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還不錯。


    算是最近難得豔陽高照的一天。


    法爾杜絲坐在樹下打磨著自己的新刀。


    黑皮膚身上塗著油彩的少女的側臉安靜又恬美, 遠遠的看過去, 竟然不像是一位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女將軍, 反而像是一位剛剛放學的大學生。


    “什麽事”


    她感受到了來人的接近, 卻依舊沒有抬頭,而是順著刀刃的兩麵開始往下擦拭。


    “我要跟隨霍將軍出去訓練了。”


    少年斟酌了一會兒, 這才開口。他的神情有些忐忑, 但更多的是對於樹下那位少女隱而不發的愛慕。


    “知道了。”


    法爾杜絲終於將手中的刀刃擦好,她忽然站起身來, 在空中靈活的挽了一個刀花,這才將目光放在李慈恩身上。


    經曆了一場充滿血腥的戰鬥後,少年眉宇間的稚氣已經稍微褪去了些, 染上了堅毅的神采。


    戰爭是最能夠磨礪和讓人成長的東西。


    雖然痛苦,但是的確如此。


    李慈恩在序章之戰的表現不錯, 算得上表現十分亮眼的人類。


    他天賦一直都很好,要不是因為他天賦好, 法爾杜絲也不可能一開始救下他之後就將他帶在身邊,想將他培養成自己的副官。


    序章之戰的時候, 李慈恩的天賦便表露了出來。他並不擅長正麵對戰,但是他的射擊能力十分優越, 百發百中。所以也因為如此,讓霍去病難得的生起了惜才之心,想要將其收為弟子, 悉心指導。


    能夠被指引者收作弟子, 這無疑是一件十分令人振奮的事情, 放眼全人類,有這個資格的都不多。


    雖然指引著會傳授給人類武技或者是精神力的使用方法,但是那也僅限於傳授。


    在古人的眼中,弟子無疑帶有更多的意義。


    像是法爾杜絲,也拜入了扁鵲的門下,閑暇時間休息醫療精神力的使用。不過她本人還是更喜歡打打殺殺,所以扁鵲也有所惜歎。


    “加油。”


    法爾杜絲沒有多說什麽,但僅僅是這兩個字都已經讓少年雀躍不已。


    “好我一定會跟隨霍將軍好好修習的”


    原本李慈恩內心還有些忐忑,因為霍去病的任務是接管北方半獸人抗擊的最前線,這就意味著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前線。再加上法爾杜絲同樣也是首領,常年在外麵帶隊任務,這麽掰著手指頭算下來,李慈恩還不知道下一次和法爾杜絲見麵還要有多久。


    所以,其實這一次來,李慈恩是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訴法爾杜絲的。


    他給自己打了一晚上的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走到法爾杜絲的麵前,被她用那雙眼睛一掃,李慈恩感覺自己鼓了一晚上的氣就如同被紮了一針,全部漏掉了。


    “那那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少年站在原地,臉憋的通紅,他雙手背在後麵,不安的交叉著,看上去就像一個等待教導主任批評的小學生。


    “嗯。”


    法爾杜絲完全不知道少年內心的這些小九九,她十分幹脆的點了點頭,將大刀抗在肩膀上,就開始整隊,留下李慈恩愣愣看著她的背影。


    啊又告白失敗了。


    少年沮喪地想給自己來一拳。


    不過這個時間點,可能法爾杜絲她也沒有走出來吧。


    李慈恩隻能這麽鼓勵著自己。


    他最後看了一眼黑發少女的背影,這才轉身跑遠。


    距離人類遷徙到新的據點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人類這一次的遷徙十分迅速,並沒有多少拖延,而是在序章之戰後就立馬動身,連夜從靠海的魔都遷徙到了內陸的星城。


