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晨軒見李琮心來拉他,就象被毒蠍子咬了一樣,厭惡的皺起了眉頭。她的手柔軟溫潤,卻讓他又想起了那惡夢一樣的過往,身體因憎惡忍不住的戰栗,他本能的想躲閃,李琮心卻強硬的將他握的更緊,往自己懷裏一帶,才發現他腳步虛浮,連忙攬住他的腰,和他並坐在了炕頭,自始自終李琮心都沒有鬆開他的手。


    內務司總管金環緊跟著走進了房裏,正好看到這恩愛的一幕。


    “金總管,你都看到了,慕公子可有半分失寵於我?你可以走了。”


    “可是,殿下,這後宮的宮規。。。”


    “宮規再大,大不過皇命,我有皇命在身,也需要向你一一解釋清楚嗎?”


    李琮心語氣篤定,故意帶上了三分怒氣。


    “金環不敢,金環告退。”


    李琮心這句話說說的模棱兩可,雲裏霧裏的,搞的金環腦子有點暈,也不知道皇上私下裏授意了這四皇女什麽,她一個奴才膽子再大,也不便繼續追問,金環明白今天這差是辦不成了,隻好灰溜溜的走了。


    等金環出了門,慕晨軒看向李琮心,黑眸中帶著疑惑,正和李琮心的視線相遇。


    第一次離的這麽近,李琮心才發現那雙眼睛長的真漂亮,眼尾處溫柔繾綣的彎度讓她心中不禁怦然一動,一時竟看呆了。


    慕晨軒見李琮心看著自己發呆,尷尬的轉過臉去,躲開了她的視線。


    這個四皇女從那天清晨就象變了一個人,似乎不再是那個曾經殘忍的折磨自己的人,剛才在她的眼睛裏,他分明看到了。。。疼惜。


    想到這個詞讓慕晨軒嚇了一跳,剛才那一眼對視,他才發現原來她還隻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女,一雙大眼睛晶瑩剔透的仿佛會漾出水來,溢滿了關懷,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


    想到這裏,慕晨軒覺得更加的不自在,剛才當著金環的麵,他強忍者嫌惡,任李琮心抓著手,現在察覺到自己的手還被李琮心握住手心裏,不由的想把手往出抽。


    李琮心沒鬆手,剛才她就感覺到了慕晨軒手心的異樣。猛的把他的手翻過來,隻見他原本修長完美的手心之上烙著一個大大的心字,醜陋的疤痕深幾見骨。李琮心隻覺得背上升起一股寒意,直竄到四肢五胲,連指尖都是麻的,一下子鬆了手。


    這個心字是自己的前身烙上去的認知讓李琮心徹底懵了,還是慕晨軒先打破了沉默:


    “多謝殿下相救,隻是我身體微恙,恐病氣有損殿下鳳體安康,殿下請迴吧。”


    這是李琮心第一次聽到慕晨軒和自己說話,他的聲音因為生病的原因,有些沙啞,但底蘊渾厚,有著音律般的質感,非常好聽。


    聽出他的語氣中的刻意的淡然和疏遠,李琮心唇角掛上了一絲苦笑


    這是繞著彎的想攆她走啊。


    她迴過頭,看向慕晨軒,驚覺他的臉色白的嚇人,雙頰帶著病態的紅暈,伸手一摸他的額頭,熱的燙手。


    慕晨軒一時驚訝竟忘了躲閃。


    自己病了,她竟然毫不忌諱,還如此。。。關切!這幾次發生的事情,讓自己都快認不清這個曾經蠻橫兇殘的人了。


    不顧慕晨軒驚訝的目光,李琮心衝著屋外喊如月。


    如月一直在門外候著,聽命走了進來。


    “去找太醫來給慕公子看看。”


    “這。。。?不。。。不能叫太醫。”


    見如月一臉為難,李琮心站起身來出了屋,如月緊跟在身後,低聲對她說:


    “主子難道忘了,當年太祖寵幸男寵吉源,以致吉氏之亂,從此頒下十八條宮規約束男寵,這第六條便是但凡男寵生病者,不得留於宮中,當遣。”


    李琮心心裏咬牙切齒:“什麽狗屁宮規!”


