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哭了好一陣兒,才在徐楓的勸慰下起身迴去了。有些老臣實在是太過激動,走路已很勉強。徐楓各派一個侍女將他們攙扶著離開。


    出府時,閣臣們依舊淚眼婆娑,痛哭不已。


    因為這是徐楓掌權以來的第一次內閣會議,所以格外受到重視。許多百姓都在王府外候著,希望能從這些閣臣們的表情中捕捉一絲徐楓施政的方針。


    可令他們怎麽都想不到的是,閣臣們無不痛哭流涕。有的還是在侍女的攙扶下勉強行走。


    百姓們、各位閣臣的仆從們都看得呆了。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隻聽這些大臣們邊哭邊說著:“齊王大仁大義呀!”、“齊王之仁,堪比周公啊!”


    “哼!恐怕又是齊王收買人心的手段了。”百姓中有人如此不屑地說著。


    “別亂說!都沒搞清楚齊王跟他們說了什麽。”立即有人反駁道。


    最後一個走出王府的便是徐楓。隻見他身著蟒袍、足蹬金絲邊小朝靴,看上去華貴非常。


    眾臣見徐楓也出來了,又紛紛轉身向他叩拜,口稱:“齊王請迴。”


    徐楓也深作一揖,笑著說:“我隻在門口相送。”


    眾臣心裏又是溫暖又是慚愧。在他們的眼裏,以親王之尊,能夠如此地禮賢下士,自古以來也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唉,齊王當真有孟嚐君之風範呀!”吏科給事中徐及一邊流淚一邊說著。


    徐楓笑了笑,說:“哪裏哪裏。”


    待送走眾人,徐楓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一樁心願似的。


    他張目一望,圍在府前的百姓們卻仍沒有散去。他們麵無表情,靜靜地望著自己。徐楓從他們的眼中讀出了深深的不信任感。


    這倒也難怪,明朝官吏貪汙腐敗、魚肉鄉裏。百姓們擔心徐楓與那些高官都是一丘之貉。去年他在蘇州做試點改革的時候,就嚐過這樣的滋味。


    可眼下,他不知道該怎麽跟百姓們解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改革變法能不能成功。


    於是,他向百姓們深深一作揖,說:“我一定做個好官,希望大家監督。”


    百姓們不明白何為“監督”,隻以為那又是一句場麵話,仍是一臉冷漠地瞧著他。


    徐楓見他們毫無反應也輕聲一歎,隨著幾個侍女的簇擁迴府去了。


    “齊王留步!”一聲唿喝從徐楓身後響起。他迴頭一瞧,原來是李定國大踏步走了來。


    徐楓露出了笑顏,忙迎上去握住李定國的手,說:“李將軍,你也是來祝賀我喬遷之喜的嗎?”


    “齊王。我……”李定國剛起了個話頭,徐楓便將麵孔板起,說:“李將軍是我的朋友,叫我暮帆就好了。”


    “這……”李定國也是豪爽之人,略一遲疑,便笑著說:“暮帆。有個人很想見你,我打算把她接到你府上,不知可否?”


    “哦?”徐楓一愣,忙問:“什麽人?”


    “孔有德的女兒,孔四貞。”李定國答道。


    “啊?”徐楓眼睛瞪得鼓鼓地,忙抓住李定國的肩膀說:“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怎麽樣?”:筆瞇樓


    “這次我迴桂林特把她帶來了。就安排在驛館裏。”李定國望望左右,說:“我知道你公務纏身,恐怕不能去見她。你看能否接她過來一見?”


