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突然就走了?手機為什麽關機?”蕭衍氣喘籲籲地把她拉進小巷,又氣又急,“他又來找你麻煩了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我在那?”


    蕭衍一愣,有點心虛地移開目光,呐呐道:“路過碰巧遇見了……”


    “蕭衍,你在我手機上安了gps是不是?”


    蕭衍俯身抱住她不說話。


    商嵐想到他額頭細密的汗珠,低頭歎了一聲,“蕭衍……已經可以了,我現在很安全,你不需要這樣……”


    蕭衍抱著她沉默,隻是逐漸收緊手臂。


    正當商嵐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校長的名字出現在手機屏幕,商嵐拍了拍沉沉壓在自己的蕭衍:“別鬧了,你惹的事,自己收拾,中途跑了算什麽。”


    “我才沒有逃跑。”蕭衍接過手機,禮貌地接了校長的電話,還邀請學校領導參加今晚的酒會當作答謝。


    因為蕭衍用的是她的手機,商嵐隻好又跟著蕭衍往校門口走的路上,又遇見了站在車邊撕罰單的許成乾。


    蕭衍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朝許成乾比了個手勢。


    許成乾雖然戴著墨鏡,但商嵐看出來,他明顯一僵。


    認識這麽多年了,許成乾很少戴墨鏡……


    走進校門口了,商嵐才恍惚明白過來:“你是不是打他了?”


    蕭衍冷哼一聲,沒說話。


    商嵐搖搖頭。打就打吧,反正她也想打,正好力氣不夠大。


    兩個小時候,商嵐終於到達了大使館。使館周圍的小洋樓小院子都很別致,像童話小屋。商嵐不是第一次參加酒會,但卻是第一次看到蕭衍在工作時候的樣子。


    水晶燈下,他端著高腳杯,西裝革履又從容禮貌地周旋在一眾人之間。商嵐對這樣的蕭衍有種陌生的距離感。她收迴目光苦笑兩聲,默默地跟著幾個主任副校長身後當背景。


    不過商嵐隱隱察覺出,校領導們看她的眼神有點奇怪。


    領導們不說,她也不好意思問,隻想酒會快點結束迴家睡覺,沒有什麽比陪人應酬更累人的了。


    蕭衍向她走來,不易察覺地握了握她的手。商嵐下意識地甩開他,卻發現自己手心裏多了一張紙條。


    “等我。”


    蕭衍隻來得及和她說兩個字,就被湧來敬酒的人群圍住了。商嵐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手心的紙條,轉身丟進了角落裏的垃圾箱,誰都沒有告訴,悄悄離開了燈火輝煌的大廳。


    音樂聲漸漸遠去。


    蕭衍轉過身發覺商嵐不見了,連忙追了出來,跑了幾步才追上她。蕭衍氣喘籲籲地拉住她的手:“不是讓你等我麽?你又跑什麽!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多不安全!”


    商嵐轉過身怔怔地看著他反問:“我為什麽要等你?”


    “商嵐……”蕭衍一怔,上前一步,商嵐就後退一步。他雖然握著她的手腕,但她的手腕細的隻剩骨頭,他又擔心捏疼了她,所以隻輕輕地握著。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所以準備了禮物給你道歉,就在我辦公室,想給你一個驚喜的。”蕭衍努了努下頜,“……和我去看看吧。”


    “不必了。”商嵐抽出自己的手,“我迴家了。”


    蕭衍兩步追上去拉住她:“我送你!”


    “不用,我打車迴去。”


    “我送你!”


    “蕭衍!”


    蕭衍一氣之下打橫將她抱起,走向停車場,將她塞進車裏係好安全帶,才發動了車。


    可是商嵐直到迴到家關上房門,都沒再和他說一句話。


    蕭衍站在房門口長長地歎了一聲。


    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蕭衍接起:“朱龔啊……別提了,不但沒好轉,她好像更討厭我了……來我家陪我喝酒!82年的拉菲?我有比這個還好的……”


    蕭衍和朱龔喝了一晚,第二天起來準備繼續陪商嵐上班的時候,卻發現今天商嵐遲遲沒有出門。


    蕭衍請了假,一直在門口等,可等到中午才等到徐慧出門扔垃圾,這才知道商嵐清晨就出門了。


    “她也沒說去哪,就讓我照顧幾天小白。”徐慧見蕭衍一臉驚恐,連忙安撫,“我看她收拾了隨身的衣物,可能是去朋友家住幾天,你別太擔心了。”


    商嵐昨天就把他偷偷安裝的導航拆了。蕭衍找不到人,隻好給商嵐打電話。


    不接?把他設置黑名單了?


