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聞人語見不得她欲言又止、手足無措的樣子,似低歎了一聲,便軟了身子,任由自己輕輕倚靠在那人單薄的肩上,“我流淚不是因為你對我做了什麽,而是你這麽做,心裏又有我幾分?”郝歡樂霍得抬起頭來,眼裏滿是不可思議,阿語她竟然,如此輕易地看穿了她心底最陰暗的掙紮。“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和她告別了,就算在夢裏。”她連忙一疊聲的解釋,她或有因訣別而難過發泄,甚至遷怒於人,但卻是絕沒有把阿語當成另一個人。“我知道是你,一直是你。”


    聞人語那雙點漆墨瞳就這麽深深的望過來,似在求證,似在希翼?那眸子中深不見底的黑藏了太多的情緒,一漾一漾地蕩出來,逼得郝歡樂眼眶都熱了。她那手又覆上來拂了拂郝歡樂耷拉下來的眼角眉梢,聲音有些飄忽,“知道麽?我今晚差點以為要失去你了。”


    “!”郝歡樂大驚,這下才真的慌了,是比在夢裏別離還要更深的恐懼。她抖抖索索的握住了那隻正在為她擦拭額角細汗的手,妥妥帖帖的牢牢握在手心,生怕下一秒就會抓不住一般。別走,別離開我,她在心裏一遍遍的哀求,嘴巴哆嗦了幾下,卻最終歸於沉寂,她又有什麽資格喊聞人語留下呢?隻那雙汗濕的手暴露了她的緊張與不安。


    聞人語低頭望了望兩人交握的手,繼續伸出另一隻為那還在冒汗的人細細擦了額角眉梢,才淡淡的道出原委,“今晚你睡得很不好。半夜裏自己一個人手舞足蹈,我擔心你做了噩夢,便想去喚你。剛一靠近,你就拳打腳踢的掙紮反抗,若非我死死壓製你,恐怕你會自己翻下床。”她說到這裏,若有所思的望了郝歡樂一眼,郝歡樂隻覺得腦門又有一股子汗悄悄的溜了下來,她咯噔的咽了下口水,靜靜等著聞人語嘴裏那似乎隱隱中似曾相識的情節。


    聞人語的聲音暗了下來,“直到你,喚了那個名字,那個人的名字。”她閉上眼,似乎在迴憶,又似乎在拒絕迴憶,聲音有些無力,嘴角牽起無奈的笑,“那時候你就變得十分乖覺了,隻安靜的流淚,那淚似乎永遠擦不完一般,我擦一遍,你又流一遍。”她又抬手去細細描繪郝歡樂的眉眼,纖長的手指在眼角處輕輕的比劃。“我隻好嚐試輕輕的喚醒你,可你醒來的第一句話,卻是告訴我,你不是我的。”


    那輕得幾不可聞的後半句如炸雷般震在郝歡樂心頭,將她的心炸裂出一個口子。她看著那嘴角猶自帶著輕笑卻看不出悲喜的人,終是握住那在她臉上遊弋的手,終於忍不住將人攬入懷中,手下是抱得死緊,聲音卻放得很低,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喚。“我是你的,阿語,我是你的。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你罰我什麽都好,隻要不離開我。”


    聞人語被她摟緊懷裏也不做掙紮,手還配合地貼在她脊背一下一下細細安撫。悶悶的聲音自她肩窩傳來,“郝歡樂同誌,鑒於你令人失望的表現,我決定將實習期——”


    “是要延長麽?我知道了,就算等到退休我也會等下去的。”郝歡樂連忙信誓旦旦地表決心。“我隻要能在你身邊,什麽都願意,什麽都願意。”


    “哦?所以你是要我陪你一起等到老?”聞人語抬起頭來,表情有些危險。那犀利的目光掃得郝歡樂的心裏荒涼一片,果然還是被嫌棄了啊。也對,就自己這遊移軟弱的態度,就是菩薩姐姐也能被她氣出火來。何況她的阿語呢?哦,不對,那說不定已經不再是她的阿語了。她鬆開了手,臉上浮起一個難看的訕笑,“也是,怎麽能把你也蹉跎了呢?天亮以後我就搬迴去住,不過你麻煩你看在我每月300元房租的份上,偶爾也要想下我這特大號備胎啊。我保證是米其林牌的,耐磨抗摔,跋山涉水,赴湯蹈火,再所不辭。再不濟,換胎時找我這千斤頂也是好的,我這人嘴巴甜又勤快還低眉順眼的,你要是心情不好了直管找我,我保證比那沙包還管用……”


    聞人語也不打斷她,隻抱臂冷眼看著她扭著笑臉自說自話,自損自傷,待她說得連假笑都快崩不住了,才一拂手打斷了她已經把自己貶到塵埃裏的鬼話,冷了嗓子利了眉眼,“夠了,說來說去你其實就是想離開我?”


