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這個被宇內雄稱之為斷劍的人長得清新俊逸,細眉、大眼、薄唇、高鼻,皮膚光滑細膩,英姿颯爽中又帶有幾分清純和嬌柔。他沒有偉岸的身軀,個頭隻是中等,但卻自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這樣一個男子,無論男女見了都會被其漂亮的外表和超然的氣質所俘獲。
斷劍沒有理會宇內雄,依舊看著布卷蹙眉思索。宇內雄也不在意對方態度,迅速拿起桌上的筆龍飛鳳舞地寫開了。
終於,一炷香全部燃完,場上隻剩下宇內雄和斷劍以及宇內雄所作的詩。宇內雄得意地瞅瞅斷劍,充滿自信地走到戲台中間大聲宣布:“神作已完成!”
台前主持聞言連忙讓兩個司儀上台將宇內雄作詩的紙抬起來展現給場外的觀眾們看,並大聲讀道:“記,**。在床上,在房間裏,更在被褥下。需一男和一女,親密無間尋配合。毫不畏懼汗流浹背,歡聲震天魂蕩九霄外。愛或不愛又有什麽關係?尋花問柳圖的就是個開心。你出一招我出一招比試比試,這次沒盡興迴去練練接著再來。放眼天下各色美女齊聚雲端仙境,隻要你有錢就是大爺我們隨時歡迎。為了不花冤枉錢建議你多吃虎鞭補補,莫讓姑娘打心眼兒裏瞧不起你嗤之以鼻……”至此,主持實在念不下去了,一臉痙攣地站在原地,這是拚命忍住爆笑的結果。若非懼怕宇老板,恐怕其早就笑躺在地了。
主持不敢笑,不代表觀眾們不敢。台下以及四周小樓別院陽台上的人此時已是笑的人仰馬翻,包括方才從台上下來的眾位才子也是難以忍受如此奇葩的文章而毫無形象地捧腹蹲地。
“高!實在是高!”傲彬笑著說。
“人……人才啊!”堅流心目瞪口呆。
“宇老板,今夜我便到你的雲端仙境裏找個姑娘打上三百迴合比試比試。”有人起哄道。
“就你這熊樣,還三百迴合?估計一招就被解決了。”有人譏笑著。
“鄭三,你說什麽?不信把你老婆叫來和我切磋切磋。”
“混蛋!一會兒出了聚友滿天下看老子不撕爛你這張破嘴……”
一場本應該安靜、端莊、嚴肅、謹慎的文鬥竟瞬間炸開了鍋,變得猶如菜市場般熱鬧。雖然此後斷劍所作的詩讓現場的氣氛再次迴到正軌,但宇內雄的《記——**》卻從此成為一個不朽的傳奇,一篇難以超越的經典,一段永恆在煙花場所中的金玉良言。直至四百年後,**和精神並存的神話級嫖客,宋代詩人柳永才將此鋒芒蓋過。
看著亂哄哄的場麵,宇內雄知道自己的文采依舊沒被這些俗人所理解。但無奈於廣大群眾的力量,隻能啞口無言地站在台上。就在眾人鬧得不可開交之際,斷劍信步上前。
大家見斷劍有所動作都不由地安靜了下來,想看看此次此刻,這位譽滿東都的才子會說些什麽。
“斷劍,你沒能在規定的時限內對出詩來,所以這一場文鬥是我贏了。”宇內雄道。
這句話雖然有些厚顏無恥,但仔細想來也對。因為已有十六位才子自動退出,而斷劍隻字未留。相比之下,作出一首歪詩的宇內雄自然獲勝。
正當主持要宣布這一令人難以接受的結果時,斷劍開口了。其聲猶如黃鶯出穀,說完之後依舊是餘音饒梁。“有規定詩必須得寫出來而不能說出來嗎?”問話時,斷劍恨恨地看著宇內雄。
宇內雄被此一問給怔住了,竟不知道如何迴答,於是連忙迴頭看向主持。
“沒有此規定,說出來亦可。”主持連忙答道。