    蕭衍就用朱龔的電話打。電話剛接通,商嵐一聽是他的聲音立刻撂了電話。


    當他再次打的時候,也打不通了。


    商嵐把朱龔的電話也設置黑名單了。


    蕭衍無奈隻好去求吳曉。可吳曉套話也沒有套出來商嵐到底在哪。再打電話的時候,商嵐關機了。


    蕭衍徹底找不到人了。


    過了整整一周,蕭衍終於接到了徐慧的電話。徐慧悄悄地告訴他,商嵐迴來了。


    大黑聽見聲音,激動地跳到她的陽台上,搖著尾巴圍著商嵐轉來轉去。


    商嵐的笑語輕輕傳過來:“大黑有乖乖看家嗎……”


    “汪!”


    蕭衍想都沒想,也跳了過去。


    商嵐正準備打開火腿腸喂大黑,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眼前大活人朝她撲過來。


    “啊!”


    商嵐一驚,手一鬆,火腿腸掉落在地上,滾了一圈。大黑戳了戳完整的火腿腸,歎了一聲,趴在了地上。它看著自己主人把小白的主人按在了床上,習以為常地打了個哈欠,舔了舔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白。


    “你幹什麽!”商嵐被他按到床上,氣得胡亂拍打了他兩下,“你這是擅闖民宅!”


    “我就闖了!”蕭衍按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齒,“你去哪了?!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商嵐抿著唇看著紅眼瞪著自己的男人,倏地笑了。


    蕭衍懵住,反問:“你笑什麽?”


    “我不過離開一周,去年一整年,你不讓我給你打電話,也不告訴我你去哪裏做什麽,每次不是受傷就是做些危險的事……”商嵐輕笑,“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


    蕭衍突然僵住,脫力地倒在她身上。他的手握著她手臂斷裂處,輕輕地撫摸。


    商嵐聽見略帶些鼻音的聲音輕輕響起: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可是商嵐你別這樣,那夥人現在還有一個沒捉住,我怕你再出事……你又突然不見了,我怕得要死……”


    “我隻是去廟裏住了一周,”商嵐長長地歎了一聲,推了推他,“起來吧!”


    蕭衍抱著她依舊不肯鬆開。商嵐也推不動他,就任他抱著了。


    過了一會兒,蕭衍在她懷裏蹭了蹭,抬起頭來,“你為什麽去廟裏?你要出家嗎?我不同意!”


    “誰說去廟裏就隻能是出家呢,”商嵐又笑了,“我最近睡不好,那個廟裏的法師是我的一個病人,她請我去住一周,靜靜心。現在廟裏都是指紋識別係統,也不用擔心有人敲門……”


    蕭衍拉著她的手蹭了蹭,“以後我陪你睡,你就不用去廟裏了。”


    就是因為你,我才睡不好的。


    商嵐輕輕歎了一聲,拍了拍他:“起來吧,被徐阿姨看見像什麽話。”


    身上的人動了動,抱得更緊些,依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商嵐垂眼看著黝黑的頭發,抬手摸了摸:“下迴過來走門,樓這麽高,萬一掉下去怎麽辦?”


    蕭衍貼著她的胸口抬眼看她,“擔心我?”


    商嵐餘光看著地上的兩隻,又輕輕地歎了一聲:“小白和大黑聽不懂話,每天跳來跳去的我就夠擔心的了……”


    “那咱們把陽台合成一個吧!”蕭衍抬起身來,雙手撐在她身側,“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商嵐白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蕭衍又膩歪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能留下來陪她一起睡。被商嵐趕迴自己家的蕭衍睡不著覺,連夜找來木板,在兩個陽台間搭了一個可供小白和大黑通過的小木橋。


    第二天商嵐醒來到陽台晾被子的時候,就看見小白站在木橋上激動地蹭來蹭去。


    小白: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大黑蹲在蕭衍家的陽台上,衝她開心地汪了一聲。


    商嵐好奇地走近,蹲在欄杆邊。木板很光滑,為了防止小白跌落,還特意用木板做了兩個圍欄。


    效率還挺高的。


    商嵐正蹲在地上發呆,突然清香撲鼻,眼前多了一抹粉紅。


    她看了看眼前粉嫩的花朵,抬頭又看了看蕭衍:“幹嘛?”


    蕭衍笑著問,“喜歡嗎?”


    “不正經。”


    商嵐拍拍手站起來走迴房間。


    蕭衍舉著花僵在原地。大黑走過來,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叼過花束,跨過小橋,走進商嵐的房間。


    蕭衍聽見商嵐欣喜的笑聲傳出來:“大黑真聰明!”


    為什麽他送花就是不正經,大黑就聰明?


    蕭衍鬱悶地戳了戳腳邊曬太陽的大肥貓:“我現在還不如一條狗了。”


    “喵!”


