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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尚萌萌才知道,穆城祖母所在的療養院位於b市的南山區,城郊,穆氏私立,如今隻有老夫人一個病人。


    下車之後抬眸觀望,見是青山綠水之中的一處蘇式園林,獸頭門,入口便是一方影壁,環境極佳,古色古香,儼然舊社會時的大戶人家模樣。


    心下有點好奇,她側目看了眼身邊兒走著的薑力,低聲道,“在這兒修個這種宅子,造價一定不菲吧?”


    穆城身邊的人,話大都不多,阿力也不例外。他蹙眉,客客氣氣地迴她:“聽霍姨說,老夫人出嫁前是吳江陳家的嫡三小姐,這個療養院,是仿造舊時的陳家建的。二十五年前那場變故,使得老夫人的記憶永遠停留在老爺夫人出事的前一年,那時她正歸省。”


    原來如此。


    尚萌萌抬起眼皮,看見一個院長模樣的中年男人笑容滿麵地迎了出來,朝穆城恭恭敬敬說著什麽。他麵無表情地點頭,提步入內。


    她跟上去。


    療養院中一步一景,順著簷廊前行,能看見簷下掛著羊角宮燈,院中種植花樹,清香淡雅。尚萌萌跟咱穆城身後往前走,一路都有醫護人員隨行。


    穿過一個月洞門,穆老夫人居住的院子就到了,門前一行娟秀小楷:梅廬。進去之前她頓足,眉頭微蹙,仔細迴憶事前霍姨交代的話。


    “夫人叫楊雲袖,是嶺南楊家的大小姐,丈夫是穆青遙。”


    “楊雲袖,穆青遙……”尚萌萌垂著頭強化記憶,閉上眼捏了捏眉心。


    穆城頓足,轉頭朝她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心擰成一個川字:“怎麽了?”


    她迴過神,遠遠朝他笑了下,表情盡量如常,“……沒事。”然後便匆匆買過門檻,快步走過去。


    穆城表情淡漠,視線卻在她身上仔細審度,須臾,他收迴目光,修長左臂摟過她的纖腰,往懷裏一帶。這個動作他做得自然熟稔,尚萌萌卻臉色微變,又聽見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傳來,淡道,“這件旗袍,你穿著很漂亮。”


    他一提,她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這件旗袍極其合她的身,腰臀曲線貼合完美,仿佛量身定做。她狐疑地皺眉,盯著他道:“霍姨說,這是你準備的?”


    “定製。”穆城淡道。


    尚萌萌震驚了,壓著嗓子難以置信地說:“穆先生,請問您怎麽知道我的尺寸?”還有之前他去高祁工作室樓下接她,顯然也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


    跟蹤狂?變態?蛇精病?


    穆城低眸,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她,“我為什麽不知道你的尺寸?”


    尚萌萌聽出他意有所指,兩頰不受控製地發燙,又有些懊惱,“我……”


    他挑眉,“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尺寸?”


    “……”一語雙關,好一句黃腔。


    尚萌萌瞪眼,白皙的臉龐燒起紅雲,皺緊眉頭用力把他推開。


    穆城低笑,黑魆魆的眸子饒有興致盯著她看。


    驀地,一陣笑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聲線沙啞蒼老,卻透出濃濃的欣喜。尚萌萌眸光閃動,轉過身,將好看見一個兩鬢斑白的婦人推著輪椅緩緩走來,身旁還跟著好幾個護士。


    輪椅上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臉慈愛滄桑。年輕時烏黑的發已如嚴冬初雪落地,化成秋日的第一道霜。臉上條條皺紋,仿佛一波三折的往事,目光看著她和穆城的方向,極其溫柔和藹。


    身形消瘦,卻氣質高雅,一看便出身名門。這定就是穆城的祖母,穆家那位病痛纏身多年的老夫人。


    “阿林,你看看,”老夫人今天的精神尤其好,笑盈盈的,朝推輪椅的婦人道,“這兩個孩子多恩愛。真好,真好。”


    婦人何等乖覺,驚疑不定隻是刹那,阿力一個眼色,她立刻便明白過來,笑著應道:“可不是麽?小少爺都五歲了,少爺和少夫人的感情還是這麽好,夫人真是有福氣。”隨後視線在空氣中與尚萌萌的片刻交匯,又道,“您前些日子不是常念叨,很想念少夫人麽?”


