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的卡伊爾公爵府,夫人手裏秉著一張類似於紙張的白色物事兒,淡淡地看著上麵為數不多的幾個字兒,一切都好,暗之雙子,卡梅羅,下一擊,遲則生變。


    夫人那緊握著阿奎那通過信鵰送迴的家書,指節竟是有些發白,可見夫人此刻是多麽激動與憤怒,還是一絲算計失策的無奈與對阿奎那深深地愧疚,如若不是她那美麗而怡人的臉上依舊是淡入古波,恐怕就指明事情真的是太嚴重了。


    美麗如故,傾國傾城,有女如此,卻在憂憐。


    邊兒上的公爵大人亦是麵上帶著一絲愧疚與憤怒,並沒有像予智予雄的夫人那般將自己的情緒強壓在心間。而後沉默了半響的他,用自己那依舊堅強與溫暖的臂彎,牢牢地扣住了夫人那盈弱的芊腰,似是要以自己那相濡以沫的心與那懷裏足可融化堅冰的溫柔來安慰著這個自強到要用自己那稚弱的肩膀來挺起卡伊爾家族的現在。


    在他的懷裏,夫人似是慢慢地恢複了因為愛子被攻擊和自己被欺騙與玩弄而激動的心境,理智,看似容易的兩個字,往往卻需要極大的意誌來做到。


    兩人靜靜地看著眼前家族的黑衣暗魅,那是用銀色麵具包裹著臉頰的幾個黑衣人,並不強壯的身體,身上的輕質皮鎧透露著他們的身份,這,竟是盜賊的裝扮。


    也就是他們,剛剛帶迴的消息,卡梅羅大公那龐大的已經超越了公爵府邸的宅院,此刻竟是除了一些仆人與奴隸,連帶著家族的武士和內眷,竟是神秘地消失了,而時間,卻恰恰是特林陛下到訪的個時間。


    夫人將那似乎因為一直高昂著的嬌弱白頸倚在了公爵的懷裏,而後竟是用著從來沒有的脆弱裏透著一絲擔心與後怕的聲音,淡淡地問著公爵:


    “難道這又是老特林策劃的麽?現在他們並不占優勢,為什麽還要主動出擊呢!難道他已經厲害到我們無法抗拒了麽?算定了我們會忽略卡梅羅大公麽?”


    公爵低下了他那本是威嚴此刻卻洋溢著陽光與溫馨的麵頰,捧住了夫人似是被挫折擊垮了的頹敗容顏,笑著問道:


    “我美麗的夫人,你,和我,都不是神靈,我們不能夠替孩子免除所有的災難與厄運,能做到的,僅僅是給他提供一個更利於他成長的路途,還有你已經給了他的智慧之心與力量種子,這難道還不夠麽?難道你沒有發現孩子已經看到了這一切麽?”


    而後公爵大人那雙無比堅定的雙眸地映射出的是一雙漸漸明亮的淡藍色雙眸,是以公爵似是舒了一口氣般,用那因為長年握著劍與騎士槍而布滿了老繭的大手,帶著一絲內斂的溫柔與心疼撫弄著琪娜夫人那亮金色的長發,而後繼續講述著能夠挽迴夫人丟失的自信的那顆強者之心。


    “沒錯,老特林是這一次勝了一籌,那麽我們呢?阿奎那還沒有受到傷害,我們不還沒有輸麽?我們那一天是沒有看見庫爾·卡林那個老匹夫!難道僅僅是因為特林陛下他騙過了你那雙智慧的眼睛,你就認為你失敗了麽?我想我們那可愛的孩子此刻恐怕依舊是在仰望著你的背影吧!難道你要做一個讓他覺得現在就要他來安慰的母親麽?琪娜,成功者與失敗者並無差別,失敗者亦是比成功者更值得敬畏,因為它有成功者體會不到的反思與進步,智慧如你,難道真的要被你心裏僅僅餘下了一絲自負與對孩子的愛而蒙垢麽?”


    夫人似是被公爵這番煞費苦心的心裏話與安慰喚醒了,而後依舊稚弱卻已經變得堅定而自信的聲音淡淡地響起:


    “阿奎那,我可愛的孩子,母親這一次恐怕讓你失望了,我用愛來向你保證,這樣的失敗與被騙,不會再有下一次,直到你能夠做母親那堅強的扈從,我與你的父親可是有些累了呢!”


