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號那晚是高考前最後一個在學校的晚自習了,那天晚上還是和往常一樣在上自習課,隻是每位同學書桌上那一摞厚厚的書都不見了,班主任站在台上不遺餘力的就能看到全班同學的動作,班主任在台上環視了一下教室,有些恍然,他有些感慨的說道“那些藏在書後麵吃泡麵,玩手機,聊天,看小說的同學,現在看你們還怎麽藏……”


    “有本事你再吃泡麵,玩手機啊……”


    底下的同學有人不厚道的的笑了,班主任又說“笑什麽,是不是大實話。”


    “平常一天天的幹的那點事,耍的小聰明,都以為我不知道,看不到?我心裏跟明鏡似得!”


    “你們這些小伎倆還真以為能瞞得過我?”


    班主任很傲嬌的說著,底下的同學依舊在看著試卷,教室裏麵異常的很安靜。


    “還有男同學們,小小年紀就學會吸煙,不知道吸煙有害健康啊……”他又繼續說著。


    “老師你也吸啊!”有男同學反駁他,“是啊,是啊!”還有部分同學附和著說。


    這幫畢業生快離校了膽也大了起來,竟然有人公然的挑釁他了。


    “我戒煙了啊,你們不知道嘛?而且我還有個好消息一直沒給大家說,你們師娘啊,懷孕了!”班主任這次舒展了眉頭,很開心的說著。


    “恭喜你啊,老師!”


    “恭喜,恭喜!”


    “恭喜老班!”


    …………


    同學們都替他開心,教室裏麵又熱鬧起來。


    他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又繼續的說著:“有一次我陪著她去產檢,然後那個醫生聞到我身上一股煙味,就勸我戒煙,我思量了很久,終於決定戒了,我告訴你們啊,你們這幫男孩子也是,將來都是要當爸爸的人了,不為自己也為孩子想想啊!早戒煙早收益。”


    有同學不屑的笑,還有人小聲的嘟囔著“嗬嗬,當爸爸?我還是個孩子呢!”


    “瞧瞧,我就知道你們要這樣說,別總感覺我現在說的這些有點早,你且再看十年後,你們當中肯定多半人都為人父母了。”


    “十年很快的,你們不是常說時光如水嘛,如水是什麽感覺啊,你們就看看水管裏的水那流速,一下子就過去了……”


    “還有我再多嘮叨幾句啊!”


    “準考證大家一定要收好,還有身份證,別臨考試了出什麽幺蛾子。”


    “六號的時候大家一定要先去看考場,提前找好住宿的地方,了解好到考場的路線,別到時候暈頭轉向的!”


    “還有一點最重要,千萬別忘了塗答題卡,選擇題做完就把答題卡塗上,別等到最後再塗答題卡,萬一來不及就完了,提醒還有最後十五分鍾的時候,大家都要抓緊時間,把沒做完的題都寫上,咱們文科,沒那麽多講究,把你會的都寫上,總還是有卷麵分的!”


    “考試的時候別緊張,就和咱們平時練習一樣,把會的都寫上就行了!”


    “還有這兩天就別再看書了,放鬆放鬆,該會的跑不了,不會的這兩天的時間你也學不會,但個別愛抬杠的同學要非說能記住幾句古詩,幾個單詞,但你就看吧,也是好事!”


    “行啊,就說這些了,肯定又有同學說我嘮叨了,咱們師生一場啊,其實就是段虐緣,臨別之際,我隻說一句話,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都給我好好考試,我可不想再看見你們,這裏不歡迎各位大爺了誒……”


    最後一個字的音被班主任拉的很長。


    班內的同學被他逗的笑了,他今天的話可真多啊,可大家笑著笑著又有不少人哭了起來,這三年的時光,匆匆而過,像一陣風一樣,風吹過之後不留下任何的痕跡。


    這裏的桌椅會換上新的主人,這裏的班級會換上新的班牌,這裏的黑板上會寫上不同的字跡,這裏很快就會迎來另一批追夢的人,他們也會一樣的奮戰在題海當中,這裏的人匆匆來又匆匆走…………


    一個個沒有睡好的清晨,一個個想睡的午後,操場上完美的記憶,還有書籍裏流淌著的青春,但就算終有一散也別辜負相遇,唯願時光能緩故人不散。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的時候,突然停了電,整個教學樓瞬間沸騰起來了,然後大約等了十幾分鍾都沒有老師過來維持秩序,於是那幫孩子又肆無忌憚起來。


