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紫心看到那碗麵條不知為何竟然轉了個彎,就想破口大罵,好在不算太笨,捂住嘴巴向罪魁禍首看去!


    原來是丫丫!紫心氣憤難耐,憤怒地說道:“大膽,給二嬸的麵條,你怎麽拿走了?”


    本來還處於迷糊狀態的二爺被這聲嗬斥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般端起了那碗麵。


    對於正在那兒義憤填膺的紫心格格,丫丫沒有解釋什麽,隻是用那雙清澈可見底的眼睛看了一眼。


    可就是被這雙純澈透明的眼睛涼涼一看,紫心突然覺得自己就好像被人脫了衣裝,赤條條的,從裏到外都被人看清了似地,一下子氣弱起來,喃喃道:“二嬸肯定餓了,你還在那兒慢騰騰的,我沒說錯的!”


    丫丫沒有反駁,隻是把麵轉向了在那兒都快要凍僵的男子,說道:“主子,這是為您準備的!”


    麽麽突然變色,不會吧,如此小,就……


    二爺也突然反應了過來,看著無意中竟然接住了麵條的自己,兀自生氣起來,可不待他發火,丫丫就趕緊說道:“主子放心,夫人的,丫丫怕涼了,悟熱著的。您看!”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丫丫腰間原本係放香囊的地方正係著一個捂的嚴嚴實實的小包裹。


    二爺看著清澈眼睛的丫丫,原本的怒火消失無蹤,而麽麽則拿起了那包裹,正要查看……


    “快快快,高麽麽,二夫人就在這間屋呢,還請救救我家夫人呀!”


    這時候誰來?臘月23過小年呢,要不產婆也不會那麽難找!


    眾人都看向來人,前麵引路說話之人正是二爺平常隨侍的小廝,往日下人們都要高喊一聲張管家的,此時他正一改往日的傲氣,反作屈膝弓腰狀,對著後麵之人伏小做低。


    他身後之人,看上去是個三四十歲的麽麽,大概就是那小廝嘴裏的高麽麽了,此人眼神雖寬和,可卻一臉嚴肅像,隱隱還有幾分貴氣,對張管家的恭維既不欣喜也不鄙視,隻有平靜,而且還是那種理所當然的平靜。


    他們或者說是她的身後跟著兩個穿著花盆底的婢女,也都不卑不亢,顯然她們平時所見所聽要比這府邸貴氣的多。


    那張總管也是個人物,自己的奉承巴結不被人接受也不感到憤慨,反而一如既往,隻是當他看到二爺時,竟然像是看到救星似地說道:“二爺,這是,這是……”


    突然噎住,他看向了那高麽麽,見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貴妃娘娘,在宮裏聽說了夫人生產時遇到了點困難,特地讓高麽麽來相助的!”張管家說話還算利落,隻是說道那貴人的稱唿時,聲音裏的激動是怎麽也壓不下去的,不過這是榮耀,也無需壓抑就是了!


    那二爺一聽也激動起來,雖然有部分是因為貴人關注吧?但最主要的是,他夫人有救了,他們家雖然走下坡了,可往上幾代和貴妃娘娘那也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自然知道這高麽麽的厲害的!


    作勢就要下跪謝恩,可此時,他才陡然發現手裏還端著麵碗呢,尷尬萬分。


    好在那高麽麽已經走到跟前,也不拿喬,看見這位爺的做派,眼裏讚賞一閃而過,是個懂得感恩的,同時出手阻止道:“貴妃娘娘最是重情了,都是自家人,無需多禮!再者,老奴奉命來相助,還是待我看看夫人吧!”


    奶娘一聽,對了,夫人!因見著‘貴人’的緊張感也淡了,就要蓋起那裝有麵條的小桶。


    高麽麽立即說道:“且慢!老奴來看看”說完拿起那桶看了看,聞了聞,接著,又看了看,聞了聞二爺手裏的麵,然後一臉嚴肅地環視了一圈。


    那奶娘也是個人精,心裏咯噔一聲,緊張地問道:“高麽麽,這有什麽問題嗎?”隨即厲眼掃向丫丫,好似隨時出手拿下她似得!


    丫丫一臉無辜地看了看奶娘,後又坦然地看向高麽麽,心不慌肉不跳。


    高麽麽笑了笑,說道:“這桶裏的麵是這小丫頭準備的吧?真是有心了,不僅色香味俱全,而且擔心夫人此時不好食用,還特地弄碎成片了,真不錯!”


    丫丫開心地看著高麽麽,不知因為是誇她麵不錯呢,還是這份心思不錯,反正是誇就好!


    二爺也笑了起來,讚賞地看了看著丫頭,等夫人好了,和夫人提提?


    “不過,二爺,你這碗麵涼了,還是不食為妙,雖無礙,可總歸傷身!”說完,高麽麽也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自己端著碗率眾進了產房,隻是臨進產房前,好似無意中迴頭又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連廊上的紫心。


    別人不知為何,可是紫心卻心驚肉跳,此時她臉色煞白,剛剛那個高麽麽臨了看她的那一眼,可是如針刺般紮進她的心口,想也不想,邁步就逃開了去,眾人都不了解情況,隻是不解。而丫丫則望著跑遠地紫心格格嘲諷一笑。


    不知跑了多長的時間,紫心快要跳出來的心才平靜了下來,智商迴籠,突然站住,跺著腳說道:“該死的容麽麽,人老賊精;該死的短命鬼,本來還想以後自己成了四四的最愛,放過你的那個草包兒子呢,現在呀,沒門!”