    “去,備車,咱帶上慕公子出宮去。”


    宮裏不給治,到外麵去,活人還能被那什麽憋死。再說自從來到這兒,還沒到外麵去過呢,今天便去散散心,還可以迴煜家老宅看看。前兩天,煜府捎來綠梅茶,讓她無論如何迴府一趟。聽如月說,煜家滿門忠烈,如今府裏頭就隻剩下她的姑父獨守空門,還有一位老管家五奶奶。自己來到這異世,原來的親人朋友都再也見不到了,他們現在到底也算是自己的親人,也應該是探望一下。


    李琮心打算的挺好,可一看如月站著沒動。


    “又怎麽了?”


    “宮規第十條規定,沒有聖諭,男寵不得私自出宮。”


    “我靠!”


    李琮心忍不住罵了句髒話,合著入宮做了男寵就是死路一條。


    “什麽?什麽靠?”


    看著如月一臉迷茫的呆樣子,本來麵色陰沉的李琮心噗哧笑出了聲:


    “笨哪,你,去準備幾套宮外尋常的衣服,公子的臉上又沒寫著男寵兩個字,咱們偷著去。”


    “這,能行嗎?”


    “少廢話,快去。”


    馬車和著清脆的馬蹄聲,顛顛簸簸的走在京城的青石板街道上。前幾天又下了一場大雪,路上還有未融的積雪,馬車走的並不快,李琮心擁著輕暖的裘皮披風,隨著馬車晃晃悠悠的靠坐在寬敞的馬車裏,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對麵人的身上。


    慕晨軒安靜的坐著,麵容憔悴卻仍然腰身挺直,毫無萎靡之態,隻是緊抿的唇角和微皺的眉頭,透露著他的堅持。李琮心知道,他不想在自己的麵前示弱。為了避開自己的目光,自從上了馬車,他就一直側著臉。冬日的暖陽透過馬車上敞開的小窗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淩厲而分明的側臉線條多了幾分暖融融的感覺,恍惚讓李琮心覺得他不再象以前那樣對她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剛才大夫給他診病,說風寒雖重,但並無大礙,隻是他脈象奇怪,氣血淤滯,竟有逆行之象,若不及早找出病因,日久隻怕兇險。可是大夫問病之時,慕晨軒卻三緘其口,一付安之若素的樣子,讓李琮心擔心之餘,又多了些憂慮,總覺得慕晨軒似乎隱瞞了什麽事情。


    馬車走到京城最大的飯莊迎賓樓前停了下來。時已至正午,這迎賓樓的全鴨宴被如月說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李琮心決定來嚐嚐鮮。


    一下馬車,迎麵便看到一座兩層的木樓,雕梁畫棟,門前車水馬龍,賓來客往,好不熱鬧,果然是名不虛傳。


    這次因為是偷偷出來的,李琮心也沒敢帶侍衛,隨行隻帶了如月一個人,三個人正信步往迎賓樓走,忽聽的一聲淒慘的哭喊聲:


    “爹!”


    緊接著便看到幾個兇神惡煞的奴仆強拽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從迎賓樓出來,後麵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連滾帶爬的追了上來,哭著喊:


    “兒啊,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吧!”


    這時一個錦衣女子走過去,一腳把老翁踹的飛了出去,頭撞在了迎賓樓的門框上,當即便鮮血如注,流了一臉。那女子卻混不在意,扭頭便走,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老東西,找死。”


    看著老人的慘狀,周圍的人群都躲的遠遠的,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李琮心見狀,血直往腦門上衝,便衝了上去,擋在了那夥人的麵前:


    “住手!我說大姐,你怎麽隨便打人呢?”


