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後山,抬頭一片月光銀白,把遮蓋在山峰之上的黑幕揭開,給黑壓壓的山脈更是增添了一股子神秘的氣息。


    這種謐靜之後,卻突地炸響一聲驚雷。


    不少的幸存的莫家子弟被這一聲嚇得驚心,不約而同看向半空,本無雷雨的天氣卻發生這樣可怖的現象,著實讓人大吃一驚。


    除了暗暗心驚,還有的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情景。一時之間猜測越來越被認可,最後眾人帶著些許虔誠地將目光看向後山。


    又是一道驚雷劈了下來!半個夜空又閃現出了光明。


    第三四道應聲而響。


    “這是有人渡劫不成?我莫家後山到底是深藏了什麽大人物?”


    “大人物?如果是大人物,怎可會感知不到莫家出事?”


    “要不去看一眼?”有躍躍欲試者心之向往。


    “沒命渡劫,你就有命參悟?這劫雷旁人避之不及,你還要上趕著去!”


    “可我怎麽看,怎麽覺得像是刑堂的驚雷啊?”


    “驚雷?驚雷不就是循著天雷做出來的?”一自覺見多識廣的人道。


    參悟是沒辦法了,不少人都看著‘劫雷’一道又一道地落下,叫人好不驚心動魄。就這樣響了十多聲,雷劫消失。


    “看來是失敗了。”


    不少人發出唏噓的聲音,這成仙,談何容易啊!稍有不慎就身消神隕了!


    姬幺花負氣而走,莫承允卻凱旋。隻是姬幺花卻沒心思和他們攪和在一起,見眾人沒事,交代了之後就要迴去。


    這也正如了莫承允的意,現在莫餘聆被除,他自然是要迴去的,到時候莫家這一輩就隻有他才是金丹境界,看那些族老還敢端架子給他臉色看?


    最後還不是要求著他迴來當家主?!


    莫承允算盤打得賊響。


    由於莫家死傷無數,就算想救人命,死的也是不能活迴來。而更有不是莫家的鴻蒙峰子弟早就想走了,差點因莫家自己做的孽丟掉性命,莫家也忒不厚道了!反正無事再做,也跟著先迴來。


    而莫承允向莫家族老剖白自己,說一心沉於修煉,無法耽於俗世,讓他們自行輔佐莫餘聆。


    當然,莫餘聆有沒有命迴來還是個問題。莫承允走了,不過還是留下些人任莫家族老差遣。


    這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過,姬幺花丟下師弟,莫餘聆迴到莫家,但等到真的迴了玄天宗,又是另一番說辭。


    莫承允說到做到,沒兩天,‘荒月袖手旁觀莫家被毀,而後又稱他殘害同門子弟’的事立馬傳得沸沸揚揚。


    “荒月違背人倫,不僅縱容鬼怪妖魂讓莫家族老慘死,我侄兒莫餘聆還被他打下山崖,如今生死不明!還望宗主明察!”


    宗主招人來問話,大多弟子承認荒月的確袖手旁觀,但是殘害莫餘聆,這事兒他們的確沒看見。


    “就為了此事叫我來?”淩夜坐在宗主下首,眼皮也不掀一下,看向宗主時開宇,“有些人就是太把自己當迴事兒,到我跟前也敢演戲,是想叫我扯了他的厚臉皮?”


    宗主好脾氣道:“師弟,你先聽完。”


    “不用聽了,我徒弟何錯之有?他莫家人找死,誰還能攔著不成?”


    “師弟啊……”這師弟哪兒都好,就是說話太耿直了。


    找死,這難道不是?沒有那本事,偏要惹了那妖怪,現在好了,千年的大族一夕之間,說倒就倒!


    莫承允咬牙,他還是小看了宗主對淩夜的維護!


    姬幺花指著莫承允的鼻子臭罵:“莫承允,你當時迴來之日可不是這麽說的,眾多弟子可以作證,我師弟豈能由你任意汙蔑!”


    莫承允不卑不亢,就像是那晚嚇尿的人不是他一般,很是義正言辭道:“那晚若不是我看見他正對我侄兒下手,我又怎會附和你說走?荒月早就對我們莫家恨之入骨,想弄死我們輕而易舉,現在叫我看到他的醜行,自然會殺我滅口,你是他師兄,當時若是我說了實話,你必然會包庇他,那時,我還有命在嗎?”


    “豈有此理!你含血噴人!”姬幺花被莫承允的話給刺得一急,因為他發現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對方的話來!


    平日裏姬幺花再怎麽巧舌如簧,那也隻是為了在師父麵前爭風吃醋,而今碰到正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駁!


    “阿花!退下。”淩夜被姬幺花的大嗓門給吼得微眯了眼,看向莫承允,慵懶華麗的嗓音帶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味道,“既然莫家都死得差不多了,何必再留這人?我看啊,要不將莫家的人都給拔掉吧,技不如人,丟人現眼,在我麵前告我徒弟的狀,活得不耐煩了?”


