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一貫猛然抬頭向我望來又環顧身畔二將後一字一字地緩緩道:“冀亨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撲通!”霍冀亨和巴別塔雙膝著地悲唿道:“主公明鑒王爺所說句句金石良言啊!”


    這一刻客廳裏的氣氛壓抑至極點。


    不知何時窗外的夜空又降下飄飛的雪花。


    沉默良久夏侯一貫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道:“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大家均目瞪口呆無法接受這個結局。


    夏侯一貫接口道:“你們起來!”


    霍冀亨和巴別塔依言起立。


    夏侯一貫迴複冷靜自若的神色道:“我拒絕的理由有五:其一先帝知遇之恩未報。其二大善公提攜之情未還。其三作為帝國元帥我不能給軍人們開一個公然抗命的先河那天下還不亂套了任何人都可肆意逃避罪責?其四雖然朝廷腐朽墮落但是帝國尚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應該仍有可為我想盡全力爭取一次。其五我夏侯一貫須對得起北伐戰爭中犧牲的百萬將士和千萬軍屬啊逃掉了即使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又算是怎麽一迴事呢?綜上所述一貫死不足惜你們毋庸再勸了。”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望了一眼霍冀亨和巴別塔後向我道:“柳兄他倆和鬼臉衛就托付給你啦!”言罷一躬到地。


    我連忙伸手攙扶道:“夏侯兄所托輕侯莫不照辦怎敢受此大禮!”


    此時霍冀亨和巴別塔同聲道:“吾等願與主公同生共死絕不離開半步!”


    夏侯一貫看到他們堅決無比的態度無奈點頭道:“好吧!那就進京再說。”


    我默然片刻環顧眾人一圈後苦笑道:“輕侯完全尊重三位的決定在這裏預祝你們一路順風吧!哦。還有一點不論世事如何變化請記住新月盟的大門永遠為諸位敞開有什麽困難盡管開口。”


    辭別北疆群雄後離開九合棧的我心情糟糕到極點。


    迴到情報站不久衛昌黎也迴來了恭聲道:“啟稟主公。往返路上未現任何敵情。”


    我無力地瞥了他一眼歎道:“我沒能說服夏侯一貫可惜了他這位重情重義、至誠高節、無視生死的蓋世英雄啦!”


    衛昌黎一震道:“啊?”接著忍不住道:“主公……”


    我舉手阻止他說下去搖頭道:“暫時是沒法再勸了等事情有轉機了再說。”


    衛昌黎苦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不知他此舉算有勇氣還是冒傻氣!”


    我沉聲道:“不管是什麽氣我們都要保證他的安全。”接著哂道:“嘿反正我也得入京最多撤離時多帶幾個人罷了。嗯。隻是入京前這段時間比較危險。他們那點實力一旦生狀況恐怕給敵人塞牙縫都不夠。須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衛昌黎微笑道:“急調一營海軍6戰隊前來隨行保護不就行了嗎?”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即使沒有敵方密探尾隨他們一路穿州過郡也不知落入過多少有心人眼內再用飛鴿傳書送達前方。現在突然冒出這麽多人馬白癡都知道是我們的人了豈不更給欲置夏侯一貫死地的人以口實嗎?”


    衛昌黎老臉微紅囁嚅道:“那怎麽辦?”


    我淡然道:“看來隻有如此這般了。”


    衛昌黎劇震道:“主公……”


    我斷然喝止他道:“我意已決一切照計劃行事。”


    ●●●


    帝國曆八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黎明隆隆蹄聲中。夏侯一貫為的十三騎縱馬奔出魚沼鎮沿官道疾馳很快融入到野外茫茫的夜色裏。


    四方黑沉沉一片我混在隊尾悶聲不響地跟著跑。既然不能派大隊人馬保護就隻能遣少量高手隨行最佳人選莫過於我自己了。整個過程很簡單我潛入九合棧鬼臉衛的房間神不知鬼不覺地迷暈眾人後選擇其中一個施展《九幽搜神變天擊地**》複製記憶。再運轉葵花魔功模擬出跟他一模一樣的相貌、身形和嗓音末了換穿衣物飾品等並把那人交給外麵接應的衛昌黎就大功告成了。這一切當然都瞞著夏侯一貫等人皆因若言明他肯定不會接受而我偏偏不想看他在路上出現任何意外。