    教室內的風扇停了,整個教室異常的悶熱,很多的同學走到了走廊上乘涼,走廊上瞬間也熱鬧起了,還有一部分更膽大的同學竟然走到了青春廣場上,走到了操場上,但這一次,保衛科的那幫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來維持秩序。


    還有有不少的同學都趁著黑暗走到了自己喜歡的人的身邊,說著最後的悄悄話,黑暗總是能給人力量的。


    還有同學在走廊上大喊“高三九班,張晨曦我喜歡你!”


    “哈哈,這孩子有種,哪班的!”


    “噓噓………”看熱鬧的男生集體吹起來了口哨。


    隨即有更多的人開始在黑暗中表白了……


    “高三三十班的徐子軒,我喜歡你很久了!”


    葉梓她們班立馬又一陣沸騰。


    “這女孩眼光好啊!”


    “咱們這校草果然名不虛傳啊!”


    教室內議論紛紛。


    …………


    徐子軒眉頭皺了一下,小葉子在他身邊坐著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你這麽受歡迎啊,軒軒哥哥?”


    “你跟我來!”


    徐子軒拉著葉梓來到了走廊上。


    “幹什麽?”葉梓有些心虛的問他。


    “我徐子軒隻喜歡一片葉子。”徐子軒也大聲的喊著。


    教室內呆坐著的林雨妍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原來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過了啊!或許在她心裏的那個位置早已被另一個男生代替了,在不知不覺中,雖然他們現在還是在冷戰,但高考後,高考後她就向他坦白。


    “喜歡葉子,咱們這校草興趣愛好還真獨特啊……”


    “可不是嗎,據說校花林雨妍追了他三年都沒追到啊!”


    “你們不知道嘛,葉子就是葉梓啊,他女朋友啊……”


    又是一陣議論聲!


    葉梓感覺他瘋了,她想象不到他會做這種事情,如果是有燈光,她還真想看看大聲吆喝的徐子軒是什麽樣子的表情。


    “你瘋了,你怎麽也會做這種事情,太不可思議了吧!”葉梓驚訝的問他。


    “你喜歡嗎?”徐子軒很淡定的問她。


    “喜歡。”葉梓狂點頭,能被他喜歡,她自然是喜歡的。


    “以前我也覺得我不會做這種事情,但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我也發現我總是做一些傻傻的事情,那些事情雖然不是我願意做的,也不是我喜歡做的,但是隻要你喜歡,不管多丟人的事情,我都會去做!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可能傷害到了你,但你相信我,跟著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徐子軒的這份告白,葉梓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我那麽糟糕,你喜歡我什麽啊,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感覺配不上你,很自卑的,你知道嗎?”


    “那你喜歡我什麽?”徐子軒反問葉梓。


    “長的帥,成績好!”葉梓說的很直接,要長相有長相,要頭腦有頭腦的男生,誰不喜歡呢!


    “你就非要說的這麽直接。”


    “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啊,那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啊?”葉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善良,活波可愛。”


    ………葉梓無語了,這年代的女生不是很多都是這樣的嗎,這麽明顯的敷衍的迴答。


    “活潑可愛善良的女孩又不止我一個,多的是啊!”


    “但她們都不是你。”


    ……………


    靈犀也從教室裏麵走到了走廊上,她抬起頭看著那片熟悉的星空,有些感傷。


    郭鵬飛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星星好看嗎?”他問她。


    “好看啊!那麽渺小還在努力的放著光芒!”靈犀迴答他。


    “是啊,我發現你很喜歡看星星。”


    “嗯。”靈犀點頭,兩個人又相顧無言了。


    “從物理學上來講,每一顆星星都是一顆星球,它可一點都不渺小,我們人類才是真的渺小。”程向陽突然開口說道。


    “嚇我一跳,你什麽時候來的?”


    靈犀捂著胸口問他。


    “停電的時候就來了。”程向陽隨意的說著。


    “我怎麽沒看到你?”靈犀問他。


    “因為你一直在看星星。”


    郭鵬飛識趣的離開了,又剩下靈犀和程向陽兩個人站在那裏。


    “你還是想考浙大嗎?”靈犀問他。


    “嗯。”程向陽點頭,“一直想看看我父母相遇的地方,應該會很美吧!”


