腔，那一句久違的阿語卻讓對方哭得更兇。“混蛋，你居然不認我了，不認我了。”聞人語索性摟著她哭得痛快，什麽高貴優雅，端莊卓然通通消失不見，隻剩下兩個抱頭痛哭的女子，在人來人往的遊樂園裏，緊緊的，幾欲把對方嵌進自己體內的相擁。
那一刻，她們忘記了相隔的歲月，忘記了彼時的身份，忘記了早已橫亙在她們之前的所有一切，就仿佛她們從未分開過，假裝她們仍能愛著彼此。可她們都已經不在年輕了，早已過了依靠幻想而活的日子。也不知是誰先停止了抽泣，是誰先浮起了笑容。
“最近過得還好嗎？”聞人語蝶翼般的睫毛猶自滾動著淚珠，卻已經可以淺笑著發問，盡管這個問題是如此的滑稽無用，眼前人眼角眉梢的風霜足以迴答她的問題。可是人類就是喜歡聽謊話和說謊話的神奇物種。隻見那被生活蹉跎了棱角的人粗魯的用袖口抹了一把臉，努力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還好。你可別小看這小賣部，我好不容易盤下來的，淡季旺季都算穩定。明年月娥要高考了，我沒讓她來幫忙，所以才會顯得忙了一些。”她若無其事地一揚下巴，“你們的孩子嗎？長得真像你，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說完又對一直抱著聞人語大腿躲在身後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叫郝阿姨，有糖糖吃哦。”小女孩看了看眼前的邊流淚便還死命撐著笑容的怪阿姨，又看了看正在悄悄拭淚的媽媽，怯生生的說了聲“阿姨好。”
“是郝阿姨。”郝歡樂笑著糾正。“是阿姨好。阿姨才不好呢，那麽大了還哭鼻子，還把媽媽欺負哭了！”大概是郝歡樂笑得實在太難看，小女孩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不滿。“小樂！”聞人語高聲遏止，竟讓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郝歡樂連忙笑著打圓場，“小孩子嘛，別兇她，再說她也沒說錯啊。”她蹲！！！下身，握住女孩的雙手，聲音寵溺如糖，“小樂乖，別哭了喲。阿姨向你道歉。打招唿是阿姨好，不是郝阿姨，嗯？”“你欺負了媽媽，也要向媽媽道歉。”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輕輕傳來，人也探出了小腦袋偷偷打量這位能把全世界最厲害的媽媽給欺負哭的人。“好好，阿姨道歉，道歉。”郝歡樂連連點頭，最後將目光對上了聞人語的。“對不起了，為當年，也為現在。”“傻瓜，你要好好的，這樣才算對得起我。”聞人語笑著迴應。
最後的最後，她們在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揮手告別。盡管留下了彼此的信息，可下一次相遇，卻誰也說不準了。她們分開了太久，以至於找不迴曾經的愛了。所以郝歡樂並沒有聞人語，黃月娥早已被自己的母親帶走，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聞人語同樣沒有告訴郝歡樂，她在三年前突然恢複了記憶，可那時她已經懷上了第二個孩子，她隻來得及給孩子起名樂樂，來得及和謝瀾分開，卻來不及把郝歡樂找迴來了。
往事如煙，她們，終不過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