    很久以來我都習慣他人唯我馬是瞻今日尚是次扮演跟班角色不禁倍感新鮮有趣。可惜隊伍裏沒人交談讓我惟妙惟肖的嗓音和腔調無法揮不然就更好玩了。


    一路無話正午時分騎隊來到了惡虎嶺腳下夏侯一貫命令暫歇片刻。


    我學著其他鬼臉衛的樣子一邊嘴裏嚼著幹糧一邊給戰馬飲水喂食。出於職業習慣我默默觀察著周圍的地形地貌看罷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惡虎嶺顯是因酷似一隻引頸長嘯的老虎而得名。向上望去:勢高林密澗深坡陡處處是懸崖峭壁和瀑布水潭從嶺前到嶺後隻有一條羊腸小道通行堪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形了。


    我暗忖道:“若敵人在此設伏我方注定要兇多吉少了。”


    這時巴別塔傳令道:“檢查武器裝備後全體上馬進入二級戰備狀態以鋒矢陣前進!”


    “看來夏侯一貫也現這裏地勢險惡是設伏的最佳場所了。”我邊想邊手腳麻利地執行命令。


    鬼臉衛標準配置是頭戴猛鬼覆麵盔身穿犀皮戰袍內襯魚鱗軟甲左手套龜背方盾右手持“旋風”式衝鋒弩(注:南疆製專供風雲帝**方使用的型號三十連)腰佩十支鎢鋼破甲箭匣和一柄斬岩劍雙腿各縛一把狼牙匕腳蹬犀皮靴。戰馬也披上了精鋼細鱗馬甲防禦箭矢襲擊。全套裝備停當鬼臉衛赫然就是一架殺戮機器暴現無窮戰意強橫到了極點。


    眾人沿著羊腸小路緩慢而謹慎地行進了數裏也未現任何異常。眼瞅著再走幾裏即可通過惡虎嶺前方不遠處號角響起緊接著四麵八方的山坡密林均有人聲傳至可知敵人正在調動各方人馬合圍過來。


    最糟糕的狀況終於生了。


    北風襲來吹得眾人衣袍貼體獵獵舞動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徹骨寒意。


    大家都望向巍然穩坐在白龍駒上的夏侯一貫等待主公的命令。


    腳下的羊腸小路交於前往臥牛關眾道中最寬敞的官道直通帝都北門。沿羊腸小路朝臥牛關突破是目前能想出來最直接和最快捷的方法。理想結果當然是可直抵臥牛關。臥牛關守將吳象寬跟夏侯一貫是魔舞學院同班同寢的兄弟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四載畢業了仍經常聯絡在夏侯一貫晉升帝國元帥後更對他百般照顧兩人實有過命的交情。進關後有重兵防守敵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冒造反的罪名攻擊軍事禁地。另外縱使被截中途棄馬登山下河主動權仍掌握在己方手上故大有成功突圍的希望。


    我思忖未已耳畔傳來一陣朗笑夏侯一貫從容不迫地道:“惡虎嶺地形複雜多變隻要前出一段再偏離羊腸小道敵人根本無從猜測我們突圍的路線更想不到我們會棄馬潛水順著莽牛河南下屆時一定手忙腳亂來不及攔截。”說著拔出兩支衝鋒弩一馬當先道:“奧丁!”


