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45年(定武元年、順治三年)冬,中樞還在桂林的南明小朝廷出兵北伐。李定國和劉文秀兩路大軍合攻武昌。鄭森的水師卷土重來,直逼蘇鬆二府和舊都南京。


    與此同時,魯王、唐王也積極配合徐楓的軍事行動。魯王派手下大將方國安、王之仁向杭州逼近,與準塔的部隊隔著錢塘江對望。雙方隔河對峙,互有攻守,但總是拉鋸之勢,誰也沒能占據壓倒性的優勢。


    清軍一方自然是投鼠忌器。他們一麵要防備魯王,另一麵還得防備海上的鄭森;而魯王則是勢單力孤,想要大舉反攻而不得,隻能起到牽製的作用。


    身在福建的唐王則作禦駕親征之勢,發了一道討賊檄文,傳揚四海。


    “是朕今痛念祖陵,痛惜百姓。狂彝汙我宗廟,害我子民,淫掠剃頭,如在水火。朕今誅清使、旌忠臣外,親統率六師,禦駕親征!”


    雖然唐王擅自稱帝,大有跋扈自雄之心。但他所謂的“禦駕親征”確實起到了振奮人心的作用。


    一時之間,長江兩岸,義軍蜂起,明字大旗飄揚江左。甚至在襄陽、睢州一帶也起了零星地義師。


    在民間的義師中,要數陳子龍的太湖遊擊隊最具影響力。所謂“太湖遊擊隊”,顧名思義,便是在蘇州城外太湖附近出沒地遊擊隊。


    他們秉著“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原則,四處襲擾,破壞清軍的軍事工事,焚燒糧草輜重,入夜時則以鞭炮欺敵,給人以人多勢眾,隨時都要進攻蘇州城的錯覺。


    而身在南京的洪承疇已身染重苛,臥病在床。但江南的形勢急轉直下,讓他不能不憂慮,不能不操勞。可他越是憂慮操勞,身子骨就越是虛弱。


    這天朔風淩冽,洪承疇臥室的窗戶“嘩啦”一聲被風吹了開來。守候在洪承疇床邊的侍女“啊”地驚叫了一聲,迴頭一望,那風已吹得她兩眼不能睜開,頭發也胡亂地飄散著。


    她急忙衝上去,奮力將窗戶關住。可關是關住了,那風就像是通了人性一般,一個勁地往裏闖,撞得窗戶“哐當哐當”地響個不停。


    她胡亂地抓過一本放在窗台上的書,將窗戶頂住,這才敢鬆手。盡管窗戶仍然在搖晃,但似已衝不進來了。


    坐靠在床上的洪承疇側目一望,不禁苦笑:“傻姑娘,你可知你頂住窗戶的是本什麽書?”


    侍女忙迴過頭來,怯怯地答道:“奴……奴婢不知。”


    洪承疇以欣賞的目光望著那書,笑著說:“那是錢牧齋送我的宋版《漢書》,目下已是孤本了。”


    “啊?”這侍女不懂何為“漢書”,但聽洪承疇的語氣,這書也是極為珍惜的。“奴婢該死,這就給換了!”她正要去拿,洪承疇卻搶著說:“算了!我已如風中殘燭,朝不保夕,又怎會在意一本書呢?”


    侍女已伸出去的手便又慢慢縮了迴來。她迴轉過身子,信步走來,說:“洪先生的病來得重,但也不是好不了。還請先生寬心,悉心料理,總會好起來的。”


    洪承疇笑了笑,望著這侍女說了句:“你倒是心善。”


    侍女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洪承疇望了她半晌,又問道:“聽你的口音,像是本地人。不知家中可還有人?”


    侍女低著的頭搖了搖頭,道:“沒人了。奴婢孤身一人進了洪宅,幸得先生收留,才免得一死。”


    “怎麽?家裏人都死了?”洪承疇問道。


    侍女啜泣了兩聲,答道:“是。是被滿洲老爺們打死的。”


    “為何?”


    “奴婢也不知為何。”侍女哽咽地說:“豫親王進京的那天,奴婢全家都給抓去了軍營,說是去給滿洲老爺們做飯。可有一天,一個叫什麽章京的大人意圖……意圖輕薄,奴婢的弟弟氣不過,上去打了章京大人一拳。後來,弟弟他就被拖出去,活活地打死了。奴婢的爹娘想去救弟弟,但也被一起打了,他們重傷不治,就這樣死去了。”


    說到最後,這侍女已是泣不成聲,身子也不斷地顫抖著。


    洪承疇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側頭問道:“那你恨滿洲老爺們嗎?”


    侍女擦掉了眼淚,說:“奴婢出身卑微,哪敢恨。這便是奴婢的命數吧。”


    洪承疇長歎了一聲,說了句:“助紂為虐呀。”不知他是在說自己還是說那“滿洲老爺”。


    這時,老仆人推門走了進來。洪承疇目光一轉,望著他問:“可有新的塘報?”


    老仆人麵色冷峻,走過來點了點頭。


    “你說吧,再壞的消息我也不怕了。”洪承疇十分地平靜。


    “偽晉王李定國已攻克荊州,耿繼茂棄城逃迴武昌。偽蜀王的先鋒軍張光壁部也占領了夔州,正有向武昌進逼之勢。身在武昌的博洛貝勒向江寧和襄陽求援。”


    “求援?哼!”洪承疇冷笑了一聲,問:“襄陽那邊可有迴複?”


    老仆人搖了搖頭,答了句:“泥牛入海。”


    “必定如此。”洪承疇挪了挪身子,說:“大清寶鈔發行以來,江北已是物價飛漲,民怨沸騰。現在的那些寶鈔形如廢紙,又哪裏能征調得來民夫和糧食。沒有民夫和糧食,大軍又如何撥發。”


    “既然如此,朝廷為何不用收繳上來的銅錢和銀子充數呢?”老仆人頗為疑惑地問。


    “下令禁止使用銅鐵的是朝廷,如今要壞規矩,重新拿起銅鐵的還是朝廷。如此朝令夕改,朝廷威嚴何在呢?”


    “哦,這倒是個理兒。”老仆人思索了一番,又是一聲長歎,道:“可援軍不發,武昌必失呀。”


    洪承疇沉默了良久,才又說:“看來,我是中了徐楓的計了。”


    老仆人略吃一驚,問:“大人何出此言?”


    “哼!”洪承疇並沒有迴答他,而是狡黠地一笑,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徐暮帆呀徐暮帆,可真有你的。”


    他一語甫畢,眼神中的光彩頓失,透出了點萎靡困頓之色。老仆人和侍女對視了一眼,均是一臉地疑惑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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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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