“宇內雄,算我求求你,以後別再添亂了,你那根本不叫詩好不好?”斷劍並沒有接著就把自己的對詩說出來,而是繼續盯著宇內雄道。
“我……那是你們這些俗人不懂欣賞!”宇內雄被突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的發問弄得有些手忙腳亂,高聲辯解道。
站在遠處的童都隆看到這一幕感到很納悶:怪哉!無法無天的宇內雄怎麽麵對斷劍時就慫了?他平時連司馬德戡都不放在眼裏,為什麽偏偏對這個小小的謀士如此客氣?雖然表麵上宇內雄還是很有氣勢的樣子,但要是換做別人,恐怕早就被其揍倒在地了。
童都隆哪裏知道,宇內雄自身文采雖然不行,但其喜交有才之人,並能傾心相對。斷劍不但是他眾多好友中的一員,私底下更是教宇內雄作文章的老師。隻是,學了數年的宇內雄,水平依舊如此。究其原因,主要還是性格使然。此人天生就做不了學問,隻能當個混世魔王。
“別廢話,趕緊把你對的詩說出來。莫不是沒想好,故意在此拖延。”宇內雄不甘示弱地叫嚷著。
斷劍無奈地搖搖頭,對這個半友半徒之人毫無辦法。隨後也不再糾纏,轉過身對滿院觀眾拱手道:“各位,我所對之詩名為《七夕——惜》”接著,娓娓將全詩道出:
是誰在這鵲橋相會的日子讓今世的緣延續著前生的斷壁
仿佛一場甜美而又憂鬱的夢迴到很久以前的某個世紀
牛郎與織女兩顆年輕激蕩的心因為愛而融為了一體
夢的結局卻是他們因為命運沒能相互依偎在一起
是不是所有永恆的經典一定要來自短暫的歡喜
隻有那樣尋覓的風才會在海角天涯為情著迷
雨的眼淚雖看不見但有雲來見證它的美麗
我們再不能讓任何阻隔將思念分開兩地
一個擁抱帶來了地老天荒的心曠神怡
情深一吻勝過所有華麗言語的鼓勵
拉著你的手我不怕再有多少冬季
有你喜鵲才展開了繽紛的羽翼
夜晚的星河留下璀璨的淚滴
盛夏的海浪擊出誰的情意
你成就人生最完美的戲
美酒刻畫了愛情完璧
這是漫漫路途奇跡
人生旅程的唯一
相約永不分離
至死在一起
說聲愛你
心意蜜
七夕
惜
全詩一氣嗬成,抑揚頓挫中不帶半分生澀,就像了然在胸很久一般。包括宇內雄在內的全場人員都被震驚了。《憶——七夕》取前三字為名,而《七夕——惜》恰恰相反,取最後三字為題;兩首詩押韻相同,所敘述的主題也相同;同時,細心之人還發現,若將第一首詩首字對齊,第二首詩尾字對齊,合二為一便是一個規整的矩形。當然,最最難能可貴的是,如此嚴整精巧的對詩,斷劍盡在一炷香之內且不作手稿的情況下完成,真乃不可思議也。
短暫的鴉雀無聲後,四麵八方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所有人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為斷劍今晚精彩絕倫的表演喝彩。隨後,現場文書將記錄下的《七夕——惜》交給文鬥院管事收藏於高樓之中。從此,這兩篇寶塔詩便成為了文鬥院的巔峰藏品。
文鬥結束之後,斷劍從台上走下來直奔堅流心而去,宇內雄緊隨其後。堅流心迎上前恭喜道:“斷劍才情再次讓堅某大開眼界。”
“哈……區區文章讓先生見笑了。比起先生的神占之術,真乃雕蟲小技也。”斷劍謙虛地迴應道。
“宇老板佳作也讓堅某佩服得很啊,可謂是真知灼見,句句發人深省。”堅流心見跟隨而來的宇內雄一臉苦相,於是眼睛一轉恭維道。