    “奧丁!”眾人齊聲斷喝緊隨其後衝了出去。


    天空雲層厚重陽光黯淡天氣仍未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我心無旁鶩地全力催馬跟大家一樣抱著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的心態衝鋒。


    行進間我偷眼觀瞧隻見北疆群雄個個催得戰馬如飛隱有四蹄騰空之勢不禁心中暗讚他們騎術精湛儼然不在愷撒鐵騎和異族狼騎之下可把南疆重騎比了下去。


    驀然霍冀亨低喝道:“小心右路!”話音才落夏侯一貫就帶隊拐往道左。


    道右蹄聲震天數百敵騎從密林裏閃電般竄出沿著偷偷開辟的馬道急追至。“嗖!嗖!”衝鋒弩箭有如暴雨襲來但因大家應變及時避往射程不及的道左拐彎處勁箭均射空擊中騎隊旁丈許外的岩壁土坡上。


    騎隊激起一條雪泥飛濺的長龍靠著道左以蒼鷹飛翔的高不斷挺進拐過一個又一個的彎道與道右銜尾追來的敵騎進行著死亡競賽場麵激烈萬分。


    巴別塔倏地暴喝道:“右隊注意準備還擊!射!”


    下一刻右隊五名鬼臉衛同時返身齊射。“嗖!嗖!”聲中勁箭從十支“旋風”式衝鋒弩中連珠射出專挑敵騎隊的戰馬下手。轉眼間敵方戰馬慘嘶不絕一匹接一匹失蹄倒地堵住前路敵人的迅猛衝勢立時受阻無法再沿路疾追了。


    騎隊拐過急彎轉往較直的山道隻見兩側高地上人影幢幢重弩機左右排列更遠處還有六排泰坦步兵豎盾身前水泄不通地堵住了去路。


    眾人眼中皆露出凝重的神色。原來山道收窄兩旁坡勢高聳敵人占盡了地利無論己方靠貼任何一邊仍在敵人重弩機和衝鋒弩的射程之內。


    這時戰鼓震天響起不但兩旁高地上各冒出以百計的敵人前方的六排泰坦步兵後麵也奔出近千鐵騎把裏許長的一段山道占得滿滿的一時旌旗蔽日槍刺如林殺氣衝天。


    夏侯一貫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往前突圍等若送死當機立斷道:“下道!”


    霎時間騎隊成員同時遠離山道往道左下方的密林衝去結果尚未入林密密麻麻的勁箭就鋪天蓋地地往他們射來。眾人使出看家本領一個個匍匐鞍上人馬合一同時拔出斬岩劍左劈右砍清除障礙待戰馬急墮丈許落地時堪堪避過箭網撒開鐵蹄玩命狂奔進密林邊緣。


    現前方受阻後我就啟動《九幽搜神變天擊地**》一目了然地遍覽遠近形勢更深刻地體會到敵人欲置夏侯一貫於死地的決心。


    除封鎖山道的三組敵人外還有幾支由不同兵種組成的混編部隊列陣於密林外圍死死截住了我們的去路。他們包括弓箭手、近衛步兵和鐵騎兵三個兵種各約一千六百多人合共五千人是一個主力團的規模。


    在悠長連綿的號角聲指揮下密林外圍的伏兵們紛紛拔出衝鋒弩、高擎武器鑽入密林後往四外散開靜待騎隊自投羅網。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忖道:“隻是這支主力團其實力就足夠殲滅騎隊有餘。何況隻要纏住片刻還不知有多少敵人會由四麵八方趕至眾人更無僥幸逃脫的機會。”


    我展開《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向伏兵後方看去。但見嶺腰至嶺腳的樹木早被砍個精光光禿禿一片最接近的樹林至少在二十裏開外顯然以惡虎嶺為中心的方圓二十裏範圍內。除騎隊來路外其他三個方向的所有樹木均被清除幹淨。此舉對騎隊不利已極皆因無處可藏除倚仗本身實力外再無任何有利逃亡的條件。最不妙的是除不遠處的部隊外遠方還有一隊隊陣形完整、軍容鼎盛的鐵騎兵正朝這裏趕來人數不下兩千一旦陷入重圍誰也休想衝出去。


    眼看要陷入敵軍包圍圈內巴別塔大喝一聲丈八烏鈍槊疾揮。勁氣排山倒海般湧出重重撞向正前方震得當其衝的數名敵軍如遭雷擊直挺挺地倒地斃命當場。他卻若無其事地撥馬向右帶動一路狂奔的騎隊朝敵軍散布的邊緣區域衝去。


