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看完紙條上一行小字,靜默了片刻,又將紙條遞給了桃huā,


    “你們說我該如何處置她?、”


    “原看她乖巧懂事,哪想到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姑娘,您可不能心軟,她這是吃裏扒外,趕緊打發了才是。”杏huā性子活潑,雖有些跳脫,卻最是直率,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對青黛忠心得很,一發現月牙幫著攬月軒的傳遞消息,便將她歸入了批判對象的行列。


    桃huā有些猶豫,不太讚同杏huā的意見“月牙她跟著姑娘六年了,我倒覺得她不像是吃裏扒外的人,這些年姑娘待她不薄,她自己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再說了,這條子上隻說讓她去晚膳前通知香芹,初六不能去,雖然知道是說您,可這條子裏確實連您的名字都沒有提起。月牙許是顧念當年柳姨娘的情分,隻是幫著傳了一次消息。就因為這一次便將她趕了出去,未免武斷了些。”


    “猜也能猜到!你就是老好人,心軟。”杏huā哼哼了一聲。


    桃huā苦笑著搖搖頭“興許她真不知道這事背後的那些彎彎繞呢?”


    青黛想了想,桃huā沉穩寬和,杏huā開朗直率,月牙的性子介於兩人中間,處事不如桃huā穩妥,卻比杏huā圓滑。桃huā和杏huā從來不對她掩飾心思,但月牙卻不是,或許因為自己平日裏倚重桃huā和杏huā更多些,月牙心裏多少有些不平衡?自從到了上京,隨著接觸的人越來越多,月牙不知幾時已不像從前在梧州時話多,許是人長大了,心思也多了有些心事也不太與屋裏人表露。但說月牙心會全向著外人出賣自己,青黛又不大相信。


    她朝杏huā揮揮手“杏huā,你喚她進來吧。有什麽事當麵說開的好,我想聽聽她自己怎麽說……”


    杏huā出去了,桃huā把靠墊墊高了,扶著青黛坐坐直“姑娘,您不會真打算打發月牙出去?她老子娘都不在上京哎……算了”


    隔壁,月牙一人對著一大堆書冊發呆,心裏有些忐忑,杏huā從廚房迴來就沒給她好臉色看用完晚膳桃huā不讓她收拾碗筷讓她幫著姑娘理一理養病這些日子要看的書,還說在箱子裏壓久了,讓拿一半明日出去曬曬,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想起來曬書?


    杏huā推門進來“月牙,姑娘找你,跟我來吧!”


    “哦!”月牙忙起身跟著杏huā去了青黛〖房〗中。


    一進門,青黛讓月牙坐下“武德七年二月你進的府,直接就被送到了我院子裏來。見你頭一麵就把你的名字改成了月牙,我記得你本名叫“小青”對麽?”


    月牙不知道青黛為何說起這些,詫異之餘心上隱約盛到有些不安“對,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了,姑娘還記得。”


    青黛看著月牙,那個長著彎月牙眼的丫頭已經長大了,最初進府時那樸實憨然的感覺再也找不到了。


    “在一起生活了六年多日子還真是過得快,有些事記得很清楚,有些事未必記得住。迴想了這些年的日子,我似乎沒有苛責為難過你吧?”


    月牙茫然地搖搖頭“沒有。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嗯。”青黛點點頭,朝桃huā看了一眼“把東西拿去給她自己看看。”桃huā將旁邊桌上那張皺皺巴巴的紙條遞給了月牙,月牙隻看了一眼,立時明白了她傳條子的事情暴露了,當下便跪在了青黛麵前“姑娘,奴婢知道未經姑娘同意就幫著柳姨娘傳信不對,可奴婢看過這條子,就說了初六不能去。奴婢覺得不是什麽大事,這才答應幫她的!


    您,您就饒了奴婢這迴吧!、”


    “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杏huā橫了月牙一眼“柳姨娘為何會寫個“不能去,的條子讓你幫著她傳消息出去?這府裏不能去的不就是“姑娘,嗎?難道柳姨娘她有資格去卻不去?”


    月牙腦袋發懵,拿到條子時,怕被人看見,根本沒多想。


    桃huā接口道:“月牙,你當初看見條子,不覺得事情有古怪嗎?


    興許對家裏別的人不是什麽大事,但對咱們家姑娘,未必就是小


    事。”


    杏huā撇嘴嘲諷道:“還是因為那是你的恩主,你抹不開麵子,便要賣了姑娘。”


    “沒有!就算柳姨娘原先幫過奴婢一家,但姑娘對我如何我自己心裏清楚,………”


    月牙含著淚直搖頭“奴婢真沒有這麽想,奴婢真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大事?夫人與柳姨娘素來不合,奴婢當夫人要尋柳姨娘的晦氣,柳姨娘才托到我這裏來二姑娘以前又總是與姑娘不對付,奴婢是怕姑娘知道了不高興,所以沒跟姑娘說奴婢真沒有出賣姑娘的意思!”