宇內雄聽有人誇自己,一下子高興了起來。“你真是這樣認為的?來來來,快和我說說,它是如何地發人深省。”邊說邊從斷劍身後竄出,一把拉住堅流心熱情洋溢地問道。
斷劍深知堅流心善於觀心,怎會不知其隻是為了迎合宇內雄而隨口拍的馬屁。同時他也明白宇內雄臉皮出了名的厚,一定會刨根問底把別人能說的恭維話全部套出才肯罷休。所以,看到堅流心瞪著眼、張著嘴,被問得一愣一愣的,斷劍感到特別逗。
“這……你看啊!你的詩中有心理描述、有動作講解、有場景搭建……還有……還有……對了,還有食療的學問。”堅流心擦著汗牽強地解釋道。
“噗!”在一旁看好戲的斷劍聽到這話直接把剛從夥計手中接過喝到嘴裏的茶給噴了出來。
“是嗎?其實我當時就是這麽考慮和設計這首詩的,你真是我的知音人呐!”宇內雄聽到如此“肺腑之言”激動得給了堅流心一個熊抱。手無縛雞之力的堅流心差點兒給抱得背過氣去。
“好啦瘦子,別鬧了。今晚我和堅先生還有要事商談,可能需要你幫忙。”斷劍看到堅流心發來求救的眼神,上前一步附耳對宇內雄道。
“噢?那便到我的房間內詳談吧!”宇內雄聞言鬆開堅流心,領著二人向文鬥院貴賓樓的其中一間房走去。
文鬥結束後,戲台上開始上演各類歌舞表演以滿足滿場賓客未盡之興。因此大多數人都沒有立即離去,現場依舊熱鬧非常。三人快步來到宇內雄的房間內,堅流心直奔主題對斷劍道:“是否記得之前我說過要請你幫個忙?那就是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教會一個人做學問,至少得在今晚文鬥結束之前做到。可以嗎?”
斷劍和宇內雄聽到堅流心的話被驚得麵麵相覷。“開什麽玩笑?做學問可是一生都要不斷追求的事,哪有什麽速成之法?”自認是文化人的宇內雄更是破口而出。
“我知道這幾乎不可能,但此時也隻有斷劍才能從中尋得哪怕一點點的希望。”堅流心道。隨後,便將一刀不能參悟刀譜,無法在生死械鬥之中取勝一事簡要地說了一下。當然,堅流心對之前如何教一刀將計就計的事情以及最終要對付劍無決的目的給隱瞞了下來。
斷劍聽完略作沉思後迴應道:“若教他尋找捷徑玩兒猜字謎的遊戲,倒也有些許可能。但若他手中的刀譜並沒有按常規所編,那也是枉然。要知道,天下文章各不相同,語境、語氣以及所寓意的含義更是千變萬化數不勝數。”
“實在沒辦法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若最終還是無解,那也是天意。”堅流心知道此事不能勉強,點頭認可道。“為了不讓童都隆和毛心蕊他們起疑,此時恐怕還要勞煩宇老板幫忙。”
“斷劍幫你,我肯定也會幫你。再說了,穩操勝券的賭局不幹是傻子。到時候我壓上全部家當賭那個一刀贏,非讓童都隆輸到賣老婆不可。說吧,要我做什麽?”宇內雄見斷劍立場明確,於是豪爽地應下了。
“隻有你能夠使童都隆讓兩個決鬥之人分別來見斷劍。你就說要親自見過他們,同時讓我算算他倆究竟誰能贏。至於斷劍,隻是留在你這繼續切磋詩詞而已。”堅流心短短三言兩語就將所有會見之人的借口全包含了。
“這還不簡單?你們等著!”說罷,宇內雄走出房間尋童都隆而去。