    公爵聽著夫人已經有了信念與愛的呢喃,似是帶著久違地感慨與對自己的理智那麽一絲絲的成就感,喃喃地感歎著:


    “女人啊!無論她再怎麽強勢,還是需要一個男人堅強而溫暖的臂彎來依靠的。”


    而後看著琪娜有些嬌羞地捶打著他自己那手臂啞聲而幸福地笑著。


    如此的溫馨,竟是在一次本不該出現的挫敗後顯現,阿奎那,如果你看到了,是否會為你那一直被你忽略的父親大人而吃驚呢?


    剛剛跪伏在書桌前的幾個黑衣暗魅,卻是早已經在這不合時宜的一幕出現之前就識相的離開了。


    夜,靜了,愛,醒了!阿奎那,我遠方的孩子,你睡了麽?你能夠挺過這次失算的攻擊麽?老廢物,但願你沒有讓我們失望吧!


    公爵靜靜地坐在床頭,用被子掩上了已經因為擔心與挫敗而身心俱疲的夫人那看似強勢,實則亦是嬌弱無比的身體,望著那同一個明亮的彎月,淡淡地想著,想著他唯一摯愛的孩子!


    十年,我可愛的孩子,本來以為我和你那美麗的母親已經能夠保證你在十年之內是安全的,卻沒有想到這危險總是在你以為沒有了危險的時候,才會向你張開那獠牙交錯的血盆大口,孩子,我們沒有看到,你,看到了麽?


    而後滿臉愧疚和頹廢的挪亞公爵,似是想到了什麽,而後竟是全然放鬆了,微微地袒露一笑。


    那雙依舊威嚴的眼裏帶著希冀的目色,而後慢慢地退出了臥室,出門去做他現在能夠做的事情。


    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父親,作為一個家的主人,當然,他還是一個帝國的軍神,一個公爵乃至紫荊花下的實權軍權第一人,要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月光籠罩下的卡伊爾公爵府,幾縷看不見的暗影消失在夜幕中,各自循著一個方向而去,而後,一架簡單卻大方威嚴的馬車駛出了公爵府,消失在這昏暗卻又因月光而充滿柔和的夜色中……


    ——————————————————————


    還是那一彎明月,靜靜地將它的光華毫無偏向地潑灑到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如一個美麗的母親一般,不會因為你的罪惡或是善良,榮耀或是平凡而忘記了予你眷顧。同一片月光下的我們,有什麽區別呢?智慧,誰都可以擁有,隻是你是否會是在枉顧它呢?


    天府帝都與中央守衛軍團軍營遙遙相對的就是那特林老皇帝居住的帝宮了,威嚴,華貴,且不失古韻,不會如暴發戶那般用黃金來點綴每一個角落,卻要比之更加的富麗堂皇,品味,不會因為你口袋裏的錢多少而決定。


    威壓而華貴的皇宮深處一宅內院,此刻是老特林特意劃給穎凰兒·阿瑪尼小公主的獨居,除了他自己,其他的皇親國戚,甚至穎凰兒的母親想要來到這裏,都必須得到他的允許,由此可見老皇帝對小公主是多麽的看重,拋開那皇室最淺薄的愛不談,單單這分看重就足以讓爭權奪勢的皇子或是妃侶們嫉妒了,曆來皇宮內院的權利複雜程度會是絲毫不弱於外庭權臣們的鬥爭,威力上來說,誰大誰小,很難斷定,兩者皆可傾覆皇權,兩者皆受製於皇權。老皇帝也不敢將小公主的安慰掛在那心裏不知道還有沒有親情的兒子或是嬪妃們身上,他,已經等不及了!


    老特林此刻亦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懷裏抱著的是似乎已經睡著的才三歲的小女孩穎凰兒,那淡金色的睫毛在月光下映著點點星輝,可愛而嬌嫩的小鼻子微微地皺著,似乎夢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兒,亦或是在為什麽而擔心呢?


