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劍無決所言,童都隆一聽方子上的素材能使決鬥更有看頭便答應劍暝立即遣人為其買來,但這個狡猾兇殘的老板依舊抬著笑臉輕輕警告劍暝絕不能在決鬥之前弄出人命。劍暝小雞啄米般點頭連連稱是。


    或許是因為毒功漸成又加洞房在即,雙喜臨門的巨大喜悅讓劍暝一時不知如何宣泄,在告別童都隆時,其竟然盛意邀請這個視他人為芻狗的歹毒之人前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童都隆滿口祝賀並許諾一切酒水所需均由聚友滿天下包辦。送走劍暝之後,童都隆臉色立即轉陰:“老子本想把劍渺和錦繡飛花留到最後才享用,沒想到竟被這小子搶了先。混蛋,今晚灌醉你,再給劍渺下點迷藥,就不信搶不到花魁……”


    不到一個時辰,方子上的十餘種材料已全部買齊並送到劍暝房間。劍無決立即將這些材料衝碎成粉末和在酒中讓劍暝服下。


    劇毒剛進入劍暝口,其臉瞬間就變成了豬肝色。


    “吞下去!速速運行全身真氣走遍奇經八脈!”劍無決邊命令邊從旁為愛徒再次推宮過血。


    幾個時辰後,劍暝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唿吸也不再急促。劍無決鬆開撫在劍暝百會穴處的手道:“這一關算是過了,但今後為師不可能每次都能在你身邊幫你度過,你需要不斷突破和感悟才是。”


    劍暝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湛藍色的濁氣,可憐兮兮地對劍無決道:“師傅,方才的感覺真是生不如死啊!”


    “廢話!如此奇功,你想不經曆痛苦就練成?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是!師傅教訓的是,弟子不該如此軟弱,今後一定加倍練習。”劍暝被一通訓斥後謙虛地迴答。可在心裏卻抱怨起來:這簡直就不是人能忍受的痛苦。毒藥入口,從食道至胃部全都有灼傷的感覺。好容易熬了一個多時辰才將毒逼入經脈,但接下來卻更疼。所有經脈猶如撐爆一般,就像用極鈍的刀斧慢慢砍磨手筋腳筋一樣。當時不是不想叫出聲,而是根本無法叫出聲。


    見劍暝嘴上答是,眼神裏卻是幽怨無限,劍無決安慰道:“放心吧,待你經脈更加寬暢,身體對毒逐漸適應後就不會有感覺了。現在快去梳洗一番,準備與劍渺成親。”


    一聽到要成親,什麽痛苦都瞬間煙消雲散。劍暝興高采烈地應聲前去梳洗。


    酉時,在劍無決陰險狡詐的正確領導下,在童都隆別有用心的大力支持下,在劍纓和毛心蕊可有可無的關心幫助下,劍暝和劍渺準備正式走進婚姻的殿堂。


    一刀此時正在和傲彬對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二人。


    開門一看,原來是錦繡飛花風情萬種、極為慵懶地倚在門邊。“什麽事?”一刀沒好氣地問。


    “找你接著打,那天我們還沒分勝負呢。”


    “沒興趣,走吧!”說著就要關門。


    錦繡飛花哪肯吃這閉門羹,一掌拍過去想要阻止一刀關門。一刀以為對方又要像昨日一樣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出於下意識的他很自然就抬手給出一記勢大力沉的對轟。可憐的美女,她沒料到推門的手掌竟拍到了如奔雷之勢的一個鐵拳上。瞬間,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被一陣風給吹了出去。


    “我的親娘!刀哥,小弟今天真算是開眼界了。你辣手摧花完全不帶感情,人家美女也沒怎麽著,就被你看都不看一拳給轟飛了?”傲彬站在一到身後一臉震驚的叫著。


    一刀也懵住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剛才一幕為何如此奇葩。他看著自己的拳頭問身後的傲彬:“不對呀!昨日她發出暗器時力道很足,今日怎麽就被我一拳給轟飛了呢?難道一夜之間我功力精進千裏不成?”