一刻之後毛心蕊來了。為了掩人耳目,宇內雄跟毛心蕊大吹特吹、天南地北、亂七八糟、可有可無地瞎侃了半個時辰。甚至連其隔壁鄰居家小孩遠房表姑家的狗身體好不好都問了個遍,最後才在毛心蕊一臉求饒的目光中才將其送走。為此,堅流心事後逢人便說:“宇內雄是有真材實料的,他那足以另天地色變的口才哪怕是斷劍也隻能望塵莫及。”
毛心蕊走後不大一會兒一刀就來了,天刀斷劍從此結下不解之淵源。
斷劍初見一刀時心中暗想:好一個冷峻與純真並存、狂暴與惆悵同在的男子,世間為何能有性格如此矛盾之人。這種感覺直至二人彼此了解之日,才慢慢被斷劍所釋然。
而一刀第一眼看到斷劍也是大吃一驚:方才雖遠觀此人便覺得已是超凡脫俗,沒料到此時近看,不但超然,更是俊得讓人賞心悅目。是的,斷劍的俊沒有男子的陽剛之氣,反而多了世家女子的秀外慧中之意。
一刀此時完全沒將宇內雄看在眼裏放在心上。為此,後來成為一刀至交之一的宇內雄始終耿耿於懷,動不動就問上一句:“誒!那個耍刀的,你好好看看哥這張臉,難道長得不夠雄偉壯闊嗎?”一刀煩不勝煩但又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二人仔細地打量對方時,堅流心在一旁為三人進行了引見。介紹完,堅流心對斷劍道:“時間緊迫,你們二人到內間交流吧。我和宇老板不打擾你們,留在此喝酒便是。”說罷,拉著宇內雄將酒杯倒滿,高高興興地喝開了。
“請!”一刀拱手。
“請!”斷劍客氣地迴應。
斷劍先是用最快的速度向一刀簡單介紹拆解字謎時最常見的組合、像形和意會三種方法,並列舉了許多生動的例子加以說明。隨後高度概括詩中可能存在藏頭藏尾一說,以及經典延伸,歇後所指的巧妙手段。最後細致講解要理解意境就必須充分發揮想象的重要作用。如此層次分明、中心突出、整體兼顧的講解,使粗線條的一刀在極短時間內基本掌握了破解刀譜的方式方法。其由衷讚歎道:“不愧為才情無雙的斷劍,在下深深折服!”
“客氣客氣,若真能幫上忙也算是你我二人的緣分。至於閣下能否破解自身刀譜,全憑個人領悟。”斷劍含笑答道。
“明白!大恩不言謝,若我真破解了刀譜,他日勝利之時一定請你吃酒。”
“好!凱旋之日定與閣下開懷痛飲。”
“最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當然,這純屬個人好奇,你亦可不答。”
“什麽問題?”
“劍已斷,留之何用?”
斷劍聞言感到極為不可思議,因為洛陽城人人都知道自己隨身所佩戴的就是一柄斷劍,一柄連同劍鞘都折斷了的寶劍。也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有了“斷劍”這個別號。久而久之,人們甚至都已忘記自己本名叫什麽。這些年來,大家好奇的是為什麽自己總是拿著一柄斷劍,但從未有人好奇過這柄斷劍的功效。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拿著一柄斷劍嗎?”斷劍反問。
“文人,尤其是像你這樣才情無雙的文人,肯定會有一些怪異的癖好。所以,拿著一柄斷劍有什麽好好奇的,我隻好奇它有什麽用處。”一刀理所當然地答道。
斷劍再次被這句話給震撼了。是啊,人為什麽總要對別人的行為感到好奇呢?知道為什麽又能如何?反對?讚成?隻要這種行為不影響他人,與你有何相幹?
