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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郝歡樂那天神經兮兮地跟她說了那通話後,不久真的來了個中年男子來探監,說是宇老爺子的人,要她積極改造,他在外頭也會配合,爭取讓她早日出獄。誰知她積極改造了小半月,沒迎來加分減刑,反倒被拉進了審訊室。那幾個審訊官一個字都沒問,隻是生生讓她熬了兩天兩夜。直到她滿眼血絲才發現審訊官換了個人,一頭利落短發的聞人語如淩厲的寒冰般插入視野。


    “我查到她在離京前來見過你,我隻問你,她現在在哪?”冰冷的聲音裏隱含著雷霆之怒,似乎謝瀾要敢說半個不字,就會被瞬間凍成冰渣一樣。


    謝瀾誇張的抖了抖,“你也說了是她自己找的我,我縱然手段再高,也不可能伸手管到那高牆之外啊。”


    “好,那我就放你出高牆之外,隻是人你要給我找迴來!”聞人語麵無表情,“否則……”


    “否則怎樣?又把我送進來?”謝瀾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既然都眾叛親離,一無所有了,多待幾年又有什麽關係?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身影,她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是被自己生生拉入局的可憐人,現在終於獲得自由,估計早嫁人了吧。隻是自己所有剩下的身家都給了她,那女人居然都不來看她一眼,未免也太過涼薄。


    “下次送你們兩個人一起進來,這樣你也不至於太寂寞。”聞人語撩起鬢角,卻驀然發現長發已經剪短,嘴角的笑容泛出淡淡的苦意,果然習慣是很可怕的。就像她早已習慣了那人在她身邊一樣。


    “和她有什麽關係。我們早就錢契兩清,分道揚鑣了。”謝瀾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可被折騰了一夜的眼中仍流露出一絲隱忍的擔憂。


    “最好是這樣,否則,你懂的。”聞人語淡淡一笑,轉身離去。


    “等下,你就不問一下郝歡樂離開的理由?”謝瀾叫住了她。


    聞人語腳下一頓,“理由,這種東西重要麽?在我看來,她沒有任何理由離開我。即使有,我也會把那些理由通通滅了。”


    從那以後,謝瀾真正理解了郝歡樂離開的用心。原來缺了她這個軟肋,聞人語可以強大到無人能阻。她便乖乖的待在她身邊,替她賺錢效力。是的,她被聞人語用測謊儀審問了幾百次後,聞人語最終相信了她對郝歡樂的去向毫無所知的事實。其後便是各種近乎苛刻的壓榨和指標,逼著她把天宇的項目越多越大,有空時還要對付一下宇良謙這個偽君子。“你真的是想榨幹我啊?”她曾不止一次向聞人語抱怨,可對方很淡定的迴答,“這不是你答應郝歡樂的麽?做我的助力,替我對付宇良謙。”


    “那我還答應了她追你呢?”謝瀾努了努嘴。


    “嗯哼?”聞人語波瀾不驚睨了她一眼。


    “嗬,照顧你,拜托我照顧你。”謝瀾隻覺得頭皮發冷,連忙點頭哈腰,“我去給你泡杯薑茶來暖胃。”


    出了門,她才籲了口氣,郝歡樂啊郝歡樂,你快點迴來吧。這樣強勢的女人我可吃不住,你還是迴來吧。她需要的是你,就像我心裏即使再不承認,也已偷偷住進了另一個人。你們兩個傻子,快點迴來吧,在被聞人語那瘋子找到之前。那瘋子一方麵瘋狂的擴張,更是不計本錢的參加各種慈善項目,所要做的,不過是想讓不知道在哪裏的你看到她聽到她而已。董事會的人都撤了一半了,她竟然還要分股,還要成立新的公司,連名字都要注冊成樂語這麽露骨,你說這女人是不是要瘋了?切,自己怎麽同情起她來了,好像把自己投進監獄的不是她一樣。謝瀾搖了搖頭,嘴角卻微微的翹起,原來放棄了不屬於自己的執念後還會有屬於自己的風景,這樣的感覺也不錯。據說那胸大無腦的蠢女人還沒有嫁出去,果然被爺碰過之後上癮了吧。真想趕緊把郝歡樂的破事了了,她就可以去找她的小女人,要了人家總得負責到底,嗯,狠狠的負責到底。


