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伍夫歎了一口氣苦笑道:“老大我是否很沒出息即便知道她是欲置我們於死地的敵人卻仍不禁要關心她的死活?”


    我哈哈一笑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男人嘛憐香惜玉是難免的事隻是要掌握好一個尺度有些東西是無論何時都不能拿去換美人一粲的比如國家、民族和兄弟。在這一點上你做得很好所以不必自責。嘿嘿說老實話我也有一名國色天香的宿敵偶爾會忍不住想起來惦念一番當然若真見了麵還是要分出個生死劍下絕不留情的!”


    格伍夫聽得瞠目結舌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老大原來你也……”


    這時一旁的愛德華•蒂奇翻身坐起悶哼道:“兩個不知所謂的家夥都嫌命太長了嗎?”說著抄起兩隻熟透的野兔扔了過來自己也抓著一隻狼吞虎咽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篝火旁已是遍地狼藉的兔骨。


    飽餐早飯後我們開始打點行裝準備啟程結果卻愕然現其實根本就沒啥好打點的了那三頭臨時馴服充當坐騎的麋鹿早在火場裏化為灰燼個人行囊也在撤入地道的時候不及帶出現在大家都是身無長物的窮光蛋。


    目睹此景格伍夫不由麵露難色地嘟囔道:“唉也不知這裏的麝牛好不好馴服估計坐起來肯定是沒有麋鹿舒服的可惜啊可惜……”話音未落突然從東方隱隱地起了一片聲息有點像是從大海的中心不斷地向著岸頭湧來的海浪不斷地湧來湧來聲音逐漸地高逐漸地明起來了。緊接著地皮開始輕輕顫動起來既而愈演愈烈就連碎石和兔骨都被震得狂跳不已。


    三人駭然登高遠眺但見遙遠的東方地平線盡頭一頭火紅的麝牛奔馳在廣闊的草原上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壯美的姿勢宛如暴風雨中勃然奮飛的海燕。它仰天長嘯那動人肺腑的狂嘶響徹整座綠絨牧場。應和著這悲壯的嘶鳴四麵八方湧出大片大片的麝牛群海潮般勢不可擋地從秋日的草地上滾了過來成千上萬頭牛聚集在一起唿嘯奔騰。長長的牛鬃牛尾在氣流浮力下飄動起來一個接一個一個重疊著另一個凝成一個整體飛快地向前推進。那是一幅奔騰的美、力量的美交織在一起的奇異畫麵。


    “哇好壯觀啊!”格伍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狂奔中的麝牛群雙手則魔術般變出紙筆就那麽奮筆疾書起來。作為冰島的席旅行家他最大的喜好之一就是把沿途看到的動人美景統統用圖畫的方式勾勒出來然後在旅行結束的那些平淡日子裏慢慢觀賞眼下碰到如此難得的盛況怎還能忍得住蠢蠢欲動的創作靈感呢!


    我卻沒有格伍夫那等充滿詩情畫意的浪漫藝術細胞隻知道麻煩再次找上門來了。清晨點點碎金似的陽光照耀下每隻麝牛的頭顱都反射出了令人目眩的光芒那自然不是因為它們天資異稟而是有人故意在那些牛角上綁縛了寒光閃閃的利刃。麝牛或許沒有駿馬度快也不像駿馬般能持久奔跑但是它們體重驚人若被激了狂性再披以硬皮甲胄和綁縛鋒利尖刀整體的衝擊力量之強甚至遠相同數量的重騎兵。更何況憑借我強大無匹的精神能偵測下還現其中少數麝牛背上居然騎乘著技術精湛、經驗老道的牧人他們始終掌控著麝牛群前進的方向目標直指我們置身的山崗。


    此刻天生一對賊眼的格伍夫也驀然察覺有些不對頭在用魔鏡確認之後驚叫道:“那……那麝牛群是人為控製的怎麽……怎麽還全副武裝莫非是敵人不成?”不過即使曉得了對方來意不善他的畫筆也未停歇片刻反正敵人要跑到跟前還需要一段時間呢在此之前足夠他完成創作了。


    一旁不動聲色的愛德華•蒂奇嘎然開口道:“不是牛群是牛騎兵大雪山綠絨牧場特有的兵種我想是篝火燃升的炊煙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而昨夜木禾村的大火則是前因。”


    我不禁脫口問道:“瓦圖人的牛騎兵?”


    愛德華•蒂奇寒光灼灼的獨眼裏次露出激賞之色欣然點頭道:“不錯王爺果然一猜便中不愧是百戰百勝的無敵統帥。”


    格伍夫聞言大喜道:“啊這麽說來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嘍?”