想到此,斷劍豁然開朗:“你說的對,拿著它隻是我的一個小癖好而已。至於斷劍的作用,僅是為了給自己打上一個與眾不同的印記吧。除此之外,別無它用。”
歪詩一首惹人笑
豈料竟能百年騷
悠然平息眾生鬧
滿堂喝彩直叫好
不情之請悍然報
謙謙君子未曾逃
驚采絕豔能依靠
斷劍真情助天刀
斷劍沒有理會宇內雄,依舊看著布卷蹙眉思索。宇內雄也不在意對方態度,迅速拿起桌上的筆龍飛鳳舞地寫開了。
終於,一炷香全部燃完,場上隻剩下宇內雄和斷劍以及宇內雄所作的詩。宇內雄得意地瞅瞅斷劍,充滿自信地走到戲台中間大聲宣布:“神作已完成!”
台前主持聞言連忙讓兩個司儀上台將宇內雄作詩的紙抬起來展現給場外的觀眾們看,並大聲讀道:“記,**。在床上,在房間裏,更在被褥下。需一男和一女,親密無間尋配合。毫不畏懼汗流浹背,歡聲震天魂蕩九霄外。愛或不愛又有什麽關係?尋花問柳圖的就是個開心。你出一招我出一招比試比試,這次沒盡興迴去練練接著再來。放眼天下各色美女齊聚雲端仙境,隻要你有錢就是大爺我們隨時歡迎。為了不花冤枉錢建議你多吃虎鞭補補,莫讓姑娘打心眼兒裏瞧不起你嗤之以鼻……”至此,主持實在念不下去了,一臉痙攣地站在原地,這是拚命忍住爆笑的結果。若非懼怕宇老板,恐怕其早就笑躺在地了。
主持不敢笑,不代表觀眾們不敢。台下以及四周小樓別院陽台上的人此時已是笑的人仰馬翻,包括方才從台上下來的眾位才子也是難以忍受如此奇葩的文章而毫無形象地捧腹蹲地。
“高!實在是高!”傲彬笑著說。
“人……人才啊!”堅流心目瞪口呆。
“宇老板,今夜我便到你的雲端仙境裏找個姑娘打上三百迴合比試比試。”有人起哄道。
“就你這熊樣,還三百迴合?估計一招就被解決了。”有人譏笑著。
“鄭三,你說什麽?不信把你老婆叫來和我切磋切磋。”
“混蛋!一會兒出了聚友滿天下看老子不撕爛你這張破嘴……”
一場本應該安靜、端莊、嚴肅、謹慎的文鬥竟瞬間炸開了鍋,變得猶如菜市場般熱鬧。雖然此後斷劍所作的詩讓現場的氣氛再次迴到正軌,但宇內雄的《記——**》卻從此成為一個不朽的傳奇,一篇難以超越的經典,一段永恆在煙花場所中的金玉良言。直至四百年後,**和精神並存的神話級嫖客,宋代詩人柳永才將此鋒芒蓋過。
看著亂哄哄的場麵,宇內雄知道自己的文采依舊沒被這些俗人所理解。但無奈於廣大群眾的力量,隻能啞口無言地站在台上。就在眾人鬧得不可開交之際,斷劍信步上前。
大家見斷劍有所動作都不由地安靜了下來,想看看此次此刻,這位譽滿東都的才子會說些什麽。
“斷劍,你沒能在規定的時限內對出詩來,所以這一場文鬥是我贏了。”宇內雄道。
這句話雖然有些厚顏無恥,但仔細想來也對。因為已有十六位才子自動退出,而斷劍隻字未留。相比之下,作出一首歪詩的宇內雄自然獲勝。
正當主持要宣布這一令人難以接受的結果時,斷劍開口了。其聲猶如黃鶯出穀,說完之後依舊是餘音饒梁。“有規定詩必須得寫出來而不能說出來嗎?”問話時,斷劍恨恨地看著宇內雄。
宇內雄被此一問給怔住了,竟不知道如何迴答,於是連忙迴頭看向主持。
“沒有此規定,說出來亦可。”主持連忙答道。
“宇內雄,算我求求你,以後別再添亂了,你那根本不叫詩好不好?”斷劍並沒有接著就把自己的對詩說出來,而是繼續盯著宇內雄道。
“我……那是你們這些俗人不懂欣賞!”宇內雄被突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的發問弄得有些手忙腳亂,高聲辯解道。