    騎隊借此短暫的間隙迅散開少許重新形成鋒矢陣以巴別塔作鋒尖惡狠狠地鑿進敵陣內。頃刻巴別塔地丈八烏鈍槊再神威兩名敵軍近衛步兵尚未看清楚是怎麽一迴事早被砸得連人帶刀往旁拋跌化作一團血泥肉醬。霍冀亨的鳳翅鎏金錘也不含糊。運勁一掃從左方湧來的十來個敵軍長槍手若非震得雙臂脫匆就是胸腹迸裂血似噴泉眼見不活了。最厲害的莫過於夏侯一貫的鐵脊蛇矛有如滿天星雨灑落槍無虛總有人應聲倒地。


    我瞧得熱血沸騰立將手中斬岩劍化作霹靂閃電殺得攔截者無一合之將。遊刃有餘地緊綴著隊尾一路衝殺過去。


    倏忽間騎隊突破了密林中敵人最後一道防線衝出重圍外。敵人潮水般從四方匯聚追在騎隊身後前方原本負責封鎖下山道路的敵軍鐵騎兵也紛紛催動戰馬圍殺過來。這一刻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偌大的惡虎嶺再無可容身之地。


    目前騎隊後方隻有敵軍步兵相較整體實力堪稱微不足道若讓充當敵人主力的鐵騎兵團趕至那才是滅頂之災。


    想通此節的夏侯一貫大喝道:“跟我來!”說著帶隊劃出一個漂亮之極的圓弧形軌跡在兩方敵人合攏前奮力催馬加奇跡般飛馳近三十丈的距離擦著後方奮不顧身撲來的敵軍步兵陣邊緣成功折返山道方向。


    下一刻矛、錘、槊齊出無堅不摧的勁氣洶湧澎湃騎隊未到早轟得敵人往四周狂跌秋風掃落葉般在刀叢槍林中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希律律!”戰馬狂嘶聲中十三騎接連不斷地騰空而起不可思議地跳起丈五高度再次踏足羊腸小路隻是位置已在六排泰坦步兵身後而那近千鐵騎因已下道追擊無意間更讓出了原本水泄不通的去路。


    沒人能料到騎隊會殺個迴馬槍因此夏侯一貫這手聲東擊西和調虎離山的計策獲得了圓滿的成功。不過危險仍未消除前方嶺下還有兩千鐵騎結陣奔來那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驗。


    夏侯一貫厲喝道:“奧丁!”說著再度一馬當先衝向嶺下。


    霍冀亨和巴別塔不敢怠慢緊跟在夏侯一貫身後同往嶺下疾馳身後是十名滿身血汙的鬼臉衛。


    騎隊越奔越快瘋狂筆直地往重騎兵群衝去若過了那一關餘下一馬平川再無阻礙了。


    道左不斷有衝鋒弩響箭矢嗤嗤可惜均遲一步落在馬尾後方激起漫空雪泥驚險至極點。漸漸地由於地形險峻側翼敵軍來不及追上來衝鋒弩的射程也不夠騎隊終於甩脫了那些陰魂不散的跟屁蟲。前方距離重騎兵群越來越近了。


    猛然間夏侯一貫大喝道:“準備齊射右翼放!”


    原來不知何時從道右溝渠裏鑽出數百敵軍想要截斷前路這豈能讓他們得逞。眾人同時一手拔出衝鋒弩另一手換上新箭匣以迅疾絕倫的手法連續扣動扳機仿佛表演般嗤嗤射。瞬息間剛剛爬上道旁還未看清怎麽迴事的敵軍應箭紛紛倒地重新墮跌溝渠。屍體砸上下麵的攀爬者連人帶甲近兩百斤的重量況且猝不及防立即使得敵軍隊伍大亂狼狠無比不知該先隱蔽還是反擊。