    穆老夫人點頭,眸光靜靜地端詳身著天青色旗袍的年輕女人,招了招手,輕聲道,“青遙,雲袖,你們過來。”


    “……”


    尚萌萌深吸一口氣,唇角勾起一個端莊柔美的笑,催眠自己你馬上就要拿奧斯卡了,然後提步上前。


    忽地,粗糙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右手,她指尖顫動,眼觀鼻鼻觀心,由他牽著走過去。


    老夫人笑盈盈地端詳二人,突地皺起眉,“雲袖,前一陣子怎麽沒和青遙一起過來?”


    “……”她腦子裏嗡了一聲,緊接著聽見穆城的聲音響起,聲線平穩道,“前段時間嶽父身體不好,袖兒一直在嶺南。”


    老夫人恍然地點頭,又滿麵關切道,“那你父親現在好些了麽?”


    尚萌萌硬著頭皮說個“嗯”,“您不用擔心,他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


    忽然,眼前的老人伸出雙手,攤開。尚萌萌蹙眉,看見穆城一臉平靜地將右手遞了過去,隻好也跟著把手遞過去。


    穆老夫人將那兩隻手疊在一起,低聲格外認真道,“我迴吳江之前,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小夫妻,有什麽事不能心平氣和地說,以後不許那樣了,知道麽?”


    “……”戲演到這裏,尚萌萌隻剩尷尬。穆城的手在上,她的在下,他粗糙溫熱,她細膩冰涼。


    想抽手又不能,尚萌萌隻好點頭。


    未幾,老夫人手拿開了。她鬆一口氣,把自己的手往迴抽,全然是下意識排斥的動作。然而覆在手背上的修長五指稍一用力,她的手被他握住。


    掙不開,那就隻好繼續牽著。


    尚萌萌無奈,安安靜靜地聽穆城和老夫人說話,大約十分鍾之後,老夫人神色倦怠打了個哈欠,那位林婆婆立刻道,“夫人累了,咱們迴去歇著吧。”然後看尚萌萌一眼,推著輪椅進了廂房。


    穆城鬆開手,她五指已經泛紅,捏著手腕舒活筋骨,低聲輕描淡寫道:“穆總,我不是專業演員,這種事應該沒有第二次了吧?”


    他視線落在她臉上,語氣不冷不熱,“你覺得自己表現很好?”


    “還行吧。”


    除了,急不可耐地把手往迴抽?


    穆城捏住她下巴猛地抬高,黑眸居高臨下,“你真是高估自己了。”說完放開她,轉身大步離去。


    尚萌萌一頭霧水,不知自己又怎麽惹到了那位喜怒無常的大爺。下巴被他捏過的位置絲絲疼痛,她揉了揉,氣急,朝那挺拔的黑色背影比了個中指。


    屮,有病。


    ***


    穆城最終還是沒有把尚萌萌扔在南山。


    由於事先推掉了所有工作,所以今天她很閑,一迴穆宅便躺到床上刷微博。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沉穩有力,十分熟悉。


    尚萌萌剛建了個id叫“mc是禽獸”的小號,翻了個白眼,拿被子蒙住頭,“請問您又有什麽事?”


    “傷怎麽樣了?”他語氣冷淡。


    尚萌萌一僵,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傷。也知道他問這個的目的。


    她沉默了會兒,兩頰漫上嬌豔紅潮,喉嚨幹澀道,“……就那樣。”


    隔著絲被,她的聲音模糊不真。穆城沉默了幾秒鍾,然後扯開被子,準確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出來。她皺緊眉頭,雙手卻沒有絲毫掙紮的動作,麵容平靜而漠然地等待即將發生的事。


    穆城箍住她的下頷骨,她閉上眼,他的唇舌重重吻下來。


    “睜開眼睛。”他貼著她的唇瓣,低啞道。


    “……”她睜眼,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都近在咫尺。這麽近的距離,看上去有點好笑。


    可惜這個男人的眸色深得可怕,尚萌萌現在笑不出來。


    他低頭,繼續肆虐她嫣紅的唇和嬌嫩的舌,她已經習慣,卻還是感受到微痛,悶哼一聲之後他放開她,啞聲問:“吻你的是誰?”