    “是啊,應該是很美的地方吧!”靈犀也附和著他說。


    “你呢,你想好考哪個學校了嗎?”程向陽問靈犀。


    “沒想過,分數出來再說吧!”靈犀沒對自己報很大的希望,因為有些時候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這時候有個別班級集體唱起來了歌曲,“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不要問不要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一刻偎著燭光讓我們靜靜地度過


    莫揮手莫迴頭當我唱起這首歌


    怕隻怕淚水輕輕地滑落


    願心中永遠留著我的笑容


    伴你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幾許愁幾許憂人生難免苦與痛


    失去過才能真正懂得去珍惜和擁有


    情難舍人難留今朝一別各西東


    冷和熱點點滴滴在心頭


    願心中永遠留著我的笑容


    伴你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


    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若有緣有緣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


    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


    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若有緣有緣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


    …………”


    這是他們青蔥歲月裏最美好最放肆的一個夜晚了,那些孩子不會知道這是老師們商量出來,送給他們的畢業禮物。


    之前就老有學生偷偷的關了電閘,製造黑暗氛圍,孩子們都玩的很開心,但每次都會被老師們及時的製止,但這次老師們想,既然他們這麽喜歡不如就給他們黑暗,讓他們玩個痛快,就當考前放鬆心情,緩解壓力了。


    快到放學的時候,燈亮了起來,所有人都快速迴到了座位上,但是直到放學鈴聲響起,都不曾見老師走過來,但是所有的學生們卻不約而同坐在座位上沒離開教室,都在教室裏麵安靜的坐著,等著班主任走過來,終於那些班主任們也都按耐不住了,走出了辦公室,“這幫孩子什麽情況,臨走了還不讓我們省心,都放學了還不走幹啥!”


    “別說了,老李,去看看吧,孩子們可能舍不得吧!”


    “這幫混小子,有什麽舍不得啊,一個兩個的都欠教訓!”


    …………


    “快,老師來了!”


    不知哪班的學生在走廊裏喊了一聲,所有的學生們都正襟危坐的整理好姿態,這句話以前總是能聽到的,每一次他們都會異常的緊張,急急忙忙的坐好,但這一次真的就是最後一次了。


    當班主任走進教室裏的時候,林雨妍起頭唱了一首歌。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兒去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兒去


    當某天你若聽見


    有人在說那些奇怪的語言


    當某天你若看見


    滿街的本子還是學樂先


    當某天再唱著


    這首歌會是在哪一個角落


    當某天在踏進


    這校園會是哪片落葉


    掉進迴憶的流年


    表示從一樓到四樓的距離


    原來隻有三年


    表示門衛叔叔食堂阿姨


    很有夫妻臉


    各種季風洋流都搞不懂


    還有新視野


    各種曾經狂熱的海報照片


    賣幾塊幾毛錢


    我們穿上西裝假裝成長


    膠片揮霍習慣的笑臉


    悲傷一發寂寞唏噓痛的初體驗


    畢業和成年的字眼格外扣人心弦


    各種莫名的感受隻說句嘻嘻一些


    十年後你若聽見


    有人在說這些奇怪的語言


    十年後你若看見


    滿街的本子還是學樂先


    表示從一樓到四樓的距離


    原來隻有三年


    表示門衛叔叔食堂阿姨


    很有夫妻臉


    各種季風洋流都搞不懂


    還有新視野


    各種曾經狂熱的海報照片


    賣幾塊幾毛錢


    我們即將分別獨自浪在中國外國不同地點


    瞥見白色的校服還會以為是我認識的誰


    顧萍凡哥烏龜大師方丈我愛你


    也許誰都忘記誰的名字但記得


    北京東路的日子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兒去


    ………


    那首歌是這幫孩子們送給老師的畢業禮物,他們唱完之後班主任有些淚目,他在講台上站著偷偷轉過身去擦眼淚……


    很多同學都已經哭了……


    “你們這幫孩子,整的這麽傷感幹什麽啊!”班主任說著帶著哭腔。


    隨即他又說到:“你們真的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


    “切!”


    同學們異口同聲的說著。


    青春永不落幕,我們不再重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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