    趁此良機夏侯一貫毫不戀戰率領騎隊不住加更以蜿蜒曲折的蛇形路線推進使敵人後知後覺的箭矢紛紛落空。


    數裏距離隻是盞茶工夫騎隊以飛鳥般的度即將跑下嶺時才驀然覺眼前去路已經完全封死。山道上擺放著千百個大型拒馬路旁溝渠挖得足有五丈寬七丈深更遠處截斷的木樁之間橫七豎八的係滿了絆馬索粗略看去籠罩了方圓千步別說是體型神駿的北疆戰馬就算是嬌小的野兔穿越那裏也要費盡周折。


    我忍不住暗自哀歎道:“可惜啊可惜本來若有戰馬代步大家極可能全部安然無恙地突出重圍現在卻難說啦!這個敵軍將領端得思慮縝密心狠手辣居然一點餘地都不留。”


    此時夏侯一貫沒有絲毫猶豫沉喝道:“棄馬!”說完跟霍冀亨和巴別塔不約而同彈上半空淩空撲往道右溝渠彼端。鬼臉衛們也緊隨其後像一隻隻雄鷹般飛過溝渠投往前方的絆馬索陣。背後目睹主人離去的戰馬們哀鳴不絕教人斷腸奈何此際寸陰寸金已顧不得它們的感受了。


    眾人以最快的度穿過絆馬索陣再跳入嶺下那條莽牛河潛進水裏去轉眼又浮出水麵登岸繼續行程。非是他們不想借助河流遠遁隻因莽牛河呈環形圍繞惡虎嶺大半圈加上冬日水溫太低而眾人個個盔沉甲重還有兵器隨身實在是耗不起那份時間和體力。


    徒步又跑出幾百丈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功力深厚還好鬼臉衛們經曆連番鏖戰加上平素隻重視騎戰輕視了步兵的體能訓練人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這些馬上無敵的勇士在失去同生共死的夥伴後初次顯出了致命弱點。


    忽然地皮震顫驚心動魄的蹄聲映入耳鼓。


    眾人猝不及防下目瞪口呆夏侯一貫驚唿道:“是重騎兵快走!”


    隊伍再次加逃亡我落在隊尾殿後迴頭往西瞧去隻見惡虎嶺上螞蟻般密密麻麻地湧下無數敵軍跑在最前麵的是一支足足兩千多人的鐵騎兵。他們正沿著莽牛河岸如飛奔至離我們已不到一裏光景。


    夏侯一貫邊跑邊指著東南麵六裏許外起伏的丘陵叫道:“去那裏!”說罷領先掠出眾人連忙跟隨。


    隊伍疾如箭矢般往東南方奔去人人哀歎時運不濟和敵方將領手段的陰險狡詐。本以為闖過山道關口便逃走有望豈知給山道盡頭的拒馬、壕溝和絆馬索組成的障礙徹底粉碎了。這迴沒人曉得下一刻是否還能逃離生天隻知盡量遠離敵軍的搜捕隊才好。


    情況非常不容樂觀因為以眾人的腳力短程內足可快過訓練有素的戰馬但在長途中卻肯定要輸給它們。而且最糟糕的是像這樣始終保持極限度的亡命狂奔會大幅損耗真氣和體能到精疲力竭的那一刻隻能束手待斃。


    若沿途有山河林湖等隱蔽地形或者風雨霧雪等惡劣天氣大家尚可施展種種迷惑手段擺脫敵人可惜現在身處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加上天氣尚可距離黑夜還有漫長的一個多時辰此刻真是一籌莫展形勢對眾人不利之極。


    眼瞅著距丘陵隻剩裏許路程了。


    眾人都倍感振奮皆因那裏的地形可限製鐵騎兵來去如風的移動能力。不過綴在隊尾的我卻大感不妙因為那群銜尾追來的敵騎居然不緊不慢地始終保持著一個度跟在後方五百步處仿佛催命符般時刻給人造成巨大的威脅卻又偏偏不真正施放。那副情景讓我忍不住懷疑敵騎是否在貓戲老鼠似的故意消耗眾人的體力和意誌最後才使出致命一擊或者他們另有倚仗所以才不著急下手。


    猛然間我心生警兆隨即聽到霍冀亨低唿道:“前麵丘陵上有敵人!”