    愛德華•蒂奇翻了翻白眼一副本人不跟笨蛋說話的模樣隻得由我充當解說道:“若在平日自沒問題但是眼下憑空多了希娃這個變數事情就難說了。你莫要忘記她的叛徒身份尚未公告天下明裏仍是不死鳳凰院長阿德拉的愛徒僅憑此點即可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了。我們還是小心為上吧在沒有消除這群牛騎兵的敵意前萬勿輕舉妄動做了冤死鬼才好!”


    格伍夫赧然地伸了伸舌頭繼續描繪他的偉大作品了有兩位如此老謀深算的大小陰謀家在旁看護料那幫瓦圖人也耍不出什麽花樣來。


    我望向愛德華•蒂奇淡淡道:“稍後還需前輩幫忙交涉嘍!”


    愛德華•蒂奇眼中閃過罕有的迴憶神倩歎了一口氣道:“我盡力吧!”


    這句話說得極為勉強絲毫不似之前豪氣幹雲的一方霸主風範我心底不禁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不過很快這絲疑惑就被越來越近的牛騎兵衝鋒戰陣淹沒了我開始考慮如果對方真是敵人應該怎麽辦並設身處地地謀劃起化解之策。


    “凡是騎兵與步兵作戰要注意兩點:一如果遇到山林、險阻、坡地沼澤這樣的地方應迅離去這是騎兵必敗之地切不可與步兵交戰;二與步兵作戰必須在平坦易行的地方這樣的地方進退無礙打起來定能取勝。所以兵法上說:‘易通行無阻的地方則用騎兵。’。”


    我腦海裏迅掠過這段不知得自哪位先賢的高明論斷後心底愈篤定了幾分因為從戰略戰術角度考慮己方都占據了完全的主動現在隻等瓦圖人上門解釋清楚就好了即使無奈地撕破臉子交戰的話也量他們在山崗這種糟糕的地形裏占不到任何便宜畢竟此乃騎兵必敗之地嘛!


    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功夫瓦圖人的牛騎兵從四麵八方團團包圍了我們置身的山崗。他們把戰陣集結在距離山崗一裏外的地方留下了衝鋒所需的足夠空間這樣既可以防止我們渾水摸魚突出重圍也可以嚴密地保證包圍圈的完整性看來他們的指揮官也不是個酒囊飯袋倒似頗有些行伍經驗的老手。


    “哞~”這聲牛吼渾厚而沙啞就像天空滾過一陣悶雷緊跟著牛騎兵戰陣緩緩裂開了一條通道那頭神駿非凡的紅牛馱著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在陣前十步處立定。那是一個中等身材骨骼寬大的男子。黧黑瘦削的臉頰上滿是滄桑的感覺濃眉深眼間顯現出一種消沉神氣。他的頭沒象一般瓦圖人那樣隨意披散而是精細地挽在束金冠內。足蹬老牛皮靴身穿藏青夾袍腿上繃著棉布染成的黑色馬褲。他陰沉著麵容似乎帶著噴薄欲出的憤怒又似乎帶著某種宿願得償的希冀望向山崗神態猙獰而詭異。


    我心中一動跟著壓低聲音問道:“格伍夫你認識那個人嗎?”


    格伍夫眉頭微皺猶豫不定地道:“不認識但是從型和坐騎推斷此人極有可能就是瓦圖族族長戴斯。因為普通瓦圖人是沒有資格束和騎乘傳說中的神牛的唯有遊牧民族的領或者大祭司才能享受那種殊榮。不過他看起來好年輕啊按理來說怎都應該過一百歲了吧想來身具特別深厚的內家修為呢!或者……嗯是那個戴斯的子侄輩也不一定。”


    我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沉聲道:“看來我們遇到了點意外的麻煩呢!”


    格伍夫愕然相望我卻沒有繼續解說下去而是把目光落到了山崗下麵那名可能是戴斯的男子身上因為他就在我們交談的間隙開口說話了。


    “愛德華•蒂奇我知道你在這裏不要再躲躲藏藏了像個男子漢似的站出來我戴斯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那把嗓音裏蘊含著無限的怨毒和憤恨偏偏又帶著一種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獨有的然風範證明其主人絕對是個英雄人物。


    我和格伍夫都沒想到對方說出的竟然是這種話頓時大出意料之外。本來還以為對方張口就會指責我們屠村呢結果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場尋仇之戰還指名道姓地要愛德華•蒂奇出陣真不知道那個希娃到底是怎麽挑撥離間的這也太不專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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