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鴻喝多了酒,迴到家中晃晃悠悠一頭倒在炕上。


    小馮氏埋怨道:“老爺,再高興,也該仔細自己的身子。”


    上官鴻抬著胳膊在空中比劃了兩下,打了個酒嗝“你,你知道嗎?鬱世子今兒說他要去皇上那裏請旨賜婚,賜婚那可是旁人求不來的大恩臁”


    小馮氏臉色訕訕“是嗎?莫不是敷衍你的醉話”


    誰知她剛問了一句,上官鴻沒來得及迴答便唿唿睡去了。小馮氏嗔了上官鴻一眼,懶得搭理他,伸手招唿了丫鬟上來伺候。


    第二天,上官鴻早早就起身,神清氣爽地上衙門去了。


    小馮氏則跑到老夫人屋裏邀功,將昨夜上官鴻醉裏說的話告訴了老夫人知曉。


    老夫人淡淡地迴來一聲“不過是奉直酒後的醉話,這沒邊沒沿的事不要再亂說了。”


    “我聽了老爺說得信誓旦旦,又想著您疼三姑娘,所以”


    “好了,等事成了再說不遲,傳出去事沒成,讓人平白笑話咱們。我累了,你自去忙吧。”


    老夫人打發走了小馮氏,朱嬤嬤在一旁勸道:“興許真有其事。


    老夫人不無擔憂道:“哎,總是國公爺沒點頭,即便這事能成,青黛嫁過去也未必好過。再說了,賜婚旨哪裏是那麽好下的。太後娘娘擺明了也是不願意。當初我是擔心方家,才出此下策,沒想到奉直卻當真了。如今看來鬱世子也不是沒誠意,隻是那丫頭自己是個什麽心思誰也不知道。這事先別跟青黛說,成了是好成不了她麵上無光。這一次兩次的孩子折騰得夠嗆,隻盼著日後能真的找到個可心的人疼她。”


    春意院東廂。


    青黛坐在書桌前,攤開書冊中夾著已經變成了幹huā的白茶huā。


    桃huā見青黛發呆,笑著問道:“姑娘,您這半晌沒翻一頁書,是不是有心事?”


    青黛飛快地翻了兩頁,將那朵茶huā翻過去,裝模作樣地瞄著書頁“沒隻是一下子輕鬆下來,反倒不知做什麽了。”


    竹韻從外間走了進來,拿了撣子出去撣掉了衣服上的塵土才重新進屋。


    “姑娘,奴婢剛才路過後園找了一圈想再給您找兩朵茶huā,發現茶huā都敗了您上迴那朵從哪裏采的啊?”


    青黛心虛沒想到一朵huā竟遺禍數日,嘴上胡亂說道:“我睡不著在院子裏轉了會兒,在牆角看見的,許是那個丫頭掉的吧。”


    說話間,杏huā突然提著籃子進來了,那一籃子的全是白茶huā。


    竹韻詫異道:“咦,杏huā,我剛一朵都采到你這哪裏弄來的?”


    杏huā朝著青黛眨眨眼,然後對竹韻解釋說:“我從家裏迴來,在府門口碰見個賣huā的少年郎,說他一上午都沒開張,求我幫個忙。我想著姑娘喜歡白茶huā這季節茶huā馬上就謝了,就huā錢買迴來了。”


    “好了,都各豐各的的去吧,別擾了姑娘看書。”桃huā很識趣地趕了竹韻出去。


    杏huā捧著huā籃子放在青黛麵前“姑娘,這是陳副將托奴婢帶迴來的說是華少將軍送給姑娘的。”


    青黛看著滿籃如雲似雪般的白茶huā,想起那夜的擁抱,心弦不由地顫了兩顫。


    杏huā瞧著青黛發呆,笑得一臉曖昧壓低聲音問道:“姑娘,那天晚上九少爺是不是來過?”


    青黛瞪了桃huā一眼“多事。是不是想讓你家姑娘的名聲都毀了才高興?”華韶彥都找到杏huā頭上了,那晚的事早就瞞不住了。


    “當奴婢沒說。”杏huā朝旁邊偷笑的桃huā看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杏huā又道“奴婢忘了,九少爺還讓帶來兩句話,說他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萬一日後有天做了惹您不高興的事,希望您看在這huā的份上別與他置氣。”


    青黛根本沒在意杏huā說的話,她欣喜地看著那一籃子白茶huā,指尖輕點了點那些柔白細嫩的huā瓣,心頭忽然生出了絲絲微妙甜蜜的感覺,恍然間那點疑惑又再次湧了上來。


    不過,看著那些嬌美的huā朵,她仍在心裏暗暗說了聲,謝謝你!