    那幾個惡奴大概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敢阻攔,一下子愣住了。那個錦衣女子看了看攔在麵前的李琮,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見她小小年紀,衣著考究,眉目間天生貴氣,心道不知又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女出來多管閑事,伸手一推李琮心,輕蔑的說:


    “哪家的毛丫頭,滾一邊去,也不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我還告訴你人我打了,這個小的我也要定了,我看上了他是他的福分,怎麽著吧。”


    李琮心這時才看清楚對麵的錦衣女子的長相,大概三十上下的年紀,冗長臉,眉眼長的很好看,卻是一付無賴嘴臉,李琮心看著她,氣就不打一處來,沒想到女人不要臉起來也一樣的無恥。


    “我是誰你別管,青天白日、天子腳下,你敢公然強搶民男,在你眼裏還有王法嗎?你趕緊讓你的狗奴才把人給放了,否則別怪我跟你不客氣。”


    李琮心針鋒相對的用手指上了對方的鼻子。


    那個錦衣女子倒也爽快,仰麵大笑三聲:“哈哈哈,好大的口氣,來人,給我打!”


    要是說到打架,李琮心是一點不怵,想當初在小學的時候,李琮心就曾經打遍同桌無敵手,因為這個被老師換過無數次座位。


    她上小學的時候,男女生之間封建思想比較嚴重,同桌之間都畫著三八線,那個年紀的男孩子還不懂得憐香惜玉,經常欺負一下弱小的女生,其他女孩子小事也就忍了,偏偏李琮心不懼,什麽事情都寸步不讓,基本和所有的同桌都打了個遍。


    她畢竟是女孩子力氣小,難免吃虧,可是被打疼了,她從來沒哭過。為了打架,後來她專門留了長指甲,打不過就使出九陰白骨爪。有一次她狠狠的撓了同桌的男同學一把,打完架後她彈出指甲裏的血肉,哢哢的,血肉橫飛,十分慘烈。後來長大了,同學聚會的時候,她還見過那個男同學,當時那個同學還讓她看了臉上的疤痕,那麽年過去了依然有著淺淺的痕跡,那個同學還開玩笑說因為這幾道疤,至今未娶,讓她以身相許,以彌補他的損失呢。


    雖然很久沒再打過架了,今天就權當再練練手。


    可是眼前真刀真槍上陣的這幾個惡奴和以前同學之間的幹架那根本就是兩個概念,以前那是人民內部矛盾,現在這分明就是階級鬥爭啊。


    李琮心退了幾步,拿眼一掃,順手操起身邊一個小攤旁邊的扁擔,一陣亂掄。這會兒李琮心才發現自己的這個身體的本主到底是女尊世界裏的人,看起來苗苗條條的,勁還真不小,這扁擔掄的雖然沒有章法,卻唿唿生風的,竟然胡亂的撂倒了兩個人。


    那邊一見自己人吃了虧,不知道從哪又冒出了幾個,唿啦啦的一擁而上。雙拳難敵四手,李琮心一下子亂了手腳,忙亂中一眼瞅見旁邊不知何時來了一隊巡邏的官差,本著有事找警察的自覺,李琮心大喊了起來:


    “官差快來啊,有人強搶民男!”


    誰料那幾個差人嘀咕了一下,竟然轉身要走。


    李琮心這一分神不要緊,對麵一把鋼刀衝著她握住扁擔的手砍了過來,她慌忙鬆了手,扁擔落在了地上。還沒等她閃過神來,一根木棍“唿”的又當頭打了下來。木棍來的又快又狠,李琮心隻道是躲不過了,電光石閃之間,忽然有人從旁拉了她一把,她身子一旋,棒子與她擦身而過,堪堪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擊。


    那人拉著她幾個起落,居然利索的躲過了那幾個家丁的圍攻,來到了官差麵前。剛站穩腳,她便覺到腰間一動,那人從她腰帶上摘下了什麽東西,高舉到官差麵前,朗聲說:


    “聖上欽賜金牌在此,爾等還不跪下聽令。”


    李琮心這時才看清楚,原來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是慕晨軒。此時他高舉金牌,雖麵色蒼白,但一身凜然之氣,更顯得英武不凡,看著他英俊的側臉,李琮心心中一動:


    “原來他竟也是關心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點開新文一看,居然有親留爪,撒歡、打滾接著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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