    “不不不。”徐楓抬起一隻手來,說:“我剛剛攬了大權,你就送女子過來。百姓們會以為是我貪圖女色呢。嗯……還是我去吧。就在今晚上。”


    “晚上?”李定國有些疑惑。


    徐楓嗬嗬一笑,說:“是呀。白天太紮眼了。還是晚上去見孔小姐比較穩妥。”


    “孔小姐?哪個孔小姐?”溫雨的聲音忽然從徐楓背後傳來。


    李定國和徐楓雙雙移目過去,隻見她穿著深紫色的寬袖常服,上披著紅色地霞帔。長裙墜地,蓋住了雙足,即使緩步行走,也不會露出鞋尖來。


    她很喜歡這樣的服飾,因為可以遮住雙腳,不會讓人看出自己是天足的隱痛。


    李定國有些慌亂,忙施禮道:“定國見過齊王妃。”


    溫雨淡然一笑,說:“晉王不必客氣。既然徐楓讓你叫他暮帆,你也隻叫我徐夫人便好了。”


    “是。徐夫人。”他說道。


    徐楓走過來笑著說:“孔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當日在北京,我險些被那個叫博洛的家夥打死,幸好是孔小姐路過,救了我。”


    溫雨麵露憂色,輕輕伸手拉住了徐楓的衣袖,說:“可如今你們各為其主。而且……”


    說著,她將目光轉向了李定國:“她的父親也是因李將軍而死。萬一她在袖中藏有匕首,這可如何是好?”


    徐楓有些忍俊不禁。他輕輕扶住溫雨的肩膀,說:“夫人,你以為那孔小姐有你那兩下子?你放心吧,我會防備的。”


    溫雨勉強地笑了笑,道:“倘若她真能放下仇怨。我也很願意與她一見呢,謝她救我夫君的大恩。”


    徐楓笑著說:“我晚上去密會女子,隻求你不吃醋,我可不巴望你們可以成為朋友。”


    溫雨斜眼將他一瞥,嗔笑道:“當著李將軍的麵兒,說什麽瘋話!”


    一言甫畢,三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這天晚上,大街上依然是人流如織,取消了宵禁地桂林城漸漸恢複了往昔的繁華景象。


    一乘小轎避開喧鬧的人群,在幾條偏僻地小巷子間穿梭著,最終落在了驛館前。


    這驛館是為往來的驛卒準備的臨時居所,雖然不算豪華,但畢竟涉及軍國大事,所以門口都有兵丁把守。


    徐楓還沒從轎中走出來,隨他一起來的小廝就先亮出了齊王的令牌。兵卒見了立即跪倒行禮,口稱“齊王千歲。”


    徐楓出了轎子,見這二人單膝跪在麵前,一股豪氣自然從胸中升起。


    他整了整衣服,對身旁小廝說:“你留在這裏,如果累的話,就坐轎子裏去吧。”


    小廝一驚,忙道:“不敢。”


    徐楓笑道:“沒事的,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來。讓你枯等,我也會有點過意不去。”


    “你們也起來吧。”他對那兩個兵卒說了一句,然後邁步進了驛館。


    小廝望著他的背影發著呆,那兩個兵卒緩緩起身,不禁歎了聲:“齊王真是有仁君之風呀。”


    孔四貞頭戴氈帽,坐在床邊。蘭兒則在她眼前煩躁地踱著步子。


    “怎麽還不來?怎麽還不來?”她一邊走著一邊說著。


    孔四貞瞧她有些眼暈,便說:“你快坐下歇會兒吧。很快就來了。”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侍女走進來說:“孔小姐、蘭兒姑娘,齊王來了。”


    蘭兒步子一停,呆呆地望著門口。侍女轉身出去,正與徐楓擦身而過。


    蘭兒與徐楓四目相視,彼此都沉默了。


    蘭兒雙目蘊淚,捂著嘴“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徐楓不知她是喜極而泣還是悲從中來,但蘭兒一哭,徐楓心裏也滿不是滋味。


    孔四貞隻在一旁冷冷地看著,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徐楓迎上來向孔四貞行了一禮,說:“徐楓見過孔小姐。”


    孔四貞冷冷一笑,說:“如今您是堂堂的齊王,位極人臣、恩寵備至。而小女不過是您的階下之囚,受不起您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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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說越氣,拳頭如雨點般打來。徐楓也不閃避,任由她揮拳捶打自己。孔四貞也默然垂首,不斷用手絹拭淚。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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