站在遠處的童都隆看到這一幕感到很納悶:怪哉!無法無天的宇內雄怎麽麵對斷劍時就慫了?他平時連司馬德戡都不放在眼裏,為什麽偏偏對這個小小的謀士如此客氣?雖然表麵上宇內雄還是很有氣勢的樣子,但要是換做別人,恐怕早就被其揍倒在地了。
童都隆哪裏知道,宇內雄自身文采雖然不行,但其喜交有才之人,並能傾心相對。斷劍不但是他眾多好友中的一員,私底下更是教宇內雄作文章的老師。隻是,學了數年的宇內雄,水平依舊如此。究其原因,主要還是性格使然。此人天生就做不了學問,隻能當個混世魔王。
“別廢話,趕緊把你對的詩說出來。莫不是沒想好,故意在此拖延。”宇內雄不甘示弱地叫嚷著。
斷劍無奈地搖搖頭,對這個半友半徒之人毫無辦法。隨後也不再糾纏,轉過身對滿院觀眾拱手道:“各位,我所對之詩名為《七夕——惜》”接著,娓娓將全詩道出:
是誰在這鵲橋相會的日子讓今世的緣延續著前生的斷壁
仿佛一場甜美而又憂鬱的夢迴到很久以前的某個世紀
牛郎與織女兩顆年輕激蕩的心因為愛而融為了一體
夢的結局卻是他們因為命運沒能相互依偎在一起
是不是所有永恆的經典一定要來自短暫的歡喜
隻有那樣尋覓的風才會在海角天涯為情著迷
雨的眼淚雖看不見但有雲來見證它的美麗
我們再不能讓任何阻隔將思念分開兩地
一個擁抱帶來了地老天荒的心曠神怡
情深一吻勝過所有華麗言語的鼓勵
拉著你的手我不怕再有多少冬季
有你喜鵲才展開了繽紛的羽翼
夜晚的星河留下璀璨的淚滴
盛夏的海浪擊出誰的情意
你成就人生最完美的戲
美酒刻畫了愛情完璧
這是漫漫路途奇跡
人生旅程的唯一
相約永不分離
至死在一起
說聲愛你
心意蜜
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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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詩一氣嗬成,抑揚頓挫中不帶半分生澀,就像了然在胸很久一般。包括宇內雄在內的全場人員都被震驚了。《憶——七夕》取前三字為名,而《七夕——惜》恰恰相反,取最後三字為題;兩首詩押韻相同,所敘述的主題也相同;同時,細心之人還發現,若將第一首詩首字對齊,第二首詩尾字對齊,合二為一便是一個規整的矩形。當然,最最難能可貴的是,如此嚴整精巧的對詩,斷劍盡在一炷香之內且不作手稿的情況下完成,真乃不可思議也。
短暫的鴉雀無聲後,四麵八方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所有人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為斷劍今晚精彩絕倫的表演喝彩。隨後,現場文書將記錄下的《七夕——惜》交給文鬥院管事收藏於高樓之中。從此,這兩篇寶塔詩便成為了文鬥院的巔峰藏品。
文鬥結束之後,斷劍從台上走下來直奔堅流心而去,宇內雄緊隨其後。堅流心迎上前恭喜道:“斷劍才情再次讓堅某大開眼界。”
“哈……區區文章讓先生見笑了。比起先生的神占之術,真乃雕蟲小技也。”斷劍謙虛地迴應道。
“宇老板佳作也讓堅某佩服得很啊,可謂是真知灼見,句句發人深省。”堅流心見跟隨而來的宇內雄一臉苦相,於是眼睛一轉恭維道。