    海族雖然撤兵,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又會返迴。


    海族的塞壬們擁有在洋流中便可以自由遷越的能力,但是這一個能力隻在海水中有效,在淡水中並無作用。


    甚至可以說,如果是塞壬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來魔都逛一圈。


    之前選擇魔都,是因為魔都靠海,不管是去哪裏傳送陣都十分的方便。


    但是這一次,被海族突襲之後,人類意識到了自己思維的失誤,開始了彌補。


    星城在內陸,整個城市被一條長江的支流湘江穿過,遠離海岸,也遠離半獸人之前侵占的北部戰線,經過了代理軍師司馬懿和人類救世主的深思熟慮後選擇的地段。


    序章之戰那樣的戰鬥,誰也不想再來一次。


    遷徙到內陸之後,之前一切因為戰爭停滯下來的事情又開始了重新複原。


    宗鶴將獸王清除後,正好可以趁著半獸人們元氣大傷,一鼓作氣收複更多的領土,給人類累積寶貴的資源。


    這個時間點,其他種族的至強者差不多也複蘇了過來,人類開始按照諸葛孔明之前布置的發展計劃有條不紊的推動。


    探秘遺跡,同其他友好種族學習和解除,收集資源以增強自己這是最主要的。


    之前海族送來的魔導炮,在和海族對戰的時候完全就變成了一堆廢銅爛鐵。於是司馬懿便一不做二不休,來了一招破釜沉舟,將那些魔導大炮全部都拆除掉送到了研究室去,讓人類精英團隊好好研究。


    亞特蘭蒂斯人當初正是走的用魔法製造科技的路子。在科技上,人類還是有很多基礎的,雖然典籍和許多資料被破壞,但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正是人類本身,有了基礎,再夥同精神力一起研究,竟然也有了些頭緒。


    人類必須走自己的發展道路。


    也許其他種族的道路可以借鑒,但是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將整體實力提上來。


    也許是當初那位帝王將所有人攔在身後的身軀太過偉岸,也有可能是海族當時讓所有人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威懾太過深入人心。


    在戰後人類表現出空前的團結。


    也許,這也是那位帝王想要看到的局麵吧。


    諸葛孔明長歎一聲。


    他站在這座塔的第五層,和司馬懿一起俯瞰著人類新建立的基地,內心有些百感交集。


    這座塔正是通天塔。


    宗鶴之前得到了塔這張牌,帶給他的技能便是這一個放置技能。


    放置技能,顧名思義,便是放置一座新的建築物到大地上。


    在序章之戰的時候,東方明珠被海族大賢者的冰龍攔腰斬斷,好在戰時留守在東方明珠內的人並不多,研究室也早就轉移到了地下,這才沒有造成多少損失。


    可是在新紀元後,東方明珠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人類一種象征物。因為他們知道,那裏麵的救世主和指引者會帶領著人類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延續下去。


    而現在,海族打破了那個象征。


    那麽宗鶴現在就得重建這個象征,而且還要比之前建得更加好,成為人類全新的象征和精神所在。


    白發青年緊緊抿唇。


    自那一戰後,他便很少展露笑意。


    通天塔在救世主的手下拔地而起,貫穿天地,一直通到雲霄裏的天空之都去。


    前五層被用於之前東方明珠同樣的構造,上三層是不被允許踏入的禁地。


    宗鶴去了一趟天空之都,經過了之前深淵時間流速和地球時間流速的不同的教訓,這一迴宗鶴十分謹慎的站在通天塔的第七層,沒有爬上去。


    既然宗鶴並沒有事,在米迦勒看來便是接住了他的一招。所以這一迴宗鶴前來拜訪的時候,這位大天使展現出了自己的最高敬意。


    “您來了。”


    大天使看了過來,有那麽一瞬間,宗彌感覺他虛無縹緲的視線似乎停留在了宗鶴的左眼上。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因為米迦勒在感受到命運之輪的氣息後便立馬收起翅膀,恭恭敬敬的朝著宗鶴半跪行禮。


    但是宗鶴卻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他頓了頓,終於還是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出口“據說天使能夠將死去之人複活,這個傳言是否屬實”


    “啊”,聽到宗鶴的請求,米迦勒完美地不似凡間之物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遺憾,“並不可以。生與死都是命運所管轄的範疇,是規則的本身,天使不過是神的造物,自然不可能擁有此等權能。”


    “不過我們擁有極其強大的治愈能力,隻要靈魂還在軀殼之內,便能夠治愈。”


    “這樣嗎。”