    蕭衍很鬱悶,商嵐每天被跟著也開心不到哪裏去。


    隻有周六日,商嵐悶在家裏的時候,才看不見他。


    每天被蕭衍追,感覺自己就像多了條尾巴。


    這種不適感,商嵐需要找個人傾訴。


    商嵐也隻有偶爾去做複健的時候,才真正的放鬆。


    給她做複健的中醫師,是商嵐再熟悉不過的師兄周敬。她大一加入針灸推拿社團時候,就認識了。


    “受了這麽重的傷,在家養半年都短。”周敬坐在一邊給她做艾灸,餘光瞥見她的傷疤都要倒吸冷氣,“當初你跑那麽遠我就不同意!現在長教訓了吧!”


    商嵐看著遠遠近近的艾灸條笑,“每次到你這兒來,你都訓我。”


    “不訓你不長記性。這次又是因為男人吧,”周敬歎了一聲,“為什麽女人都喜歡壞男人,而像我這麽好的人卻沒人要呢?”


    商嵐失笑:“他追到北京來了,現在搬到我家隔壁,成了我鄰居,天天送花,接送我上下班,你說我怎麽辦?”


    周敬想都沒想:“報警。”


    “我也報過,”商嵐無語望天花板,“但我們小區的片警和他關係好得像哥們一樣,根本不搭理我。上次他還幫忙抓住條咬人的野狗,警察局還送了他一麵見義勇為的錦旗呢。”


    周敬想了想:“你搬家吧。”


    “可是我房貸還沒還清,房東當年中風被我及時送到醫院,所以他移民的時候給了我特惠,”商嵐笑,“我那個地段,一樣的房子要比我的貴三百萬,我才不換。”


    “那就讓他搬。”周敬抬頭,“要不我去冒充你男友,讓他知難而退?”


    商嵐搖頭。


    “為什麽不行?”周敬追問,“我也是博士,咱倆學曆多般配。”


    商嵐無奈地長歎,“他帥啊。”


    周敬皺眉:“小白臉?”


    “黑了也帥。”


    周敬撇嘴,“帥能當飯吃哦?”


    “你不知道還有秀色可餐這一說?”


    周敬熄滅艾灸,抓著商嵐兩隻手腕,語重心長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這胳膊肌肉都萎縮成什麽樣了?差一點你就成殘疾人了!咱們能不能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商嵐餘光一瞥,看到了周敬辦公桌的玻璃下壓著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女孩。


    “你不是也沒忘嗎?”


    “我和你可不一樣,我至少沒為她斷了一條胳膊。”


    周敬鬆開她,摸了摸桌角,沉默良久,無奈地笑了。


    “如果她能活過來,斷兩條都行。”


    商嵐站起身,離開前從包裏掏出兩根芒果味的棒棒糖放在桌子上,“別哭,吃糖。”


    “哭個屁。”


    周敬剝開糖紙,對著商嵐背影囑咐:“記得下周來做針灸!”


    商嵐擺擺手,走出診所。


    診所就在學校門口,坐診的也都是學校的老師們,商嵐每周也會掛名看半天,畢竟有外快,還能增加實踐經驗。


    她習慣性地在校園裏逛了一圈。因為還沒有下課,校園裏的人並不多。食堂門口也隻有兩家社團在做準備工作。


    商嵐好奇地走近一看,發現是上次偶然遇到的漢服社成員。


    他們在宣傳周末去古城拍畢業照片的事情,商嵐好奇心起,接過一張宣傳單頁。


    貌似,漢服社的骨幹成員會拍一組特別的照片來為明年招新做準備。


    拍攝主題是……霸王別姬?


    這個主題沒什麽新意,商嵐大二的時候就用過了。


    不過商嵐滿腦子想著買夾山藥的還是夾紅豆的糖葫蘆,也沒有什麽更好的建議,兀自往食堂裏走。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左臂。


    商嵐下意識地反握,然後順勢邁了一步,將拽她的人撂在地上。


    “學姐!學姐!自己人!”


    地上穿著半壁襦裙的女子四腳朝天求饒。


    商嵐連忙把學妹扶起來,訕笑著幫她拍打身上的灰:“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在練防身術。”


    學妹推了推鼻梁上的複古圓眼睛,盯著商嵐:“你是商嵐學姐吧?我看過社團內部的相冊!當年你拍的那套霸王別姬真是美爆了!霸王也好帥!學姐,你知道霸王他在哪嗎?啊,他不會結婚了吧?有老婆了,可能就不能來了……”


    “她……”商嵐訕笑,“霸王是女的。”


    “女的?!”


    ……


    接下來的十分鍾裏,商嵐一直在盡力平複漢服社社長震蕩的情緒,又幫田庭推脫了漢服社的邀請。


    “那學姐你一定要來!就這周日!”


    好不容易挨到周日,商嵐本想宅在家裏哪都不去,卻歪打正著地被現任的漢服社社長說服,答應一起去古城拍寫真。


    迴家的路上,商嵐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她迴到家以後發現了一件更不可思議的事。


    “媽?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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