    “……”她頓了下,迴答:“你。”


    穆城輕輕咬了口她的下唇,低啞道:“迴應我。”


    尚萌萌遲疑了下,很快合了合眸子,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含住他形狀漂亮的薄唇。扣在她腰上的大手用力收緊,忽然身子一輕,她被他抱了起來。


    他的吻加入技巧,她青澀無以招架,很快便思緒飛遠。迴過神時觸及一片冰涼,尚萌萌猛地睜開眼,看見鏡中的女人五官美豔雙頰緋紅,天青色旗袍完美勾勒出曼妙曲線。


    是她自己。


    她被他放在了浴室的洗臉台上,正對著一麵極大的鏡子。


    “……”穆城就站在她身後,一手握著她的腰,一手扯下黑色領帶,吻了吻她的耳朵,盯著鏡子裏的她輕聲道,“之前我在電梯裏問過你一個問題,還記得麽?”


    問題?


    她蹙眉,想起來了,他問她:“知不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麽樣子?”


    尚萌萌沒有迴答,穆城扣住她的脖子往後一拽,低低笑道,“我最喜歡,你為我意亂情迷的樣子。”


    (我是純潔的關燈戲)


    ***


    穆城對她的確大方。事後,尚萌萌收到了一輛車。


    她正在吃早飯,桌上哐當一聲落下個東西,她抬起眼皮,看見一把車鑰匙。側目,他要出門,身上西裝革履筆挺如畫,經過她時淡淡扔下句話,“給你的。”


    她慢條斯理喝了口牛奶,嘴角笑容像是譏誚,“昨天‘服務’的報酬?”


    穆城頓足,迴頭看她一眼,目光極深。


    尚萌萌眼睛都沒眨一下,臉上冷冷淡淡。


    她的兩隻手腕上還有領帶捆綁後的紅痕,當時意亂情迷無所覺,之後才感受到疼痛。昨天在浴室裏,他竟然用領帶把她綁了起來。


    腦海中閃過某些零碎畫麵,她皺起眉,雙頰不由自主地浮起紅暈。這個變態。


    穆城的視線從她緋色的雙頰上收迴,沒有說話,門口薑力大步進來,遞上一份文件。他垂眸淡淡掃過,麵無表情將文件扔了迴去,“通知開會。”頭也不迴走出大門。


    “是。”


    阿力點頭,邁開長腿飛快地跟了出去,神情嚴肅,行色匆匆。


    “……”她咬著叉子,挑眉。薑力一貫穩重,難得見他如此緊張。看來,她的金主遇上什麽添堵的煩心事了。


    莫名心情大好,尚萌萌轉頭看向窗外,往嘴裏塞了塊麵包,嚼得笑容燦爛如春光。


    霍姨又給她杯子裏添了些牛奶。


    她說了聲謝謝,隨口道,“霍姨,您在穆家多久了?”


    “三十幾年了。”


    “你是看著穆先生長大的?”


    “是。”


    “穆先生今年多少歲?”


    “三十一。”


    尚萌萌挑眉,喝完牛奶,拿毛巾擦了擦嘴,然後抓起桌上的車鑰匙上樓,一邊自顧自言地感歎,“老男人的世界果然難以理解。”


    按照公司安排的行程,她今天有一個商演,地點在市中心的布蘭廣場。演出時間在晚上,但是下午三點有一場彩排,所以尚萌萌吃完午餐就出了門,直奔上娛總部去跟她的團隊會和。


    開著那輛穆城送的新車。


    銀灰色的城市越野,車型大氣,車身線條漂亮。除開其他因素,單看這輛車本身,她很喜歡。


    尚萌萌之前的車是孟井然送的生日禮物。紅色跑車,誇張,高調,拉風。她不怎麽喜歡,但當時也隻能笑嘻嘻地收下。後麵發生了一係列的事,她便將車掛在了二手車網站上低價售出。


    夏季末期的風從窗戶裏灌入,莫名陰冷。


    迴到上娛總部,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和幾個相熟的同事簡單寒暄了幾句,有一個小助理過來找她,道,“萌萌姐,陳姐請你去她辦公室。”


    “知道了。”


    陳悅有獨立辦公室,尚萌萌走過去敲門,裏頭的人道,“請進。”她提步入內。


    辦公桌後方的短發女人抬眸,鏡片後的精明目光看向她,立刻綻開笑容,摘下眼鏡:“先坐。”然後打了個電話,“送一杯進來。”


    陳悅是圈中老人,過去帶過兩個享譽國際的超模,在時尚圈和影視圈的人脈極廣。後來由於某種原因,陳悅與原公司蒂亞解約,屈就上娛,如今手下最大牌的模特是上娛僅次於姚未的陸菲菲。在上娛,她這種級別的經紀人都會附帶幾個小模特,可有可無,尚萌萌就是其中之一。


    “三點不是還有活動彩排麽?”她看了眼手機,嘴角笑容燦爛,挑眉:“陳姐怎麽這時候找我。”


    陳悅勾唇,“現在才兩點鍾,不急。”


    “有什麽事麽?”