宇內雄聽有人誇自己,一下子高興了起來。“你真是這樣認為的?來來來,快和我說說,它是如何地發人深省。”邊說邊從斷劍身後竄出,一把拉住堅流心熱情洋溢地問道。
斷劍深知堅流心善於觀心,怎會不知其隻是為了迎合宇內雄而隨口拍的馬屁。同時他也明白宇內雄臉皮出了名的厚,一定會刨根問底把別人能說的恭維話全部套出才肯罷休。所以,看到堅流心瞪著眼、張著嘴,被問得一愣一愣的,斷劍感到特別逗。
“這……你看啊!你的詩中有心理描述、有動作講解、有場景搭建……還有……還有……對了,還有食療的學問。”堅流心擦著汗牽強地解釋道。
“噗!”在一旁看好戲的斷劍聽到這話直接把剛從夥計手中接過喝到嘴裏的茶給噴了出來。
“是嗎?其實我當時就是這麽考慮和設計這首詩的,你真是我的知音人呐!”宇內雄聽到如此“肺腑之言”激動得給了堅流心一個熊抱。手無縛雞之力的堅流心差點兒給抱得背過氣去。
“好啦瘦子,別鬧了。今晚我和堅先生還有要事商談,可能需要你幫忙。”斷劍看到堅流心發來求救的眼神,上前一步附耳對宇內雄道。
“噢?那便到我的房間內詳談吧!”宇內雄聞言鬆開堅流心,領著二人向文鬥院貴賓樓的其中一間房走去。
文鬥結束後,戲台上開始上演各類歌舞表演以滿足滿場賓客未盡之興。因此大多數人都沒有立即離去,現場依舊熱鬧非常。三人快步來到宇內雄的房間內,堅流心直奔主題對斷劍道:“是否記得之前我說過要請你幫個忙?那就是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教會一個人做學問,至少得在今晚文鬥結束之前做到。可以嗎?”
斷劍和宇內雄聽到堅流心的話被驚得麵麵相覷。“開什麽玩笑?做學問可是一生都要不斷追求的事,哪有什麽速成之法?”自認是文化人的宇內雄更是破口而出。
“我知道這幾乎不可能,但此時也隻有斷劍才能從中尋得哪怕一點點的希望。”堅流心道。隨後,便將一刀不能參悟刀譜,無法在生死械鬥之中取勝一事簡要地說了一下。當然,堅流心對之前如何教一刀將計就計的事情以及最終要對付劍無決的目的給隱瞞了下來。
斷劍聽完略作沉思後迴應道:“若教他尋找捷徑玩兒猜字謎的遊戲,倒也有些許可能。但若他手中的刀譜並沒有按常規所編,那也是枉然。要知道,天下文章各不相同,語境、語氣以及所寓意的含義更是千變萬化數不勝數。”
“實在沒辦法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若最終還是無解,那也是天意。”堅流心知道此事不能勉強,點頭認可道。“為了不讓童都隆和毛心蕊他們起疑,此時恐怕還要勞煩宇老板幫忙。”
“斷劍幫你,我肯定也會幫你。再說了,穩操勝券的賭局不幹是傻子。到時候我壓上全部家當賭那個一刀贏,非讓童都隆輸到賣老婆不可。說吧,要我做什麽?”宇內雄見斷劍立場明確,於是豪爽地應下了。
“隻有你能夠使童都隆讓兩個決鬥之人分別來見斷劍。你就說要親自見過他們,同時讓我算算他倆究竟誰能贏。至於斷劍,隻是留在你這繼續切磋詩詞而已。”堅流心短短三言兩語就將所有會見之人的借口全包含了。
“這還不簡單?你們等著!”說罷,宇內雄走出房間尋童都隆而去。
一刻之後毛心蕊來了。為了掩人耳目,宇內雄跟毛心蕊大吹特吹、天南地北、亂七八糟、可有可無地瞎侃了半個時辰。甚至連其隔壁鄰居家小孩遠房表姑家的狗身體好不好都問了個遍,最後才在毛心蕊一臉求饒的目光中才將其送走。為此,堅流心事後逢人便說:“宇內雄是有真材實料的,他那足以另天地色變的口才哪怕是斷劍也隻能望塵莫及。”