    鬱子都看著桌上擺著那一卷卷畫軸,伸手按了按了太陽穴,不耐煩地揮揮手“墨柘,把這些東西都拿去燒了,別放在我麵前礙眼。”


    “這是國公爺交待下來,讓你一定要一個個過目的。”墨柘頗有些為難,雖說他是鬱子都的貼身書童,但這府裏最大的還是成國公不是,兩位主子的意思都不好忤逆。


    鬱子都放下手,掃了一眼畫軸“找個地方先收起來。”


    墨柘動手收拾,一邊收一邊問:“世子,上官大人已經複職,小的看您還是趕緊得進宮求旨意去吧,不然老國公一定不會死心。”


    “我何嚐不知道,隻是要尋個合適的機會。 前些日子皇上因滇南土十司私下從蕃國購買兵器一事大為震怒,


    那時候提及此事不合時宜。再過兩日就是端午佳節,皇上要去看龍舟賽。趁著皇上高興提起,想來會順利一些。”


    想到此,鬱子都不自覺握緊了手,目光閃過堅定之色,再不複才那般煩躁不安。


    而在城中幾街之隔的忠毅侯府,華韶彥也同樣打著自己的算盤。


    華韶彥吩咐陳玄道:“端午的事情都安排妥當,畢竟是在宮外,別出了什麽紕漏。”


    陳玄歎氣“咱們就是勞碌命。皇上要與民同樂,最擔驚受怕吃苦受累的就是咱們這些當侍衛的。”


    “你放心,差事辦好了,賞是不會少的。”華韶彥說著,又想到了別的事“這幾日,國公府和上官府有何動靜?”


    陳玄搖搖頭“沒有大動靜,就是太後讓宮裏畫館的畫匠繪了不少美人圖,讓國公爺帶迴了府裏,看樣子是要選世子夫人。”


    “雖說鬱子都曾說過他的婚事要國公爺同意,不排除他會瞞著老國公直接去請旨。”華韶彥想了想“端午節眾臣都在,再趕上皇上高興,倒不失是個請旨的良機。”


    想到那夜抱在懷中少女馨香柔軟的身子,華韶彥低聲道:“青黛,看樣子,沒時間等你點頭了………”


    五月初五端午節,玉帶河東岸搭起了一排山棚,岸邊的垂柳都裝點上了彩帶,兩岸五色旌旗招展,人潮湧動,好不熱鬧。


    東岸正中最大的山棚兩側各插著九麵龍旗,百名禦前侍衛拱衛四周,正中九龍禦座在閃著燦燦金光,昭示著今日出席龍舟賽之人至高無上的地位。兩側另有大小十數座山棚,其中有兩處還事先蒙著輕紗,一看便知是專供宮眷和各府的女眷使用。


    不多時,號聲響起,鼓樂齊鳴,大華天子禦駕親臨。


    不知誰帶頭喊了一聲之後,玉帶河兩岸一片下跪之聲,觀禮之人齊齊應和,一時間人聲此起彼伏,處處皆是山唿“萬歲”之聲,綿延數裏,何等嘹亮。


    皇帝坐在禦座,看著眾人臣服腳下齊聲高唿之景,多日陰沉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唇角不覺便浮出了笑容“平身!”“謝萬歲!”下首,華韶彥和鬱子都二人跟著眾臣坐下。兩人看到皇帝臉色的變化,眼中同時閃過一抹了然的之色。


    待眾人坐定,事先準備好的水上表演便開始了。


    禮儀官前來請旨“鞋下,一切準備就緒。”


    皇帝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玉帶河上的九條龍舟,一一詢問了各隊來自何處後,才點頭道:“開賽。”


    山棚外,砰一聲炮響,九條龍舟齊發,比賽正式開始。


    河兩岸隻能聽見龍舟上選手的號子聲,眾人紛紛猜測誰能拔得頭籌。


    鬱子都和華韶彥兩人雖與人在低聲交談,可眼睛卻時不時地掃過上首的皇帝,觀察著皇帝臉色的變化。偶爾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皆是電光火石一陣交錯,似乎都已看出對方的心思,誰都不肯退縮讓步。


    直到禮儀官宣布比賽結果時,兩人才各自收迴了目光。


    龍舟賽很快,約莫不過三刻,便已決出勝負。許是賽事緊張,過程激烈振奮人心,皇帝親自下旨給獲勝隊伍賞了百兩金。


    待到龍舟賽後,便是慶祝的樂舞表演。一艘碩大的畫舫駛到了皇帝所在山棚對麵,宮廷樂師在畫舫之上演奏九歌後,另有宮廷樂舞助興。待到大畫舫退走,接著便是各地為端午進獻的表演上場,所有的人都是乘坐畫舫表演,一船過後緊接一船。


    “今日這節目都在水上進行,禮部這次編排得不錯。”皇帝龍心大悅,出口稱讚。


    倒是禮部尚書起身謝恩,又道:“今次節目雖有禮部驗收,但以船做舞台的點子卻是成國公世子向太後娘娘提起,太後娘娘又轉告微臣,這才準備下來的。”


    皇帝的目光轉向了坐下的鬱子都“哦?是隆估的點子。不錯不錯!”鬱子都起身謝恩“隆估不敢居功!此乃是皇上天恩浩蕩,大華物卓民豐,各地才能進獻出如此精妙的節目,至於走船之形式不過是陪襯耳。”“哈哈!”皇帝朗聲笑道“好了,你也不必與朕謙遜,你既然參與了,那也該得份賞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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