    這兩年來,謝瀾負責努力賺錢,聞人語則把精力花在找人上。果然黃天不負有心人,她總算查到了點蛛絲馬跡,一路順藤摸瓜去了日本,居然找到了連汐汐。原來郝歡樂所有的帳號竟然通通交給了她,而她也一直偽造著郝歡樂與劉露同居的信息。一切假象昭然若揭,劉露離開北京後隻是迴了家鄉安胎,郝歡樂卻一直杳無音訊。“她在哪?”聞人語看遍了所有的房間,聲音有些顫抖。這裏除了一隻狗和一個老人外,隻有愣在電腦前的連汐汐。如果可以,她甚至做好了看到郝歡樂和劉露在一起的準備,也不願還是得不到她的消息。


    “你居然找到了這裏。說明謝瀾那個可憐蟲還是沒有機會嗎?我終究還是低估了你們的感情。”連汐汐的表情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轉換成淡淡的冷笑,自己機關算盡,卻是白忙活了,就跟傻子一樣。如果謝瀾知道了,又會傲慢地嘲諷自己了吧。她果然無論如何都比不過聞人語的。


    “她,在,哪?”聞人語又麵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遍,可任誰都聽出了她的失落與憤怒。


    “你覺得她會告訴我麽?她把你們之間的種種信物交給了我,還教我如何用她的語氣發微博。就是為了更好的避開你呀。”連汐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居然真的狠得下心。”


    “一點線索也沒有?”聞人語現在不急了,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不知道二進宮是什麽感覺?隻有失去過自由的人才更知道自由的可貴不是麽?”


    “你怎麽可以?她已經這麽為你賣命了,你竟然還要過河拆橋?”連汐汐一臉不可置信,可直覺告訴她,麵前這位曾經那麽美好的女神此刻真的能夠說到做到。


    聞人語眉毛一挑,“可我需要的不是她的命,我想要的你不是最清楚麽?”


    “你一定是瘋了。”連汐汐咬唇道,“大概是鄉下吧。她說城市裏的節奏太快,不利於她——”照顧人三個字,連汐汐還是生生吞下了。絕對不讓聞人語知道那個秘密,這是她對郝歡樂的承諾,也是郝歡樂唯一的渴求。朋友一場,終無法食言。更何況,若是現在說出來,那郝歡樂這些年的苦心不是白白浪費了麽?


    所幸聞人語並不追究,“鄉下?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五穀不分的到鄉下能做什麽?承包?她不是做生意的人。教書?!”聞人語深邃的眸子突然溢出了光彩,整個人活泛起來,“她一定是去當老師了!”


    “等等!”看著轉身離開的聞人語,連汐汐忍不住叫住,“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離開你的理由?”


    這次聞人語連停都沒停,“對我來說,根本不存在這樣的理由。”


    “瘋子。”連汐汐忍不住嘀咕。


    再之後,聞人瘋子帶迴了一條吃貓糧的博美,威脅著狗的前主任更加賣力的替她工作,成功的成立了樂語公司,同時慈善項目也集中到了鄉鎮村裏。這次更是舉辦了整個n市的征文比賽,命題作文:我的老師。體裁不限,字數不限,通通不限,唯一要求的,就是明確落款。


    “都已經下班了,要不今天就先到這裏吧?至少吃了飯再看啊。”謝瀾懶懶的伸了下懶腰,活動了一下微微反酸的脖子。果然沒人應她,她無所謂做了個自嘲的鬼臉,一抬頭卻被嚇到了。


    聞人語正緊緊捏著一篇好幾頁的作文。仔細看,可以看到她從指尖,到肩膀,到胸口,乃至全身都在顫抖著,唯一不動的就是那有如實質般的目光,死死的沾在紙上,深不見底的眸中漾著一片晶瑩的水霧,閃動著,卻固執的不願落下。


    “不會吧!這樣也能找到!”謝瀾興奮的高吼一聲,眼睛居然有些發熱。“我激動個什麽勁!下班才是正經事。”她摸了摸發酸的鼻子,悄悄的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把時空還給那兩個連老天都害怕的瘋子。


    聞人語此刻自然是什麽都不知道了。手裏薄薄的三頁紙已經完全占據了她所有的心神。她的淚,終究是忍不住,一顆顆砸在了密密麻麻的稿紙上。傻瓜!混蛋!瘋子!你居然躲在那裏!你這卑鄙的家夥,你明知道我絕對想不到那裏的,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聞人語一手捂著嘴,一手慌亂的去擦紙上的淚水,可越捂眼淚卻流得更兇,越擦那字跡就越模糊。她終於放棄了徒勞,抱著膝蓋哭得像個孩子。“你怎麽可以這麽欺負我,壞人,阿樂。”


    她就這樣肆無忌憚痛快淋漓的哭了好久,直哭到幹啞的嗓子再發不出一點聲音,直哭到眼睛腫得無法睜開,直哭到她幾乎能背下那篇文章,直哭到她漸漸起了火氣。


    “找到你了,我的獨罪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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