    淩夜再看旁邊的鴻蒙峰長老。


    峰主在閉關,這位拉出來當和事老的長老可是一點主都做不了,見淩夜看過來,他擦了一把莫須有的汗。


    淩夜隨意道:“你看,反正你們鴻蒙峰弟子眾多,也不差這姓莫的吧?”


    “可你這叫我怎麽跟峰主交代啊!”長老賠笑臉苦訴。


    “這就不是我考慮的範疇了。”淩夜依舊笑,“反正這莫家上麵也無人了,家族也給毀得差不多了。”


    上麵無人罩著,家族也如同覆滅,這人何懼之有?


    莫承允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命竟在三言兩語間便被交了出去,一時之間有些詫異。


    反觀淩夜的護短,莫承允一時之間嫉妒竟然大過氣怒。


    如果,他當年進的不是鴻蒙峰,而是斥道峰……


    一邊是妒意盎然,一邊是懼意陡升,莫承允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麽那麽堅持了。是之前自己在莫家弟子麵前落了麵子,想在此借重整家族之名挽迴名聲,還是想真的讓荒月落得自己想要的下場?


    會死的,淩夜可是連他們峰主都不怕的人!他連讓淩夜正眼相看的資格都沒有!莫承允哀莫大於心死,全身開始冰冷肆意。


    “人命怎可如同兒戲!”宗主雖然偏向淩夜,但好歹沒有失去理智。


    這一聲嗬斥,將快把自己推入地獄的莫承允拉迴人間,也叫淩夜不屑地閉了嘴。


    荒月找到莫餘聆的時候,莫餘聆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周身焦爛,而且散發出一種燒焦的氣息。這味道對於嗅覺不是一般靈敏的荒月來說,差點要暈過去。


    再探脈息,竟然沒了!但是世界還沒崩塌,是不是說明還有機會?難不成是奇遇?


    “恭喜宿主,您找到主角屍體一具。”布偶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來。


    荒月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連平日裏假裝高冷語氣也不維持了,聲音都有些抖:“世界何時會塌?我何時會死?”


    “你問我我問誰。”自從接手了這個不按劇情來的宿主,布偶都覺得自己對世界的掌控力降到了最弱。


    荒月將靈力輸入,但隻是白費力氣。


    想到遠在斥道峰的師父,斥道峰的生靈,再想到刀鞘上的阿無。荒月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眷念。


    如果主角死了,他也許會到下一個世界,而他現在也有一枚四魂之玉,至少自己還能再活兩個世界。


    但是,他不是天生無情的人,縛思死了,自己還能替代縛思的位置,但是主角死了,他該怎麽撐起這個世界的主劇情?


    下意識地摸向天生牙,此刻,他的天生牙卻不安分了起來。


    “我能用?”荒月大驚。


    “難不成還能拿我試試?”


    荒月暗喜:“或者是,天生牙承認我了?”


    “他就是一數據,你又不是它主人。想太多。”


    “……”要不要這麽快準狠地一針見血?


    荒月有些激動地將天生牙拿出來,而後鄭重的拔出刀。天生牙有反應。


    是自己的想法在作祟?還是天生牙承認了自己?又或者,被主角吸引了?


    不過,荒月卻沒時間再想,他現在隻想救活對方。


    莫承允是看著莫餘聆死的,又看著被引了過來的荒月。然後他再用剩下的寶器布置成束縛之陣,讓他一時之間不能身退,再迴去搶了先機,而荒月又不善於辯白,到時候就算有嘴也說不清了!


    銀白的妖刀反射出異樣的光芒,荒月並沒有看見拖他魂靈的小鬼,倒是看著不遠處正走來的牛頭馬麵。


    “……這是什麽鬼?”


    “地獄來的拘魂使者啊。”布偶一副看點白癡的樣子道,宿主不是本地鬼嗎?怎麽連牛頭馬麵都不認識了!


    “我是問,明明都是采用的殺殿係統,怎麽小鬼變成牛頭馬麵了?”


    “我又不是世界設定者。”布偶哼哼道,他們公司的科技都是最厲害的,哪兒會有半點瑕疵?


    好吧,荒月認了。


    牛頭馬麵倒不是沒有小鬼好欺負,他們又不是那個世界的人設,完全不認識這妖刀,也就根本沒有感受到危險。


    於是,荒月一刀下去,兩鬼使避之不及。


    幸好‘國外’的刀還是能砍中國的鬼神。這是荒月唯一感謝這大雜燴設定世界的一點。


    荒月半蹲半跪地看著莫餘聆,他期待著對方的蘇醒。


    莫餘聆身死跟他也逃不脫幹係——如果不是他殺了會保護他的縛思,如果不是他在當時在路上因妖魂耽擱了一會兒。


    莫餘聆的身上的死氣在消退,隨之而來的是唿吸和心跳的起伏。連附在刀鞘上的妖魂也好奇地多看了兩眼,明明死了,為什麽又活了?自己好不容易才盼著對方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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