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一睜眼,胡同裏靜悄悄的,那老和尚不知何時蹤跡不見。


    我眨眨眼,愣了好半天,這是個高人啊。


    我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從那一頭出了胡同,外麵路燈閃亮,借光亮看過去,對麵是一排民房,其中有間屋子上麵掛著牌子,寫著“圓通快遞站點”。


    再左右看,牆上亂七八糟貼著很多招貼畫。我有點糊塗,剛才問他法號,這老和尚讓抬頭看是啥意思?


    雨已經淅瀝瀝停了,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剛才的頹喪有些過去了,但心中還是有些抑鬱。一些事情我想明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現在隻想迴老家去安安分分地過日子。


    正要走,對麵有一間民房的院門開了,出來一個人倒髒水。我趕忙閃到胡同內牆,因為這個人正是羊湯館的那個醉漢,這小子讓我打的傷勢不輕,臉上包紮過,纏著白色繃帶。


    他沒看見我,倒了髒水迴院,門還開著。我小心翼翼過去,趴在後邊,深吸口氣小心探頭看進去。


    裏麵的小院不大,由於地勢低窪,剛下過雨都是積水,有兩個人正在清理,盆子裝了水,再倒進桶裏,拿到院外去倒。


    我藏在角落,看著這兩個人交替出來,忙活能有半個多小時,院子才勉強清幹淨。那醉漢罵罵咧咧,說住在這麽個地方真是倒了黴,外麵下大雨屋裏必然下小雨,還不夠收拾的。


    另一個人道,老胡,一會兒天亮你別忘拿著那玩意去古董一條街看看,能不能賣出去。


    我馬上明白了,他們說的會不會是禦幣?


    我暗暗心驚,能找到這裏,靠的是老和尚指點,這和尚到底是誰呢。


    院子是他們兩條大漢,屋裏還不知道有幾個人,我忽然充滿了信心,覺得一切命運使然,能找到禦幣下落,就必然會失而複得。


    兩個人幹完活,進到裏屋。我一咬牙,仗著膽子進了院子,躡手躡腳來到裏屋前。門開著,順門縫看進去,裏屋支著一張麻將桌,有三男一女在打麻將,都是市井老爺們老娘們。醉漢老胡和另外一人,在旁邊坐著說話,老胡手裏拿著一樣東西,我看得心驚,正是禦幣。


    “你們說這玩意值錢嗎?”老胡拿著禦幣翻來覆去看。


    打麻將的老娘們說:“去鑒定鑒定不就知道了。我覺得能值錢,看著像個稀罕物。”


    “這玩意挺嚇人,上麵還有鬼頭呢。”老胡說。


    打麻將的一人道:“老胡,哥幾個為了弄這麽個東西,可都沒少冒風險,你要真賣個好價錢,別私吞啊。”


    老胡嘿嘿笑:“我這人別的好處沒有,就是重情義。你們放心,一個都少不了,全都有好處。”


    我在外麵看得心急如焚,怎麽才能把禦幣拿迴來。硬闖肯定不行,我現在是普通人,裏麵這麽多的市井無賴,挨一頓臭揍不說,迴頭再汙蔑我偷東西,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現在隻能等機會。


    屋裏麻將聲“嘩嘩”不斷,他們沒有困意,一邊打麻將一邊嘮嗑,老胡喝著茶,有些興奮,在等著天亮出去賣禦幣。


    我設想了好多方案,其中有一個是,等老胡出門的時候在路上伏擊他,可一想不太好,這裏靠近火車站,攝像頭林立,隨便拍攝個畫麵,我就是攔路搶劫的性質,最好是能在這裏解決,不留下任何隱患。


    說了一會兒話,老胡還在喝茶,另一人進裏屋可能是休息去了。他一走,屋裏的說話節奏漸漸慢下來,打麻將的聚精會神打麻將,老胡也有點扛不住,伸個懶腰,窩在沙發裏有些瞌睡。


    屋裏安靜下來。我在外麵挺緊張的,現在是最好機會。


    我一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拚一把。我蹲在地上,四肢著地,慢慢往屋裏爬。打麻將的人盯著自己的麻將牌,老胡在昏昏欲睡,竟然一時沒有人注意我爬進來。


    我就跟個流浪狗差不多,悄無聲息,一步一步爬進了屋裏。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可憐蟲


    爬進屋裏,這些人沒有察覺,我小心著一步步來到沙發邊。老胡已經睡得迷迷瞪瞪,兩隻手交叉在胸前,禦幣就在手裏握著。


    我慢慢伸出手,去抓住禦幣,輕輕地從他的手裏往外拽。老胡似有所察,動了動,我趕緊縮迴去,他又沉沉地睡去。


    我再次伸出手抓住禦幣,他握得緊緊的,一時真拿不下來。我小心著慢慢旋轉,想從他手裏滑出來,正小心的時候,忽然背後有說話聲:“你誰啊?”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隻聽麻將桌的椅子“嘩嘩”直響,迴頭看,打麻將的那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全都看向我。


    老胡“嗯”了一聲從夢裏驚醒,一眼看到我,驚得嘴都合不攏:“我曹,你怎麽進來的?”


    這些人把我圍住,我腦子嗡嗡響,壞了壞了,這把真的掉進賊窩了。


    裏屋睡覺的那人也聞聲趕出來,六個人把我團團圍住,那老娘們說:“小夥兒你可真行,入室盜竊,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偷就偷唄,還偷到我們這來了,給你能的。”


    “把他鎖上!天亮送到派出所。”老胡破口大罵。


    他從地上撿起一條狗鏈子,上麵帶著一個鐵做的脖套,要給我鎖上。我拚命往後躲,老胡上來就是一個大嘴巴,把我直接扇在地上。其他幾個人過來拳打腳踢,我緊緊抱著腦袋,咬著牙不吭聲。


    那老娘們把幾個男的分開:“行了行了,別打出好歹來。”


    老胡罵著說:“小偷打死都不為過,走到哪都是咱占著理。”他揪著前襟把我提起來,我的雙眼模糊,看人都隱隱約約的,全身沒有一處地方不疼的。


    迷迷糊糊中,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那狗鏈子直接套在我的脖子上,他們把另一頭拴在沙發旁邊的暖氣上。因為鏈子長度有限,我站不起來,隻能在地上蹲著。


    這些人爆發一陣笑聲,老胡到裏屋時間不長取出一個喂狗的食料盆子,扔在麵前。


    我麵紅耳赤,活這麽大沒受過這麽大的侮辱。本來有些振作的心,又落進了深淵。


    這些人說笑著,這個開心。老胡拿著禦幣:“你是不是就想要這個?你不是有能耐嗎,把我打的,我今天要不好好出出氣,真要憋壞了。”


    旁邊有人說:“把他當馬騎。”


    老胡來到身後,突然騎在我的脖子上,他是個膀大腰圓的酒蒙子,體重很重,壓得我直不起腰。我雙手撐著地,就是不屈服。


    旁邊有人過來踩我的手,我吃不住疼,手一軟,整個人趴在地上,老胡夾著我的脖子,用禦幣狂抽我的屁股,喊著:“駕~~駕~~馬兒,你慢些走啊慢些走唉,我要把這迷人的景色看個夠……”


    有人笑:“老胡這嗓子可以啊。”


    老胡說:“把鏈子解開,我騎著他在屋裏轉一圈,好好過過癮。”


    那老娘們笑:“你們就是瞅著小夥兒老實,碰到慫人壓不住火。”


    老胡說:“你別看這小子蔫了咕咚,可有把子力氣,看給我打的,這小子就是一個衣冠禽獸。我好好幫他舒舒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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