    “沒事當然不會找你了。”


    陳悅將一份文件遞過去,尚萌萌粗略掃了一眼,眸光中立刻浮起驚詫。


    “這是我寫的申請,還沒有正式提交給上層。”她身子後仰靠坐在椅子上,含笑看著尚萌萌,“我想,在這份申請正式提交之前,我應該和你好好談一談。”


    “……”尚萌萌臉上傻傻天真的笑容褪去,抬眸,目光與陳悅對視,舉了舉手上的文件道:“你說,你要放棄手下的其它人,包括陸菲菲,隻當我的經紀人?”


    陳悅挑眉,一副“如你所說”的表情。


    她笑了,覺得荒唐,“為什麽?”


    “如果我說,你的人生經曆和堅強的心性感動了我,讓我很動容,很想幫你,你肯定也不會信。所以這個騙鬼的理由略過。”陳悅把玩著一支白色鋼筆,“老實說,我做出這個決定,是為了自己。”


    尚萌萌沒做聲。


    “五年前,一夜之間,我從金牌經紀人淪為了整個圈子的笑話。換成你,你會甘心就這麽一敗塗地麽?”


    “若說東山再起,現在的你其實已經做到了。”她臉色平靜,“如果你想重迴以前的巔峰,陸菲菲,姚未,她們才是你的捷徑,你的最佳人選。”


    陳悅搖頭,“不。”


    “……”


    她盯著尚萌萌,一字一頓:“你才是最佳人選,萌萌。”而後一笑,笑容自信得傲慢,“我知道什麽是好苗子,你很有天賦,不然當初我也不會相中你。”


    尚萌萌歎氣,“可是你也知道,我在上娛四年,拒絕了太多‘特殊要求’,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時至今日也隻是個三流。你在我身上下這麽大的注,不怕血本無歸?”


    不料話音落地,陳悅竟低低地笑出聲來,“今非昔比。萌萌,ramu的代言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一切麽?你家金主有錢有權有勢,還對你這麽大方這麽好,我當然不怕。”


    尚萌萌挑眉,用手撐住脖子,黑直長發柔順垂落,嫵媚又妖嬈。


    陳悅托著下巴打量她,輕聲問,“意下如何?”


    “我的爸爸吸毒,這麽大一個汙點,陳姐也不怕麽?”她語氣平靜。


    “沒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更何況,每個人都有汙點。”陳悅答道。


    尚萌萌眸光微動,良久,“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晚上八點,商演順利結束,依照慣例,主辦方請所有演職人員在一家酒樓吃飯,尚萌萌盛情難卻,跟著吃完東西才迴穆宅。


    她拿了拖鞋在客廳裏換,將好小菱從旁邊經過,被她叫住。


    “你們先生迴來了沒?”尚萌萌蹬掉高跟鞋,隨口問。


    小菱點頭,“天黑之前就迴來了。”又想起什麽似的啊了一聲,表情變得有點尷尬,遲疑著說:“小姐,先生一直在等你吃晚餐。”


    吃晚餐?


    尚萌萌蹙眉,幾步走到飯廳裏一看,果然,桌上擺著兩副碗筷,飯菜紋絲不動。掃一眼立鍾,已經是晚上的十點五分。


    她煩躁地撥了撥頭發,“他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二樓書房。”


    她仰頭看了眼二樓方向,放下包,邁開長腿大步上了樓梯。


    書房的門半掩,橙色光線從縫隙裏透出。尚萌萌推開門,看見穆城坐在紅木書桌後麵,目光冷漠的看著電腦屏幕,指尖的煙安靜燃燒。


    還是今天早上出去那身黑西裝,連鞋都沒換。


    尚萌萌直接走了進去,嘴角的笑容尷尬,故作輕鬆道,“今天很忙吧?怎麽這麽晚了還不吃晚飯,我好像也沒讓你……”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穆城眉毛都沒動一下,淡道,“出去,敲門。”


    她僵在了原地,幾秒種後,深吸一口氣吐出,走迴門口,抬手“砰砰”敲門,柔柔甜甜道:“請問我可以進來麽?麽麽噠!”