    眾人均大吃一驚但對“毒眼”的判斷毫無懷疑。現在前無去路眾人隻剩下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向南逃跑最終給背後的兩千鐵騎兵追上;二是不管前路伏兵若幹仍照原計劃往丘陵去。向南當然不可行且不說此刻體力即將耗盡無力再跑伏兵跳出來跟追兵一起東西夾擊大家也受不了所以隻能選擇向丘陵突破那是唯一的生路了。


    夏侯一貫歎道:“好手段!我突然很想認識這位統兵將領了。”說著帶隊偏離原來的方向改往丘陵東北奔去希望能繞過前方敵人埋伏處逃往在他們後方丘陵延綿的山野。


    衝鋒號角響起。五百鐵騎兵從丘陵衝下殺聲震天朝眾人襲來。


    眾人均知躲過一劫否則若進入伏兵的箭程內無遮無攔的地形中數百衝鋒弩密集射擊下以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的卓身手亦將難免受傷。


    眼下雙方再次拚起生死時敵騎力圖在眾人逃入丘陵前成功攔截。而眾人則務要在敵人攔截前跑進丘陵。


    這時後方的鐵騎兵也一改不緊不慢的悠閑模樣玩命狂追上來。


    耳畔喊殺四起隆隆蹄聲越來越近領頭的夏侯一貫見無法趕在敵騎前頭衝入丘陵索性把心一橫喝道:“跟我來!”說著毅然改向橫衝往右側斜插來的五百鐵騎攔腰殺去。


    “嗚!”號角長鳴敵騎在狂奔中齊刷刷地勒馬改向隊形也由長蛇陣轉做巨蟹陣。頭尾像雙鉗般從東北和西南向眾人包抄過來。那靈活迅的應變。熟極而流的陣形盡顯這支敵騎是身經百戰、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無論騎術還是戰力恐怕都不在鬼臉衛之下。接下來定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


    敵騎化為一隻橫行霸道的巨蟹從東南方往眾人罩來而眾人則組成一柄孤注一擲的匕朝巨蟹的腹部刺去鑿穿了它前麵就是丘陵了。


    “嗖!嗖!”破空聲不絕於耳以百計的利箭從衝鋒弩射出往雙方人員鋪天蓋地地掃射。


    敵騎接連不斷地人仰馬翻眾人猛提真氣騰縱跳躍雖然避過大部份勁箭餘下的也或多或少製造了一些傷害。夏侯一貫當其衝。左肩慘中一箭幸好在弩箭入肉時先後被犀皮大衣、蒼狼吞邪鎧、冰蠶軟甲和護體真氣四層阻擋鎢鋼破甲箭頭入肉不深而且很快被排出體外但也血如泉湧自動封閉周遭穴道後整條左臂暫時不能動了。


    倏忽間十三人衝入了巨蟹陣裏四周全是如狼似虎的敵騎。刀槍劍戟均劈頭蓋臉地殺至。


    巴別塔見夏侯一貫受傷陡然加前衝代替他變成鋒矢陣的前端丈八烏鈍槊帶起凜例狂風橫掃八方凡進入攻擊範圍內的敵騎定必連人帶馬砸成肉餅。


    敵人不斷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背後追來的兩千敵騎也已趕至五十步處若給兩方人馬合兵一起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夏侯一貫不顧傷勢和霍冀亨施盡渾身解數保持著鋒矢陣的完整免去巴別塔的後顧之憂全力突圍逃往丘陵。


    在實力懸殊且近身肉搏的戰場上處處都是刀光劍影眨眼間不知有多少兵器來襲什麽絕招秘技都是白搭純憑敏銳地直覺對付敵人攻擊才是王道而且絕不能讓敵人靠近否則一旦被抱住肢體唯一結局就是被亂刃分屍了。


    霍冀亨的鳳翅鎏金錘上下翻飛竭盡所能地對敵人造成致命傷害同時減輕敵人對自己的傷害混亂中也搞不清楚身上流的到底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隻殺得如瘋如癲。