    傲彬聞言立即否認:“不可能,你若精進我怎麽沒感覺?要知道從昨天夜裏到現在,我和你對戰了三次。”


    “那說明你也精進了,所以沒感覺。”


    “是嗎?”傲彬不可置信地一會兒捏捏自己的手,一會兒捏捏自己的腿。


    就在二人無限遐想時,門外的花叢裏傳來一陣憤怒的喝罵聲:“一刀,你這天殺的蠢貨,我要殺了你!”緊接著,錦繡飛花從花叢中飛身而出,向一刀灑出漫天的花瓣刀刃。


    一刀和傲彬見狀立即向門的兩側閃開,一刀在閃開的同時,一腳將門踢得關上。然而,這扇約有三寸厚的梨花木門瞬間被打成了篩子,而且每一片花瓣刀刃洞穿木門後依舊向前飛射,直至釘到數丈外主廳門前的樺木柱上。


    錦繡飛花躍過圍牆來到別墅前院,腳剛落地便又向一刀和傲彬各自撒出一把刀刃。看來在飛花穀主腦中並不存在冤有頭債有主的思想,凡是在暴怒之時看見的一切人員均不能幸免。


    一刀和傲彬狼狽地上跳下竄。某天刀還好一些,畢竟是自己惹的禍,受著也毫無怨言。某逍遙就冤枉大了,一邊逃命一邊叫:“喂!剛才揍你的人又不是我,你幹嘛死咬著不放?”


    錦繡飛花一邊狠狠地甩著暗器一邊恨恨地說:“誰讓你要看到我出醜?這叫見者有份!”


    “操!你這小娘皮還講不講道理?”傲彬聽到這個理由腳下一個趔趄,險些臀部挨了一刃。


    “能和我講道理的人還沒生呢!”錦繡飛花不管不顧,繼續向二人一刃接著一刃地飛射。此時攻擊較之頭兩次數量明顯減少,但時機把握得卻更加精確,總是在二人剛躲過第一刃腳跟還沒站穩之際,第二刃便尾隨而至。一時間,整個戰局的把握全部掌握在錦繡飛花手中,一刀和傲彬毫無還手之力。


    一刀躲閃之中飛過錦繡飛花頭頂,竟清晰地看到了她後頸處的疤痕。其心想:這個女人身體有殘缺,該不會腦子也有殘缺吧?粗線條在這一刻表露無遺,一刀這麽想到也就這麽大聲說了出來。


    錦繡飛花聞言更怒,加快了手中刀刃飛射的速度和數量。瞬間,整個別墅前院內如同放響了鞭炮,而且是滿天亂飛的鞭炮。房簷上、圍牆上、柱子上、木門上不多時全都釘滿了刀刃。此事直到數年後仍被人津津樂道:“飛花院內放鞭炮,天刀逍遙滿牆逃。巾幗麵前不認孬,要你上梁繞三繞。”由此可見戰況有多慘烈。


    二人被追得筋疲力盡,但又不能對其下殺手,畢竟這妮子和自己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她隻是脾氣臭而已。好在這樣高密度的攻擊持續時間不長,錦繡飛花便突然停了下來。


    一刀和傲彬趁機迅速躲到院內的假山後,心驚肉跳地大口唿吸著。一刀隔山問道:“方才打你是我不對,但你昨日在天津橋也是二話不說上來就打啊。再說你現在發泄了半天,我們算扯平了吧?”


    “我就算想不扯平也沒辦法啊!花瓣刀刃每片淨重五銖,我身上最多能藏下四斤,共計三百又七刃。如今僅剩最後一刃,不可能再對你進行追擊了。”錦繡飛花的迴答再次讓二人感到無語,心中暗想:原來是沒貨了,若有一車刀刃放在她麵前,豈不是要一直追殺自己到明天。


    “一刀,你出來。”


    “出來幹嘛?”