    “……”他吸了口煙,吐出來,煙霧背後麵容模糊,視線看向她。她和他對望,笑得又甜又無邪。


    穆城正在開視頻會議,北美地區和日韓兩地的分部高層都聽見了剛才那句話,不懂中文的一頭霧水,懂中文的臉色精彩。


    須臾,沉寂被一個電腦裏傳出的聲音打破,流利英文:“老板,是否需要中斷會議?”


    尚萌萌嘴角一抽,天真無害的表情掛不住了。


    日。他在開會?


    穆城黑眸緊盯著她,手指一動戳熄煙頭,直接拔了電腦的電源,身體往後靠,“你有事?”


    “……”她調整唿吸走進去,在辦公桌前站定,語調有點不自然,“小菱說,你現在還沒吃晚餐?”說完不等他開口,蹙眉續道,“我貌似從來沒有說過要你等我吃晚飯這種話吧?”真會給自己加戲。


    他臉色冷漠,不答反問:“為什麽不提前給我打電話?”


    “我……”她語塞,斟酌了一下詞句才說,“我怎麽知道你會等我。”


    穆城臉色沉沉地盯著她,嗓音極低,“你覺得自己沒錯?”


    自己不吃飯竟一副全是她錯的樣子?再者說,這麽又高又壯皮糙肉厚,餓一頓也沒關係吧!尚萌萌氣不打一處來。


    幼稚,神經病,莫名其妙!


    未幾,她清了清嗓子,認栽妥協,“好好好我的錯,我大錯特錯,害穆先生餓這麽久,我簡直十惡不赦行了麽?”說完一手叉腰一手撐上辦公桌,俯身朝他欺近幾分,勾起唇輕聲道:“那麽請問,您現在可以下樓吃、飯、了、麽?”


    穆城低眸看過去,修長食指輕輕摩挲薄唇。


    她今天穿的是v領上衣,雪白皮膚和布料交接的位置,很深一條溝。


    穆城眼底一黯低笑起來,猛地握住她胳膊往懷裏收,他力氣大,她猝不及防立刻摔趴進他懷裏,迴過神後頓時氣急敗壞,怒道,“喂!穆城!”


    他輕而易舉製住她,埋頭在她光禿禿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啞聲道,“我現在隻想吃你。”


    尚萌萌又羞又氣,雙頰嬌紅頭發也亂了,幾乎口不擇言:“媽的!放手!你有病啊?”


    穆城捏著她的下巴抬高,一低頭吻上去,在她潰不成軍的唇舌間道,“嗯。老男人的世界難以理解。”


    “……”尚萌萌悚然震驚,腦子裏立刻浮現出一副沉穩嚴肅端莊滄桑的麵容。


    omg。


    霍姨居然,打她小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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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城是嚇她的,沒真把她怎麽樣。


    尚萌萌氣得半死,掙開他直接從辦公桌的另一頭滾了下去,一張臉通紅,晶亮的眼惡狠狠瞪著他。


    她羞憤交加的樣子別有風情,他黑眸定定打量一番,眼帶笑意。


    “……”笑你大爺。


    尚萌萌竭力迫使冷靜自己,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然後才勾起唇,笑眯眯陰森森道:“飯在樓下,您愛吃不吃。”說完甩他一記白眼轉身就走。


    行至門口,手剛握住門把,低沉嗓音淡淡傳來,“會做飯麽?”


    她蹙眉,一頭霧水地迴頭,“……問這個做什麽?”


    穆城垂著眼眸看都不看她,徑自重新將電腦電源接上,很平靜地道,“飯菜上桌的時間是19點整,放了3個多鍾頭,已經不新鮮了。”


    尚萌萌半眯了眼,一股不祥預感油然而生,輕聲問:“所以呢?”


    電腦屏幕亮起,他臉色冷淡,切迴剛才的視頻界麵,修長十指敲擊鍵盤,“你去重新做一份。”


    “……你說什麽?”