    青黛看著跪在地上的月牙“你先起來吧!別跪著磕頭了!桃huā,扶她起來說話。”


    桃huā扶了月牙起身,青黛才道:“你和桃huā、杏huā名義上我的丫鬟,也算是我從小長到大的玩伴。竹韻和菊韻來得晚,比不上你們三個。常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自問待你坦誠,從柳姨娘送你到我屋裏來,我就沒把你當外人。你們家裏有什麽難處,我能幫忙的幫忙,幫不了的也會想法子去求祖母。”


    “姑娘,奴婢知道您待奴婢好。


    我們家能有今日的安穩日子,全靠您和柳姨娘。”


    月牙低垂著頭,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在裙擺上,聲音哽咽道:“奴婢家裏兄弟姊妹多,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上頭有哥哥要成親,下頭有弟弟妹妹要養活那年大澇,家裏揭不開鍋。柳姨娘身邊的方嬤嬤剛好迴鄉,幫著柳姨娘選兩個老實可靠的小丫頭,聽說我家的事情,便將我帶迴了梧州。當年我到了姑娘身邊後,柳姨娘又給我家送了不少銀錢。爹和娘總是要我記得報恩,可我自從到了姑娘這裏,她一直沒有要奴婢迴報她什麽。後來到了京城,柳姨娘也鮮少打聽姑娘和老夫人房裏的事情。”


    “奴婢家能度過難關,是柳姨娘幫忙,奴婢家能過上如今的好日子,是平日裏姑娘給賞的。這迴,奴婢不知道其中關節,差點惹出大事,請姑娘責罰!隻求姑娘莫將我趕到別處,奴婢是真是還想伺候姑娘。”


    說完,月牙又跪在了青黛麵前,任由桃huā拉扯也不肯起來。


    青黛看著滿臉淚痕的月牙“我問你,前些日子,就是我不在府裏時,你可跟攬月軒和集雅居的人接觸過?”


    月牙愣住了,想了半晌搖了搖頭。


    “煦哥兒的鬆鼠你可見過?”


    “見過,四姑娘的丫鬟小梨跟奴婢一起喂過,後來被煦哥要走了。


    那鬆鼠是”月牙不說話了,抬頭看著青黛“您不說奴婢沒想起來,那日見到鬆鼠前,奴婢見過金墜。”


    杏huā氣鼓鼓地看著月牙“難怪夫人在我麵前說那些話,鬧了半天不說誤會,還真和你有關!這下好了,夫人指定以為咱家姑娘參合了呢!若不是老夫人寵著咱們姑娘,你隻怕也跟小梨一樣,被發配做粗使丫頭了。”


    “算了算了,這事都過去了,別提了!”


    青黛伸手按了按額頭,她不過隨口問一句,沒想到還真有幹係!柳姨娘的戰鬥力不可小覷,扯上自己和青薇的丫鬟,自己撇得一幹二淨,就算有事,也算不到她頭上。再看看這次的事,柳姨娘還真是會做人,施恩不求迴報。這世上最是人情債難還!她不在乎棋子是否為自己所有,隻要關鍵時候用得上就行,這比明著派個粽子進來可要高明的多!月牙被人家當槍使,那也是感恩戴德還人情!


    青黛歎了口氣:“二姑娘曾提過要給我說門親事,是齊王妃的親戚,隻是我不願意……”


    月牙聽罷,頓時明白其中的原委“齊王府的帖子一半是衝著姑娘您來的?裏麵還有齊王妃的意思?”


    青黛點頭“原本隻信三分,可看罷這條子,便信了十分。”


    “奴婢,奴婢”月牙想要再解釋什麽,可忽然發覺再解釋也無用,自己頭前就差點被人當了筏子,這迴還幫著外人設計自家姑娘了…解釋那麽多,換做自己是姑娘,都未必能相信。想到此,她身子一軟,連哭都忘記了,內疚、自責、後悔,各種感覺一瞬間都湧上心頭“奴婢任憑姑娘處置。”


    畢竟多年相處的感情,青黛也不願意這一下就徹底否定了月牙。


    “今日的事既然你不知內情,那就此作罷。”


    “姑”杏huā還要再說,被青黛攔住了“至於以後希望你以後還能像小時候一眼,有事別瞞著我……”


    “嗯,奴婢不會再瞞著姑娘!”月牙滿心歡喜地謝過青黛“多謝姑娘寬宥,奴婢以後定不會再這般糊塗!”


    “好了,下去洗洗臉,明兒小心眼睛腫得跟門口魚缸裏的魚眼似的。”


    青黛示意桃huā陪著月牙離開,仰躺著想著心事,從莊子上剛迴來,懶散了幾個月,有些事疏忽大意了。青蓮的事,自己徹底和二房對上了,而且青蓮看樣子是不肯善罷甘休,想盡一切辦法也不要讓自己過得痛快,而小後媽正樂得自己與她們鬥,今日的事也算給二房提個醒。


    隻是青蓮不死心,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頭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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