    夏侯一貫的鐵脊蛇矛則仿佛變成千百毒蛇每槍均刺中敵人的咽喉、心髒和小腹等要害部位再送出破體無形罡氣引爆對手無不支離破碎而亡形象慘厲無比。


    我本待在隊尾殿後但看到夏侯一貫受傷後出招時已頗為勉強立時施展鬼魅身法閃到他背側承擔掩護之責。


    鋒矢陣前端在得到我的斬岩劍增援後實力暴增進而所向披靡敵騎一觸即潰再沒人能堵住前路。一時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我殺得興起仰天長嘯聞者莫不肝膽劇裂墜地斃命。


    驀地後方殺聲震天兩千鐵騎兵終於追至。


    此刻即使是神勇無敵的巴別塔堅毅不拔的霍冀亨以及戰天鬥地視若等閑的夏侯一貫亦殺得精疲力竭心中湧起絕望之感哪知忽然四周壓力一輕原來竟已殺出敵人重圍。


    三人精神大振重新燃起逃生希望也不知哪來的氣力幾個縱躍就沒入了百步外的丘陵後方去。


    我緊跟在三人身後卻不慌不忙用衝鋒弩把兩百步內膽敢追來的敵騎統統掃倒射光了所有箭匣才施施然地展開輕功瞬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幕直把敵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世間有如此膽大包天和囂張霸道之輩竟敢無視兩千鐵騎獨自斷後。


    ●●●


    大地覆滿了白雪幹燥而堅硬踩在腳下簌簌作響。樹上的葉子已完全落光枝頭垂著一溜溜晶瑩剔透的冰淩在這片荒野後麵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一半冰凍一半流動出悅耳的塗綜聲響。一陣北風吹來寒鴉猝然脫離樹枝在空中振翅盤旋倍添淒涼意味。


    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一路跑到溪旁再沒有一絲氣力直挺挺地撲倒在地一動不動了隻有我還能若無其事地卓立一旁仗劍警戒。


    相隔半晌夏侯一貫才仰望著灰沉沉的天空消沉地道:“對不起我悔不該昨晚不聽你的勸告使得鬼臉衛們集體犧牲。”


    此言一出霍冀亨和巴別塔均奇怪地望向我顯是剛剛覺我這名鬼臉衛居然是冒牌貨。


    我早知瞞不過夏侯一貫的眼睛畢竟天下功力遠他們三人者屈指可數而心甘情願地易容隨行保護的人隻可能是我。


    我苦笑道:“說它作甚眼下保住小命要緊!嘿我始終猜不出敵軍指揮官是誰。那廝忒也狠毒讓人恨得牙根癢癢。嗯你可曉得說出來聽聽好讓我改日去登門拜訪取他級權充幾日夜壺!”


    巴別塔悶哼一聲顯是非常讚同我的說法。


    霍冀亨則一邊運氣治療遍體鱗傷的軀體一邊昏昏欲睡虛弱得連說話都覺非常吃力索性閉嘴保持沉默。


    夏侯一貫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混蛋是誰但總逃不出是想要篡奪可汗府總督位置的勢力中人去隻要順藤摸瓜不難找到。現在還不是考慮報仇的時候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到臥牛關否則明早就會再次落入敵人的重重包圍裏。”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勉力挺身盤膝做好後毫不見外地道:“柳兄時間緊迫快幫我們療傷吧!迄今為止我們尚未與敵人的真正高手相遇若被他們截住目前這副快要油盡燈枯的身體可是純粹送死如今就要看你那《黑暗不死魔功》是否像傳聞中一樣神奇有效了。”


    話音才落霍冀亨和巴別塔應聲往小溪爬了過去均以行動表示對夏侯一貫提議的全力支持。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三人一眼才舉步走過去讓他們手拉手坐好再運轉十二成黑暗不死魔氣先是灌入功力最深厚的夏侯一貫體內隨即遊走霍巴二人的五髒六腑與奇經八脈最後返迴夏侯一貫的百會穴幫助他們形成一個完美無缺的循環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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