    穆城看了眼表,眼也不抬,“會議大概還有30分鍾結束,如果你動作夠快的話,兩菜一湯應該沒問題。”


    “……”尚萌萌忍他,沒說話,隻是沉默地走出書房。關上門,終於忍無可忍飛起一腳踹在門板上,轉身氣急敗壞下樓。


    視頻已經接通,各分部高層都聽見了聲怪異的“砰”。


    穆城掃了眼緊閉的房門,眸中一絲笑意轉瞬即逝,五指微動,翻開桌上的資料,氣場沉穩冷漠。


    北美區的見老板心情不錯,忍不住好奇道,“boss,what’aningofthe麽麽噠?”


    他笑,嗓音沉沉:“kiss.”


    一樓廚房。


    尚萌萌在氣頭上,哪兒有心情給禽獸做兩菜一湯,問霍姨要了些青菜和麵條,這就是全部食材。小菱在門口徘徊,想進去幫忙又被霍姨攔住,兩人低聲說了些什麽便快步離去。


    穆家的廚房大得離譜,空間開闊,一應廚具和佐料都很齊全。她冷著臉,找出最大號的湯碗兌作料,放了很多辣椒花椒,然後把麵條撈起來。看一眼,滿滿一盆。


    紅彤彤的拌麵,看得尚萌萌有種報複得逞的快感。她心滿意足地哼歌,扭著水蛇腰把麵端去了飯廳。


    辣油的味道很重,散在空氣裏,剛下樓的穆城立刻蹙眉。她聽見腳步聲後抬起頭,看見他眉心的“川”字後笑容擴大,招手,甜甜道:“我給你煮了麵喔!”


    他瞥了她一眼,沒做聲,徑自拉開椅子坐下,視線往下。眼前的麵條裝了整整一個湯盆,辣椒加得重,配上一些青菜,紅紅綠綠,賣相不合格。


    穆城靜默。


    這下尚萌萌心情更好了,殷勤周到地遞過去一雙筷子,眼睛晶亮:“嚐嚐看喔。”


    他接過筷子,麵無表情地吃了一口。辣,很辣。除了辣椒味之外,味蕾幾乎感覺不到其它東西的存在。


    尚萌萌在b市幾年,當然知道這些本地人對辣椒有多避之不及。她心裏一陣狂笑,臉上卻還得裝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試探著拍他的肩,“穆先生,您還好吧?”然後善解人意地遞上一杯清水,“要不漱漱口?”


    他緊抿唇沒有作聲,隻是接過水仰頭全喝了下去,額角沁出薄汗。


    堂堂穆大老板何曾如此狼狽。她終於忍不住了,“噗嗤”笑出聲來,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啊哈哈哈2333……”


    穆城放下杯子側目看她,黑眸銳利得像要把她扒下一層皮。


    “……”尚萌萌隻好識趣地閉嘴,繼續辛苦憋笑。眼睛和他對視,整張雪白的臉漲成一種嬌豔的紅色,一直蔓延到脖子。


    幾秒種後,穆城站起了身。


    她疑惑地挑眉,看見他朝酒櫃的方向走去,選了一瓶威士忌,開了瓶塞直接灌進去一大口。尚萌萌笑不出來了。


    這種洋酒極烈,不兌其它東西,打火機一點就能燃起來。


    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穆城喝完酒又重新走了迴來,兩隻手臂撐在她椅子兩側,身軀高大的緣故,壓迫感十足,眼含警告。隔得很近,烈酒的味道極其危險。


    尚萌萌怵得慌,盯著那雙黑魆魆的眼睛心頭發緊。完了,玩兒大了。


    她清了下嗓子,聲音底氣稍顯不足:“……那個,哥,我不知道您這麽不能吃辣,何況您也沒事先告訴我……”


    穆城扣著她的脖子往後一仰,埋頭又狠又重地吻了上去。


    洋酒的味道瞬間灌進來,密不透風,侵占一切感官。她用力皺眉,被那股強烈的酒精味一刺激,胃有點抽搐。他不管不顧地親了下來,撬開她的牙齒,舌頭探入,帶著辛辣至極的味道,粗魯殘暴地糾纏她的。


    “穆城……”尚萌萌掙紮起來,脖子在他手上又不能大力,隻拚命扭著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放開唔!”


    他箍緊她的下頷,她痛得擰眉,忽然舌尖一痛,他咬了她一口。


    “嗚!”尚萌萌怒極,眼睛都紅了。


    穆城手一鬆,唇也離開了她的,拉開一些距離審度她,嘴角帶笑,聲音很輕:“算扯平。”


    草!


