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完全黑了。豪格臉色鐵青地離開了中軍大帳,向自己的臥帳而來。孝莊太後和蘇麻喇姑還有鼇拜,正在此處等他。


    豪格挑簾入帳,鼇拜正恭敬地站在門口,蘇麻喇姑隨著孝莊在帳內踱步。兩個生火地侍女也是呆呆地站在火爐旁,怯怯地望著豪格。


    “你們兩個下去吧,不用伺候。”太後望著豪格臥榻正上方掛著的一張金絲繞邊的強弓說著。


    豪格也衝那兩個侍女一揮手,二人應了一聲,分別向孝莊和豪格施禮,然後邁著碎步子徐徐而退。


    孝莊望著這張弓不覺向前邁了幾步,笑著問:“肅王爺,這可是先帝禦賜之物?”


    “正是。”豪格答道,語氣十分地生硬。


    孝莊側頭吩咐身邊的蘇麻:“去把弓摘下來看看。”


    “喳。”蘇麻應了一聲,正要上去拿弓,豪格卻是大驚,叫道:“太後莫動手!此乃先帝所賜,尊貴無比,豈是尋常人能碰的?”


    孝莊悻悻地轉過身來,望著他說:“本宮不過是想看看這件老物什,肅王爺竟然如此緊張。那先帝傳下來的皇位若是有人覬覦,你說本宮該不該緊張?”


    豪格聞言一驚,忙道:“太後此言何意?豪格不是很明白?”


    “你不明白?”孝莊輕蔑地一笑,坐在了豪格的軟榻上,身子微微斜倚,伸手撐在了榻上。


    她雖笑著,但笑容中含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詭異氣息。豪格看在眼裏,隻覺脊梁骨都有些發涼。


    “肅王爺,你這次出征是不是也想學多爾袞平薑襄之亂?”孝莊含笑說道:“當日多爾袞受多鐸牽累,丟了攝政王之位。本宮勸他要去立了軍功,才能在皇上麵前說上話。他倒也真聽得進去,帶著兩白旗犁平了太原的薑襄之亂。迴朝之後,果然官複原職。”


    豪格冷冷地瞧著她,沒有說話。


    孝莊將身子坐直,一邊擺弄著自己的發飾一邊說:“不過肅王爺,你可別怪本宮沒有提醒你。多爾袞在戰場上受了重傷,迴來沒多久就薨了。哼!你若執意學他,怕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豪格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厲聲道:“太後你欺人太甚!江左的局勢日漸糜爛,我豪格乃先帝之子,於公於私都該身先士卒。更何況,我還有皇上的詔旨!我大清朝後妃不得幹政,此乃祖例!太後請迴吧!”


    “豪格,你別拿皇上來打馬虎眼!”孝莊也是怒氣升騰,謔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她指著他,氣得手指發顫:“你心裏在想什麽,難道我不知道嗎?哼!你無非是想借著軍功,謀奪皇位!”


    “哈哈哈!真是荒謬!”豪格仰天大笑,叫道:“我謀朝篡位乃捕風捉影,而太後你和多爾袞私通才是實情!哼!大玉兒,你一再相逼,就不怕我把你和多爾袞的醜事都給抖出來嗎?”


    孝莊聞言氣得麵色發紫,一時半會竟說不出話來。蘇麻厲聲斥責:“大膽豪格!當著太後的麵兒竟然口出汙言穢語!太放肆了!”


    “我所說都是實情!”豪格冷冷一笑,說:“大玉兒你和多爾袞的事不止我一人知道。隻不過大家維護愛新覺羅一族的顏麵才幫你遮擋。可沒想到你竟如此咄咄逼人!你不仁,就休怪我無義!”


    孝莊盛怒之下倒也平靜了不少。她伸手撫著胸口,氣喘籲籲地說:“我隻問你一句話,這次出征能不能罷了?”


    “不能!”豪格義正辭嚴地迴答。


    孝莊歎了一口氣,說:“你畢竟是先帝長子,大清入關也出過不少力。原先我還想著,無論如何都要保你的性命;可今日一見,你竟然如此地囂張跋扈,全不把我們母子放在眼裏。”


    豪格上前一步,大聲咆哮道:“怎麽?難道你要殺我不成?這是我的軍營,你敢嗎?”


    孝莊隻覺得胸口一陣氣悶,身子一軟,又坐了下來。蘇麻忙將她扶住,關切地問:“主子,您怎麽樣?”


