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昊並未起身,隻是表情誠懇的目送對方走遠。


    正如對方所言:相逢一場便是緣,如果到分別時候死拽著不放,那就等於是毀了緣。


    雖然他目前還無法理解對方口中的「因果」和「意義」究竟是指什麽,但對於一個處於耄耋之年的長者忠告,他還是非常樂意記在心底的。


    「臥槽臥槽!大哥,你能想象到老申頭坐啥玩意兒走的嗎?」


    五六分鍾左右,李濤蹦躂著又跑了迴來,滿臉都是看到外星人似的亢奮。


    「勞兒!正兒八經的幻影,我勒個去,車身有那麽老長,門還是那樣式兒開的,太特娘的暴力了。」


    見文昊沒有接茬,李濤一邊比劃,一邊表情誇張的幹嚎:「最牛逼的是人家的車牌號,滬字打頭,後麵一大堆3的豹子號,就單是牌照估計都夠買我一條命啊,隻可惜人家不樂意不告訴我真實姓名,也不想讓我知道下一站去哪。」


    「他不說給咱們留了寶貝嗎?」


    文昊好笑的指了指背後的診所。


    「哦對,估計是銀行卡,這些年他當黑市醫生沒少摟,這一瞅就是不缺錢的金主,我抓緊時間看看去。」


    李濤仿若剛剛反應過來,一拍後腦勺拔腿便躥進屋裏。


    文昊再次笑著搖了搖腦袋,相比起勞什子「寶貝」,他其實更在乎的是剛剛跟老申頭的那一番對話,整個虎嘯公司他可以算得上對物質最沒什麽需求的那類人,吃什麽喝什麽完全無所謂,住在哪開什麽車更不講究,如果非說有什麽訴求的話,可能最大的夢想就是跟喜歡的人共度一生,可就是這麽個簡單的夙願,實現起來卻難如登天。


    「什麽啊!蘸料配方和火鍋底料!這算雞毛的寶貝,不純純坑人嘛!」


    半晌後,診所裏傳出李濤殺豬似的唿喊。


    「大哥,老家夥未免也太摳了吧,一個子兒沒跟咱倆留,就一副火鍋配方和一塊爛石頭。」


    緊跟著李濤從診所裏氣衝衝走出來,手裏捏著張寫滿文字的紙箋和塊雞蛋大小的石頭。


    「嗯?」


    文昊隨即接過那塊石頭。


    整個石頭通體發白,表麵非常的光滑,攥在手裏帶著絲絲暖意,之前他偏頭痛時候,老申頭曾用這東西幫他輕揉過幾次,效果非常的明顯。


    「這東西歸我了,剩下的全是你的。」


    文昊把玩幾下後,利索的將石頭昧下。


    「剩下就是一間破屋子和幾櫃子草藥,整的好像我占多大便宜似的,不過這地方留著有用,保不齊哪天咱倆又被逼的走投無路,也算有個落腳點。」


    李濤歪嘴嘟囔。


    「希望不會再有那一天了,收拾收拾,咱們也準備撤吧。」


    文昊起身,小心翼翼的收拾起碗筷,亦如他們平常吃完飯時候的樣子。


    「還收拾個屁,老申頭都走了,這些玩意兒打掃不打掃的,有雞毛的意義..」


    李濤不耐煩的晃動腦袋。


    「申叔一直掛在嘴邊的詞叫什麽?」


    文昊將碗筷摞好,微笑著望向對方:「物歸原主,不論有沒有主家,禮數這東西不能失,抓點緊吧,趁著有時間咱們再把屋子好好清理一遍,完事我看看能不能聯係上我老大,咱們也迴家!」


    「迴哪個家啊大哥?你不說你們團夥不是本地的嘛..」


    李濤瞬間來了興致。


    「先幹活,別逼我扇你昂。」


    文昊無奈的白楞一眼李濤這個話癆。


    之所以選擇此時歸隊,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一方麵是隨著老申頭的離去,如果再有人來尋黑市醫生,他們容易被暴露,其次就是安仔手術進行順利,他也必須得第一時間匯報給伍北,最後就是他想去體會一把老先生口中的「意義」,他想找穀思,想跟對方在一起,想再跟伍北商量一次。


    「歐耶,開幹開幹!」


    李濤縮了縮腦袋,抄起拖把便撒腿跑進了診所裏。


    任何人都是環境的產物,這是人性的規律。


    在見識到老申頭竟然可以為了一棵樹在一個陌生的地界裏停留多年的灑脫後,文昊迫不及待的也開始幻想起自己能否也如對方那般過的隨心所欲,萬事萬物隻過於眼不進入心的狀態。


    與此同時,虎嘯公司內。


    因為伍世豪的赫然出現,讓氛圍變得空前熱鬧。


    不光平常不怎麽露麵的任忠平早早出現,就連一直嚷嚷著要迴威市的二陽等人也決定再停留一晚。


    此刻會議室邊餐廳,伍北專門雇的幾個燒烤師傅正將一把一把的美味上桌擺盤。


    伍世豪猶如被眾星拱月似的圍繞在人群正中央,一聲聲「伍叔」讓他那滿是褶皺的額頭完全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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