    她惡狠狠瞪他,站起身用力把他推開,然後一邊低罵一邊上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聽見背後遙遙傳上來個聲音,語氣淡漠,“是不是又想鎖門?”


    “……”她迴頭勾起個豔麗的冷笑,揚揚眉,豎起的中指背在身後,咬牙切齒地迴他:“怎麽會呢?恭候穆先生光臨呢!”說完大跨步離去,


    穆城摸了摸嘴唇,靠著長桌一聲低笑。


    搬入穆宅之後,穆城幾乎每晚都要和她做,尚萌萌習以為常。今夜也不例外。


    她心裏不爽,做的時候半真半假,故意拿尖尖的長指甲在他身上撓,劃下一道又一道印子。他疼痛,咬著她的下巴狠狠道,“找死?”卻肌肉賁張更加來勁。


    最後的時候她去了半條命,趴在床上奄奄一息,他的吻落在她圓潤的肩頭。


    “……你下次能不能溫柔一點?”尚萌萌忍不住怒吼。


    穆城躺在她身邊靜靜看她,聲音帶著性.感的沙啞,“可是你每次都很喜歡的樣子。”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把一縷發絲撩到耳後,俯身貼近她的耳垂低笑著說了句什麽。


    “……”尚萌萌瞬間臉大紅,抄起枕頭朝他扔了過去,眯了眯眼:“您可以迴去歇著了。門在那兒,不送。”說完翻了個身,蒙上被子。


    身旁的床重量一輕,隔著被子,她聽見衣衫窸窣的聲音。說來諷刺,這些天每晚都累極,她的失眠竟然無藥而愈。


    尚萌萌打了個哈欠閉上眼,涼悠悠懶洋洋道,“皇上慢走。”


    穆城揚了揚眉。伺候完還得自己迴房間,自己似乎才是侍寢的那個。


    ***


    周末眨眼就到。


    尚萌萌這一行沒有雙休,周六清早還去公司見了次陳悅,和她商量以後的發展規劃。午飯後開車迴到穆宅,看見庭院裏多停了兩輛車,一輛白色轎車,一輛騷紫超跑。


    尚萌萌挑眉。


    這麽高調的跑車當然不是穆城的風格,又停在穆家大宅裏,隻有一個可能。


    進了客廳抬頭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除了穆城外,黎景和易江南都在。三個男人在會客廳的沙發裏坐著聊事情,麵前擺著幾杯茶。


    黎景客氣得很,見了她就含笑點頭示意。易江南臉上的表情略顯僵硬,悶頭喝茶沒說話。


    “二爺,三爺。”她主動打了個招唿,不打擾他們說話,自覺上樓迴臥室。


    高跟鞋的聲音妖嬈遠去,易江南一杯茶也見底,抬起頭,蹙眉盯著穆城道,“大哥,尚萌萌現在跟著你,到底是怎麽迴事?”


    話音剛落黎景就碰了他一下,聲音很沉,“老三。”


    穆城表情紋絲不動,冷淡道,“她是我的女人,有什麽問題?”


    易江南眉頭皺得更緊,張口還想說什麽,卻被黎景摁了下去。二爺一笑,“還是繼續說風投的事吧。”


    走出穆宅,黎景將車鑰匙扔給了薑力,自己坐上了易江南那輛跑車。


    三爺臉色陰沉,車在公路上馳如利箭,半晌才道,“大哥怎麽能這樣!”


    黎景蹙眉,“你打算怎麽辦?這麽多年的兄弟,你要因為一個女人和大哥翻臉?”


    易江南狠狠砸了下方向盤,“我沒這個意思!大哥當然永遠是大哥,一個小丫頭而已。我就是想不通,尚萌萌是我先看上的,怎麽就被他下手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林嶽峰請我們在四時景吃飯。”


    “記得啊。怎麽?”


    “那天為什麽你會把車開到華南路去?平時我們從來沒走過那條路。”


    易江南想了下,“大哥說那條路不堵車,所以……”頓住,臉色微變,語氣極低,“你是說,那天是大哥故意的?”


    知道她的住址,甚至知道,那天她也會去城南?


    黎景仰頭靠在座椅上,麵容平和而淡漠,“你真以為那次她出現在四時景,是林嶽峰的意思?”


    “……”


    “所以啊老三,”二爺勾起唇,“你現在明白了麽?”


    世上哪兒那麽多機緣巧合,不過都是一個人的處心積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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