    孝莊搖了搖頭,伸手將豪格指了指。蘇麻立即會意,揚聲叫道:“來呀!把豪格這逆賊給我拿下!”


    豪格哈哈大笑,說:“兩黃旗上下都聽我的號令,誰敢拿我!”


    他說完便轉身向帳外走去。可他剛一迴頭,迎麵就撞在了鼇拜的身上。鼇拜身子極其結實,豪格一撞之下猶如是撞在了牆壁之上,身子又給彈了迴來。


    鼇拜麵色冷峻,雙目直勾勾地瞅著豪格。豪格心神一緊,叫道:“你幹什麽?難道要弑主犯上?”.Ъimiξou


    “哼!好一個弑主犯上!”孝莊一邊喘氣一邊說:“鼇拜的主子是當今皇上。他這不是犯上,而是替皇上誅殺叛臣!”


    到這一刻,豪格才恍然大悟。原來,鼇拜早已和太後串通好了。太後之所以要把自己騙到這裏,還將侍女都支走,原來是早已做好了殺掉自己的準備。


    豪格惱羞成怒,叫道:“好你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先殺了你!”他說著便拔出佩刀來,揮刀就向鼇拜砍了去。


    鼇拜身子一側,不僅避過了這一刀,而且伸手一撈,將豪格的手腕攥在了掌中。他重重地一捏,隻聽“嘎巴嘎巴”骨頭碎裂地聲音傳來。


    豪格受痛,就要“啊!”地大聲叫喊起來。但鼇拜怎能容他叫出聲來,另一隻手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鼇拜力氣極大,豪格雖奮力掙紮,但也無濟於事。


    “肅王爺,奴才得罪了!”鼇拜用力一按,已將豪格按倒在了地上。但豪格仍在掙紮著,左右搖擺著身子,嘴裏發出“嗚嗚嗚”地聲音。


    孝莊也站起了身來,叫道:“鼇拜,絕不能讓他喊出聲來,否則咱們誰也跑不了!”


    蘇麻踮起腳尖,將掛在帳上的那金絲強弓取了下來,叫了聲:“鼇拜,接著!”


    她說著便將弓向空中一拋。鼇拜放開了握住豪格手臂的那隻手,在空中一接,便將這弓接在了手裏。


    “勒死他!”孝莊急急地叫道。


    “喳!”鼇拜應了一聲,將弓弦套在豪格的脖子上,一手握住弓,一手按住豪格的嘴,然後繞到他的身後,雙手持弓用力一絞。


    豪格正要叫出聲來,但那弓弦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勒住。頃刻間,氣息閉塞,眼冒金星。


    孝莊和蘇麻都不禁避開了眼神,不忍直視。


    也就在幾個彈指間,豪格的身子不再掙紮了。他大大地張著嘴巴,嘴角淌出了一絲黑血,麵部表情極為猙獰可怖。


    鼇拜一探他的鼻息,才將弓連同他的身體拋在地上,起身向孝莊行禮:“太後,肅王爺已咽氣了。”


    孝莊點了點頭,說:“鼇拜有功,本宮重重有賞。”


    鼇拜立即跪了下來,道:“奴才謝過太後恩典。”


    蘇麻這才緩緩轉過頭來,先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豪格的屍體,才對孝莊說:“主子,咱們快走吧。”


    “嗯。”孝莊站起身來,又對鼇拜道:“這裏就交給你了。”


    “喳。”鼇拜頓首答道。


    蘇麻和孝莊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裳和發飾,才又故作鎮定地出了大帳。


    守在外麵的那兩個侍女忙向她施禮,道了聲:“太後吉祥。”


    孝莊微微一笑,說:“肅王爺還有重要的話和鼇拜說,你們先不要進去打擾。”


    “喳。”兩個侍女應了一聲。


    孝莊和蘇麻路過豪格的中軍大帳,帳中喧嘩熱鬧。她們透過映在帳篷上的人影也能看出,帳中的將領們還在推杯換盞,美麗地女子們也被他們左擁右抱,一副驕奢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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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孝莊和她都明白,滿人的勇武之氣幾乎都被消磨光了。孝莊不禁仰頭望天,心裏充滿了無力和彷徨。


    關於豪格之死,在曆史上也確是有在盧溝橋被弓弦勒死一說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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