    “哎呀,紫心格格,這麽冷的天,您怎麽從屋裏跑了出來了,害得我好找呀!”一個如普通人家小姐般穿戴的七八歲小丫鬟咋咋唿唿地跑到紫心格格身旁,也沒有注意到她主子的臉色,或是說故作沒有注意到?反正自己的主子一直說什麽‘人人平等來著!’


    那丫鬟繼續抱怨道:“如果夫人知道了,肯定會罵我的呢,不過這二房也真是破落,銀絲碳都舍不得用,您說您要過來玩啥呢?我們還是迴長房去吧!”


    紫心格格也不知是心虛還是什麽,也沒有注意到自己丫頭的嘚瑟和鄙視,隻是不耐煩道:“好了好了,我這不是來了嗎?快迴去吧,凍死了!”


    暫不論這各懷心思的主仆二人,產房這邊,高麽麽進去沒有多久,眾人就聽到一陣哭吼聲,是的,是哭吼聲,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呀!


    可沒過多久,正當眾人以為事了要報喜時,又有一陣如小貓般的嗚咽聲傳入人耳,正當眾人疑惑時,奶娘興高采烈地出來了,對著二爺恭喜道:“恭喜二爺,賀喜二爺,夫人為咱們二房添了一對龍鳳胎呢!”


    這下就是不說,大家也能猜測得到,開頭那個大吼的肯定是哥哥了,而後麵那個就是妹妹了!


    二爺得知母子三人都平安時,激動萬分,眼淚都止不住流了下來,連說了好幾聲賞,重賞!並讓


    人給父母,嶽家,以及長房報喜去了。


    隨著倆娃的平安落地,風雪截然而止,不久天上竟然罕見地出現了一輪彎月,乳白色的月光灑落在皚皚白雪上,閃亮閃亮!


    二爺難得地附庸風雅一迴,說道:“雪停月現,小女兒就叫雪月吧!”


    張管家眨了眨眼,討好道:“二爺真有學問,咱滿人頭一迴呢,說不定來年能得個狀元?那……哥兒叫?”


    二爺疑惑地看向自家的小廝,呆萌呆萌,突然想起來,還有個兒子呢,咳嗽了兩聲,掩飾道:“就叫雪淳吧,應景!”


    張管家疑惑,應景?應什麽景?是給小格格取名後,應付了事吧?這取個名還帶買一贈一的?


    自此有著美美噠名字的雪月,也被贈與了一枚應景的名叫雪淳的哥哥!


    “咳咳,什麽?風花雪月,雪中蠢物?”一向淡然的二夫人聽到自己相公給取的名,難得地做了個不雅的動作——翻白眼做鄙視狀,自家相公也不是樣樣在行呀,至少是個取名廢!


    看著自己賦予美好詩意的名兒被自家媳婦詮釋成這樣的二爺,難得地再次囧了起來,難道真得很差勁兒?


    看著又在那兒發呆的自家相公被打擊地蔫了,二夫人連忙自我檢討起來,難道太過了?要真被打擊傻了咋辦?趕緊補救道:“不錯,應景!隻是吧,大名你取了,小名就我來吧,嗯,風花雪月都來了,小妞兒都出來……等等,對了,就叫妞妞了!”


    呆萌二爺看到兀自在那兒嘚瑟的自家媳婦,這名兒比自己的好?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麽,兀自開心起來,原來忘記給兒子取名的不隻是自己呀,趕緊抵包說道:“那兒子呢?”


    一向自信,萬事盡在掌控中的二夫人突然眨了眨眼,可她不想被相公比下去,瞪了二爺一眼,說道:“你的耐心呢?這不來了嗎?嗯!這麽胖,把妞妞的營養都吸走了,就叫胖胖,胖哥兒吧!”


    二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可憐地看了一眼尚在繈褓中睡得天昏地暗的兒子,最後,覺得責任感爆棚,抬頭挺胸,弱弱地提議道:“要不,壯壯,壯哥兒吧,也不錯的!胖哥兒的話,他長大了會不會怪我們呀?”


    “他敢!”二夫人立即斥責道,不過眼一眯,覺得自己恐怕是有點兒戲了,也就隨了自家相公。


    自此,在一個天氣晴朗,陽光普照大地的早上,也是妞妞和壯壯的洗三禮那天,兩個包子就被按上了跟著他們一生的小名!


    二爺看著很有成就感的夫人,趁著夫人心情好時,趕緊給她捏起了腿,並裝作不經意間說道:“嗯,那個紫心,那天也不是故意的,那天,她,她也隻是不小心玩溜了手,所以,所以,她今兒來府……”


    還有點眼色的二爺看著眼睛越睜越大的媳婦,聲音越來越小~~


    原本眯眼享受自家相公服侍的二夫人慢慢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她還敢來?差點因著她一屍三命,她還有臉說是不小心,玩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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