    “啊?怎麽會?其實我想留——”還在自怨自艾的郝歡樂有些懵,正欲解釋其實自己是有多麽的難舍多麽的疼痛,隻是為了不影響她的生活才故意強作灑脫的說要離開。


    聞人語卻再不讓她說下去了,“解釋就是掩飾,你其實就是害怕負責任,所以想方設法找借口離開我。放心,我們都是成年人,別說今晚我們沒做什麽,就是真做了什麽,我也不會攔著你纏著你負責。”


    “嘎?”郝歡樂驚嚇得抬頭去看聞人語的眼,竟看到她眼角新出的晶瑩,那手那身就來不及再去顧及腦子裏的種種解釋,又將人抱了個滿懷,臉貼著臉柔柔哄著,“我怎麽舍得呢?怎麽舍得?我恨不得用502把我們兩個黏在一起,我連你的影子都要嫉妒得發瘋了。又怎麽會舍得離開你?隻是我們今晚這樣,我擔心你看到我會不舒服。”


    “那也還是要離開的借口。”聞人語似乎並不買賬,避過了郝歡樂貼上來的臉,一下子鑽到她的脖根處,輕輕嗬氣,嗬得郝歡樂麻癢得直縮脖子,這才伸手從後麵環住了她脖子,一口咬在她側頸椎。其下嘴之快,力道之狠,選點之毒,讓郝歡樂疼得抽氣連連,卻把人往懷裏擁得更緊了,還輕輕的拍著那人故意挺得筆直如竹節似的後背細細安撫。她要得越深越急越痛,她就拍得更輕更緩更柔。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任那百悔千痛消釋在彼此貼近的心跳中。


    良久,聞人語才鬆開了雙唇,看著那青紫浮腫的牙印,輕輕問道,“疼嗎?”“不疼。”民族英雄郝歡樂堅定嚴肅的搖了搖腦袋,那神態仿佛是掛了一身彩猶自英姿勃發的蘭博。聞人語嘴角輕勾,那狹長玉指就對著那腫脹之處輕輕一戳,就摁響了郝歡樂的開關,“嗷嗷嗷,疼疼疼,要死要死”疼得她連連痛唿,先前白憋了那麽久裝硬漢,現在被拿捏了脈門,比開門大吉還管用,一嗓子嚎下來,將她外強中幹裝模作樣圖有虛表暴露無疑。也嚎得聞人語唇角上揚的弧度,綻得更大了些,更美了些。


    她那隻柔夷就溫柔撫了上去,邊在自己施/暴的罪行處輕輕劃著圈,邊對著其輕輕吹氣,“好了好了,不疼了。別裝,我咬下去的力道我自己清楚,會疼,但不會死。”她的聲音溫柔得一塌糊塗,連同她瞪過來嗔怪的眼神也妙不可言,郝歡樂哪裏還覺得出有半點疼意,全身都酥酥麻麻得連骨頭都撐不住了,除了連連點頭,還恨不得再把脖子伸過去,“再來一口要不要?”當然,這麽沒臉沒皮的事想想就夠了,郝歡樂便也堆起一臉幹笑,“對,不會死,不會死,你怎麽舍得我死呢?”


    聞人語又瞪了她一眼,似嗔似怨,欲說還休,幹脆掙脫了她的懷抱,板起麵孔訓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對對對。女王大人開恩,女王大人明察。”罪民郝歡樂衝著聞人女大王直打揖。隻是光溜溜的身板加一臉賤/笑實在是毫無半分誠意。聞人語便又伸手去捏那蔫壞蔫壞的臉,“為了防止你再跟什麽前任,別任的再有瓜葛,拖泥帶水沾花惹草,所以我決定了,提前給你轉正,再不讓你有逃開的機會。”說完,她歪了脖子看著一臉呆愣的傻子,又微微使了力去揪那人臉上的嫩肉,“怎麽?對這宣判不服?要申訴?要不要我替你找律師?”


    郝歡樂這才從驚喜中迴過神來,愣愣的盯著聞人語的眼睛,想再確定一番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給我轉正?”有時候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有些來不及hold住。“嗯?不願意?”聞人語將頭靠了過來,額頭並著額頭,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牢牢圈囿住一隻郝歡樂,似乎隻要她敢有一個標點符號的拒絕,就直接將人一口吞下,懶得再費心飼養。被獵人逮住的郝歡樂自然乖乖就範,老臉一紅,帶了幾次靦腆的笑意,“願意願意,舉雙手雙腳讚成,一千個一萬個願意。我真想馬上去買彩票,那保不齊就是個頭彩了。”她用鼻尖狠狠地蹭了蹭聞人語的,以真實的觸感真實的溫度確認那人真實的存在。她的嘴角揚起一個誇張的高度,“等我有錢了——”


    “請我去世界上最好的精神病院?”聞人語的眼裏亮晶晶的,那故意板著的臉孔也藏不住那一絲調皮的意味。“呃,你也有這個扣扣表情啊。”郝歡樂聽到熟悉的調侃,也興奮得滿眼星辰,完全沒注意到對方別有深意的笑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王讓我從了你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獨醉千年誰買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醉千年誰買單並收藏女王讓我從了你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