毛心蕊走後不大一會兒一刀就來了,天刀斷劍從此結下不解之淵源。
斷劍初見一刀時心中暗想:好一個冷峻與純真並存、狂暴與惆悵同在的男子,世間為何能有性格如此矛盾之人。這種感覺直至二人彼此了解之日,才慢慢被斷劍所釋然。
而一刀第一眼看到斷劍也是大吃一驚:方才雖遠觀此人便覺得已是超凡脫俗,沒料到此時近看,不但超然,更是俊得讓人賞心悅目。是的,斷劍的俊沒有男子的陽剛之氣,反而多了世家女子的秀外慧中之意。
一刀此時完全沒將宇內雄看在眼裏放在心上。為此,後來成為一刀至交之一的宇內雄始終耿耿於懷,動不動就問上一句:“誒!那個耍刀的,你好好看看哥這張臉,難道長得不夠雄偉壯闊嗎?”一刀煩不勝煩但又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二人仔細地打量對方時,堅流心在一旁為三人進行了引見。介紹完,堅流心對斷劍道:“時間緊迫,你們二人到內間交流吧。我和宇老板不打擾你們,留在此喝酒便是。”說罷,拉著宇內雄將酒杯倒滿,高高興興地喝開了。
“請!”一刀拱手。
“請!”斷劍客氣地迴應。
斷劍先是用最快的速度向一刀簡單介紹拆解字謎時最常見的組合、像形和意會三種方法,並列舉了許多生動的例子加以說明。隨後高度概括詩中可能存在藏頭藏尾一說,以及經典延伸,歇後所指的巧妙手段。最後細致講解要理解意境就必須充分發揮想象的重要作用。如此層次分明、中心突出、整體兼顧的講解,使粗線條的一刀在極短時間內基本掌握了破解刀譜的方式方法。其由衷讚歎道:“不愧為才情無雙的斷劍,在下深深折服!”
“客氣客氣,若真能幫上忙也算是你我二人的緣分。至於閣下能否破解自身刀譜,全憑個人領悟。”斷劍含笑答道。
“明白!大恩不言謝,若我真破解了刀譜,他日勝利之時一定請你吃酒。”
“好!凱旋之日定與閣下開懷痛飲。”
“最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當然,這純屬個人好奇,你亦可不答。”
“什麽問題?”
“劍已斷,留之何用?”
斷劍聞言感到極為不可思議,因為洛陽城人人都知道自己隨身所佩戴的就是一柄斷劍,一柄連同劍鞘都折斷了的寶劍。也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有了“斷劍”這個別號。久而久之,人們甚至都已忘記自己本名叫什麽。這些年來,大家好奇的是為什麽自己總是拿著一柄斷劍,但從未有人好奇過這柄斷劍的功效。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拿著一柄斷劍嗎?”斷劍反問。
“文人,尤其是像你這樣才情無雙的文人,肯定會有一些怪異的癖好。所以,拿著一柄斷劍有什麽好好奇的,我隻好奇它有什麽用處。”一刀理所當然地答道。
斷劍再次被這句話給震撼了。是啊,人為什麽總要對別人的行為感到好奇呢?知道為什麽又能如何?反對?讚成?隻要這種行為不影響他人,與你有何相幹?
想到此,斷劍豁然開朗:“你說的對,拿著它隻是我的一個小癖好而已。至於斷劍的作用,僅是為了給自己打上一個與眾不同的印記吧。除此之外,別無它用。”
歪詩一首惹人笑
豈料竟能百年騷
悠然平息眾生鬧
滿堂喝彩直叫好
不情之請悍然報
謙謙君子未曾逃
驚采絕豔能依靠
斷劍真情助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