    宗鶴臉上的神情見不出有多少沮喪的地方,或許是,這樣的結果早就已經在意料之中。


    他想起之前自己之前去尋找安倍晴明時發生的對話。


    “指引者是早已經在曆史上死去多時的人,因為世界意誌的偏愛才得以在死後重新降臨人間,幫助人類一同捍衛文明之火。”


    “但是一旦指引者消亡,那便是真正的死去了,更遑論那位陛下這樣以燒灼自身靈魂為代價的退場。”


    安倍晴明看著麵前好友有些蒼白的臉色,終究還是沒有將最後那句話說出來。


    這個世界在死後存在地府和輪迴轉生,很有可能,那位帝王是無法進入輪迴道了。


    宗鶴的金眸暗淡。


    他在對自己進行拷問和責怪。


    他當初仗著自己重生前的情報,草率的去了海族的亞特蘭蒂斯,結果沒想到被披著馬甲的大賢者識破,這才導致了後續所有事情的發生。


    明明他已經很努力在避免上一輩子的結局,也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卻因為自己的失誤,依舊送走了那位千古一帝。


    這種思緒隻要一生起便是如同跗骨之蛆,再嚴重點便會演變成對自我的厭棄和懷疑。


    宗鶴知道他現在應該繼續背負著責任走下去,所以他隻能將這些全部埋在心底,深深的埋在心底。


    “你啊,不必自責。”


    陰陽師忽的一下收起手中的蝙蝠扇,輕輕敲擊在宗鶴的肩頭,語氣帶著無奈。


    “這都是命運。”


    宗鶴從來沒有對人言說的事情,在活了千年的安倍晴明麵前便是無所遁形。


    他能夠輕易看穿白發青年掩蓋在冷漠外表之下的自責和不安。


    “命運是由無數條紡線構成的,誰也說不清楚這些命運線會在何時交織。但能夠確定的是,隻要那一條命運線有了一點點輕微的波瀾,都會造成無數命運線的紊亂。大概所有人都這麽認為。”


    “但是,並不。”


    “命運是從一開始就被注定好的。”


    陰陽師忽然起身,推開了和室的小窗,將外麵的夜空和繁星露了出來。


    “這個世界的軌跡,其實從一開始就被定下。每一顆星星也是,它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規定好了行進的軌跡,散發的光芒以及熱度的多少,從未改變。”


    “有的時候發生的意外,我們會覺得自己並不被命運掌控,打破了命運。但事實上,這些都是命運為我們設下的迷障。”


    “從始至終,從裏到外,世間萬物,沒有任何能夠逃脫命運的掌握。”


    安倍晴明的聲音有些疲憊,“假設你再一次穿越時空迴到過去,那一次的你選擇不去海族,序章之戰的結果也不會有多少變化。可能是其他指引者消失,也有可能會付出更多的代價。”


    “命運的可怕在於,你並不知道你正在命運之中,甚至你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打破了它。事實上,就連我現在站在這裏,同你說的這番話,也依然在命運軌跡內。”


    “有的時候,能夠觀測命運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笑了笑,“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並且無力扭轉的感覺不會太好,所以,你做的已經足夠多了。即使再來一次,或者換成其他人,也沒有辦法比你做的更棒,鶴君。”


    “很多東西也許並不該由我來進行透露,但是,鶴君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變數。”


    說到這裏,安倍晴明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他每說一個字,都有絲絲縷縷的血液順著他的唇角蜿蜒而下“所有人的命途都有軌跡,唯獨鶴君沒有。”


    “這片星空,並沒有屬於鶴君的主星,所以說不定,鶴君是行走在人間的星辰也說不定呢”


    看安倍晴明都這幅慘樣了還在說話,宗鶴看著有些無奈,他隨手遞了塊紙巾過去,安靜的看著大陰陽師為自己擦拭。


    “意思是,我的命運是由自己掌控嗎”


    宗鶴喃喃的開口,同安倍晴明對視著。而後者卻將食指放到嘴唇旁邊,示意他並不能再透露更多。


    他便不再去問,而是轉過身,眼眸穿透空氣,直直看向外麵的星空。


    所有東西被命運所束縛,也包括神明嗎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宗鶴忽然想起那位端坐於命運神殿中,被命運線纏繞滿身的神明。


    “嗬,狗屁的命運。”


    白發青年勾了勾嘴角,攥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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