    窗外的繁星已然開始交相輝映,伴在那彎如母親般地明月邊上,像是特林懷裏乖巧的小女孩,在做著擔心什麽的夢。


    老特林埋頭看了看已經睡去的女兒,而後拿出了一封密箋,這是他現在幾乎唯一可以相信的心腹了,隻是恐怕以後也不能夠相信了。


    他翻開這封密箋,看著那短短地一行字,似是看到了庫爾·卡林那已經老邁,卻是一路隨著自己過來的身影,那一刻似乎一直因自己而跳動的心。


    老特林而後搖頭歎息了一聲,強自頓住了這不合時宜的感歎。開始仔細地思考這短短的一句話裏蘊含的信息。


    “準備好了,卡梅羅大公亦是盡全力了,之後我會按照陛下的吩咐行事,竭盡全力……”


    而後滿臉凝重的特林陛下那已經不複青春的容顏上勉強地露出了一絲微微地笑意。


    曾幾何時,他需要靠緊握著雙手來忍受著失敗的屈辱與惡果,沉默著公爵看不見卻真實地存在的掠奪與抱負,遲悟著看戲與演戲的那麽一點點細微的差別。


    一個人,總會有著尊嚴或是仇恨的心紮在心裏,如果這個人是一個皇帝,那麽作為一個善於表演又善於布局的皇帝,他的報複與怒火,又會燒向誰呢?又會燒到誰呢?


    現如今,老特林在一個不恰當的時機卻采取了一個恰當的手段,他的報複,他的局,他的絕戶,誰又知道呢?


    而後老皇帝走到了床邊,將懷裏那個可愛的小女孩輕輕地放在那柔軟舒適,且溫暖無比的天鵝絨大床上,將那毛絨毯子蓋在了穎凰兒的身上,而後悉心地掖了掖被角,輕輕地踏出了這間臥室,亦是準備著去做一些他需要做的事情。


    一個皇帝,一個父親,一個一室一國的主人,一個心比天高,欲氣吞山河的霸主應該做的事情。


    夜色籠罩的皇宮裏,那鋼鐵與紫林木甚至灌注了魔法符文的大門吱呀呀地被打開了一角,縱身飛出了幾十個魅影,而後重新關了上去,當然,沒有那如同公爵府邸那樣駛出一輛馬車。


    唯獨是老特林沒有發現的是,是那樣一個本該是依舊在睡覺的小女孩,那個美麗可愛的穎凰兒,微微地張開了那雙淡藍色的眼睛,雙眸裏映射的是那樣莫名的光芒。


    她,知道了什麽,又能夠做什麽呢?


    ——————————————————————


    那一彎明月,一樣將她那溫暖卻又憂冷的白光傾灑在了薩維行省的伊拉德城堡,那個簡單清淨卻又擁有了別樣的幽雅與怡人的旅館,依舊稚弱的阿奎那此刻仍站在窗外看著外邊那清冷的月光,麵上不複初時那淡淡地不安與憂心,此刻洋溢的是淡定與那擁有了智慧的執念。


    他在逆境中學會了思考,他擁有了夫人種下的智慧之心,力量的種子,兩世為人的經曆,卻有一樣東西被慢慢地消弭了,被那日漸安逸的時光與幸福埋沒了,這是他追尋了已久的東西。


    逆境中尋到的問題,曆來是智慧的大門,他在那扇門裏看到了那點自己被消弭被埋沒的東西,雖然他依舊沒有找迴,但是那一刻卻已經不遠了!


    距離這間房子不遠的一廳臥室內,老聖哲隔著那看不透徹的牆壁靜靜地看著阿奎那的影子,看著他變幻的容顏與眼神,看著他衍變的氣質與信念,淡淡地笑了,似乎這絲淡笑都足以將他那被歲月刀子割出來的溝壑撫平了。


    在他們樓上的一間昏暗而詭異的暗室裏,那個已經被老廢物知道的巫妖聖哲麵上帶著莫名而興奮的神色,那縷目光射向的方向,卻仍是阿奎那那稚弱與矮小的身軀。


    那個神秘的小八恩特·克拉伯與阿金妮·克拉伯大人呢?你們,是否也一直在關注著這個注定非同尋常卻又注定要經曆一路坎坷的孩子麽?


    那麽庫爾·卡林呢?那個尚且不知道的,與庫爾聖堂騎士一般善者不來的卡梅羅大公。你們又在準備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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