    “隻要你能夠在一丈之內,無論用任何辦法破解我一刃,就算扯平了。而且我從今往後不但不找你任何麻煩,還願意……還願意……”說到這,錦繡飛花竟然吞吞吐吐了起來。


    “還願意什麽?我不需要你幫我報仇。”一刀理直氣壯的迴答與飛花的承諾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同樣躲在假山後的傲彬真正聽不下去了,插嘴道:“我真服了你,人家女孩子如此吞吞吐吐說還願意……還願意……後麵無非就是要接以身相許四個字嘛!”


    “你說什麽?”一刀聽傲彬這麽說,震驚地跳了起來。“你可別毀了姑娘家的名譽。雖然她是兇殘了點,但我怎麽看也不像是急著出嫁的那種人啊。”


    傲彬見狀,一把將其拉迴到假山後,大聲訓斥著:“白癡,露出頭去想挨削嗎?”


    一刀冷靜下來滿臉後怕地說:“好險!誰讓你要拿她以身相許來嚇我?”


    二人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飄進了錦繡飛花耳中,她臉色瞬間變得青一陣紫一陣。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氣的。


    害羞是因為傲彬道出了還願意後麵的四個字——以身相許,這正是自己內心的話。從幼年時代開始,自己便被父親定下了與林展鵬的娃娃親,無論如何不滿始終無法改變。直至十八歲之際,林展鵬的父親林嘯天病逝之際才勸錦繡一鳴鬆了口:“一鳴,你我兄弟數十載,我們都想兒女能夠延續這段情,但有些事勉強不了,比如緣分!飛花心中無展鵬,硬勉強,他們將來也不會幸福。我知道,你為信守當年誓言而置女兒於不顧,這樣不好。臨死前我要你答應,若飛花二十歲前,她能找到丈內破解你花瓣刀刃絕技的心儀之人,你便由她去吧。我知道鵬兒絕無這個能力,對此他不能不服。”所以,錦繡飛花才能走出芍藥穀去尋找滿足得了這個條件的心儀之人。但一年過去了,始終沒有找到。當然,一些江湖老怪物或許可以丈內躲開花瓣刀刃,例如劍無決,可自己能嫁這樣的人嗎?


    二十歲馬上就要到了,錦繡飛花正打算接受這無可奈何的婚姻之際,天外之刀橫空出世。年紀輕輕便能在江湖上連番掀起腥風血雨,錦繡飛花心中暗想,說不定這家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於是,在大婚前幾日偷跑出來尋找一刀。偏偏一刀此時被困藥方洞中,自然尋找無果。失落之中便想到洛陽城一觀風雨後的落花就迴去完婚。然而,或許真是天意,自己偶然想要教訓的狂妄之徒竟然就是苦苦尋找的目標。


    雖然如今眾人皆被困於聚友滿天下內,但錦繡飛花始終沒有忘記此次逃婚的目的。畢竟,這是自己一生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目的。


    經過接觸,錦繡飛花迅速喜歡上了一刀俊朗的外表、不諳世事的執著以及麵冷心軟的善良。於是,特意前來試探他究竟能不能完成這個江湖青年一輩無人能完成的任務。現在看來,大有可能。


    生氣是因為沒想到一刀的粗線條竟能粗到這種地步,任何人都能聽明白的話,在他耳裏就完全被曲解了。別人跟他解釋,他竟然還一臉震驚,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挖苦諷刺之語。


    想到這裏,錦繡飛花怒吼道:“你出是不出?你若不出,我迴去取來刀刃,咱們接著玩兒貓捉老鼠的遊戲!到時候,我不僅要捉你,你的朋友我也不會放過。”


    **裸威脅的效果立竿見影,一刀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傲彬一腳從假山背後踹了出來。接著聽到傲彬大叫:“你丫的要死滾遠點,別拖累我。女俠饒命,這事真和我沒半點關係。”什麽叫交友不慎,這就是。


    “你……”一刀咬牙切齒地看著傲彬,氣得無法說出話來。


    傲彬並非讓一刀刻意送死,因為傲彬知道一刀的那柄鋼刀可以算得上是天下所有暗器的克星,五尺長二尺寬的刀身基本已能擋住一刀一個整麵,無論前後左右。所以,隻要這些暗器不是來自四麵八方就行。此時錦繡飛花一人一刃,機會隻有一次,結果顯而易見。


    傲彬顫顫巍巍地走到一刀身邊,直接無視其憤怒的目光對錦繡飛花道:“一丈以內,用任何辦法破解都行?”


    “那當然,言出必行!”錦繡飛花言語中充滿了自信。隻是,這種自信似乎是針對一刀定能破解花瓣刀刃而言,而非自己能擊破對方。


    “好!那一刀就從正麵破解便是。”傲彬說完,付嘴到一刀耳邊輕聲交代。


    一刀聽完眉頭一皺:“這不是耍無賴麽?”


    “你管他無賴不無賴,能贏就好,別當自己是救國救民的大英雄。”傲彬說完,小跑著迴到假山背後,他可不想錦繡飛花萬一臨時改變主意,賞給自己最後這一刃。


    一刀上前幾步,走到一丈範圍內才停下來。


    “準備好我就要出招了。”錦繡飛花貌似很有道義地忠告了一句,接著便要射出暗器。


    “等等!”正要出手之際,沒想到一刀竟然要求稍等一下。錦繡飛花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其究竟要幹嘛。


    此時,隻見一刀將鋼刀插入地麵,刀身露在外麵四尺有餘,接著一個下潛蹲到了刀身的另一麵,完全藏了起來。接著飄出三個字:“請出招!”


    這一幕讓錦繡飛花傻愣當場。之前她之所以自信一刀能夠破解自己的暗器,也正是因為這柄鋼刀。但總歸要揮上一揮,如天津橋頭那般用一個很瀟灑的動作破解了才算完美。哪能料到,其竟用如此無賴的戰術來破解自己的殺手鐧。


    好半響,錦繡飛花才迴過神來,不禁莞爾地稱讚道:“嗬……你贏了,不愧是天刀。”


    是的,能用這種無賴辦法破解花瓣刀刃丈內一擊的,放眼整個江湖,甚至整個天下也是獨此一人。


    一刀聞言從鋼刀後站起身來問道:“那之前的事扯平了?你不再找我麻煩了?”


    “必須的。不但不找你麻煩,以後我還要保護你。你願意娶我為妻嗎?”錦繡飛花高興又害羞地問道。


    “這是怎麽迴事?先是劍渺,現在又是你。你們這些女人究竟想要幹什麽?”一刀暗自嘀咕。


    “奇了個怪了,我長得也不比一刀差啊,為什麽桃花運全降臨在這小子頭上了。”躲在假山後的傲彬此時也叫嚷著跳了出來。


    見一刀沉默著,錦繡飛花嬌羞的笑靨慢慢暗淡了下來,輕輕問道:“因為她,所以你不願意?難道我沒有她好看麽?”


    被這麽一問,再看看眼前這俏佳人梨花帶雨的神情,一刀反而局促起來。原本想要一口迴絕的話怎麽也不忍說出口。“不不不,大仇未報,我……我還未想過成親之事。”


    “我就知道,若你心中有那個劍渺,又怎會讓她今日與她師兄成親。放心,我會助你報仇的。”錦繡飛花聽到一刀這樣解釋,喜笑顏開。


    一刀沒有聽到後麵的話,隻見他衝上前抓住錦繡飛花的雙肩問道:“你說什麽?劍渺今日要嫁給劍暝?”


    “是啊!整個聚友滿天下的人都知道。童都隆包辦了所有的……”


    話未說完,隻見一刀如旋風般撞開別墅前院大門飛奔而去,甚至連那柄形影不離的鋼刀也忘了帶上。


    雙喜臨門笑開顏


    各懷鬼胎霧蓋天


    丈內持刀解執念


    殘花問情洞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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